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一放下王惟洁的手,然后王惟洁又举起谢家一的手:“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丈夫,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尊重你,直至死亡。”
仪式结束,王惟洁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没有再出丑。
接着牧师将戒指放置手中,祝福道:“神啊,戒指将代表他们对婚约誓言的约束。”
台下的众人道:“阿门。”
谢家一笑着将准备好的戒指套在了王惟洁的无名指上,然后偷偷地凑到她的耳边,微笑地说道:“从今日起,你再也逃不掉了。”
王惟洁的耳廓瞬间通红,然后她也将准备好的戒指套在了谢家一的无名指上,然后不服输地说:“你也是!”
然后,他们相视而笑,在众人的目光中,谢家一倾身向前,吻住了王惟洁柔暖的嘴唇,四周顿时响起了拍案不觉的掌声。
“谢哥!唔!做得好!”
“哥!嫂子!祝愿你们永远幸福!”
“惟洁,祝你得到幸福!”
“新郎新娘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四周络绎不绝的声音响起,让他们感受到了莫大的幸福。
两人深情注视,然后互相露出笑意。
从今往后,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十年
1966年8月,吉林一家商宦人家抱着刚刚出生的女儿逃出了他们所在的城市。
□□的枪声响起,他们先前所依附的官员被打压,于是他们随身携带了些许行李便连夜出逃。
尚在襁褓中的女婴哇哇大哭起来,似乎在为他们之后遥遥无期的未来哭泣。
夜,那么寂静,远处的火光却在昭示着这个夜晚的不凡。
薛定凡与他的妻子姚雪源准备投靠远在苏州的友人杨学安,舟车劳顿,让他们疲惫不堪,襁褓中的女婴俯在自己母亲姚雪源的胸前,吮吸着可供她生存的奶汁,只是姚雪源也好几日没有温饱,哪有什么乳汁,女婴本能的求生欲望让她哇哇大哭起来。
姚雪源抚摸着自己的孩子的完美无瑕却极为脆弱的肌肤,弯下腰瑟瑟哭泣。
多日的疲惫让这对夫妻没有空闲思考明日会如何,只是希望现在可以睡个好觉,伴随着火车轰隆隆的声音,女婴终于停止了哭泣,进入了梦想。
姚雪源偏头看了看薛定凡,没有打扰他此刻的沉思,也阖上了充满血丝的双眼。
连日疲劳,可他们却没有时间停下步伐,在下了火车的那一刻,他们匆匆赶往他们友人居住的地方。
抱着有玉瓷般面容的婴儿,姚雪源与薛定凡敲响了友人杨学安的木门,门内,友人迟疑地开口:“谁?”
“是我,定凡。”
“定凡?”
木门打开了,两人的目光里俱是惊喜。
好久不见友人,杨学安赶紧邀他们进门。
让妻子倒了茶,杨学安才开口:“定凡怎么会想到来看哥哥我?”最近时局动荡,让杨学安不得不怀疑薛定凡是惹了什么事情。
“大哥,你有所不知,我现在正处于逃亡阶段。”
“哦?定凡是出了什么事情,告知大哥,我也好帮忙。”杨学安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但很快掩盖去,拂了拂手,优雅地抿了口茶。
“杨大哥!我请求你帮帮定凡,定凡他正在被红卫兵讨伐啊!”姚雪源一时顾不得其他,抱着怀中的婴儿跪了下去。
“弟媳赶紧起身!定凡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怎么会不帮?”杨学安的眼眸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隐去,只是起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姚雪源。
姚雪源不肯起身,只是梨花带雨地说道:“谢谢杨大哥的救命之恩!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夫妻俩一定谨记于心!”
“好了,清璇,帮他们两人准备一间寝室。”杨学安对着站在一旁的妻子说道,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柔情。然后,他对着薛定凡说道:“我们这么久不见,我甚是想念,不知定凡赏不赏脸?”
“那是自然。”薛定凡笑着回答。
“那夫人随我来。”清璇似乎对杨学安对自己的态度见怪不怪,掩住了自己的双眸,然后向里屋走去。
走到一半,怀里的婴儿突然大哭起来,姚雪源慌了手脚,却怎么也哄不了她。
在她前面走着的清璇听到婴儿的哭声微微顿住,而后转身走了回来,对姚雪源说:“把孩子给我吧。”
姚雪源怔愣了一会,将自己的孩子递给清璇,清璇抱着孩子的目光倒是不似之前那么寒冷,那温情的目光是骗不了人的。她问:“孩子叫什么?”
“未起名讳。”姚雪源看着自己的孩子不再哭泣,略有惊异。
“‘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如此的人生太是孤独,我看还不如‘屏居淇水上,东野旷无山。日隐桑柘外,河明闾井间。’你看,唤作乡隐的同音词‘向影’,你看如何?”
看清璇甚是欢喜的样子,姚雪源笑着答道:“好个谷深坞幽;树木森森,那么,我的女儿便唤作‘向影’。”
清璇像摸着珍宝般抚摸着女婴无暇的皮肤,低声喃喃:“突然想到我的儿子小时候的样子了。”
“姐姐的儿子唤作什么?”
