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她们去煮宵夜。”裴子昂再迫不及待也没有让小娇妻饿着肚子被□□的道理,立刻喊点翠准备宵夜。
他善解人意,其姝却……
总之,她填饱了肚子就爬回床上,等裴子昂吃完,点翠将盘盏收拾出去后。
他再来到床前,就见到其姝打着愉悦地小呼噜睡得正香。
第73章 各怀鬼胎
作为新娘子; 鲜少有像其姝一般在成亲的第二天一早就精力十足,不用喊便早早醒来的——当然,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些。
此时此刻,其姝正精神奕奕地盯着裴子昂肌肉结实的小腹。
真是太不像话了,这人睡觉不爱穿衣服; 当初在军营时也是; 暴露癖!
一边在心里吐槽; 一边笑眯眯地伸出小手去摸——在军营时她就好奇极了; 可那时候知道克制,绝对不能碰。如今两人成了亲; 他是她的夫君; 当然哪里都随便她摸。
裴子昂一身功夫; 天生警醒。其姝醒来一动,他便跟着醒了; 一直眯着眼看他那不肯履行夫妻义务的小娇妻对他的腹肌发动攻击。
要不是知道她没听到夫妻之实的真正含义; 恐怕就要觉得这是在勾引人了。
“手感好吗?”裴子昂懒洋洋地问。
“太硬了!”其姝照例不肯承认他有好的地方; 但终究忍不住小声赞叹; “弹性不错!啊……”
话音以尖叫结尾; 因为反应过来问话人是裴子昂——他已经醒了; 还把自己的行为尽收眼底。
其姝红着脸收回手; “我……我肯定是睡迷了; 才不是……才不是……”
半天也说不出到底不是什么来。
裴子昂笑着把她作乱的小手拉到嘴边亲了亲,“不用难为情,我们成亲了; 我哪里都随便你摸,理所应当。”
得了保证,其姝笑得甜丝丝。
然而裴子昂紧接着又加了一句,“你也一样。”
一样什么?
其姝有点反应不过来。
像是知道她的疑问似的,裴子昂身体力行做解答,猛地一翻身把她压住。
“哈哈哈,好痒啊!”其姝以为他在嬉闹,推着在她身上抚摸的大手道,“别玩了,咱们快起来,还要去正院认亲呢。头一天,去迟了不好。”
“急什么。”裴子昂不以为意,“就让他们等。”
这个家里现在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他在意的。
继母宪王妃不必说,不到生死大仇的地步,但也所差不远。
他亲爹宪王殿下……不搞事,却也不管事。不必担心他听信继室刻薄原配子女,却也不可能指望继室算计原配子女事他会阻止回护。裴子昂觉得这比被继室迷了心窍害儿女还可恶,因为当他没做任何过分事时,身为子女要恨他忤逆他,完全师出无名,可真有事时不闻不问又比害人好到哪里去?
至于几位兄长,大哥裴子晏不说也罢。庶出的两个本就隔着一层肚皮,若是父亲教子有方,或许兄弟几个还能有些凝聚力。可他家,宪王是甩手掌柜,别说教,连养都不管——儿子们落地就有郡王爵,食扈与伺候的人都自有定例,内务府负责分配,从来不用宪王操心。
如此日久天长,大家没为家产争到明面上已算克制,旁的也不必指望。
何况裴子昂的心结便是当年裴芷的婚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宪王妃打什么主意,却没有一个人打算帮手,摆明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面子情,他是个小孩子时都看得清楚明白,如今已二十有一,妻子都娶了,难道还会不切实际地去想和他们做好兄弟么。
其姝对有些事格外迟钝,可有时候她又出奇地敏锐聪明。
将心比心,裴子昂对父亲与长兄的失望她不问也懂。
只想一想当年裴芷说亲时,裴子昂刚七岁,他想办法帮了裴芷,还因此得到皇上的赏识,大家说时都说他从小便非池中物。可没说到的部分,谁还不是心知肚明——父亲与一母同胞的大郡王不管,才会需要他个小不点费尽心思保护姐姐。
