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莫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这一幕,爆炸的火光映入了飞船内,显得血红一片。
泽莫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那种被震惊的鲜活感再次出现,而泽莫发现自己似乎对这种感觉着迷。
“这很漂亮。”他道。
第11章 师父
凯洛伦当然不会回答他,对方现在站在飞船的指挥室里,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虽然没有人敢于打扰他——除了,当然,除了和他同级的赫克斯。
“你在这里干什么?”赫克斯走过来,“以前看这样的景象还不够多吗?”
“这的确很漂亮。”凯洛伦道,显然是给泽莫说的。而赫克斯用看智障的眼光看着他。“你是第一次长眼睛?”他问凯洛伦。
“你和他的关系挺不错的。”泽莫道,“你刚刚进入第一秩序的时候他就被派来引导你,对吧。”
凯洛伦冷笑一声。赫克斯只当是他的回嘴。
“好吧,那你继续看。”赫克斯道,“别忘记你还有正事要做。”
他离开了凯洛伦的身边,而泽莫继续看着那个行星,在几分钟后,行星的光达到了最亮,泽莫的眼睛应该感到不适,但是他仍然紧盯着那个即将消失的星球最后的壮烈。
“你把我叫过来的?”泽莫在房间问凯洛伦,对方正在取下他的头盔。泽莫不知道他戴这个头盔除了把原本的自己蒙上面具隐藏起来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主舰要经过一个即将死去的星球,我想起了你说过的话,”凯洛伦道,“我只是试一试能不能把你叫过来。”
“看起来答案是能了。”泽莫道,“谢谢。”
凯洛伦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加入第一秩序,这种场景你可以轻易的看到。”
泽莫的嘴角勾了勾。
“有人告诉过你你不擅长游说吗?”泽莫问,“你该让专业一点的人来,赫克斯看起来都比你可信一点。”
“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存在。”凯洛伦道,“斯诺克会起疑心。”
“那你就得多锻炼锻炼游说的技巧了。”泽莫道。
“为什么你不愿意加入第一秩序?”凯洛伦问,“这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我说过了凯洛,”泽莫道,“第一秩序做的事不符合我的价值观。”
“这重要吗?”凯洛伦问,他的语气有些激动起来,“你什么情绪都没有,事情的发展对你有什么影响?你的价值观不能给你带来任何的东西。你当了英雄不会喜悦,成为恶人也不会悲伤。”
“凯洛,”泽莫道,“你知道,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不在我是否能够感受到什么。重点在于我知道我曾经经受过什么,我知道我曾经痛苦过,我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我不愿意别人经受和我一样的事情。”
“当第一秩序完全统治银河系之后,没有人会痛苦,除了那些义军。”凯洛伦道。
“你的这些话连你自己都欺骗不了,凯洛。”泽莫道,“你知道那些发生在你周围的事情,你知道别人——或者你自己作为第一秩序的军官都做过些什么,你们不可能创造一个和平繁荣的银河系。”
“你只是被目光短浅的平民影响了,”凯洛伦道,“你应该少和他们交流。”
泽莫没有回答他,只是坐在床边移开了话题。
“今天我见到了义军,”他说,“我想加入他们,不过他们对我有戒心。”
“你可以在任何地方找到第一秩序的人,”凯洛伦还是不死心,“任何时候你都会被欢迎。”
“被你欢迎,还是被斯诺克欢迎?”泽莫朝凯洛伦看去,“如果斯诺克发现你的原力和我连接了那么久他都没有发觉,而你也没有告诉他,他会怎么想?”
“我可以解释这个。”
“你可以吗?”泽莫问,“那为什么在一开始的时候你不告诉你的师父有关于和我的连接?”
凯洛伦没有说话。
“就算我进入了第一秩序,我当然可以装作不认识你,”泽莫道,“不过你确定你的师父不会察觉到什么,然后探查你的脑子吗?”