“杨子方,意味着才比子键,智比东方。”
“自然会的。”
“谢谢。”
姚雪源与薛定凡便于杨学安的家里住了下来,不过几日,清璇便与姚雪源成为了好姐妹。
“这几日倒是没有看到你的儿子。”
“他在校学生,要休息日才能回来。”
“哎,清璇姐姐肯定很想念他吧。”
“对呀,每次想到那孩子这么小就独自一人,我就痛心。”
“清璇姐姐的儿子肯定很聪慧,会自己照顾自己。”
“恩,他非常聪慧,可是我却觉得更为痛心。”
“为何?”姚雪源看着清璇担忧的表情,感到疑惑。
清璇并没有回答,只是低头逗弄着襁褓中的女婴,换了一个话题,似是提醒,又似乎只是在喃喃自语:“你们如此信任杨学安?”
“姐姐这是何意?”
“并无其他意思,只不过问问。”
“我们夫妻俩自然无条件相信杨大哥。”
“……”清璇不再说话,起身离开。姚雪源看着清璇的背影,感到迷惘。
转眼便快到休息日,姚雪源正在房内安静地哺乳,清璇突然踏入房门,让姚雪源震惊了一下。
“雪源,赶紧离开这里!”清璇不再是平日里镇静的样子,面色红润,明显是一路小跑过来。
“清璇姐姐,怎么了?”姚雪源心中一疙瘩,感觉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你的丈夫要被抓了,赶紧跑!过不了多久,红卫兵马上就要来抓你了!”清璇匆匆帮她收拾起衣裳。
“什么?怎么可能?!”姚雪源将孩子放到一边,没有奶汁的女婴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是我的丈夫告的密,我躲在门外听到了我丈夫与某个人的对话,他说他今天会骗你丈夫去见红卫兵,我是等他们离开才赶过来的!”清璇说道,手下的活却没有停下。
“什么?!”姚雪源似乎是不能相信这一事实,脸色都变了。
“……对不起,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却还是相信了他这次会帮你们夫妻俩。”清璇说完,早已满面泪痕,然后她狠厉地摸了摸脸上的泪痕,毅然说道:“我救不了你丈夫,但我可以救你们母女俩!我已经安排了人接应,你赶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不,我要去救我丈夫!”姚雪源一头空白,完全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
“你别傻了!你救不了他的!”清璇狠狠握住她的肩膀,想让她好好想清楚。
“不!我要救他!”姚雪源完全听不进去清璇的忠告,只是要往外跑。
“啪”,清璇在电光石火中打了姚雪源一个响亮的巴掌:“你是想要害死你的孩子吗?”
被打的姚雪源似乎回了神,捂着发红的脸颊,满脸泪痕的看着清璇。
“你要救你的孩子就跑!跑得越远越好!”清璇抱起床上的婴儿,拉起了瘫软在地的姚雪源。
姚雪源似乎终于想通了,跟在清璇的后面加紧了脚步。
“从今以后世上就没有叫姚雪源的人,你一定要记住这一点。还有,这些是一点钱,你拿好了。如果有难处,你可以带着这条项链来找我。”将姚雪源送上了黄包车,清璇将脖颈的项链摘下,郑重叮咛。
“谢谢清璇姐姐,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姚雪源紧紧握着那些纸钞以及那条项链,坐在黄包车上挥手道别。
“快走吧。”清璇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
原以为,这便是一切的结束,但是,却没有想到,多年后,那怀里的女婴会再次与这个家庭牵扯不清。
□□十年,那是动荡的十年,黑暗的十年。
姚雪源化名薛之琦独自在深圳养育着自己的女儿,虽然总是饥一顿饱一顿,但她的女儿依旧健康的长大,女儿性子很温婉,是典型的江南女子。
1980年,□□过去了4年,薛向影十四岁。那年,姚雪源终于不堪重负,带病身亡,独留下无法独自照顾自己,还在上学的薛向影一人。
临走前,姚雪源让她带着当年的那条项链去投奔在苏州的杨家,去找当年救过她们母女的清璇,同时告知她不要对除了夫人清璇之外的任一人透露自己的身世。
薛向影含着泪发誓自己谨遵母亲的遗愿,化名陆琪昙坐上了远赴苏州的火车。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账号换掉了,如果大家喜欢我的文的话,可以选择去看我另一个账号的文~
作者名字是 中性笔
就是这样,我很期待作收哦
☆、轮回
来到苏州的薛向影向人打听杨家人的消息,杨家在苏州当地算是颇有名气的,大多数人都知道他们杨家,可是令薛向影没有想到的是,早些年,杨家夫人清璇就与杨学安离婚了,在那之后,杨学安就娶了第二任的老婆。
如今,远在他乡的薛向影根本没有多余的旅费回家,而且自己回到家乡也没有生活下去的能力,偶然间听说杨家正在招工,她便咬咬牙想试一试。
没想到她竟然成功了,于是她便以陆琪昙的身份在杨家获得了一份女佣的职业,十四岁的陆琪昙生性聪颖,待人又平易近人,上上下下的佣人就没有几个不喜欢她的。
本来,她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平淡过完一生,然后再长大点找个生活殷实的人家嫁了,但却没有想到她会爱上杨家的大少爷。
