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杨听完’靠’了一句:“忽然这么慷慨?什么大礼?礼不礼的,其实你也可以考虑给她介绍个男的,她不嫁出去我不放心娶啊,万一嫂子姑子掐上了。当然,得我看得过去的男人……”
宫池奕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给聿峥打过去,那边半天没接。
接了之后也是一贯冷声冷调,“怎么了?”
宫池奕指尖敲着桌面,“你很忙?”
“谈项目。”聿峥有问有答。
宫池奕点了点头,“让你查个东西,越快越好,能动的人都动起来,事后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跟我要。”
聿峥一席墨色风衣,把公文包扔给助理示意别人先走,他踱步返回公司,“查什么?”
“‘无际之城’背后的名单。”
名单?
聿峥浓眉微动,“涉及英格兰皇族,哪那么简单?”
“简单还用请你?”宫池奕淡淡的一句,“半个月,查出来多少是多少,我亲自去找他们谈。”
聿峥好像听明白了,“你要把东西给他们,又要让它变成一块废物?”
男人略微勾唇。
“你别忘了还有个古瑛对你虎视眈眈。”聿峥毫无起伏的语调提醒。
宫池奕自然没往,但他还没去见古瑛,暂时还没做决定给谁,或者让他们争得两败俱伤、他正好赢取时间,也不错。
两边沉默了会儿,宫池奕才想起一件事,道:“前些天跟寒声哥通过电话,好像……伯父伯母还在,就是不知道在哪,所以,极有可能,北云晚身世不简单。”
聿峥扯了扯嘴角,“与我有关?”
折让宫池奕一皱眉,“闹掰了?”
聿峥上一次从荣京、她的公寓离开,就再没跟她联系过,于馥儿最近也自食其力,忙忙碌碌,他落得自在。
宫池奕这才淡淡的一句:“掰了也好,你降不住她,你这种冷冰冰还强势的人,就适合找柔弱,肯依靠你的女人。”
就差把于馥儿的名字报出来了。
“也没见你怎么降住顾吻安。”聿峥冷着声反讽了一句,又很不客气的道:“没事就挂了,话费很贵。”
宫池奕嘴角扯了扯:最抠不过金融家。
…。
他去客厅,她依旧窝在沙发里,精神好了不少,看电影似乎也津津有味了,没注意到他靠近。
他在她身后弯腰跟着看了会儿,看着屏幕里纠缠的男女,嘴角微微勾起,“病刚好,看这些受得住么?”
吻安猛地回头,眸子转了转,又努力掩饰尴尬,笑了笑。
下一秒,她端出一副很正经的专业人士模样,指了指屏幕,“你看过这个电影么?”
他挑眉,刚刚看过,看到最精彩的一幕了。
只听她接着问:“这一段可能男主用稍微霸道的强吻而不是直接推倒,是不是效果好一些?”
男人弯着眉眼,拿走电脑,将她勾进怀里,嗓音醇浓,“电影的事我倒不懂,但你若是喜欢,我屈驾、亲自示范一下也是可以的。”
吻安瞬时板起脸,“上次的事我还没消气了,你敢强我就……”
“哪没消气?”他看起来一副好脾气,可一副深眸,根本不怀好意。
“你别闹唔……”她含糊不清的被吻住,手本是想推他,可他忽然把她抱起来,她本能的就勾住他脖颈,换来男人得逞的低笑。
吻安被放进床褥里,想起了他说最近没吃药,所以是不会真碰她的,也就放松下来。
反过来想,他不吃药,其实也是怕她现在的情绪和身体,都承受不住那样的激烈和欢愉。
所以吻安很识趣的不招惹他,他不吻了,她也就乖乖躺着。
“你该睡了,嗯?”他低眉望着她,手臂撑在她身侧,不敢碰她,怕控制不住。
她笑了笑,“好,你呢?”
