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全部调好,你去保安室看吧。”
阿K闻言,淡漠地看了西鹜一眼,手指紧握,转身就走出办公室。西鹜紧跟而上,一把拽过阿K,狠狠一拽,将她整个儿钉在墙上,转头冲那小秘书冷斥:“出去!”
这秘书是阿K的人,怎会由着西鹜乱来,但她自是懂得看脸色,所以这下有几分犹豫了。
阿K也不想让秘书知道太多的事儿,说到底,她还在顾忌到西鹜的立场。便正了正神色:“你先回去休息吧,这边我担下,先不要声张出去。”
此话一出,纵使这秘书心里百般疑惑也不敢再多留。待秘书走出办公室后,西鹜猛地一捏阿K的手腕,几乎是以禁锢的方式把她抵在了墙上:“舞墨,听话,先跟我回家。”
“哪个家?只有我自己的公寓!”阿K极怒,知道自己挣不过西鹜,干脆也仍由他抓着,抬起头死死地盯住他的眼,“我们没有关系了!西鹜!我跟你没有关系了!就当我昨天晚上被畜生上了!”
这句话说完西鹜的眼睛就眯了起来,语气竟开始低哑:“收回这句话!”
事情发展到了这般地步,阿K还能选择怎么做?
“收不回了!西鹜!收不回了!你不了解我,我可以对自己狠的!你要不还给我客户名单,要不,我现在就报警!”阿K从来没有这么发狠过,但她一旦发狠,绝对覆水难收。
西鹜捏着阿K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眼睛都带着红色的血丝:“报警?有用吗?如果我决心要一样东西,我会大意地留下痕迹做为你们的证据吗?柯舞墨,不管你认不认可,你逃不掉的!”
柯舞墨,不管你认不认可,你逃不掉的!
看,他又是如此自信!
阿K狠狠地咬了一下牙,抬手就狠狠地甩掉西鹜的手:“西鹜,也许我也真就那么傻!现在我还有三分相信你是爱我的!所以,我现在愿意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若你把客户名单还给我,我这边ok,跟你在一起,没有问题。但你若不还,西家老大,你听好,我绝对会把你从我心里狠狠挖去!决定权,现在我给你!”
现在的阿K锋芒毕露,她把刀头对准了自己,也对准了西鹜。西家老大的性子狠辣,他当然会接过这把刀,他绝不会让阿K刺伤自己,也绝不会傻到捅向自己!
“给我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结果!”西鹜知道再说其他也是毫无用处;干脆直接收尾。
阿K只想冷笑,这时候她又能说什么呢?又有什么好说呢。
阿K一把推开他:“西鹜,我们玩完了!”那么桀骜的语气,还真有点西鹜的影子,傲气而冷漠地背过身,仿佛一转身就真是一辈子似的。
西鹜看着阿K的背影,看着她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出很长很长弧线,这样的弧线也出现在他的记忆力,温婉,有力……
他很想叫住她,很想告诉她,柯舞墨,回来,我宠你,我爱你。
但现在的情势,他又有什么好说?
西鹜眉头紧皱,上去一把拽过阿K的手向前走,语气突然也变得异常冷漠:“我送你回家。”特地强调一句,“你的公寓。”
阿K很想反抗,但她现在已经全身都没有力气了,连甩开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合着眼皮,仍由西鹜拉着,俩人的手都异常冰凉:“西鹜,你是个混蛋……”
声音低哑憔悴,听得西鹜更是心疼一片,眉头紧皱。
西鹜忽然想到曹大操问过他,若有一天阿K坚毅地离开了,他会怎么办?
那时候他的回答是,抓回来,更宠她。
而如今,西鹜的回答是,栓紧她,不放手。
柯舞墨……你不知道,你对我很重要。
【27】
柯舞墨……你不知道,你对我很重要。
一年前。停车场。
所有的车像一具具尸体一样挺在这幽暗的空间里,隐秘地发出尾气的味道。在硕大的停车场后位,倒数第三排第五辆奔驰车上,正座着一个男人,像具严肃的雕像一般,下巴的线条如此桀骜,眼廓深奥,衬衫袖口挽至手肘,手指覆在膝盖之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西鹜面无表情,嘴唇一动:“跳上我的车却没胆量开枪?”
