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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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思-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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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百招下来,江烜的剑和燕伋思的刀身同时相触滑错,并在一处便滑向对方,几乎同时抵住了对方肩头。
两人目光相对,江烜眉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燕伋思已收了刀。
阿思古和一众人等看得开心,上前围着两人推推嚷嚷笑闹。
江烜手腕一旋,收剑入鞘,依旧是潇洒模样,眼睛总带三分风流笑意,燕伋思则利落地转身离开去办事了。
“瞧瞧你,胡乱招惹了人。”阿思古感慨万千地将手臂往江烜肩上一搭,两人看向燕伋思离开的背影。
江烜一双桃花眼里有些无奈,明明是来寻自在的,谁料这一趟竟惹下一桩债。
及至辰时,皇族大营和各部族皆整装,华丽的轿撵和浩荡队伍缓缓来到那雅尔盛会的主场台子前,大凉王与一干重臣落座于高台上观礼,人群涌至,只待盛会启幕。
元酀安排的人带着期思和江烜到了一处视野极佳的位置,回头看去是黑压压的人群,眼前便是木栅围起、士兵守卫着的盛会场地。
期思远远瞧见台上华服盛装的贵族们,而元酀随意地立于众人一侧,明明站在不惹眼的位置上,可一眼就能辨出他来,一身深蓝色黑金纹的礼服衬得他尊贵不凡,俊美的面容在晨光正盛的明亮光线下仿佛雕刻而成。
他脸上神情漫不经心,不时与旁边同样换上礼服的阿思古说几句,眼神偶尔扫过周围人群,人群中的少女们便是一阵压低了的惊呼,胆子大的女孩便挥起手中彩帕,让旁边的人将自己抬起来,高声地喊着元酀的名字,又立刻跳下来红着脸被伙伴们围起来。
期思在人群前听得真切,不由得笑起来,元酀大概是大凉草原上所有女孩子的梦。
江烜不由乐道:“这些姑娘是要心碎的,元酀的王妃可不好当。”
期思看看被他随手搭在栅栏上的一打芬芳精致的帕子,说道:“没错,元酀要是像你一样四处留情,那些女孩子至少能有一点回忆。”
江烜笑笑,把那一堆一路上被姑娘们赠与的彩巾绸帕打了个结捆到一起,随手塞给旁边的陌生人,转头跟期思说:“这里头还有替你收下的,你们这样冷冰冰的,太不解风情。”
江烜又看了一眼观礼台上,微微眯起眼睛,奇道:“噫,元酀旁边的是谁?是那天金复设时宴派来的少年?”
期思又看了看,这才发现,白悠竟跟随着元酀在观礼台上,依旧是一身雪白轻扬的衣着,随侍于身后,半个身子被元酀挡着,方才一时竟没留意,或许元酀这是做给金复的人看,想让金复放心。
期思看去时,白悠似乎也看到了人群前的期思,弯眼笑了笑,笑容中似有一抹复杂的高傲,随即又敛首收回目光。
“他连夜从徒丹城赶来的,想必是金复的命令,要他趁热打铁,跟牢元酀。”期思同江烜解释道。
这天也是他头一次看见大凉王和大王子,大凉王年过四十,久经沙场,面刻风霜,十分威武,在王座上不时与臣子们交谈。
大王子身形高大,据说他力气极大,擅摔角格斗,长相倒是平平,但待人接物也没什么指摘,远处看去,他被几名臣子围着,显然在大凉朝中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大凉王膝下有六个儿子,大王子一直便是众人看好的王储继承者,一向风头极盛。
台上一片华贵的其乐融融,忽又一阵骚动,从人群外一直传到了观礼台上去。
那是一架精致轿撵,轻纱罗曼,带着花香,缓缓穿过人群,停在了观礼台旁。
轿撵上下来一名少女,扶着侍女的手稳稳站在地上,从期思的位置恰好可以看见她的侧影,少女一身雪白底、金线刺绣的礼服,身姿婀娜,一头乌发挽在脑后,侧脸如饱满的明月,柔润美丽。
人群中发出惊呼与赞叹:“金熙公主!草原上最美的明珠!”