人情世故她都懂,不能觉得谁都该帮助自己,可明明是一家人,有事的时候却不理,那又与路人有什么区别?再亲近的血缘,如此久了,也会心淡。
“是啊,就让他们等好了。”其姝打着哈欠附和,“反正萱萱是妹妹,让她多等等兄嫂也是天经地义的。”
她拿捏裴子昂的脉门很准,他不满父兄不作为,又与宪王妃有过节,但并没把宪王妃所出的裴萱与七郡王裴子昊不当弟妹,反而时有照拂。
其姝觉得这是他虽然看起有点冷,其实心很热,还善良的最好佐证——不把别人施在他身上的伤害反弹到无辜的人身上,能把握住自己不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这样才是真正值得相信与依靠的良人。
当然,在他心中真正重要的家人还是大姐裴芷。
其姝装着不经意想起,“不过,认亲的时候出嫁女也要回来吧?大姐姐和大姐夫是不是都在?我家里姐姐们年纪小,二姐姐成亲后还没有其他兄长娶过媳妇,不是很懂。”
裴子昂闻言果然放开了她,面上看起来仍不大情愿,行动却干脆利落,坐起来拉响床头的铃铛,唤点翠与玉雕进来服侍其姝梳妆打扮。
因为没有圆房,其姝健步如飞地跟着裴子昂走进正院。
给公婆敬茶时,免不得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
宪王面白有须,保养得宜,看起来云淡风轻,果然是万事不理的世外之人。
宪王妃也不像其姝想象中那般精明外露,反而笑眯眯格外和蔼,慈眉善目活像尊菩萨。她也没有为难其姝,反而嘘寒问暖地说了一大堆好话,还许诺若是裴子昂待其姝不够好,便让其姝来找她告状,她会帮着收拾他。
宪王妃不作恶人,却有人抢着出头。大郡王妃于氏不合时宜地提起其姝应当每日到正院陪伴婆母。
说陪伴是好听的,其实便是晨昏定省,服侍起居用膳——俗称的给儿媳妇立规矩。
只不过在勋贵官宦家中,大家结亲都是为结两家之好,拓展人脉,不管心里怎么想,很少有婆婆会真的把人家娇养长大的女儿当丫鬟一样来使唤,所以立规矩早就是名存实亡。
不用吩咐便坚持每日晨昏定省,在贵女中简直都能做孝顺的活榜样。大多是刚进门时做几天意思意思,知趣的婆婆便开口表示不用天天来,逢五逢十过来打个照面说说话就好。
因此裴子昂一听就抢着反对:“恐怕不行,其姝每日要去票号理事,分身乏术。”
于氏皱眉道:“女人家当然留在后院,没有整日出面打理生意的道理。”
裴子昂看也不看她,垂眸边整理袖口便说:“当初求亲时便于岳父约定了,我不能干涉其姝打理隆盛,不把她关在家里。做人应当言而有信,总不能才把人家姑娘娶进门就食言,是吧母亲?”
他出其不意将包袱丢给了宪王妃,要维持菩萨脸面的宪王妃当然只能说是。
裴萱也跳出来帮其姝说话,“六哥是在外面行走的人,要是言而无信传出去,哪里还有脸面见人,可和咱们每天躲在后院不出门的不一样。”
她摆明讽刺长嫂,于氏却也不敢反驳,只唯唯诺诺地笑着应是。反而宪王妃暗地里给女儿一记白眼。
除了这个小插曲,其余的一切顺利。
其姝像每个新进门的媳妇一样给家里所有人都准备了见面礼,给小辈们的尤其别出心栽——小布偶加西洋糖果。
小家伙们果然格外喜爱,三郡王的一对双胞胎女儿与四郡王的独子,外加裴芷的女儿都围着她团团转不肯走。
其姝不由得看了大郡王夫妇一眼。
她记得裴子晏比裴子昂大了足有十岁,年过三十膝下犹虚,难怪宪王府的世子位迟迟没有定下,更难怪于氏讨好婆婆到宁肯出面与她为难。
原先便不以为意,如此一想更没有什么可值得不高兴。
其姝带着顺利完成任务的愉快心情,挽着裴子昂的手臂离开正院。
他们前脚才走,就有个白发驼背的老妈妈进了屋,凑在宪王妃耳边说了几句话。
“真的?没有圆房?”宪王妃显然出乎意料,声调不能避免地高了些。