此话一出,坐在他旁边的两个男人就越发狰狞起来。一人左手掩在西鹜身后,装着消音器的枪口正对西鹜的腰腹,向前一顶,冰冷的枪口毫不客气地刺痛了西鹜的腰。而右边另一个男人也举着枪对着司机的后脑勺。
这俩人一直埋伏在这停车场,控制了司机,只等西鹜上车来了。而西鹜刚跨上车,这两个男人的枪就指上了他的腰腹,他的亲属司机在前面被枪抵得脑袋也不敢回。
“西老大,求财而已,不必这么认真~”左边的男人一开口就是一股广东腔;嬉皮笑脸地说着,手中的枪却是一点儿也没放松。
西鹜抓准了他的口音,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广东来的?”手指慢悠悠地敲在膝盖上,忽然一笑,“求货?”
两个男人的眼睛都忍不住眯了一下。左边的男人露出一口黄牙:“西家老大是聪明人,聪明人都要用聪明的办法办事儿,把我们逼上绝境,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这样的。没活路了,就要找活路,对不对,西家老大?”故意一顿,凑近西鹜,“其实很简单,就想让西家老大您给牵个线,东南亚最近的货头很足,纯度百分之八十以上,西家老大不碰这些东西了,道上的人都知道,但没必要也断了我们的生意,是不?”
现在这些人还是商量的语气,但腰后面抵着的枪依旧显示了他们的决心。
那么昏暗的停车场,车子门窗紧闭,隐秘到只能听到四个人的呼吸声,连手指触摸到枪口的摩擦声都能听到。
西鹜闻言,面无表情,唯有眼睛里的神色一点一点冰冷下去,脑袋稍微一点,居然无视抵在背后的枪口,伸手直接握住了身后的枪身,一使劲,把枪口直直地向上推去!
男人见状,惶恐起来,咬牙抓住西鹜的手拼命抵抗他的力道!但西鹜已经发狠,怎会让他一分?手中一使劲,就把对准他的枪口一点一点推移上去,语气阴郁:“我不喜欢被威胁,懂?”
男人越发惶恐,手中被一点一点剥夺主动权的枪时刻不在提醒他西家老大正在发怒!
“再动我要开枪了!!”男人失了分寸,拼命想把枪扭过来,但手指扣在扳动口上,被西鹜扭得毫无反击之力,情急之下,只能霍然间抬手去抓西鹜的脖子,西鹜怎会被他牵制,长脚一跨,直接提到他的手肘处,脚尖下碾,就把他的手折了过来!
“嗷——”这个男人痛得仰头大叫,他的同伴看势不对,立即将抵住司机的枪横过指向西鹜:“不要再动了!!!不要动了!!”语气急速,双手颤抖,似是下一秒直接就会将子弹射入西鹜的脑袋。但现在之所以他还在忌惮是因为面前的男人毕竟是西家老大!!
“太蠢了。”西鹜冷笑一声,根本就不搭理他,手中猛地一用劲,直接拽下左边男人手中的枪,腿弯处再狠狠夹着他的手肘一拉,男人本就已经断掉的手越发呈现诡异的弯曲程度!这男人更是痛得五官扭曲,手中一松,西鹜乘机将枪夺了过去,枪身一翻,一手扼住他的脖子,一手用枪抵住右边男人的太阳穴。
两枪相对,蓄势待发!
西家老大依旧面无表情:“要东南亚的货?就算我给你,但你要的起吗?”那么冷的语气,那么冷的声调,语毕,枪口往前一顶,似乎要真要扳动枪口!此番动作,完全不在乎对方抵在他脑门上的枪口。
这样临危不乱的自信,只有他西家老大!
要比狠?先比胆量!
西鹜眼睛一眯,眼里不屑一片:“开枪啊~”
那男人举着枪,双手颤抖,目眦尽裂,连脸颊的肉都开始颤抖起来,却硬是没敢扳动枪扣:“别……别……别逼我!”
西鹜挑眉:“逼?多蠢。”目光幽暗,嘴角紧抿,不再多想,左手扼住左手边男人的脖子,卡住喉结发狠一拧,再向后一掐,与此同时,右手上的枪抵住另一个男人的脑袋,不发一言,食指一狠狠往回一扣,枪支一阵后座力,擦着火星冲射出来的子弹死死地穿过男人的太阳穴,连血都没有溅出来一点!
