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英杰正在和他新认识的妹子调笑,耳边倒是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响,他探起脖子望了一圈,却没看到什么不正常的现象。
今天学校比往常要热闹很多,大家吃吃笑笑玩玩乐乐,有点声响也很正常,他不以为意。
不过给妹子已经拍了很多照片了,一张存储卡不知不觉就用完了,章英杰从口袋里掏出备用卡准备换卡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他不是来和严青周年年一起拍毕业照的吗?
他低头看了看相机的预览,怎么全是一个陌生妹子的照片?
虽然这个妹子也很好看吧,但是章小爷心里却突然有些愧疚。
他之前已经缺席过了一次高中毕业典礼,为此严青和周年年怄了好久,每次见面就要把他数落一顿,还说是发小呢,高中毕业照里居然都查无此人。
章英杰原本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出现在这俩丫头的大学毕业照里,但是一进了J大这个美女如云的校园,他竟忘了自己的正事了!
美院就在旁边,如果他站高一点,踮起脚来,还能看到不远处正在和周年年拍照的严青,还有周晋等人。
这几人实在显眼,章英杰很容易便找到了他们所在。
于是,等骆明远处理好爆掉的水瓶,带着一裤管水跟到美院的时候,就看到严青穿着学士服,坐在一株古树的花坛下,章英杰半蹲在她面前,好像是在说什么求饶的话之类的。
他表情哀求,严青明显对他爱答不理的,不过章英杰这个人,哄女人是很有一套的。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严青突然捂着嘴,好像被他给逗笑了,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其实这原本是发小间的玩笑打闹,何况章英杰这个人,在女生堆里一向非常吃的开,跟严青、周年年打小就认识了,跟哥们似的,严青从前也没少使唤他,所以对他比寻常男生态度要亲密许多。
不过这些行为,落在骆明远眼里,无疑就等同于打情骂俏了。
何况,他们一个高大帅气,一个明艳逼人,看起来的确十分登对。
就这么着,章英杰就此逃过一劫,他和严青还有周年年以及他大哥周晋,居然一起亲亲密密,开开心心拍起照来了。
严青似乎对章英杰外面还带了一个女孩的事毫不知情。
骆明远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脸色阴沉。
和她的朋友们在一起,严青笑的很开心。
同样是拍照,同样的Pose,在骆明远看来,严青摆起来就是率真可爱,别人做那些姿势则是矫揉造作,对此,骆明远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如果她知晓真相……她还笑得出来吗?
可是,看见她笑得那么开心,骆明远突然有点迟疑,不敢上前。
或许,他应该知会她此事,揭穿章英杰的真面目,但却不应该是在严青毕业这样的重要时刻。
他沉默地站在树后,盯着这一意气奋发、充满活力与青春的年轻人嬉笑玩耍——隐蔽是作为一名特种兵最基础的素质,他刻意收敛气息,身边学生们人来人往,几乎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没过多久,美院另外那个女生就过来找章英杰了,虽然和章英杰只短短相处了不到一小时,不过这个女孩无疑已经把自己代入了章英杰女友这样的角色。
毕竟章英杰长得又高又帅,嘴巴又甜,会哄女生,还出手阔绰,从他开的车辆来看,他家里应该也很有背景,那个女生显然不想放过他这么一条大鱼。
不过,很可惜,章英杰并不这么想。
他是典型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代表。
在章英杰眼里,和美女聊天,陪美女逛街、拍照本来就是一件两厢情愿的事情,在这件事情里,他收获了和美女相伴的愉悦感,对方收获了他的礼物,这是一件公平的买卖,但绝不是感情。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从小就知道自己的婚姻或许是人生最重要的节点乃至转折,所以轻易不会谈恋爱。
比起那些喜欢玩女人的纨绔来,章英杰感觉自己还算是比较绅士的了,他并不喜欢玩弄女性的身体。
在严青、周年年这样同他一起念书长大的朋友,以及刚认识不到一小时,并且明显有点拜金,逛个商场一下子就花了他两个月薪水的人来说,章英杰毫无疑问是选前者的。
他在部队职位还没升上去,目前还在念军校,所谓的薪水都只是国家的补助,虽然家里头给的零花钱很多,但说老实话,他并不是对钱没什么概念的人。
他是俗称的钱多、但是人不傻的类型。
刚才拍照的相机和存储卡他已经送给那位美女了,现在那位女生却又拿着相机过来,质问他为什么在严青和周年年这里逗留了这么久,冷落了她,是不是又看上了别的女人云云。
这女孩对严青和周年年也不是没有耳闻,她们俩是美院的风云人物,尤其是严青,典型的霸王花,至少和严青比起来,这个女生是毫无相貌优势的。
她找了一会儿章英杰才发现他凑到了严青和周年年旁边,说实话,这个女生还不知道章英杰今天就是为严青和周年年来的,一上来就是一副正宫质问小三的样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严青听得差点没笑了。
要是平常,她好好说话,严青或许会好心告诉她真相,但是这个女生吃相实在太难看,手里拎着一堆名牌,脖子上还挂着章英杰的相机,劈头盖脸就把严青骂了一顿,大小姐哪儿受过这样的待遇?