“弘吉剌王的未婚妻子?”有人大叹。
江烜和期思失笑,这段绯闻已经传成这个地步了?不知元酀本人知不知晓。


第71章 金熙
这就是金熙?果真不负盛名。
期思和江烜也觉得她的确风姿绰约,大凉王若将她指给元酀做王妃,也是有眼光的,毕竟俊男美女自古就令人津津乐道。
金熙公主虽乘轿撵而来,却毫不娇气,步伐举止间利落又柔和,上了观礼台,朝大凉王行了礼,大凉王并不介意她的姗姗来迟,和蔼愉快。
金熙入了座,位置离元酀很近,两人见面时极有风度地互一点头,立刻引得人们骚动,仿佛近日里这桩姻缘的传闻即将在他们眼前成真——大凉最俊美尊贵的一对男女,难道不算是天作之合?
直到那雅尔盛会启幕,祭祀仪式开始,人们的注意力才被拉回来。
场中几百喇嘛祭司,设法坛祈福,看去十分庄严壮观,长生天的庇佑仿佛随着喃喃诵经声与香火烟气降临达尔罕草原,围观之人纷纷合手点额,虔诚祝佑。
繁复的祭祀之后,百名勇士身着皮甲猎衣,齐擂巨鼓,数十神箭手策马而出,开弓射出箭羽,齐齐带出箭尾彩带锦绸当空,犹如神鸟尾羽划过,号角声悠远响起,人群发出沸腾的欢呼,盛会开始。
期思和江烜被涌动的沸腾人群裹挟着,随着人潮靠到了摔角场边,这是头一轮比试,参加的人分成数组,一层层淘汰,直至最终角逐出胜者。
场上一组组选手皆穿皮甲、白绸套裤,一个赛一个的高大威猛,肌肉虬劲。
期思被这场面震撼到了,这比赛应当让阿思古来,保不准是个第一。
比赛之前,按照惯例,一名马倌高举托盘,盘上放置着此轮的彩头,马倌策马扬鞭,绕着赛场周围飞驰一周,四面的人群便可一睹彩头。
马倌稳稳举着托盘经过,沿途所经之处人们纷纷赞叹。
这一场的胜利品是一朵雕琢精美的血玉莲花,玉色通透殷赤,莲瓣端头细致入化,在阳光下仿佛正盛放,光泽流转。
场上的选手们更加振奋,一声令下,便与对手牢牢拧住对抗,互捉肩膀手臂,蓄力大喝,热血沸腾。
他们死死绊住对方,铁一般的手臂猛烈相桎梏,青筋暴起,个个都要力抗到最后。
几轮下来,场上余下的皆是极威猛的勇士。
此时观礼台上下来一人,脱去了繁复的礼服,换了一身摔角装扮,正是大王子。
人们纷纷欢呼,大王子天生神力,此番便能亲眼目睹了。
传言果真不虚,大王子确实是力大,且互角的技巧十分不俗,在这方面绝不是花架子,两轮之后,裁判高举他的手臂,示意这一场的得胜者是他。
大凉王和一干朝臣贵族在台子上连连夸赞,期思看过去,却发现元酀不知何时不见了。
正四下里环视,忽有一名巡卫兵来,告诉他元酀的位置,想来是元酀离了场,派人来知会他们。
期思便和江烜在巡卫兵的引导下离开,绕到了会场另一边。
到近处时,才发现这里又单独围出了一块,搭了一片凉篷,雪白的篷布在阳光下十分耀眼,下有靠榻桌椅,更有点心美酒,许多贵族青年在这里三三两两的聚着,显然是临时给贵族世子辟开的观赛点。
其中一间凉篷与别的没有连着,期思和江烜被人带去,看见这里很是热闹。
元酀、阿思古、燕伋思坐在凉篷下左侧,白悠也陪侍在元酀身后。
而方才轰动出场的金熙公主优雅地坐在中央的靠榻上,刚刚赢得那雅尔盛会开局头筹的大王子坐在右侧。四周仆从和侍女静静敛首。
期思和江烜:“……”
这里的气场太强大,那些贵族青年都没有靠上来,只是保持着距离,没人上前。
元酀瞧见期思,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期思只好和江烜一道过去,在附近人们的注目礼中落座在元酀旁边。
好在大王子很大方地让他们免礼,否则以期思的“晋国皇子”身份,还真不好办。
“这是我的朋友。”元酀简单介绍道,不打算多说。
金熙公主和大王子便只是点点头,目光没有多停留在期思和江烜身上。
大王子与期思有着杀父之仇,但向来没有见过期思,认不出他,期思面对这位未来的敌人也十分平静,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这放在以前是做不到的。
此时近了看,金熙的美貌更显娇美。大凉民风开放,金熙与一干贵族少年坐在这里倒不失礼。
金熙公主不是大凉王的女儿,而是大王子母家的妹妹,因为极讨大凉王疼爱,赐封公主名号,封号便是她的本名。
金复则是她的亲生哥哥。此时看来,金复那做派远不及金熙的稳重端庄。
会场上此时还未开始下一项比试,而是又一轮角力,方才大王子上了场,便是最精彩的了,于是此时众人在这里边观赛边闲谈。
大王子拈了葡萄放进嘴里,看着会场上的第二轮角力热火朝天,说道:“听说头场骑射的彩头很不一般。”
元酀原本一向与大王子没交情,今日在这里也是偶然,他心情不错,便接了话:“难道比得上殿下上一场赢来的血玉莲?”
