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世间活着,不过如同行尸走肉。”泽莫道,他没有用英语而是索科维亚语,那是一个索科维亚诗人的诗句,他写的长诗并不为了歌颂而是为了记录,他给亡者写诗,给亡者的家人写诗,然后将写着诗句的羊皮纸在坟前烧掉,看着火星升上阴雨蒙蒙的天空。
“你在说什么?你家乡的语言吗?”法齐亚问。
“对,”泽莫道,“一句诗,写那些在□□统治下绝望的人民。”
“用在现在正好合适。”法齐亚道。
“你的家人死了,你因此堕落。”泽莫道,“你想这样混过一生吗?”
“不然呢?”法齐亚问。
“那和死亡有什么区别?”
法齐亚看向他的表情有些变了。
“你失去过某些人,和我一样,对吧。”法齐亚道。
“对,”泽莫道,“不过我为了复仇而活了下来。”
“复仇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法齐亚摇摇头,“还不如趁着活几年,多寻欢作乐,片刻欢愉总不能被死后的无尽孤独取代。”
“你还能感受到欢愉。”泽莫道,这句话让法齐亚皱起眉,他站起来,“你听起来像个怪胎,知道吧。”他道,“对,死去亲人,被夺取产业的痛苦是非常巨大的,可是你总会有段时间忘掉那些,怎么?你能无时无刻都不沉浸在痛苦中吗?”
“对不起,”泽莫道,“我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一样固执。”
法齐亚放松了语气:“不过你还算幸运,报完仇了?”
“算是吧。”泽莫道,复仇者联盟解体对来他说算是复仇的尽头了,因为他知道他无法做到更多。
“那是因为你的仇人不是第一秩序。”法齐亚道,“我再去睡觉了。”
他回到了自己落身的地方,泽莫则在原地躺下,闭上眼睛。他让自己沉静下来,回想那个场景,行星爆炸,灭世的火光,在宇宙中爆发出的白色的刺眼光芒,他的心再次为此缩紧,却没有那种第一次看见那场景的鲜活感——接着,他再次看见了那点光芒。
金黄色的光芒,那光芒在他脑海中爆炸的星球外出现,接着行星爆炸的场景消失了,泽莫发现自己站在一棵古树下,树上全是星星点点的金黄色的光芒,那些金黄色的光芒开始蔓延,在夜晚,他看见四周的一切都慢慢的沾染上了那令人安心的光芒。他的内心一片平静,却不是那种死灰般的平静,那种平静像是阳光下的麦田,带着温暖的气息,他深深的吸气,来不及喜悦,便从原地坠落。
他在下坠,那种麻木的绝望感重新袭来,尖叫声在耳边不停的回响,他知道这些东西不来自于其他地方,而来自于他的脑海,他脑海中幻想的那栋大厦坍塌下来埋葬他的家人和其他人的家人的场景,空气中的灰尘和传来的尖叫都如此鲜明,提醒他他刚才感觉到的温暖的平静是多么的可笑。
那些金色的光点似乎想要追上他,他们进入了那突然出现的洞里,却离泽莫越来越远。
“醒醒!你醒醒!”泽莫被人吵醒,他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立刻被身下传来的剧痛夺去了声音。
他从半空中掉下来了。
“你刚刚在干什么?”法齐亚道,他看起来非常的惊讶和急躁。
“什么?”泽莫问,还在从疼痛中恢复。
“你刚刚漂浮——直接漂浮在了半空!要不是我挡住你,你早就被发现然后被带走处决了!”法齐亚压低了声音吼道。
“我漂浮了起来?”泽莫皱起眉,他刚刚正在追寻那金色的光点——期间他现实中的身体居然受到了影响?
“你会使用原力。”法齐亚道,他仍然惊魂未定,“我以为那东西只存在于传说中。”
原力,泽莫想,再一次的。
“我的确会使用这种力量,”泽莫道,“但是我不知道它的来源是什么,你能给我讲一讲吗?”