她正准备发火,章英杰连忙拦住了她,“青姐,您消消气,我来,我来!”
其实骆明远离这几人尚有一段距离,几人的话语他听不大清,但是那个女生高声质问乃至辱骂的词汇分贝实在太高,即使隔得远,骆明远也明白了她来意不善。
不知道章英杰跟那个女生说了什么,对方有些震惊,楞了一阵子,提着东西就跑了。
弄跑了那个女孩,章英杰又回过头来向严青和周年年道歉,令骆明远感到惊讶的是——严青居然点头,就让他这么把事情给糊弄过去了,居然完全没有发火。
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发就撸袖子,眼里绝对容不得沙子的大魔王严青吗?
骆明远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愤怒?失望?不解?难以描述!
几人拍了一阵有点累,便坐在树下休息,周晋拿出果汁来给大家喝,当然了,主要还是给周年年喝,严青只是附带的,至于章英杰,没有,要喝自己买。
章少爷无奈只能小跑去对面的小卖部买水,严青则起身去洗手间。
从他们拍照的地标——美院的标志性建筑,一颗百年大榕树到洗手间,要穿过一道古色古香的拱门,严青刚刚从拱门那边探出头来,胳膊就迅速被人一扯,她吓得啊了一声,抬头一看——一张坚毅略带胡茬的脸,锐利如鹰的浅灰色眼珠瞬间映入眼帘,竟然是骆明远!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迅速甩开了他的胳膊。
“你来干什么?”
多日不见,骆明远似乎比从前要憔悴了许多,他应该是有几天没挂胡子了,下巴上一大片青灰的胡茬。
从前在基地军训,严青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在她的印象里,他总是沉默的、整洁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仿佛一个被上好了发条的机器。
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来看看你。”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好像是没睡好——其实刚才她也看见了,他眼睛里血丝很严重。
不知怎么,她心里头有点不忍。
“现在看到了?我要去上厕所。”
她刚刚迈出一步,胳膊又被骆明远给扯住了。
严青顿时有点恼火,声量忍不住拔高,“你到底要干什么?”
要走就走,要留就留,这样走了又回来,每次在她绝望的时候又给她一点希望,在她刚刚升出一点希望的时候,又迎头给她泼一盆冷水,这到底算什么?
逗她很好玩吗?
这一回,她什么话也没说,从前那些会劈头盖脸骂他的话,骂他冷血无情,就是个机器之类的话,她已经不想再说了。
很多话,说一遍可以,说第二遍、第三遍,其实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当人不想改变的时候,怎么也不会变。
她也没有再用力扯回自己的胳膊,毕竟严青自己也清楚,论力气,她绝不是骆明远的对手。
拱门旁边是花园,中央是石子路,两人站的地方,是石子路旁边的土地上。
头顶是一株大桂花树,现在还不到开桂花的季节,桂花叶子葱葱郁郁的,桂花树下是被同学们踩得结结实实的泥土。
两人所站地的中间,原本棕黄色的地图,突然有一个小圆点,变成了深棕色。
啪嗒。
这是一滴眼泪。
她也不说话了,不再骂他,也不再强硬地和他抵抗。
甚至,严青连眼泪都不想掉的,只可惜,人的伤心、愤怒、绝望,种种情绪并不那么受大脑控制。
她又哭了。
骆明远站在一旁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人,只好悄悄松开了自己的双手,猜测或许是因为刚刚太过用力,扯疼了她。
“我来,是想告诉你,章英杰不适合你,他……”
他话还没说话,突然听见了一声笑声。
笑声是严青发出来的,她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显然觉得他的话极其搞笑,“你辞职的时候说,你觉得章英杰很适合我,相亲的时候也说,孟长平也很适合我,怎么……现在又觉得我们不适合了?”
适合不适合,又关他什么事呢?
“这都不关你的事,你以后也不要再管了。”她垂下眼,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再来一而再,再而三地撩拨她,给她无谓的希望。
看见她这幅样子,骆明远心揪地厉害。
他又何尝不想永远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可是……
“章英杰在外面有女人。”
他迅速阐述了真相。
不过想象中严青暴怒或者意外、震惊的情绪并没有出现,她似乎对此毫不惊讶。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吗?”
她用手背轻轻擦了擦泪,抬起脸,表情漠然,“我早就知道了?”
“你在说什么?”
骆明远突然睁大了眼,感到无比震惊。
难得看见他吃惊的表情,严青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难不成,你以为天底下所有的情侣,都是如胶似漆,恩爱到白头的吗?”
