杨梅熟了
作者:文刀烁烁
简介:
杨梅成熟的时候,收获幸福
第一章 打老婆
更新时间2014…5…26 9:02:58 字数:2199
太阳已经变成鲜红色,不像刚才那么耀眼,用最后的光亮柔和地照着这片起伏延绵的山丘,在它照得到的物体上都有一圈淡淡的金边。
王晨晖飞快地挥舞着手中的镰刀割完最后一把油菜,然后走到田埂边的杨梅树旁,放下镰刀,撩起衣角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再把早已被汗水浸透的衬衣脱掉。褪去了衣裳累赘的包裹,晨晖上半身完美的线条流畅而矫健,每一分肌理都蕴藏着强劲的力道,然而却不像健美先生那样肌肉隆起,是一种十分亲近自然的美感。
从衬衣口袋中掏出一盒香烟和打火机,点燃香烟,靠着杨梅树慢慢坐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疲惫的太阳使劲地拖着淡淡的光不肯落到山那边去。
夕阳柔美的光线轻轻地打在杨梅树上,微风轻抚着杨梅树叶,发出沙沙的细碎声。
杨梅树上的杨梅籽青青的,才胡豆大,再过一段时间才熟,熟了的时候会变成红色比现在大一倍都不止,挂满枝头、树叶都藏不住。这棵十几米高的杨梅树年纪跟王晨晖差不多大,1978年分产到户的时候,他父亲就把这棵杨梅树种在刚分到的田旁边,正是那年晨晖也出生了。
王晨晖慢慢地吐出烟,眼前的景象模糊了起来,前几天的那场争吵却越来越清晰……
秀晶从卧室怒气冲冲像一阵狂风似地卷到客厅正在大声嬉笑着打麻将的四人桌子旁边,一把抓起麻将毯子,用力地一挥,只见刚刚码好的牌像暴雨似地洒向四人,还没反应过来的四人只是条件反射一般用双手护住各自的头脸。掀完以后,秀晶一句话都没说,阴沉着脸又传身回卧室,把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晨晖和他的三个发小,瘦猴、尖脑壳、亮子,大气都不敢出,面面相觑,最后把眼光都集中在晨晖身上。
亮子首先站起身来,拍了拍晨晖的肩膀,微笑着说:“你老婆这火发的大了,我们得走了,你好好收拾一下。”其他两人也跟着拍拍正在发愣的晨晖,带着开玩笑的口气说:“有老婆就是不一样了啊。”“看不出来,你老婆那么厉害!”
三个人都走了,晨晖看着一片狼籍的桌子也不收拾,皱着眉头,打开没上锁的房门,看到秀晶正在哄着两岁多的儿子。这时候儿子还在床上滚来滚去,可能是因为感冒,身体不舒服一直不肯睡觉。
“砰——”晨晖也用力把门弄出一声巨响,狠狠地关上。
秀晶知道是他进来了,用沉默回应着。
“刚才是什么意思?我打打麻将怎么啦?”站在门边冲着她就是一阵大嗓门吼起来,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毕竟能跟秀晶这么好的女人结婚很不容易。
“你也不看看时间,这都几点了,还打?”看来怒气还没消,秀晶看都不看他,只是用同样大的声音回应着。
挂在墙上的钟,最短的那根快走到2字。
“那你也不能在我朋友面前发那么大的火,太不给我面子了。”声音明显小了一点,心虚了吧。
“朋友?那是什么朋友?只能算是狐朋狗友,酒肉朋友,要什么面子?”秀晶的声音比刚才还大,如果刚才是七窍生烟的话,现在已经是火冒三丈了,甚至能从她转过头来的双眼中看见因为发怒而有点泛红。
“笃笃——笃笃——”几声细微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儿子生病你也不管,还跟这些烂棍一起打牌,打一天两天我不管你就算了。你想想,这都几天了?天天打通宵,你说你做的对吗?还要我给你留面子。叫他们滚,你不好意思叫,我去。”秀晶又像一阵风似的卷到门边来。
“叭——”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两人都愣住了。
空气凝固了。
秀晶用手握着刚才被打的脸庞,用难以置信的眼神仰起头盯着比自己高整整一个头晨晖,说不出一句话,一双眼睛却含着愤怒而屈辱的泪水。停在那里,忘记了本来想做什么。
那个挥掌的男人,则盯着自己的右手看,火辣辣的感觉,清清楚楚的证明,刚才他打了这个平时尊敬、宠爱的女人,一切都是真的。
床上的儿子被刚才这一幕吓得大声尖叫着哭了起来,他还从来没见过爸妈吵架。往日和和美美、甜甜蜜蜜的两个人到哪儿去了?