所有的动作完成的太过狠辣和迅速,只是一个喘息的时间,一个男人已经被硬生生扭断了脖子,还有一个男人已经被射穿了太阳穴!两具尸体倒在西鹜左右,西鹜面无表情地未看一眼,将手中的枪放到男人的衣袋中,看着被射破的太阳穴中涓涓地留出血来,一阵一阵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西鹜的眉头这才紧紧地皱在一起,对着前面还在喘气的司机道:“叫小陈重新开辆车过来,处理一下。”
“好。”司机慌慌忙忙去拨通电话。
西鹜冷眼看着左右两具尸体,眉毛越来越皱,抬手拎起右手边的尸体,胳膊一用力,直接拖到了后座,自己靠着门边,刚想开车下去,却猛然顿住身形。
踢踏踢踏的高跟鞋节奏声。
有个女人拎着包正好走了过来。好走不走,偏偏擦着西鹜所在的车子走了过来,西鹜绷紧背脊朝她看去,一眼瞥在这女人的脸上,便放松下来。
从这女人的气质上来看,至少不是这些人的同伙。
只是这女人五官长得真挺精致,水汪汪的眼睛,向内卷的刘海,像海藻一样披散下来的头发,穿着白色蕾丝洋装,内衬金丝礼裙,银色高跟,提着海蓝色的小包包,走起路来翘臀一扭一扭的,自有一股神韵和灵动。
在昏暗的停车场内,这个女人的出现忽然就带来了一股光。
西鹜很难形容这种感觉是什么。车内,两具尸体的血腥味一阵一阵地泛上来,西鹜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压迫住自己,而车外,这个女人的出现,那轻快的脚步,似乎带出了步步生莲的清逸。西鹜竟觉得心中一动,更是不由自主地盯着这个女人。
她一步一步走到西鹜的车前,低头从包里摸出了车钥匙,脑袋一偏,身后海藻一般的头发柔顺地倾斜到胸前,似乎芬芳一片。
这个女人就站在车外,如此近距离,若不是奔驰的车玻璃从外而看很难看清里面的事物,要不然这个女人肯定能发现坐在车里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西鹜,亦或是车座后的尸体。
女人拿出车钥匙一按,紧挨着西鹜车子旁边的一辆mini就亮了起来。女人一踩脚就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从后座上摸出平底鞋套进去,脸上才露出轻松的神情,一弯腰,爬进车内,车子一点一点倒车,动作很是笨拙。车子开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女人扭着屁股爬下来,探头探脑地看着车屁股和旁边车子的距离,柳眉高耸,嘴唇微嘟,看着口型,似是骂了两个字“我擦”,然后又重新爬回驾驶座上,慢慢地再倒了一会儿车,才像笨拙的蜗牛一样驾着mini离去,停车场响起“扑通扑通”撞到窨井盖的声音,这女人才驾着mini完完全全离开了停车场。
这是西鹜和阿K第一次见面。这时候,西鹜还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却奇怪的记住了这个女人的样貌。
而见到她的第一面,是西家老大第一次决心将自己的家族从黑洗白。
【28】
西鹜整个人笼罩在驾驶座上,真皮的座椅包裹着他,全开的车窗户飘出一圈一圈的烟雾。西鹜很少抽烟,一旦抽起烟来会一下子抽完整整一包。他把半截烟弹掉,又点了一根,深吸一口,含在嘴里,尼古丁的味道很淡,在嘴里一层一层过滤开来,他张嘴慢慢地吐出来,抬头去看公寓的窗户。
8楼3室,阿K的精装小公寓,漆黑一片,未点灯。两给小时前,她还在他的别墅里,衣衫半褪;一个小时前,他在她的公司里,机关算尽;半个小时前,她从他的车上跳下来,头也不回地进了她的公寓,未道再见;十分钟前,他用半包烟,换一年前初见她的回忆。
西鹜把手肘搁在车窗上,看着阿K的窗户未有一点光亮,他不想离去,觉得自己守在这公寓楼下也好,起码值得安慰的是,他和她在如此近距离的地段之上。
有人叫他西老大,有人叫他西老板,他做事儿盘盘算计,只要他愿意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日子终究会过腻味。知道腻味是什么吗?就像一年前的停车场,那么两具血腥成臭的尸体横在左右,封闭的车厢,却在她徐徐走来之际,恍若观世音用柳叶滴下来的净化水滴。
走这个道路的人都会信宗教。西家的人历来信佛,更祭关二爷,但西鹜,在一年前初见阿K之时,在满身血腥中,却觉得自己忽然远离了这一切。
很多时候,就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一个人几眼,便注定酝酿成一段延续的缘。若第一次的遇见是个开篇,那第二次的遇见何止是一段伏笔?