“你不知道原力是什么?”法齐亚看着泽莫,不敢置信道,“只要在这个宇宙,就没有人不知道原力是什么。”
这就是问题的重点了,泽莫想,他不属于这个宇宙。
“我父母把我抚养的非常原始。”泽莫道,“这也不是我的错,对吧。”
“这不可能。”法齐亚道,“你能让自己漂浮起来,却不知道原力是什么?”
“对,我不知道。”泽莫道,“如果你不说,我甚至不知道这种力量就是原力。”
“好吧,”法齐亚道,“不过我们得压低声音,他们不会喜欢这个话题,原力是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我也是听说,有一个叫绝地的组织……”
“你是一个西斯。”在第二次见到凯洛伦的时候,泽莫道,“而且属于第一秩序。”
凯洛伦正站在舰桥上,看着前方行进的飞船,泽莫睁开眼睛时就已经站在他的身边了。
“我回一下房间,赫克斯问起来,就说我头疼。”凯洛伦对他旁边的人道,泽莫看得出来他在这个组织处于领导地位。
第4章 黑暗面
其余的人显然看不见泽莫,泽莫从他们的身边走过,他们丝毫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你还是一个军官,”泽莫对沉默的走着的男孩道,“但你看起来非常的年轻。”
凯洛伦没有搭理他,他跟着对方绕过走廊,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口,那就是之前突然在他眼前的房间。凯洛伦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泽莫发现整个房间除了床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可以坐的地方了,所以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凯洛伦。
他不是特别的想挑起话题,所以他在等待凯洛伦,而他发现他几乎可以猜想到对方的下一句话——
“为什么又是你?”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如果我知道答案,你现在就不会看见我了。”泽莫道,“所以你是西斯?”
“而你是绝地。”凯洛伦道。
“我不是,”泽莫道,“不过如果他们还存在的话,我不介意当绝地。”
“这一句话一说出来,我就该杀死你。”
“当然,如果你做得到的话。”泽莫道。“很不幸的是,我们现在似乎是靠着不知为何而来的原力保持着联系,所以你没办法用原力对我干什么,当然,我也没办法对你干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绝地和西斯的?”
“我问的别人,”泽莫道,“在现实生活中,我还是有人可以交流的。”
“你现在在哪里?”凯洛伦问。
“我告诉你然后你就可以找到我然后杀了我?”泽莫道,“不了,谢谢。”
凯洛伦开始瞪他,非常不爽的瞪视,但是算不上愤怒,下一刻他挥起光剑朝泽莫劈来,泽莫快速的躲过,而光剑直接穿过了他的袖口。
“你让我更坚定了我的想法,”泽莫道,“如果你实在非常不开心的话,不如就这样待着,让我们两个都安安静静的等着原力把我们再次分开?”
“那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凯洛伦沉沉的说。
“或者你可以自己想想办法,”泽莫道,“我在心里默念很多遍让我离开这里了,而这并不奏效。”
凯洛伦沉默了,他的嘴唇抿紧,在泽莫准备就这么沉默的等待着他们的分离时,凯洛伦的门被人敲响了。
“滚!”凯洛伦道。
“我假设一个头疼的人不会吼的这么中气十足?”外面传来男声,凯洛伦皱起了眉,那种听见讨厌的人来了的表情,但是他仍然快步迈到门边,打开了门。
“干什么。”他道,泽莫从缝隙中可以看见一个姜红色头发的苍白男人,他的个头看起来比凯洛伦稍微矮一点,不过气势上也没有差太多。
“我听说你头疼。”苍白的男人道,语气却一点也不像是来关心人的,“你需要医生什么的吗?还是原力就可以帮你解决了。”
“我不需要医生。”凯洛伦干巴巴道,他在男人发出声音之前就又把门摔上了。
“你的同级?”泽莫问。
“为什么你还没有走。”凯洛伦道。
“你是准备每分钟都问一次这个问题吗?”泽莫问,“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你问的次数不能缩短我待的时间。”
凯洛伦没有理会他这句话,这个阴晴不定——不,他就没有晴的时候——这个情绪不稳定的男孩直接走出了房间,看都没有看泽莫一眼,泽莫也就站在房间的中央,看着凯洛伦摔上门。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果然,几秒后,他又出现在了凯洛伦身边,保持着站在房间中央的姿势。而凯洛伦在操纵台前,狠狠的瞪着他。
“你的下属们会奇怪你为什么瞪着空气吗?”泽莫问,“还是他们已经习惯了?”
