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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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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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越过酒杯落到崔燮脸上,其中含着的淡淡笑意,让崔燮觉着自己不用喝酒就要脸红了。
刘御史却没听出其中深意,随口应道:“教画有什么用,该教的诗词学问一应没教,这不是耽搁人才么。这样的先生,我回京就得叫崔郎中辞了他,省得他再误人子弟。”
他越是恨那两个举人,越发怜爱崔燮,叹了口气说:“这也不是你的过错。但你要入朝为官,以后还要补一补诗词。不然哪天你名标杏榜,蒙圣上恩宠,得赐琼林宴,宴上要赋应制诗,难道你也说自己读书未久,不会作诗?”
那是肯定不行的。虽然这个进士大约不会被撸掉,但以后当官儿的前程就完了。
崔燮老老实实地垂头答道:“大人说得是,我考过院试之后,就回去认真学诗,不敢辜负大人的期许。”
刘大人对他的期许还要更多,不过这时候说着太远,就只说了一句:“不只学作诗,也要多读史书。我听你背的那两篇文章里用典虽多,却都是四书五经里的,偶尔看一篇两篇还好,将来你集结文集,读的人就能看出你读书面窄了。”
他嫌崔燮的先生不是草包就是生员,索性自己这个二甲进士撸袖子上,亲自指点他如何念书。教了一晚上,等宴饮结束,崔燮也回了下处,他才问谢瑛:“既然咱们这桩差事办完了,也该回去上奏朝廷,请皇上降旨复迁安县的职了吧?”
谢瑛喝了一晚上酒的脸上仍是平常那种洁净的白色,眼里也毫无醉意,眸光雪亮,朝着他勾了勾唇角。
这笑容和他素日的笑一模一样,却不知怎么就让人感到微微的凉意。但细看下去,又发觉那笑容其实十分斯文温雅。他的声音也柔和得很,看着西方说:“都察院的案子办到这里就完了,但是锦衣卫还有些事要查。”
刘瓒一怔,问道:“还有事?”
谢瑛缓缓说:“成化十八年十一月辛亥,陕西巩昌卫指挥使王昶被下属百户和监察御使弹劾以盗窃所守粮草等若干罪名。巡抚都御史命人查问,问了他一个监守自盗。嗣后因王家亲属再三上疏称冤,圣上遣李珑李千户去查实,才发现他其实是因公杖杀人,其罪当处流刑,其他都是诬告不实之罪。后来圣上下旨,发令巡按御史审问那些诬告之人,与不辨事实便按问罪责的官员……”
刘瓒顿时明白了他想做什么,讶然道:“你和那两个人也没什么交情,竟肯为他们揽这桩没头官司上身?”
谢挑眉轻笑:“也不算没头,细细排查那天那几家御史府门外有什么人去过就是了。若是这桩事抓不出来,往后朝中人人都要隔着门给御史投贴儿,党同伐异,诬陷大臣,言官岂不成了别人手里诛除异己的利刃了?长此以往,朝廷的脸面何在,言官的清流名声何在?”
说的在理!
想不到一个锦衣卫如此心怀正气,公忠体国,简直像他们这些清流官儿了!
难怪那个慷慨疏财、忠君尚义的崔神童跟他那么亲近呢!


第65章 
两位钦差奉旨问案; 不肯搅扰地方; 转天便拖着两车书飘然离了府城。回京之后一个去都察院缴旨,一个回北镇抚司查案; 御史与锦衣卫缇骑并辔而行、路上甚至有说有笑的场景着实震惊了不少路人。
刘瓒一回察院; 同僚们就欣欣然迎上来追问着:“刘兄此行收获如何; 迁安出了《六才子版三国》的新本了么?”
“尚圭可曾去看了迁安县的图书馆?里面布置的和《戚志远公文集》上画的一不一致?”
“崔美人当初住的那屋子也许人进么?里面是可还有佳人余香?”
刘瓒叫他们堵得连都御史的房门都摸不着,只好先应付了这些人:“书和画笺都在我回京时带的车里; 等散衙后我去收拾出来; 就叫人给大伙儿分一分。那边的居安斋其实也没什么新书,好像自从崔美人离开; 他们拢共也只出了一本《戚志远文集》; 别的书和画笺都是旧物翻印的。”
众人脸上露出一派失望的神色; 都说:“我们连新版的《六才子评三国》都买了,若都是这些,也没什么趣味。”
又有个年轻御史问:“崔美人究竟是什么人物,走便走了; 竟丝毫未留痕迹么?那图书馆里总该有几份她从前的手稿吧?”