“吱——”门被打开了,晨晖的妈探进来半个头,焦急的问:“你们刚才在做什么?你们在吵架吗?”
两人都不出声。
秀晶盈满眼眶的眼泪再也装不下了,一下子溢了出来,握着脸,转过身去,从她抖动的双肩可以看出来她正在哭。
“你这死伢几,长能耐了,学会打老婆了,谁教你的?谁教你的?。”六十多岁的母亲,举起拳头打自己的儿子,儿子不闪不躲任由她打。妈妈的手打得不够痛,如果换成秀晶来打,或许内疚、心痛的感觉会减轻一些。
秀晶把泪水用手背擦了擦,把扭成一团的两人推出了房门,“彬儿要睡了,你们都出去吧!妈,我没事。”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第二天一早,晨晖一睡醒,从客房爬起来就去开自己的房门,只见房里整整齐齐,娘儿俩都不在。再打开柜子门,看到大包不见了,秀晶和儿子的衣服也少了几件。
正站在那里发愣时,妈妈走了进来。
“秀晶跟彬彬回娘家了,说是过两天就回来。你这死伢几太不像话,要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好的老婆你也舍得打,她有什么错?打麻将本来就不对,还打那么晚,秀晶管你是对的……”晨晖妈絮絮叨叨地数落着不争气的儿子。
回应她的是沉默无语,一声不吭。
****************
秀晶回娘家都有十天了,说好两天就回来的。看来这次晨晖伤到她的心了。
晨晖把吸到根的烟头踩在脚尖下使劲地旋转了几下,深深地陷进了松软的泥土里。收起回忆,站起身来,拍拍身后沾上的泥土,看看太阳已经完全落到山那边了。把田里的油菜全都码到放在乡村公路上的板车上,用准备好的绳子绑好。把衬衣随意地搭在了肩膀上,拉起板车往不远处的家走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有牛铃声“当——当——当——”地响着,后面有人“嘿起——嘿起——”地在吆喝着。不知道是哪家的牛,已经看不清人了。
第二章 玉容回娘家了
更新时间2014…5…29 12:32:34 字数:2015
晚归的燕子飞得很低,家家户户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烟窗的炊烟已袅袅升起。整个村子在夜幕徐徐降落的时刻,显得那么富有人间的味道。
蜿蜒曲折的清澈小溪边上,用水泥硬化过的乡村公路,是前几年才修的。基本上修到了每家每户的家门口。政府出一部分钱,剩下的每户人家按人口分摊补上。自从有了这条水泥路,人们的出行方便了很多,下雨的时候出门不再怕泥巴糊满鞋子和裤脚了。
晨晖吃力地拉着装满油菜的板车往家走,如果秀晶在的话,她会在后面帮着推一把的,可是她回娘家都整整十天了,不打一个电话回来,打过去也不接,发短信也不回。油菜都是晨晖一个人割完以后,自己再一车一车拉回去的。
晨晖深深地埋着头,想着心事,吃力地拉着板车走,没能看到前面走来的人,差点就要撞上人家了。
对面走来的人先停下了脚步。
是一个年轻、时尚、优雅的女人,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孩,拖着一个大大的行礼箱,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旁边还有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紧紧拉着她的衣服。
赵玉容?
是她吗?怎么带着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又生了一个?