裴萱追着其姝小夫妻已离开,七郡王裴子昊也赶着去东宫陪太子读书不在。其他人虽留在屋子里,却全都对宪王妃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聊天。
那老妈妈谨慎地点点头,“我去打听过了,白绢昨晚怎么放上去的,今早便怎么收起来,没有血迹,也没有……”她越说声音越低,“而且看六郡王妃来来去去的步态,显然昨晚未曾行房。”
宪王妃嫁过人生过子,当然明白,新嫁娘破瓜头一天起床后双腿打颤、行路艰难,隐藏得好一般人或许看不出异样,但绝对瞒不过经验老道的燕喜嬷嬷。
“难怪。”她恍然大悟般,“我放在他房里的那些人他从来都不碰,我还以为真的是多么克己。千方百计抢回来的也这样,显然是……”
身有隐疾。
“你去把新准备的那两个人送过去。”宪王妃悄声吩咐。
看着老妈妈应声离开的背影,她笑得喜上眉梢。
身有隐疾,不能行房,那就不必担心会有子嗣,将来王府的爵位一定是她儿子的。
第74章 兄妹争宠
大风堂。
其姝一点也不知道她被人在背后算计了, 正兴高采烈地向裴子昂叙述对于房间布置的计划。
“……昨晚一直在寝间, 今天出来一看, 东西次间也有很多需要改的地方。不过那些都不急, 最重要的是先把火炕砌起来。趁着现在是夏天,门窗大开也不冷, 全都弄好, 差不多就该入秋, 正好享受起来。”
嘴上说不急,却喊来玉雕去开库房, “嫁妆里有张紫檀木雕缠枝莲花纹的罗汉榻,先搬来顶一顶。”
跟来的裴萱挨坐在新嫂子身边,不时出言附和,活像梨园台下最忠实的戏迷。
次间靠窗一张窄榻,两个姑娘家一左一右占据了,裴子昂只能坐在对面的鼓凳上。
身为新郎官, 小媳妇却和旁人挽着手臂亲亲热热,不能更不开心。
他不愿打断其姝,专挑妹妹说话时开口, “萱萱, 你就没有正经事要做?一大早待在这里混时间。”
裴萱一点也没发觉兄长是在赶人,格外认真地思考了几息。
十六岁的大姑娘, 当然不用每天上学堂。虽然因为开始相看说亲事,需要跟着母亲学理家,可那是自家亲娘,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不怕。
“没有,六哥!”裴萱回答得格外开心,甚至还挪动了一下小臀靠其姝更紧,手臂也挽得更紧,“以后每天过来和其姝一起混时间都没问题。”
裴子昂的面孔显而易见黑了三分。
他有三日婚假,过后还要照常进宫当值,都不能和其姝每天一起混时间。就这么两天功夫,妹妹还要跟他抢……不是一个娘生的,就是不知心。
他当然不会开口说这种仿佛妃子争宠一般的话,而是找了借口,“等一下我和其姝还有正事……”
话未说完,帘栊一挑,点翠走了进来,“姑娘,王妃那边送了两个丫鬟过来,您看怎么安排好?”
长者赐,不能辞。
其姝并不打算像一个真正的儿媳妇那样去孝顺佛口蛇心的宪王妃,但大面上还是要过得去。
于是便叫点翠把人领进来看看。
两个丫鬟都是十四五年纪,一个杏眼桃腮,一个瓜子脸丹凤眼,生得娇娇小小,看起来十分聪慧机灵——乍一看都有哪里说不出来像其姝。
其姝自己不觉得,旁人却看得出。
裴子昂的眉心便不自觉出了个“川”字,裴萱半张着嘴,在兄长与嫂嫂中间左看右看,不敢多话。
点翠则微抿着嘴,目光里满是担忧。
其姝已干脆利落地做好了安排。
“我从娘家带的人多,屋子里的事情已经不用再添人手。看你们的模样,去院子里干活也不适合。我看还是先让点翠给你们在后罩房安排了住处,具体做什么以后再说。”
点翠忙不迭去挑起帘栊,打算将人带出去。
可那两个姑娘却不肯走,杏眼桃腮的那个开口强调:“我们是王妃送来服侍六郡王的。”
“王爷不喜欢丫鬟近身伺候。”其姝没有会意。
丹凤眼的那位则转向裴子昂,轻声细语,惹人怜爱,“王爷,以前的姐姐们技艺不精,伺候得王爷不舒坦,我们姐妹肯定会小心周到。”
裴萱闻言,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
其姝听得发懵。
什么技艺?