她与大少爷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很是平凡,只不过是她正在庭院修建草坪的匆匆一瞥,就让她深深记住了这个文质彬彬的弱质青年,极为精致的脸颊上是化不开的冰霜,他只是在庭院里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样的景象让她一下子就好奇起这位与众不同的青年。
那年,她十四,而他,二十四。
于是,她便与人调换了工作时间,只为可以有见到他的机会,那个时候,她只不过是想,多多见见他。
或许是遇见的偶然大过于频繁,让杨子安也不经意间记住了这个发色异于常人的小姑娘,也让他被她的举手投足间的温婉模样所动容。
于一年后的一个午后,他微微走上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薛向影没有想到大少爷会主动问她,她瞬间低下了头不敢言语。杨子方微微蹙眉,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语气有丝不耐,薛向影赶紧回答:“我叫薛向影。”
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她兀自说出了自己真实的名字。
杨子方回道:“我叫杨子方,杨家大少爷。”
“我知道。”薛向影低眉顺目,温婉地回答。
从那之后,他们开始有了交流,从一开始的一句两句,到后来的无话不谈,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杨子方说,薛向影静静倾听。也不知道为什么,杨子方似乎对于薛向影很是信任,甚至连自己从未对外人说过的心里话也全盘托出,越了解,薛向影就陷得越深。
杨子方似乎对于薛向影也极有好感,虽然他们之间从未许给对方什么承诺,但他们还是在一年之后的一次偶然中偷尝了禁果。
而后,薛向影怀孕了,随着薛向影越来越大的肚子,这件消息再也瞒不住,虽然佣人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件消息依旧还是被杨老爷知道了。
杨学安大发雷霆,怒自己的儿子竟然爱上了一个女佣,于是他找人将薛向影拖到大厅,可下一刻,他却被薛向影的面容怔愣住了,因为此女的样貌像极了年轻时期的姚雪源。
于是,杨学安试探性地询问:“你叫什么?”
“我叫陆琪昙。”谨记母亲遗言的薛向影谨慎回答。
杨学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先将她关入家里的一间房间,对儿子谎称她已经拿了钱财离开,虽然自己的儿子完全不信,但他无心向他解释,而是着手调查起薛向影的身世。
不过几个月,薛向影的身世便被打听的清清楚楚,而那个时候,杨子方早已找到了被关禁闭的薛向影,每日偷偷去见她,同时韬光养晦,只求有日可以与她私奔。
天性多疑的杨学安知道自己儿子密会薛向影的消息极为担忧,破天荒的与他的儿子促膝长谈。他将整件事情的始末添油加醋,抹黑了薛向影父亲的人品,同时将所有罪状推脱到了薛向影一家身上,还说现在薛向影如今只是为了报复他才接近他的儿子。
因为杨学安眼眸中的担忧的神色太过于真挚,以至于杨子方已信的七七八八,但他却依旧想听薛向影的解释,于是他不信邪地连夜冲进薛向影的房间质问。
“向影,难道你是为了报复我父亲间接杀了你的父亲才接近我吗?”杨子方平日里的理智早已丢失,一进房门就劈头盖脸地质问。
可是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情的薛向影哪能当场反应过来?生性温婉又温吞的她,在得知这件骇人听闻的消息后,第一反应是震惊。
可是,这表情看在杨子方眼里却是一种承认。
于是,杨子方挥袖离去,并声称生下孩子后,自己再也不会见她。其实,这只不过是句气话,杨子方是断然忍受不了这种日日的思念的。
但薛向影却将这句话当真了,心就像一潭死水一般,一是因为自己被所爱之人抛弃,二是因为刚刚得知的事实让她厌恶起爱上仇人之子的自己。原来,母亲不让我与杨家人有任何交集是这个原因,那晚,她哭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清晨,薛向影打包好行李黯然离去。
而第二日极度后悔跑来见薛向影的杨子方却只看见了空空如野的房间,他握紧了拳,发誓一定要找到她。
可是笃定不要再见仇人之子的薛向影哪会那么容易被他找到,她离开了这座城镇,躲到了乡下定居下来,乡村的人朴实宽厚,对大着肚子的薛向影很是照顾,原本以为自己会随着时间忘掉杨子方,却发现思念与日剧增,最终积劳成疾,在生下孩子后魂归天际,乡村里一对无法生育的夫妻顺势帮忙照顾起了她的孩子,以他们的姓氏为姓,取名家一,意味着一家人,一辈子。
十六年后,摆脱家族干预的杨子安终于与联姻的女人离了婚,操控了自家的产业,找到了遗落多年的犬子。
于见到谢家一这孩子的那一刻,他心中就暗暗发誓,永远不会将之放开。
一切,回到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