“我可没有在你们之间发现师徒情谊这一说——”
“闭嘴!”凯洛伦喝住了泽莫的发言。
总是这样,泽莫想,凯洛伦没有办法反驳他,却冥顽不灵。
“你动摇过,”泽莫道,“光明面一直在你心里,你赶不走它。你人性的那一面始终存在,你不是我。”
凯洛伦一句话都不说,几十米后,他站起来,似乎想出去。
“所以又来了?”泽莫道,“你对我的无视成功过吗。”
凯洛伦还是出去了,泽莫则感觉自己的意识随着他的脚步在舰桥上走着。
“你今年真的二十五岁吗?”泽莫问,“我会以为你十五岁。”
“所以我们又要重复你不说话直到我离开,等到下一次我们继续交谈的模式?”
凯洛伦继续走,他的路线是向着星舰的内部,看着他的方向,泽莫逐渐明白了他的目的地。
“你要现在告诉斯诺克我的存在?”泽莫问。
凯洛伦的脚步顿了顿,泽莫看见他带着皮手套的手握紧了。
“所以我的确动摇你了,”泽莫道,“你看起来有些慌张。”
“你只是在臆测。”凯洛伦道。
“我的眼睛不瞎。”泽莫回道。
但是当走到那部电梯前时,泽莫看见电梯前的守卫向凯洛伦行礼,而凯洛伦就站在那部通向斯诺克的电梯前,停住了脚步。
泽莫没有发出声音,他在凯洛伦的身边,靠在栏杆上,注视着他的动作。
凯洛伦盯着电梯,身体仿佛被凝固住了。直到他眨眼睛泽莫才感觉到时光的流逝,接着,十几秒之后,凯洛伦和来时一样果断的转身,气势汹汹的朝返路走去。
“所以不准备告发我了?”泽莫问。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凯洛伦转身把他逼到走廊边,手中的光剑正好刺中他脖子的部位,没入身后的墙壁。
他没有说话,因为这时刚好两个风暴兵持枪走过,他只是用最凶恶的目光瞪了泽莫几秒,接着再抽剑继续走。
“第一秩序的战损你想必贡献了不小的一部分。”泽莫道。
第12章 黑暗面
接着他没有再说什么话,接着他没能再说什么话,因为他和凯洛伦的连接再次断开。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还在前进。
“我们大概还有几个小时到贾库。”本道,“你忽然就睡了,睡的可真沉。”
“原力的作用,”泽莫道,“有时候它喜欢给我带来各种麻烦。”
“有得有失。”本道,“那两个义军还在后面,如果他们真让你加入,你愿不愿意?”
“当然,”泽莫道,“我一直想加入义军。”
“那要是他们什么都不表示呢?”
“那我会找个地方,”泽莫道,“也许就在贾库,认真的钻研原力,原力对我来说还太难以稳定的掌控。如果在使用的时候出现什么事故,或许会有严重的后果。”
“何以见得?”
“当我在想不要让那把枪伤害我的时候,韩秋把她的枪往飞船下射击。”泽莫道,“而这是我完全不能掌控的,如果那个时候她射击的方向不是地板,而是她的头怎么办?”
“那把枪依然不能伤害我,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这样一说。”本道,“就真有点恐怖了。”
“所以我的确需要时间仔细的感受原力。”泽莫道。
“羡慕你还有原力可以感受。”本道,“对我来说,空气就是空气,其中可没有什么魔力之类的。”
波和韩秋说他们在贾库有义军的联络员,可以将他们送回去,当本和泽莫将他们送到贾库之后,他们道了谢。
“多谢你们的帮助,”波道,“我会永远记住的,义军也是。”接着,他犹豫了片刻,泽莫想也许他会说出招揽自己到义军的话,不过看韩秋的态度,这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可能。
“你有什么联系方式吗?”波问,“你知道,我猜你没有什么固定的居所。不过结识你这个朋友还是很不错的,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喝酒之类的。”
“我打算在贾库住下来,”泽莫道,“你可以来这里找我。”
“认真的?”波环望四周,“除了那些苦行僧我可不觉得有谁还会觉得这个地方宜居——哦,差点忘了,你们原力使用者是讲究修行的吧。”他眨眨眼睛。
“不,”泽莫道,他笑了笑,“只是这里第一秩序的人很少,对我来说相对安全。”
“所以我以后可以来这里找你?”波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泽莫的肩膀,泽莫也笑道:“随时可以。”
直到波和韩秋的身影走远,泽莫回头问本:“你呢?”
