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她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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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她来过-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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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认为自己做错了吗?
但没等她思考出结果,陈牧已经把最后一口包子吃完,穿上外套准备出门了。
她扭头问道:“去哪儿啊?”
“长春。”
陈牧系着鞋带道,多说一句都不肯。
“出去多久?”
“一周吧,”他说道,“我不在,应该就没那么多破事烦你了。”
她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也没事。”
陈牧走后,周身一下陷入了沉寂。
方琛啃着萝卜丝的大包子,望着静宁的房间,虽然是个全新的客人,却没生出不适感,或许是墙上的那些照片吧,一家人其乐融融,让人莫名的心安。
如果他的爸爸妈妈都在,现在的他会是怎么样的呢?还会像现在一样,整天冰着一张脸吗?
方琛想到这儿,就觉得痛惜,他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挺过那段日子的呢?尽管她也失去过父亲,但至少她还有妈妈。
思索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她慢腾腾地跑过去,打开门,看到阿依莎就拖着个大箱子走了进来。
东西带的还真多,像是要定居的节奏。
阿依莎穿着白色背带裤,黑色绒衣,进来后扶着方琛的肩转了一圈,很大声地笑:“很好,没少胳膊没少腿,不然我一定揍死王韶峰。”
其实该揍陈牧才对,但自己人总比别人好使,所以只得搬出王韶峰了。
“你来了,赵馆长一个人忙得过来吗?”方琛想到博物馆,很是歉疚,“等我能走了,咱们就尽快一起回去。”
阿依莎忙宽慰她:“你不在,文物没人修,都暂时搁在储藏室了,想忙也不行了,所以你才是重中之重。”
“可是赵馆长……”
“老赵说了,让我把你照顾好了,你好了才能尽快去修文物啊,都压一堆了,嘿嘿,方琛姐,他给了我十天假,我工作这么久,赵老头第一次这么大方,我猜他是紧张啦,怕你跑了。”
这话说得没错,文物修复师能抵得住寂寞,未必禁得起恶劣的生活条件,何况对于方琛来说,又有一条性命之忧呢。
赵平确实怕她受不住要走,所以才想最大限度地为她提供方便,以便留住她。
不过尽管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方琛却从没想过要走,因为还没到和董雪约定的时间,而且就算走了,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虽然常年被妈妈保护在羽翼下,她没吃过太多物质上的苦,但她的抗压性并不差,在她看来,自己和小幺差不多,甚至还要大一两岁。
既然小幺能忍得下,她认为自己也可以,何况自己还有走的那天,小幺他们却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她低声说:“我不走。”
“那最好了,”阿依莎又从兜里又掏出两个红鸡蛋给她,“老李老婆生了,七斤十两的大胖小子,他让我带给你的,大家都有份,陈队他们的我放警队了。”
“真好,恭喜他啦,”方琛笑道,屋里忽然多了个人,心里暖了许多,“你喝点水吧。”
阿依莎一进来就说个不停,还真怕她渴着。
“你别动,我来,他家我可熟了,反正他自己一年也住不了几天,有时候有亲戚朋友进城,累了就在这儿歇脚了。”
阿依莎先把她扶坐下,然后走到饮水机旁,给她和自己倒了两杯水,又打开抽屉拿出一罐茶,抓了小把茶叶放进杯子里,然后才在她对面坐下,一看就是陈牧家的常客了。
“姐,那个女人是不是来过?”喝着茶,阿依莎忽然说了新话题,“你见她了吗?”
方琛听得懵怔:“谁啊?”
“姓杜的呗,陈队的前女人。”
阿依莎屁股刚挨到凳子一会儿,又随即站了起来,拿出刚在路上买的红富士去洗。
她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陈队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会招惹到她。”
“你是说杜靓妮啊?”方琛一时摸不到头脑,“你怎么知道她来了啊?”
“王韶峰说的,他们去长春了,你知道的吧?”