难道宪王府的下人还会杂耍不成?
裴子昂脸黑得像个包公,沉声道:“王妃说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她是主母,后院的一切都听她的。”
其姝本来就没打算在主母职责上和裴子昂客气礼让,这时听他直言支持,得意地挥着手臂指挥点翠把人带走。
又不忘向裴子昂解释,“我是想着无缘无故把人退回去,好像我们不知好歹似的。反正也不差这点米,就先养起来,过些时候寻了错处再送走就是。”
因为知道裴萱拎得清,所以也不避讳,“就怕她们没事打听来打听去胡乱通风报信,不然让点翠安排人盯着点?”
见裴子昂点头,觉得事情处理妥当,终于还是忍不住追问:“她以前也送过丫鬟来服侍你?她们服侍得不上心,怠慢你了,是不是?”
裴萱张嘴想说话,被裴子昂一瞪,不敢开口,转而专攻茶水。可大概兄长的眼神太恐怖,刚喝进去的水全呛在嗓子里,咳嗽不止。
其姝一脸忧愁的帮她顺气,“你今天怎么回事?堂堂郡主娘娘,仪态怎么比婴儿还糟?”
六嫂这么温柔,裴萱忍不住整个人抱了上去,“六嫂六嫂,你说什么都对,你可比大嫂像嫂嫂多了,她就从来不敢说我,只知道看我娘的眼色讨好巴结我。”
天底下竟然还有人专门喜欢挨训,其姝索性从善如流,“你呀你,虽然她不像话,以后你也别当着人的面和她争执,说出去人家才不理前因后果,只说你不敬长嫂。这种名声传出去,说亲时多少要吃亏的。”
她们姑嫂情深,裴子昂面黑如炭。
刚要说点什么,就见帘栊又是一挑,岁岁扭着腰走进来。
“哎呀,小可怜,累死我了!不过马车都检查好了,你们可以进宫去了。”她从来没大没小,不因为从定北侯府换到了宪王府就有所收敛,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问,“刚才点翠带走的那两个什么鬼,一看那身段步态就知道是扬州……”
“咚!”
裴子昂重重地将茶盅放在桌案上。
背对着他的岁岁吓了一跳,话自然被打断。
“既然车备好了,咱们也该换衣服进宫去,面圣这种事,只有咱们等,没有让皇伯父等的道理。”
裴子昂站起来直接把其姝拉进寝间去。
其姝嫁给裴子昂,就是郡王妃,有金印,上玉牒,正正经经的命妇。又因为是宗室,新婚第一天照例是要进宫拜见皇帝皇后等人的。
裴子昂先前说的正事便是指这个。
裴萱再不知趣,也明白进宫的事不能耽搁,只恋恋不舍地把其姝送上马车,好像她的新嫂子今天进了宫就不再回家似的。
命妇的凤冠沉甸甸,才出门就压得其姝脖子疼。
就是如此,她还不忘追问岁岁,“你刚才说那两个是扬州什么?扬州人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岁岁早机灵得成了精,当然心知肚明裴子昂不是恰巧放下茶盅,他是不让她说。
“呵呵,”她笑道,“我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呗。唉,我觉得我不应该待在车里,应该腾出地方让新娘子和新郎官多亲热。”
言罢,便放开帮其姝扶着头冠的手,爬出车厢,坐到车夫身旁去了。
第75章 狭路相逢
岁岁坐在车外晒着太阳吹着风, 好不惬意。
车内的其姝却有些发愁地拽住了裴子昂的袖口, “怎么办, 我有点紧张。”
裴子昂长臂一伸, 将小娇妻揽进怀里。
两人终于独处,连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他先低头在其姝嘴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紧张什么, 咱们就去一趟慈宁宫,你又不是没去过。”
其姝嫌弃地推他, “哎呀,你把人家涂好的口脂都弄花了!”
她当然知道今天的安排。
上次去慈宁宫,说是谢恩,其实是作为裴子昂的救命恩人被感谢。今天却是新媳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