大王子摇摇头:“父王设下的彩头,是一只臂镯,据说是旧时吐火罗的神功巧匠制作,传奇得很,我都没见过,这次父王心情好,特意带来做彩头。”
金熙公主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那只臂镯?是吐火罗圣教法器,克里亚神佩戴过的?”
大王子一头雾水:“什么?我可不大懂。”
金熙公主神色间有些向往:“据说那臂镯极其精美,佩戴的人会受到神的祝福,和我们的长生天一样。”
大王子才不关心这些,只当金熙是小女儿情怀。
阿思古笑笑说:“公主这么喜欢,赢到彩头的勇士将它献给你就好了。”
金熙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看了看元酀,又移开,微笑道:“这未必,谁能知道胜者是哪位,他又未必没有自己的心上人。”
话语中似乎带着一丝轻轻的叹息,令人垂爱。
期思和江烜汗颜,金熙公主看来是对元酀有些意思的,这一番姿态,放在别的女子身上难免造作,可金熙的确足够漂亮,她这番话倒是让人心软。
阿思古看热闹不嫌事大,眼里带着揶揄的笑意,胳膊碰了碰元酀:“你下午要不要上场?”
元酀不动声色的一记眼刀,阿思古闭了嘴,燕伋思开口转移了话题:“陛下当真大方,这样的宝物拿来做彩头,比试一定比往年要精彩。”
金熙公主笑了笑,看了元酀一眼,又移开目光,专注地看着场上的比试。
此时,元酀身后的白悠却开了口,声音柔和,语气充满神往:“真的有这样的宝物?神佩戴过的?”
江烜回头看了看他,眼神中多有玩味,这白悠倒是有意思。
谁料元酀径自问他:“想要?”
白悠十分谦逊地笑道:“不敢肖想。”语气真诚,两人就像亲密的朋友在随意闲谈。
金熙公主看了白悠一眼,有些好奇,这侍从与元酀如此亲近的模样。
元酀却看着远方场上最后一对摔角手的对峙,嘴角一挑,语气十分随意轻松,笑道:“想要就想要,下午我给你拿回来。”
金熙公主的眼里有未能掩饰的惊讶和一丝不悦、懊恼,她的暗示,元酀未加理会,却如此宠爱这个白衣侍从。
而下一刻,她已垂下眼睫,掩盖了这情绪。
期思坐在元酀身边,心里也很惊讶,金熙的反应他都尽收眼底,元酀这是明里拒绝了金熙。
那么他对白悠,又是几分真心呢?
元酀一向不在乎小节,对看不上的人不搭理,对身边的人很大方,今早他的意思该是打算留下白悠,若他把白悠当成自己人了,对他这么好也不是不可能。
白悠默了片刻,不禁微微躬身向元酀,低声道:“真的吗?感谢殿下的恩宠!” 语气感激而惊喜。
元酀笑笑,抬手探到肩后,指尖在白悠额上轻划了一下:“跟在我身边,这些就是你应得的。”
一旁的阿思古和燕伋思:“……”
坐在他旁边的期思感觉有些僵硬,元酀早上与白悠在帐中谈了那么久,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如此宠爱这乖巧的少年。
期思心里有些别扭,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金熙公主看到这一幕,却是直接别开了视线,想必心里已经乱作一团。
大王子却不管这许多,奇道:“咦,这男孩子是什么来头,让你这么上心?”