西鹜犹记得那个场景。
H市的歌剧院,像一块正方形的立体白色奶油蛋糕,总共两层建筑,占地一千平方米,大气恢弘。现在座位全满,仅为俄罗斯皇家交响乐队来这里的一场演出。
西鹜的位置在VIP贵宾包厢,位于舞台对面正中心的半开放性小包间内,只有一个座位,真皮沙发,靠椅。视线极佳,独揽全舞台,全方位环绕立体音响,这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那些金发碧眼,五官极挺的人在舞台上弹的,敲的挥汗如雨,西鹜没这种雅兴听这种东西。在他耳朵里,这些双簧管,大提琴,木管也不过是能发声的东西,今天他选这个位置,来听这个交响乐演出也无非要应付一些人。
人?什么人?
那些借着交响乐来掩人耳目,掩自己行径的人。
西鹜的后脑勺靠在座椅的厚垫上,手指按着把手,随着交响乐的节奏一点一点的,忽然旁边的包间门就响了起来,明显就是隔壁包间敲过来的。
“叩叩叩”“叩叩叩”
三扣一顿。
西鹜眯了眯眼睛,向后一仰,左手按住座椅扶手下的小把柄往前一台,旁边的隔板就像滑门一样滑了开来,瞬间就把两个独立的贵宾包厢给打通了开来。旁边坐着个男人,啤酒肚,身高不高,剔着短寸头,带着副眼镜,灰扑扑的夹克,里面是款式极老的衬衫,洗得都已经发黄,衬衫外套着一件普蓝色的毛衣背心,手上带着一块表,看不出是什么牌子,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VIP包厢内,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太不着调。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男人,却是让西鹜打了八分精神来应付的人。
“好听吗?”那个男人并未看西鹜,嘴角有皱纹耷拉下来,手指随着节奏敲在大腿上,眼镜反光,看不清神色。至始至终都给西鹜一个侧脸,仿佛那声“好听吗”不是在对西鹜说。
西鹜侧过头看他,难得他会如此主动地看一个人,声音模糊在交响乐之下:“听不懂。”
西家老大说话向来实诚。
这男人笑了一下,缓缓道来,语气很是平静:“听不懂没关系,慢慢听,慢慢学,总会悟出一些东西来的。你年轻,悟性高,学东西快,但阅历浅,心思轻浮。我们正好跟你们相反,年纪大,记性差,但阅历就在这儿。”
西鹜闻言,合着双眼,面无表情,此时的大提琴手正在疯狂的弹弦。
西鹜侧脸,深刻的眼没有温度,“我在这块没心思。”
男人顿默一会儿,偏了偏头,似乎笑了一下,笑容怪异,不知其味,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脸,方方正正的脸型,眉毛长了一个角,像寿眉,笑起来挺慈眉善目,如若不是挤着的眼角很是冰冷:“交响这东西玩得好,可是个高雅趣的东西。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好这口,大势所趋。你啊,若是有一天跟我们这拨老人来喝个茶,聊个天,我们谈得这些交响乐,曲儿的啊,你一点儿也不知,这茶喝得也索然无味了。”
西鹜最不喜这种说话腔调,依着他的性子,索性也直接开了门,见了山:“前些天去算命,摇的签是下下,劝解我心不要太高。所以交响这高趣味的东西实在力不从心。”
男人久久未说话,舞台上的俄罗斯皇家乐队正在演奏国家公园的交响篇章,第三回 合,原始的节奏仿佛将人带进了山谷,阵阵回声,荡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