阿依莎习惯对王韶峰直呼其名,但语气却又带着甜腻味,听着比任何称呼都亲密。
方琛点头:“听他说了。”
“我刚和王韶峰聊了几句,他说陈队从出发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想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难缠的女人又回来了。”
“哦,”方琛不知该怎么回答阿依莎,毕竟两人夜里的谈话也不方便告诉她,只能笑着说,“不是很清楚他俩的事,她确实来过,但早走了。”
阿依莎从厨房出来,削着苹果皮,语气嗔怒:“分都分了,还回来干嘛?你是不知道,这女人当初把陈队害得有多惨。”
“为什么这么说?”以前似乎也听巴希尔的妻子阿海德讲过一些只言片语,方琛忍不住想把支离破碎的信息拼凑完整,“他们怎么了?”
“姐,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他们本来是一对呢,当初恋情挺稳定的,都要准备结婚了,但这女人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寻死觅活地要和陈队分手,陈队肯定想挽回啊,没想到这女人来了招更绝的。”
阿依莎没有亲身经历过两人之间的事,很多都是从王韶峰那儿听来的,但即便如此,讲起来也有种掩不住的愤怒,为陈牧惋惜。
“她把陈队叫到家里谈分手的事,然后自己撞得头破血流,说陈队绑架她,你想啊,陈队当时是刑警队长,肯定得罪过不少人,还有些眼红他这么年轻就当上队长的,那些人等了这么久,可算是抓到他的小辫子了。”
方琛试着问:”你是说有人陷害他?”
“可不是嘛,当时陈队可惨了,有人说他给警队和父亲丢脸,也有人说他为了个女人把男人的颜面都丢光了,这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人攻击他的工作。”
“是吗?”
方琛听到这儿,竟然有些微微的心疼,似乎总有人喜欢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
阿依莎说起来恨恨的:“说他有暴力倾向,以前破那么多案子,还不知道有多少冤假错案呢,要不是那时候的大队长陆军和一帮同期的老同学为他求情,他都差点被开除呢。”
方琛第一次听人讲陈牧的事,没想到一向雷厉风行无惧无畏的陈队长竟也有过这么无奈的过往。
但她有些怀疑阿依莎是不是放大了事实,因为她熟悉的是现在的陈牧,而不是以前的陈牧,社会上,因为分手因爱生恨的例子比比皆是,感情极致下,会让人变得不正常。
她并不肯定陈牧就一定不是这样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诬赖他呢?”
“姐,你怀疑陈队真打过人啊?我觉得不能,一个男人有没有品是藏不住的,要是他真的能为分手绑架一个女人,还会忍着气让她毁了自己的仕途,不跟她拼命才怪,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警方最后调查,也没查出实质性的证据来,后来那个女人还向警局写过谅解书,说看在曾经感情的份上,不追究他的责任呢,你认为她要真被揍了,会这么好心?”
事情还真复杂,方琛忽然觉得这样妄加揣测陈牧的心思有些对不起他,便说:“那就不清了。”
“人被污名化就是这样的,一辈子都脱不了的罪,总会有人信的,就算法律上还了他清白,还是免不了被人议论,脏水已经泼了,晒干也会留身味。”
阿依莎似乎并不满意方琛的中庸说法,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姐,你要相信陈队,他是个好人,李建军那家伙才是小鸡肚肠。”
“李建军又是谁啊?”陈牧从未对她不起,就算暂时相信也不为过吧,方琛接过苹果,认真地说,“嗯,我信他。”
“李建军是现在的公安局局长啊,他是陈叔叔的同学和工作搭档,江湖传言,一开始要提拔为公安局长的人选本来是陈叔叔呢,后来陈叔叔出事了,就换成别人了。”

“你是说陈牧的爸爸差点当上局长?”
“是这个意思,哎,真是可惜啊,”阿依莎哀痛地说,“其实上任局长卸任后才轮到李建军,虽然是搭档,但两人性格一点都不一样,陈叔叔重情义,更多的是在乎人本身,李建军重策略,讲手腕。”
“既然是搭档,应该关系不错吧?”
阿依莎摇着头:“据说陈叔叔生前批评过李建军的做法,李建军记恨不记恨不知道,但他一上去就把陈队调任了。”
方琛忽然想起陈牧在巴希尔家说过的话:“他不是自己提的?”