男人不乏委屈的蹙眉,“至少要等你睡着,我才能睡。”
但他也没出去,而是陪她躺着。
吻安快睡着的时候听他低低的嘱咐:“明天或者后天,我得出去一趟,让白嫂照顾你,没事不准出门,窗户开三分之一,等我回来要是见你没穿鞋到处跑,有得你受的。”
她在家一直就不喜欢穿鞋,所以他把每个角落都铺了地毯,但时值十二月,他要求她至少穿上袜子。
吻安阖眸,笑了笑,声音几不可闻,“去哪儿?”
“嗯……”宫池奕略微沉吟,又答非所问:“不会很久,有事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并不打算告诉她,他要去见古瑛。
古瑛、郁景庭,他在她面前是不会主动提及的。
…。
约见古瑛,不在某个会所,也不在市内,就在西墓园。
墓园似乎常年风比较大,却正好适合谈话,话音一吹便散。
“你似乎不惊讶我的身份?”古瑛站在顾老目前如是问。
在宫池奕看来,他和安安的确没什么相似的地方,所以才这么久都联想不到,但要说惊讶,也没多少。
“吻安到现在,都在怨我,她爷爷到死都不愿见我。”古瑛自嘲的笑了笑,“但没人好奇我当初为什么抛下他们。”
古瑛转过头来看了他,“如果我不走,他们爷俩活不到现在。”
宫池奕神色淡淡,倒是点了头,“旧派手段,略有耳闻。”
但也许是查了许多古瑛的资料,宫池奕这会儿并不觉得他为了顾老和安安的安危诈死断绝关系,是多伟大的行为。
他在华盛顿也过得还算闲适,成家立业,有妻有子,甚至世界各地,也不少他养着的女人,且不说那些女人的用处吧。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用意。”古瑛看了他,关于背后那些故事,他却不打算跟他讲。
太久远,他也不会懂。
宫池奕往前走了两步,把手从兜里抽出来,弯腰将墓前被风雨打翻的酒盅给顾老摆好。
直起身,才深眸淡然,稳沉,“想要我手里东西的人很多,但我若不想,谁也拿不走,古先生不妨想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古瑛看着这个年轻人。
不过二十几,周身城府,波澜海涵,没有半点听闻的不羁,倒是比宫池中渊那个老家伙来得让人欣赏。
片刻,古瑛道:“我女儿在你手里?”
这个说法,稍微让宫池奕蹙眉,道:“我的女人,古先生就甭费心了,你要用她威胁我交出东西,一定是奏效的,但。”
他转过身,笑意微澜,“我不会让任何人碰她,包括你,她的父亲。”
古瑛看了他一会儿,又笑了笑,“她喜欢你么?”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不急。”宫池奕如是道。
安静许久,古瑛看着顾老的墓碑,悠悠开口:“我对不起她妈妈,也没尽孝道,有些事,只要力所能及,不会不管她。”
说罢,看了宫池奕,“当初我看不上柯锦严,现在……要我看上的年轻人,也很少。”
宫池奕嘴角几不可闻的弧度。
他是很想说的,古先生,你如今担不起她父亲的名,更做不了她选丈夫的主。但终究,留了几分尊重,没说出来。
他只道:“我可以给你几天时间考虑用什么说服我。”手放回衣兜,握在手机上,拿出来看了一眼。
感觉她打电话过来,不过没见未接,也许是他太担心了产生幻觉了,也就放了回去,对着古瑛继续道:“之所以愿意给你时间,是因为至少你生了个好女儿,我作为晚辈,优待你一回也是应该,而不是直接给了旧派。”
笑了笑,看着他,“进了旧派手里,古先生恐怕再也拿不到了,否则顾家不至于到这一步,是不是?”
古瑛略微皱眉,听起来,他反而更愿意给他,而不是旧派。
他竟然看不懂这个年轻人在想什么。
宫池奕同他握了握手,先一步上车离开墓园。
车上给香堤岸打电话,“太太在干什么?”
白嫂握着话筒,笑了笑,“三少放心,太太在楼上看电影呢!”