“玉容?”晨晖目不转睛地深深凝望着那个女人。
迟疑,缓慢,梦幻般地叫出曾经无数遍叫过,心里无数遍思念着,梦里无数遍叫醒了的两个字。既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字。
浅浅的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轻轻柔声说出简单的两个字:“你好!”
客套的回答,真不像曾经有过亲密关系的人。
尽管那段感情在玉容心里不算是爱情,但在晨晖心里一直是。
那轻柔的声音和秀丽的面容,分明是那么熟悉,却又是陌生的。
对面那个娇小的女人,看起来面容怎么那么疲惫、那么憔悴?眼神看起来怎么那么忧郁?
在稍稍降临的夜幕下显得不太真切,一瞬间,以为自己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晨晖瞪大了眼睛,飞快地眨了两下,想让自己的眼睛看得更清楚一点。
确实是她,声音也是,还是那么好听,像清脆的铃声,只是有点疲惫吧,应该是,从深圳那么远的地方回来,坐火车又转汽车,二十几个小时呢,即使是坐飞机,下了飞机之后也得转几次车呢。小点的孩子爬在玉容娇小柔弱的肩膀上,已经睡着了。
“我帮你!”晨晖习惯性地又要做以前为她做过无数次的事,想要把孩子和行李箱从她手中夺过来。从前一直一直都是他帮她拿重的东西,从来舍不得让重的东西在她那单薄的身躯上停留片刻。
过了那么多年还是记得这个习惯,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不用。”玉容轻轻一偏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谢谢,你先过去吧!我家都到了。”说完,低垂着眼帘,不再说话,拉着箱子和孩子站到了路边,等他先过去。
“哦!”晨晖放下双手,有点回不过神来了。
一种冰凉的感觉席卷而来。玉容不再需要他的帮助。
晨晖只好又拉起车,使劲地拉着车,使劲地低着头,使劲地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冲动起来,冲动地想要去问她,为什么会回来?为什么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为什么那个男人不跟着她一起回来?为什么要拿那么多的东西?……
幸好走不了几步路就到自家门口了。小黑,那条全身漆黑的土狗已经谄媚地摇摆着尾巴,跑到门外来迎接他。
“回来了,饭已经好了,洗洗手吃饭吧。”晨晖的妈,王三娘招呼,又麻利地把板车上的绳子解开,把油菜从车上卸下来放到铺好塑料布的院坝里,“刚才好像看到玉容回来了,她回来做什么?跟你说话的是玉容吗?”
“嗯!”晨晖不愿意提起玉容,虽然非常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可是今非昔比,他还有什么资格去管人家过得好不好,其实玉容从来就没有给过他什么资格。
晨晖的父亲,王三爷(注明:王三爷和王三娘是夫妻,当地人称呼叔伯辈在后面加爷字,婶娘辈加娘字;祖父辈会在称呼后面加两个爷字,祖母辈则加奶奶;曾祖父当然不是在后面加三个爷字,而叫太公,曾祖母则叫太婆。),坐在桌子对面默默地看着儿子,一句话都没讲。父亲本来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平时就是像现在这样沉默寡言,只有彬彬在的时候,他才会露出慈祥的笑容,才会说出温暖的话语来。
晨晖先挑一块没有多少肉的骨头丢给在脚边蹭来蹭去的小黑,然后才夹起一块平时最喜欢吃的腊肉放到米饭上,大口大口地草草扒拉几下就把饭吃完了。
如果秀晶和彬彬在的话,饭桌上会热闹许多,不似如今这般冷清。
王三爷端起桌上的小酒杯,自斟自饮,“明天去把秀晶和彬彬接回来。”趁晨晖还没跨出门,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想他的孙儿了,没有孩子的吵闹声,家里太冷清了。
“嗯,明天一早就去。”听见父亲的话,停了停,头都没有转过来,回了一句。