刘瓒道:“我到迁安时还真去了那图书馆——”
一句话说得四下无声; 里外都凝神屏息地听着他说话。他环顾众人; 淡淡一笑:“崔美人儿的房间早已完完全全改成阅览室,里面坐满了读书士子,全无脂粉气,一派清正书香。架上的书多是些经史子集,还有真正崔美人的彩印书在架上。”
周围一片失望的叹息声,倒也有人说:“那迁安县气概甚大; 他竟不怕有人借了书不还么?”
“自然是不怕,他那图书馆想得极周到,要看书的人要登记身份,凭证看书。”
他从袖里掏出一张包着半透明的白油纸,表面拱出立体花样,显得品格超逸的云色书签来:“这是我在那里办的阅览证,后面还写了名字、身份、品貌身材……就合科考卷子上登得那么细致。可惜现在还不能叫别人代借,不然每月让下人去一趟迁安,就能坐在家里阅尽他那儿的藏书了。”
几个同僚拿过那卡传着玩赏,叹道:“京里怎地就没有这样的图书馆。也不知迁安县那脑子里是怎么想出来这奇巧法子的。”
刘瓒与有荣焉似的地挑了挑眉:“这还不是戚县令想的,而是那位捐赠书坊的神童崔燮想出来的。”
监察御史杨英问道:“那还真是神童?比翰林院的李学士、程编修如何?这些日子常听见他的名字,可也就见过他一本《四书对句》,他在家乡做了什么好诗么?”
刘瓒想到这点就心痛,挥了挥手说:“那崔燮真真切切是个神童,可惜家里连请了两个糊涂腐儒当先生,不曾教过他作诗文,给他耽搁到今天。若是家里能请着个好先生,或是他父亲会教儿子,这孩子如今的名声也不逊于当年的程、李二位神童了。”
众人都给他说糊涂了。
一个神童,打从去年就出对句集,说是个神童,可都到十六了还不会作诗……那他到底神在哪儿?一目十行、过目成诵的书生有的是,光他们察院这些人,十有八九读两遍书就都能记住,单凭这点儿也算不上什么神异吧?
刘瓒反倒卖起了关子,叹着气,摇头晃脑地说:“我先去跟总宪大人缴旨,回头空出工夫来,把那神童县府两试的卷子默下来给各位同僚品鉴品鉴……”
他大摇大摇地挤出人群,扔下几位御史在背后目送,推开了右都御史李裕的大门。
李裕这里早有人奏报了他要过来,便撂下手头一份要给吏部的档案卷宗等着他。待他进门,便抬起头来含笑问道:“尚圭这趟差使办得如何?”
刘瓒笑道:“下官与谢千户去迁安县、永平府取了相关证人的口供,足以证明迁安知县戚胜的清白。那座书坊是崔郎中之子为使本县书生有书可读,主动捐的,戚胜也不曾隐瞒他首倡之功。两人甚是相得,绝无威逼利诱的痕迹。下官在路上整理出了卷宗,请总宪审阅。”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卷厚厚的供状,还有一本写好的奏折,送到李裕案上。
李裕翻看着这些口供,不时询问刘瓒审案时的情况,对得明白无误了,才在下面签章用印,准备进呈给皇上。刘瓒施一礼,正要退下,李裕忽然叫住了他,问道:“你方才在外面说那个迁安神童,他除了那本《四书对句》,当真是有才学的么?可有什么诗文上与你了?”
兵部张尚书竖他当向学的模范,吏部耿侍郎大计之后也提到他,就连他们院里的御史去了趟迁安,回来也是满口“神童”——难不成这隐逸神童不是崔家父子自己为博名声叫出来的,还真有才学?
刘瓒恳切地说:“那崔燮真有才学。他正经读书才一年多,作的文章就连我都爱不释手了。若是从小能得着名师教导,好生读几年书,文章恐怕不下于王守溪!”