“姐,你也是工作过的人,知道架空孤立一个人的感觉吧?他的人都被解散编排到别的队伍里了,他不走能怎样?”
“那是说被迫?”
“不然呢?其实那个时候绑架的事已经快平息了,陈队就是不能再升职,但继续做他的刑警总是可以的,幸好那时候是事实不清,要是有证据,李建军一定会表演一场大义灭亲的戏呢。”
一个公安局长,一个刑警队长,再讲下去就讲到国家机密了吧?
方琛忙打住阿依莎的话:“我饿了。”
阿依莎果然放下了水果刀,快步走向厨房:“今天给你做溜牛肉段,姐,我一定每天不重样,把你喂胖三斤,陈队来了,我要领赏呢。”
“那我有口福了。”
方琛笑着,不经意地又看到了照片中的陈牧,不知是不是阿依莎的话起了作用,再看他竟然觉得胸口有点堵。
忽然又想起早上的对话,她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一通批判,他几乎辩都没辩。
她偷偷给陈牧发了短信:“是我武断了。”
良久,陈牧回了她:“你没错,那是两码事。”

☆、第34章 一次危机

有阿依莎在,再枯燥的日子都能活色生香起来,她心灵手巧,每天翻着花样给方琛烧饭。
因为久坐不好消化,方琛只得逼着自己强忍着节食。
而在阿依莎细心的照顾下,她开始一天天好转起来,从一开始不敢下地,到了现在已经能站起来了,还可以慢慢走上几步。
阿依莎又饶有风趣,每晚跟她讲警队里的逸闻趣事,比如王韶峰怕死蟑螂,小罗不近女色,主要是因为自恋,认为没人美得过他,还有关于小幺的……
小幺跟方琛的上一任,一位上海来的文物修复师谈过恋爱,双方都见过父母了,但是男方后来却溜之大吉了,任期没满就离开云来县了,走的时候甚至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拉黑了联系方式。
据说回家过年时,男方相亲认识了一位银行行长的女儿,因为小幺是警察,怕她报复,所以一直避着她。
小幺因此难过了好一阵,甚至在身边的朋友看来,她到今天都没恢复。
方琛对小幺的事情印象深刻,因为和小幺爬双驼山时,有过一段共同作战的革命友谊,她听了忍不住心疼小幺。
失恋的滋味她也尝过,说不出哪儿疼,但却浑身不舒服,她在最痛苦的时候,甚至还在妈妈怀里哭过。
想到妈妈,方琛忽然有种久违的思乡感,来了小一个半月,都没怎么和妈妈联系呢。
那天傍晚从医院复查完回来,路过一家报亭。
报亭在街角弄堂靠里一点的位置,很安静,方琛看到里面有卖明信片,上面全是介绍云来县特色景点的,问了问老板可以代寄,便提出买一套给妈妈。
阿依莎陪着她挑了四张。
她拿着水笔写下隽秀的宋体字,一笔一划地描着每一句祝福,最后的一句是“董雪老师说我可以进工作室的可能性极大,盼望早聚,爱你,方琛留。”
“姐,你的字真好看。”阿依莎羡慕地说,“你从小练字的吧?”