然后走进冲凉房里,用冷水冲洗着汗津津的身体。
一瓢接一瓢地从头浇到脚,沁凉的丝丝寒意从头顶窜入身体里,晨晖需要用冷水来让自己清醒一点。秀晶的事,玉容的事,他得冷静地想一想。虽然秀晶才是他的老婆,才需要他真正地思考和面对,但是看到玉容那么憔悴,他忍不住要去想她的事。如果没有改革开放,如果没有打工潮流,如果他们都不去那个发达的沿海城市打工,或许玉容现在是他的老婆。其实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许,根本就没有。人在社会前进的趋势下生存,你不是巨人,没有办法把形势扭转;时间一分一秒地前行,你不是操控时间的人,没有办法让时间停止,也没有办法让时间倒流。
第三章 梦见玉容,回忆玉容
更新时间2014…5…29 12:33:44 字数:3277
洗完澡后走进房间,环顾一遍没有秀晶和彬儿的房间,空气中还弥留着他们生活过的气息。以前每天临睡前,秀晶会打开电脑上网,听音乐;彬彬会在床上爬来爬去玩耍。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静了。晨晖暂时没有再想玉容,和秀日,把白天累得有点沉重的躯体丢到柔软的席梦丝上,不知不觉瞌上了沉重的眼皮。
“玉容,不要动!我来救你。”梦里玉容被一个丑陋无比的男人劫持着,锋利的刀刃泛着白光抵在玉容纤细嫩白的脖子上。晨晖在三米之外着急地走来走去,却不敢靠近,怕走近了歹徒被激怒,会伤害玉容,更不敢贸然冲上去夺刀,只能眼睁睁看着玉容的脖子被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鲜红鲜红的血把她洁白的衣服都染红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突然,秀晶脸上带着狰狞的微笑握着一把手枪出现在晨晖背后,不等他开口问话,对着他就连开三枪,“呯——呯——呯——”晨晖应声倒下,身体在痛,心更痛……
“啊——”晨晖从梦中使劲挣扎了一下醒了过来,四周一片漆黑,听外面有细细的雨声,雨水打到院坝里的油菜上,王三娘已经用塑料布盖好了油菜,淋不着的。这段时间经常时不时的会下雨,天气预报天天报着:“局部有阵雨!”
梦里的玉容比傍晚看到的时候还要真切,玉容有好几年都没回来,都快想不起她的样子了,突然出现在面前,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晨晖的思绪慢慢地回到了小时候……
雷公坡村原来的名字叫赵家寨,因为这里的山、田、水等等都是一个赵姓地主的,后来有姓王的来当长工,再后来长工也买赵地主的山、田、水,中国解放的时候王姓家族和赵姓家庭占了整个村的一大部分,两姓势力不相上下,所以就以这里最大的山,雷公坡来命名。
1975年以前这里的木制结构的房子都修建在一起,一栋紧挨一栋,形成一大片,非常热闹,小孩子最喜欢在这样的房子群里捉迷藏。但是那年冬天,一场大火把这种局面打散了。一个4岁的小女孩提着煤油灯去叫睡着的妹妹吃晚饭,煤油灯不小心点燃了长年挂着蚊帐,然后是木床,然后是房子,小女孩吓的忘记了喊叫,忘记了叫醒妹妹。木制的房一栋连着一栋在大风的助势下被大火肆虐地吞噬着,人们只顾得抢救尽量能抢救出来的一些物品,尽管后来抢救出来的物品并没有多少。最后才发现小女孩的妹妹被烧死在柜子后面。后来大家的房子都修得不是紧挨着,倒也隔的不远。王晨晖和赵玉容的家就是这样,门对门,直线距离也就只有100米,大声说话都能听得到。那场大火他们两个都没见过。
玉容比晨晖出生早十天,个子却一直没有晨晖长得高,也许是长智慧的孩子不长个子吧,晨晖的娘就经常这样讲:“吃得多,身体长得倒是很好,成绩还没玉容一半强,光长个子不长脑。”长个子也有好处啊,可以帮玉容拿重的东西呀。打猪草时,玉容背的是大篓子,晨晖背一个小篓子,把玉容的大篓子紧紧地按满猪草,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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