像她父亲母亲、大哥大嫂这样的,终究是少见。
更多的豪门婚姻,大家都只是维持一种表面关系罢了,因为重重利益关系,不得不在一起的,才是多数。
世上多少真心人?她也不知道。
但是在她见到骆明远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无法磨灭的特质——绝对忠诚。
他对国家,可以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对爱人……毫无疑问,他会把他所有的全部,能给的,都给她。
虽然他从未属于过她,但是她却觉得很失望,很不甘,他走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或许在外人眼中,骆明远只是一个很普通、毫无情趣、甚至条件很一般的男人,但在严青看来,他却拥有世间人都没有的纯粹和忠诚。
她想要的是热烈的、毫无杂质、绝对忠诚的爱,是一辈子都不会褪色,不会改变,即使天崩地裂、山河易改也不会动摇的爱。
这种爱说出来很中二、很可笑、很痴人说梦,但是她就是相信,骆明远能给她。
只有他能给。
他的身躯里蕴含着这种珍宝一样、火山一样炽热的爱,只是很可惜,他似乎并不打算把它给一个叫严青的女孩。
未来,他或许会有一个妻子,他或许会宠妻如宝,但都和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即使他同时拥有别的女人,对你来说,也没关系吗?”
严青嘴角扯出了一个冷笑,“教官,你现在是来教我礼义廉耻的吗?”
他眼睛直勾勾的,满含血丝,“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你不是眼里容不得沙的吗?你为什么要原谅他?”
这样的争论,简直让严青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笑了。
“我就是头戴一百顶绿帽子也是我自己的事,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她紧紧抿这嘴,身高不如他,气势却比他更凶狠,仿佛一头发怒的小母豹。
骆明远的眼神和她对上,他满目憔悴,她还是青春正茂,即使生气成这个样子,看起来还是那么明艳逼人,他忽而垂下头来,语调里既是不解,也是委屈,“那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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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要明天结束了,一章没写完>_<……
第371章 一吻定情
骆明远的眼神和她对上,他满目憔悴,她还是青春正茂,即使生气成这个样子,看起来还是那么明艳逼人,他忽而垂下头来,语调里既是不解,也是委屈,“那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呢?”
严青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对不起,前面没控制住。”
要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她打死也不会看上这个混蛋!
她说完这句话,才突然意识到……骆明远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为什么要来招惹他?”
整件事里,最委屈的不应该是她吗?他从头到尾,屁都没说一个,什么都没表示过,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她,他自己还委屈上了?
凭什么啊?
严青瞪着眼珠子正准备质问他,一张略有些憔悴但却坚毅帅气的脸庞突然凑下,吻住了她的唇。
严大小姐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什么情况!
她僵硬着身躯,两手下垂,仿佛一根木头桩子,被骆明远抱着——他的嘴唇很柔软,仿佛两片最柔软的棉花糖,碰在她的下唇上,然而……他下巴上的胡茬却实在扎人。
严青一时只感觉自己处在冰火两重天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整个身子仿佛都灌了铅,突然被定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她久去不归,周年年过来找她,一穿过拱门,就正看到了桂花树下拥吻的两人。
“青青……”
周年年真的很想收回这句话,但是她是在看见两人之前喊的,声音已经出去了,严青一听到声音,迅速转身,脸红如血,“啊?找我?我……”
说真的,尴尬的不止她一个。
突然撞破两人好事的周年年比他们本人还要尴尬,连忙摇头,“内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去上厕所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女生宿舍楼,跟阵风似的,迅速就跑远了。
严青红着脸,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怎……怎么回事?
可是嘴唇上,酥酥的,麻麻的,感觉好像也不赖。
原来亲吻是这样的感觉,嗯,下次一定要提醒他刮胡子。
她脑子里此刻炸开了花,跟浆糊似的,乱作一团,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从前骆明远的种种,一想到过去,严青顿时身子一凉,脑袋也清醒了不少,迅速往后退了两步,“你到底想干什么?”
女孩子的嘴唇,是说亲就亲的吗?
说实在的,这也是骆明远第一次主动亲吻女孩……对此,他根本也是毫无经验。
甚至都不知道要伸舌头,两个人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只是嘴唇对嘴唇,干干碰了一下而已。
即便如此,两个人的感觉也都是极其震撼,仿佛触电。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契合吧。
甚至……骆明远感觉自己身下好像都因此有了一点点反应,这让他感觉更为尴尬。
“我……”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难道把一切都归咎于冲动?
可是,他早已成年许久,早都过了冲动的年纪。
他越是不想去面对,心里那个想法就越来越明晰。
他……很喜欢她。
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喜欢。
喜欢她不讲理的样子,喜欢她开怀大笑的样子,她吃醋,她吼他,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动作,他都喜欢。
他简直就像得了什么眼病一样,全身心默默给她加上了一层可爱的滤镜,无论她做什么,他总是觉得是可爱的、率真的、可以被原谅的。
他真的是没救了。
离开了这个解药,他一天也活不下去。
严青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了半天,只等来他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