“我?”本摊手,“我有选择吗?你以为第一秩序的看见我不会给我一枪?”
“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在贾库待下去?”泽莫问。
“你是真的打算等那些义军?”
“我是准备在这里探讨原力,”泽莫道,“等待那些人不是我的主要目的。”
“说的也对。”本道,他从飞船上跳了下来。
“不过这破烂地方我们要怎么谋生?”
泽莫看向天空,“我记得,”他说,“波说过,这里飞船改造和比赛飞船非常的流行。”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本道,“你在算计着什么,对吧。”
“这个时候我不在算计着什么不是才不正常吗?”泽莫问。
——
“义军没有招揽我,他们对我仍然怀疑。”泽莫道,“于是我将我准备在参加义军的同时进行的计划进行精炼,专一的感知和训练自己的原力。”
他这次和凯洛伦的原力连接上的时候,对方居然不在房间,也不在舰桥上,而是在一个看舞蹈的剧院小包间里,虽然这个包间仍然只有他一个人。
“你的师父当时是如何训练你的?”泽莫问。
“绝地的历史,打斗的技巧,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冥想。”凯洛伦道,“诸如此类。”
“我似乎占有优势,”泽莫道,“介于我没有情绪可以控制,而打斗的技巧也有曾经的经验支撑。”
“斯诺克问我那时在电梯门前为什么离开了,”凯洛伦道,“他也看见了我在走廊时做了什么。”
“你是指用剑徒劳无功的刺穿我的脖子吗?”泽莫问,凯洛伦当然没有回答他。
“所以你是怎么对他说的?”
“我给他说了你的事。”
“你没有。”
“我搪塞过去了。”凯洛伦道,“用光明面诱惑导致情绪不稳定这些事。”
“光明面的诱惑不是凭空而来。”
“我告诉他前几天我看见了我的故人,以前认识的一个同学,那让我的情绪变得不稳定。”
“听见你谈起你的同学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泽莫道,“虽然我浏览了你的记忆,可是你在我心中似乎还是那个从一出生就为第一秩序服务的印象。”
“他相信了?”
“他相信了,嘲笑了我,再鼓励我,说知道我还是太过年轻,这些只是黑暗原力对我小小的试炼,没有任何影响。”
“你小时候不是特别的受欢迎,对吧。”泽莫道,脑海中出现了他曾经在凯洛伦眼中见过的画面,孤零零的教室,孤零零的课桌,孤零零的房子里面一片寂静。
“我从小就知道我有什么不一样,”凯洛伦道,“我没办法和那些人打成一团,我总是想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我的思绪迅速而杂乱,我学习的速度很快厌弃它们的速度也很快,我看见那些欢笑的人立刻就会联想到那些欢笑背后的一面。”
“从很早我就开始思考一个念头,是否在光明的表面下,任何物体都是黑暗的。光明面只是谎言,黑暗面才是真实的,真实的我们,真实的世界。”
“当你生活中的所有事物的认知界限已经模糊,那光明面和黑暗面有什么区别。而那些事物的认知界限有时只是来源于你所受的教育,那些事物的本质,也许用黑暗来解释会更加的合理。”
“因为你舅舅对你举起了剑,所以你坚定了这个想法吗?”泽莫道。“你信任他,他教导你。但是他对你举起了剑。”
第13章 贾库
“你能否认这个吗?”凯洛伦问。
“不,”泽莫道,“我不能。”
凯洛伦笑了下,冷笑,不过这是泽莫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见除了愤怒和阴冷之外的表情。
“在我二十三岁的时候,”泽莫道,“不会因为一个人的背叛就开始怀疑自己所认知的世界,不过你和我不一样。那时并没有原力或者其余的东西左右我的思想。”
凯洛伦没有说话,泽莫发现前方舞台上的舞蹈演员虽然在动作,整个包厢内却寂静无声。
“我可以教你,”凯洛伦道,“你的天赋很强大,只要加以适当的引导对原力的掌控会变得非常的容易,你自己一个人,很难领悟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前提是我加入第一秩序吗?”泽莫问,而凯洛伦没有回答。
“如果我不加入第一秩序,你就是在为敌人增加战斗力。”
“可义军并没有招揽你的意思。”凯洛伦嘲讽道。
“只是还没有到时机。”泽莫回答。
“那么什么时候是那个时机?”