期思简直服了他,这大王子在这方面神经粗大得出奇,说这话也不怕他的妹妹哭出来,又或是根本不在意金熙的感受。
江烜和燕伋思也差点忍不住发笑,阿思古则大笑着揽住元酀肩膀:“还能是什么人?自然是心尖的新好。”
期思:“……”
金熙:“……”
白悠连忙道:“小人卑下之躯,不敢。”却是姿态很谦和,反而很惹人怜惜。
元酀淡淡笑道:“他是金复兄荐来我身边的,叫白悠,极懂分寸,自然要多关爱些。”
期思佩服他,真是一刀一刀往金熙的心里扎。


第72章 臂镯
大王子恍然大悟:“金复啊。”
金熙公主听到金复的名字,几乎差点花容失色,自己的亲哥哥竟然给元酀怀里塞人……他不知道临潢城中到处在传陛下要为他俩指婚的消息吗?
金熙的侍女倒是很伶俐,不动声色上前,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公主,夫人来之前让您早点回去。”
金熙着实待不住,礼数周到地告别了众人,大王子也顺便跟着离开了。
凉篷只剩下自己人,气氛松快下来,期思这才舒了一口气,又依旧很窒闷。
燕伋思微微蹙眉问道:“你下午真的上场?”
元酀点点头:“不是说了要那臂镯。”
阿思古稀奇道:“那东西真有那么神?”
期思叹了口气,说道:“那些来历说法是有的,我曾在异志上读到过,是吐火罗圣教中,月神的臂镯,总之东西必定很精美,至于得神庇佑一说,就见仁见智了。”
“月神?和我们大凉草原上的月神一样么?”阿思古对这宝物很感兴趣。
期思答道:“不大一样,这里的月神是女子,吐火罗圣教月神是个漂亮少年。”
阿思古笑嘻嘻打趣元酀:“不错,白悠就挺漂亮,拿了臂镯送给他正好。”
白悠站在那里,一身雪色轻衣,确实很应景。他谦微地垂下头,怎么看也都让人厌烦不起来。
期思若有所思看着白悠,觉得元酀可能真的很喜欢他,心里有些怪异,兴许是觉得元酀本不该与金复送来的人这么亲近吧。
白悠也抬眼看了看期思,目光停了一下,在其他人看见之前就收回了视线。对视的那一瞬间,期思却觉得那眼神像是带刺的藤,又仿佛只是自己错觉。
燕伋思觉得阿思古今天太贱了,打岔说:“你怎么没去摔角,是看不上那朵血玉莲?”
阿思古摆摆手:“又不是小时候了,我抢大王子的风头不是讨麻烦?”
这话没错,阿思古也不是看上去那样五大三粗,他也是出身大凉世家,不觉得出风头换来大王子的记恨是什么好事。
燕伋思啧啧一声:“还是从前自在。”
大凉的宗族世家争斗与汉室一样,尔虞我诈,他们承袭家中爵位那天起,便也踏入了纷争,元酀是尤其早经历这些的。
江烜随口接话道:“你从前也是很乖,与如今没什么分别,说得这么悲凉干嘛。”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嘴巴缝起来。
燕伋思默了默,转过去看着江烜:“你记得很清楚啊?”
江烜只好硬着头皮道:“那当然,你小时候就挺好看的。”
这回他恨不得把自己牙齿也焊起来。
燕伋思笑了笑,什么也不说了。
阿思古坐在他俩旁边,觉得自己也挽救不了这个场面,连忙提议众人回营地去吃午饭,蓄足精神,下午围观比赛。
期思第一个起身走了,江烜也立刻起来,脚下险些绊了一下,在燕伋思的冷嗤声中匆忙去追期思。
“跑这么快做什么?”江烜追上期思的脚步,疑惑道。
“你跑得这么快做什么?”期思反问。
江烜:“……”
途经王帐营地时,萧执恰好从使队那里出来,看见江烜和期思,皱眉道:“怎么了?”
“嗯?”期思看他,“什么怎么了?”
“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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