王鳌王守溪可是十六岁作文便叫国子监学生争相传诵,乡试、会试两魁天下,险些三元及第的人。那一榜的状元谢迁还被人嘲为“文让王鳌,貌让谢迁”。
刘瓒特别安心地说:“那崔燮生得也好,若能进国子监读几年书再应考,绝不会有‘貌让某人’的遗憾。”
李裕摇了摇头,斥道:“谢翰林亦是才德兼备之人,岂宜这样刻薄。”
刘瓒俯首认错,又对他说:“锦衣卫那位谢千户说,要去查给御史隔门投帖,诬陷戚胜的人。还说要整肃京中风气,以免往后人人都学着这手段,操纵御史攻讦政敌,党同伐异,有损言官清誉。我恐怕那天上书的几位同僚家里都会有锦衣卫的人过去取证,还望大人提前与他们说一句,免教他们不知出了什么事,心中惊恐。”
……前两年锦衣卫还是东西二厂爪牙,帮着内监戗害朝臣,这就要投身清流,维护言官的声誉了?
李裕直觉是锦衣卫要借此清洗言官了,连忙站起身来吩咐道:“叫他们进来,本官有事吩咐。”
他不只把那几个御史叫进来细问了投帖人的模样身份,还借着御史缴旨的机会夹带奏章替这几人辩白,企盼保住这几人,以免落入什么新兴的冤狱里。
他的折子递上去不久,锦衣卫的奏疏也送进了宫,反而压在了他的奏折上面。
因为去年汪直贬至南京御马监,今年初尚铭又发往净军,东西两厂的大珰都倒下了,高公公又献画有功,倒被提升成了司礼秉笔太监,随侍御前。他也记着谢瑛献画的功劳,看有他的奏章递上来,便主动翻到显眼儿的地方,引着成化天子看。
天子看那奏疏里一派忠直为公的态度,要整肃的也是言官常有的弊病,便轻轻批了一个“可”字,许锦衣卫彻查此事,以为后世范例。
李裕的奏折递上去,却听说皇上要命锦衣卫彻查造谣之人,心里骤升警惕,已经作好了营救那几位御史的准备。
谁想满朝清正大臣都提着心准备着,那几位御史更是连棺材都订了,锦衣卫却也始终没进他们家搜查,只去查问了各家门子与同坊邻里在收到投帖当天,可曾看到有陌生人在附近出没。
锦衣卫何时这么和善了?是万喜、万达两位准国戚见太子长大了,学会了收敛羽翼;还是因东西厂的厂督连接倒台,让这些锦衣卫也不敢太放肆了?
又或者,就是督办这个案子的锦衣卫是厂卫中的清流人物?
这个案子就在一片沉默中推动:言官不曾上疏,锦衣卫不曾抄家,谢瑛亲自提调搜查问讯诸事,将京师里外翻倒了一遍。满城都是赭衣缇骑出没,却没怎么惊扰百姓,就好像这个案子一开始就不存在似的。
就在李裕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件事,安心做他的会试读卷官时,锦衣卫忽然上奏:那件案子已查出结果,一名投帖诬告的京中无赖已锁拿到案,还有几个逃出京的也被锦衣卫搜出,正在押解回京的路上。那个在押的已审出结果,指使他的却是个与戚县令毫不相干的人物——
乃是户部云南司郎中崔榷之妻,一个致仕的太常寺主簿徐雱之女,五品宜人徐氏。
因其身有诰命,谢瑛便先上疏请旨,剥除其诰命身份,才好将人提进北镇抚司问讯。
奏疏递到内阁里,万首辅和刘次辅的脸色都是一般难看。崔郎中是他们中一个的弟子,另一个的手下,扯上这等诬陷外官的事,两位座师和上官都面目无光。
独有三辅刘吉置身事外,不紧不慢地说:“两位学士不必着急,这事恐怕与崔郎中也没太大关系,是他那继夫人自作主张呢。毕竟是小家女子,做什么事只按妇人那点儿眼界来,以为随意诽谤旁人几句也没什么大碍,想不到就能碍着丈夫的前程呢。”
两位首辅、次辅互看不顺眼了那么多年,头一次有了同样的念头:那崔榷真是不堪任用,连个后宅女子都管不住,还指着他管得了什么事!