“你能知道你的未来吗?”泽莫反问,“黑暗或是光明。”
凯洛伦沉默了很久。
“我不能。”他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明白只要我活着,我就会试着去寻找他们。”泽莫道。“而只要你活着,你就总需要在黑暗面和光明面之间做一个最后的抉择。”
“为什么你不和我站在一起?”凯洛伦问,“我们因为原力连接,我相信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共通的地方,有某种来源于原力的联系,如果原力都想让我们待在一起,为什么你不和我站在一边。”
他注视着泽莫,泽莫不能感受到,但是他能够察觉到凯洛伦的表情,很真诚,掺杂着复杂的期待,还有一些别的。
“凯洛,”泽莫道,“就算你清楚这一点,但有时候你还是会忘记,实际上我没有任何感情,对吧。”
“你没办法用这种充满情感诱惑力的东西改变我的主意。”
凯洛伦的神色渐渐的改变了,重新变得冷漠,接着他把面孔转向正在跳舞的演员。
“一旦我找到你,”他道,“我就会杀了你。”
“你会吗。”泽莫用陈述句反问,而凯洛伦如同他猜想的一样没有回答。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有很多的玩伴,我那时算是一个孩子王,热爱和村子里的孩子一起恶作剧,偷别人家的玉米烤,大夏天在村子里的水塘里打水仗,把别人扔进去,”泽莫开始回忆自己泛着光的童年,“后来,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战争开始了。”
“我和父亲躲在地下的洞里避过空袭,第二年我就去参了军。”
“这些我都知道。”凯洛伦道。
“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可能在下一秒变成一具尸体,所以我学会了珍惜,我学会了更加的看重感情。因为我知道那些东西是多么的来之不易。我看重每一个带给我快乐和温暖的人。”
“所以失去他们的痛苦毁了你。”
“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泽莫道,“失去他们是不幸的,但是不再爱他们是更大的不幸。”
“我爱我的父母,”凯洛伦道,“我曾经爱过他们,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真正需要什么,当你的情感付出得不到回报,你就不会觉得爱是多么大不了的东西了。”
“他们爱你,也知道你需要什么,但是世事并不总如人意。”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能够感觉到吗?你看见了过去?”凯洛伦变得尖锐。
“我曾经有过孩子,”泽莫道,“褐色的头发,长的很像我。我在他五岁之前很少见他,因为我一直在军队里,当我回家时他甚至不认识我。他问我如果我是他的爸爸,那为什么不陪他。”泽莫顿了顿,“我告诉他因为有怪兽拦住了我回家的路。我在军队的时候非常的思念他,我回想他是不是长大了,长高了,长的更像他的妈妈还是我,我想让他在一个和平繁荣的索科维亚生活。所以我在军队里,直到战争胜利才从战场回家。”
“你的精神世界仍然没有任何波动,一片死寂。”凯洛伦道。
“你觉得这样好吗?”泽莫问凯洛伦,他只是对方的眼睛,没有放过其中那一闪而过的,轻微的恐慌。
——
贾库
三个月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