“哦,”泽莫看了眼身后的操纵台,“他们估计以为你在瞪操纵台呢。”
凯洛伦二话不说,再次离开了,比起上次带了点怒气冲冲,斗篷因为他快速行走产生的气流而飞起,他离开舰桥的时候正好遇见那个苍白的红发男人,男人皱眉看着他:“凯洛伦,你又在干什么?”
如同泽莫所料的,凯洛伦根本没有理睬他,径直走过了。
“你平时都是这样的吗?”泽莫问,“你一定树敌众多。”
“不关你的事。”凯洛伦阴冷的说。
他们又进了房间,关上门后,凯洛伦瞪着他,嘴巴正要说出什么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在这里。”泽莫不想再听那个听了无数次的问题了。他靠在房间的墙壁上,而凯洛伦则坐到了床上,目光盯着他窗边的一个小柜子上放着的一团烧熔毁坏的金属物体,泽莫花了几秒辨认出那是一个头盔类的东西。
“那东西是你的吗?”泽莫问。
“不,”凯洛伦道,“那是我外祖父的。”
“你很崇拜他?”泽莫问。
凯洛伦没有回答他,泽莫也没有指望什么,不过在接近一分钟后,凯洛伦最终回答:“对,我很崇拜他。”
“为什么?”
“他很强大,”凯洛伦道,“对我来说,他就是纯粹的黑暗面的化身。”
“那个人,”泽莫道,“和我讲述有关绝地和这个世界的一切的那个人,告诉我的西斯是邪恶的化身,因为贪婪和欲望堕入了黑暗面,从此变得血腥残忍。那是人们眼中的黑暗面,可是真正在黑暗面中的感觉是什么?”
“平静和对力量的绝对操纵。”
“你看起来和平静没太大的关系。”
“闭嘴。”凯洛伦道,他瞪着泽莫,而泽莫却看见他的眼边有微红的痕迹,虽然这丝毫不能减少他的威胁性。
泽莫不再说话了,他再次靠在房间的墙壁上。
“所以,”他试着移开话题,“那个红色头发的男人是谁?”
凯洛伦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用尽力平静的语调答道:“赫克斯,第一秩序的上将。”
“哦,他看起来和你一样,非常的年轻有为。”
“他是个烦人的娘娘腔。”凯洛伦道。
“看得出来。”泽莫道。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终于发现自己回到了监狱里,想必凯洛伦也为此松了一口气,又有人被关进里隔壁的牢房,金属和金属碰撞的声音标志着牢门已经关闭,法齐亚还在旁边呼呼大睡,而泽莫屈腿坐在自己待的地方,试着看自己能不能用所谓的原力把被狱卒扔进牢房的压缩饼干和水举起来。
第5章 并非绝地
这个世界的原力眷顾他,泽莫想。他能够感觉到那力量在他身边环绕,顺着他的思想所指,压缩饼干晃晃悠悠的飘了起来。
原力眷顾他,并不是说他就能够随意的操纵原力,他从法齐亚的口中得知绝地的学徒们能够优秀的操纵原力都需要非常长的一段时间感悟,而他才刚刚到达这个世界,就能够感觉到原力的存在,甚至能够简单的操纵它,并且还因为原力和一个陌生人链接了起来。
是谁做了这些事,想让他干什么?泽莫在这个问题上没有耗费多久的时间,因为他清楚他得不出答案。在他分神的一刹那,压缩饼干掉了下来砸到了他的腿上。
也许他该去学习如何控制原力,泽莫想,不过这有什么意义呢?他掌控原力?然后呢?