刘珝当即上疏自劾,自省没注意属下家宅反乱,妇人作恶;万安也不情不愿地上疏自劾了几句,当众发话,要与崔郎中断绝师生关系。
成化天子在宫内看着奏章,也不由皱了眉,问随侍太监:“一个女子,她,陷害官员,有什么用?不是说,那院子,是她,儿子所献么?是她家,后悔了?”
高公公正在天子近前,看见那奏章就想起自己当初去迁安给崔燮颁了敕谕义民的圣旨,为了自己的面子和谢瑛给他的好处也不能不分说几句:
“回皇爷,那献院子的崔燮是个皇爷亲自旌嘉过的义民,那心里装的都是忠义,恨不能把家产都捐给朝廷,岂有悔的?只是徐氏妇人不贤,见不得前房的儿子行义举,得令名,才偷偷地找人抹黑他跟那位迁安县令的。”


第66章 
成化天子虽拙于言语; 但只要不涉及宠妃万氏和他喜欢的僧道、内侍; 俨然也是位英察之主。高亮这几句话固然说得高风亮节,天子却只看着他道:“朕记得。锦衣卫; 请的旌表; 你传的——敕谕。你认得他; 自是要,维护。”
高公公委屈地直叫:“皇爷明鉴; 奴婢岂敢维护私人?那崔燮不过是个长在县里的小儒童; 虽说捐了个院子,传出几分神童名声; 奴婢也维护不着他。奴婢这都是为维护圣天子敕命的尊严——他是皇爷亲许的义民; 必然忠义; 那妇人诬蔑他品格不端,岂不是说皇爷看错人了吗?”
皇上笑了一声,算是满意他的答对,缓缓问问:“他也……是个神童?”
高亮只是随口一说; 倒不太清楚这神童现在什么样了; 只好把旧闻拿出来充数:“他去年攒了本《四书》的对句集; 听说是兵部张部堂说过好的。刘御史、谢千户他们回来缴旨时,不是还说他在考府试么,想来如今已经成了生员了。”
十六岁的生员……好像真不算神童,别人这岁数早都考过乡试了。
远的解缙、程敏政、李东阳不说,杨廷和十二岁中乡试,十九岁登第;杨一清十四岁举乡试; 十八中进士……十六才得中个生员的,在天子面前还真称不上什么神童。
高太监干干地咽了口唾沫,悄悄瞄了天子一眼,索性把事儿推到刘瓒身上:“刘御史回都察院后,就到处跟人说那是个神童,仿佛还抄了他几篇科场文字,说是写得好。可恨奴婢这两天只顾着服侍皇爷,倒是忘记问他要了。”
成化天子好的是万首辅夹带在奏章里的“臣昨夜夜御二妾”云云,倒不怎么喜欢经义文章。更何况殿试刚过去没几天,他才读了前十名进士的华章,对一个小生员的文字实在提不起兴趣。
不过好歹是他亲自颁旨嘉勉过的义士,受了旌表没多久就能出书混个神童名声,还捐出自家产业给本县藏书,也算是不负皇恩,知道给他挣脸的。
成化帝便问了句:“他……在京么?结了案子,召进来,朕看看。”
高亮忙说:“算来这时候永平府的院试也该放榜了,奴婢就去传旨,叫他家里把他接回京来?”
皇帝点了点头,又道:“传旨,剥除徐氏,诰命。叫谢瑛,用心审。”
高亮亲手捧着圣旨,排开仪仗,亲自到北镇抚司叫上谢瑛,命他带着缇骑,同到崔家传旨兼拿人。
刚要让人叫开中门,那门却蓦地从里头被人撞开,一群仆人厮打着出来,内中更传出一名壮年男子的声音:“我妹妹给你生了儿子,抚育庶出子女,容你纳了那么多妾,还勤谨侍奉了你那老病爹娘多年……又没给你寻顶绿头巾戴,更不曾生有什么恶疾,干犯了须义绝的国法。你敢无故休妻,我就去顺天府告状,定要叫顺天府当众扒了你的裤子着实敲八十杖。咱们两家一拍两散,你那官声和脸面也休想要了!”
另有一男子颤声说:“你妹妹诬陷官员,欺凌本夫前妻之子,我怎么不能休她!若非我给她挣了个诰命来,她现已叫人拿下诏狱拷掠死了!”
高公公不乐意了,叫小太监高声问:“崔大人怎么妄自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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