“嗯,用的是很老的那种字帖。”方琛合上笔盖,笑着说。
“你教我吧,我也想练。”阿依莎捧着脸说。
“练字不用我教哦,你跟着字帖临摹就好,”方琛想了想说,“我来的时候带了字帖呢,回去送你,不许拒绝。”
“好哒。”阿依莎笑道,这么多天来,她早就和方琛混得亲同姐妹了。
两人沉浸在明信片上的风景中,根本没注意身后朝她们悄悄移来的影子。
写好后,方琛把明信片递过去,正想问对方多少钱,忽然看到陈牧从对面走了过来,失惊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牧没回答,瞪着敏锐的眼睛,声音哑得像从风中刮过的砾石:“低头。”
方琛不知所以,被他的气势吓住,呆呆地坐着。
陈牧快步冲了上来,一把推开阿依莎,快速将报亭的门关上,然后又把方琛从轮椅上抱了起来,躲向报亭后面,然后几乎同步朝前方放了两枪。
与此同时,方琛的轮椅上也啪啪挨了几枪,椅背都被打穿了。
一个穿着黑衣黑裤,戴着黑鸭舌帽黑墨镜的人,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朝他们射击,在陈牧还击的时候,他随即躲到一旁的邮筒旁。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两人互相开出三四枪,但都没有重创到对方。
黑衣男发现陈牧出现,没再恋战,匆匆朝前面走去。
他的小腿肚被陈牧打中了,淅沥沥的血从裤腿溢出,滴在地上,但他像是没有知觉,腿都没崴一下,很快消失在了过红绿灯的洪流中。
方琛贴在陈牧的怀里,双手抱着他的颈,因为腿部无力,几乎全身重量都挂在他身上。
耳边听着他的均匀呼吸,即便危机如生死,他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淡漠的,好像刚才的一切,面对生死的大事,都未乱了他一丝方寸。
“要追吗?”方琛的手从陈牧的脖颈滑下,落在他的手臂上,忽然叫了起来,“你流血了。”
陈牧的左小臂也中弹了,血直往外冒,半只袖子已经湿透了。
“不追。”陈牧选择不追,不完全是因为自己受了伤,对方手里有枪,有备而来,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唐突去抓人可能会殃及池鱼,陈牧说着去看阿依莎,“没伤着吧?”
“我没事!”阿依莎抚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陈队,那家伙谁啊?为什么要杀我们?”
“还不确定。”陈牧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对方要杀的人是方琛,不包括阿依莎。
“先别讲话了,你快去医院啊。”方琛因为担心身体一晃,差点摔倒,被陈牧单手揽在怀内,她低着头,像在为连累他但自己又力不胜任而自愧,“陈牧你听话哦?”
“对啊,陈队,快去看看。”阿依莎也急了。
就在三人说话时,和陈牧一起回来的王韶峰从外面走了过来,看到陈牧的伤和两个女孩惊惶未定的样子,即速问道:“老大,出什么事了?”
而此时报亭内传来了老板的敲门声,刚刚陈牧太过用力,老板被反锁在里面。
王韶峰走过去打开门,没等他问话,老板风一样地往前跑了,边跑边跑:“报警,快帮我报警,有人开枪了!”
王韶峰随即走到阿依莎面前,上下看了一遍,为她拿掉头发上的树叶,带着虚惊一场的快慰:“你要伤了,你爸非跟我拼命不可。”
阿依莎哼着:“那最好,免得他总是找理由不见你。”
“那也不能拿命赌啊,”王韶峰说完又看陈牧,“老大,我跟你去医院。”
陈牧却道:“你带她们回家,我自己去就行。”
方琛有些担心:“不,我要跟着。”
陈牧的声音淡淡的:“你先回去,我才能好好看伤。”
王韶峰也跟着劝方琛:“方小姐,我们先回去吧,你要相信老大。”
这话阿依莎也讲过,说要相信陈牧,相信他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现在王韶峰又来告诉她,相信他是个能自我救助的人。
方琛犹豫着点了点头,她就算跟着去了,除了做他的累赘,还能怎样呢? 
随后,王韶峰护送方琛与阿依莎回了家。
路上,阿依莎跟王韶峰讲述了整个事件惊心动魄的过程,然后期待着他能给出罪犯的名字,结果王韶峰却说,这人应该不是他们在追的毒龙。
因为对方躲陈牧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着拿他身边的人开刀呢?总不会为了七彩簪吧?但毒龙手里有九龙冠呢,七彩簪再尊贵也比不上九龙冠百分之一,不用以身试险吧?
但如果不是毒龙,就更麻烦,因为对方很可能不在他们的侦查范围内,也或者,还未进入到他们的侦查视线。
他和陈牧忽然北上长春,是因为接到群众举报,有个疑似倒卖文物团伙出现在了长春龙嘉站附近,为首的与葛三描述的毒龙形似。
他们得到消息就飞奔了过去,却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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