他掌控了原力,力量凌驾于众人之上,也许他可以加入第一秩序,或者加入义军,或者他误解了这一切,他不过是误入这个世界的旅人,他在中途死去,然后呢?他思考着各种后果,发现无论是哪种后果,哪种景象,都无法在心中激起波澜。
他就像是死人一样。
而他甚至没有为此感到悲伤。
旁边的法齐亚醒了,他做了起来,打了个哈欠。
“你没睡?”他问泽莫。
“我醒了。”泽莫道。
他坐在那里,还没清醒的模样,百无聊赖的望着天花板,过了会儿,他才道:“还没有问你,你在你老家是做什么的?”
“我是个士兵。”泽莫道,“打仗的那种。”
“好的还是坏的?”法齐亚问。
“不知道,也许是好的,也许是坏的,”泽莫道,“这取决于你问谁。”
“问战争里的民众?”
“取决于你问哪个地区的人,我故乡的战争,”泽莫沉默了会儿,“非常的复杂。索科维亚有两个民族,其中一个民族掌权很久,另外一个民族或多或少的受到压制,他们不满,于是开始反抗。这是起因。”
“那起因很简单啊。”法齐亚道,“你是被压迫的还是压迫人的?”
“我是执政那一个民族的,”泽莫道,“不过战争没有那么简单,开始被压迫的民族得到了我们的妥协,但是他们马上开始恶意的报复,提出各种不合理的条件,我们拒绝了,期间爆发了一些争执,于是他们开始,”泽莫顿了顿,“小规模的屠杀。然后战争全面爆发。”
“哦,听起来真糟。”法齐亚道,“我的家乡以前也有矿工起义,不过后来被镇压了。我也曾经想要改善他们的条件,不过你知道,事情的确没有那么简单,毕竟那里有上千个矿,要是我给我们矿的工人改了条件。”法齐亚耸耸肩,而泽莫点头表示理解。
接着法齐亚凑到他的身边,小声道:“你们那里很多人会用原力吗?”
泽莫摇摇头:“没有,我是离开家乡后才发现我突然会使用的。”
“我感觉你在骗我。”法齐亚道。
“我知道这听起来不可信,可是这是真的。”泽莫道。
“那你现在可以用原力干什么?”法齐亚的眼中出现了兴奋的神色,泽莫发现在知道自己可以使用原力后法齐亚的表情变得鲜活了一些,不再是以前那副死气沉沉的颓废样子。
泽莫在他的面前试着像之前一样将压缩饼干升起,法齐亚微微的张开了嘴巴。
“你知道吗,”他道,“昨天我睡前还想了下这件事,这辈子我还能看见一个绝地武士,也值了。”
“我不是绝地武士。”
“差不多了。”法齐亚道,“你们都会使用原力。”
过了一会儿,法齐亚问:“你出去后会去参加义军吗?”
“为什么?”泽莫问。
“你知道,如果你不参加义军的话,第一秩序都对会用原力的人不友好,你很可能会被他们杀死。如果你稍有不慎暴露了自己会用原力的话。而且你加入义军的话,至少对第一秩序也是个威胁。”
“义军不是已经不再是你们希望了吗?”
法齐亚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为自己前后矛盾的话找些合理的借口,最后他道——“不过,它始终在那里,对吧。我们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相信了。”
“所以你会去参加义军吗?”法齐亚问。
泽莫看着法齐亚的眼睛,道:“也许吧,不过他们会愿意接纳我吗。”
“你有原力,”法齐亚道,“他们当然会。”
“那他们会愿意接纳一个西斯吗?”
法齐亚愣住了,他狐疑的看着泽莫。“不,”泽莫立刻否认,“我不是西斯,我只是在质疑你刚刚说的话而已。”
“得了吧,你不可能是西斯。”法齐亚道,“西斯会让自己被关起来?他们会在被抓的时候就杀掉所有抓他们的人。”
泽莫笑了笑,因为法齐亚做怪相的表情明显是想用幽默化解空气中隐藏的不安。
“如果我能从矿场出去,我想我会试试的。”泽莫道。“是在这里关七天就去矿场吗?”
“嗯,关七天。”法齐亚道,“我已经被关了四天了,你关了三天。”
“你想过逃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