他眉宇舒展,“你把电话给她。”
等了会儿,他才一边开车,一边温和的问:“有没有想吃的,给你带回去?”然后列了一串:“烧烤不行,你讲座过的校外路边摊也不行,三星级以下店铺不考虑……”
电话里传来她闷闷的埋怨:“你还不如挂了呢!”
☆、134、不给吃药,还总撩情(1更)
她越是闷声埋怨,他越是宠溺的勾着嘴角,车子速度徐缓,更显得车主一副悠然享受,“那就是不带了?”
吻安撇撇嘴,“病人你也欺负。”
他已经把车掉个头,“哪舍得?”
宫池奕最后特地去她开讲座的学校绕了一圈,回香堤岸时手里拎满大小袋子。
白嫂自他一进门就闻到一阵香了,目光也就往他手上看去,笑起来:“太太刚念叨完呢,三少要是不买这些回来,估计今晚就不吃饭了!”
“我去叫太太下来?”白嫂又道。
男人微挑眉,一边嫌弃的闻了闻身上的味儿,随手解着领带,“我来,你去忙。”
不过话音落下没一会儿,她已经从楼上循着味道下来了,径直进了餐厅,看着桌上的东西,还算满意的笑了一笑。
门边解着领带的男人叹了口气。
食物比他重要啊。
进去看了一眼她脚上的袜子,没说什么,倒是坐下了略微摆着脸色,“这点东西弄得家里都是味儿,你说我是不是该讨点好处?”
吻安浅笑,接过白嫂拿过来的筷子、叉子,没看他,只淡淡道:“我身体不允许。”
他嘴角的弧度越是欢快,凑过去索性把她抱到腿上,估计是这段时间习惯了,不抱着还不舒服。
低低的嗓音凑到她耳边:“我还没说什么事,你在想什么?”
吻安嚼了一截子脆脆的鱼腥草,转头笑嫣嫣的看了他,非常慷慨的递上柔唇。
某人已经屏住呼吸避之不及的退了峻脸,“吃完刷牙!”
白嫂在一旁看得直笑。
吻安只挑了挑眉,“就你算得清楚。”
每次必然会讨个好处。
他眉峰微弄,“碰上你,若不是我算得清楚,早饿死了。”
然后看着她夹起一个东西,宫池奕皱了皱眉,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买了些什么,反正他从不碰这些东西。
“白嫂。”他朝厨房看去。
白嫂笑着走出来,“三少?”
他指了指吻安面前的东西,道:“买的时候嘱咐过,怕辣椒不合适,你跟着尝尝,辣了的就给她撤了,我去洗个澡。”
他已经忍不了身上的味道了。
然后不给她什么说话的机会,把她放到凳子上,唇角吻不下去,只好吻了吻额头,“吃完你也上来洗澡。”
末了,又看了白嫂:“一会儿家里散散风。”
白嫂笑着点头。
又是换衣服,又是洗澡,又是散风的,要是别人,干脆不买这些东西不受罪就是了。
吻安看他走了,转头望着白嫂,很是认真的道:“都不辣的。”
白嫂“呵呵”一笑,“晚餐马上就好,太太还是少吃点好……吃一半?”
她叹了口气,“你们主仆俩继续欺负人吧。”
…。
吻安上楼时,浴室的水声未停。
她之前吃饭、洗澡、走路等等,都是他代劳,今天这意思,好像是一起洗?
浴室的门“咔哒”拧开,他没露脸,只有低低的嗓音传来:“还不进来?”然后又道:“进来再脱袜子。”
她笑了笑,比她还心细。
浴室里暖烘烘的,浴缸已经放好了水,他把她抱起来放进去,“凉么?”
吻安本来摇头就好,她特意凑过去,道:“合适。”
果然,宫池奕眉头微蹙,转手给她挤了很多牙膏,要她先刷牙漱口。
她的恶作剧得逞,笑着接过牙刷,看了他。
精窄匀称的腰身水滴欲落,他只有下身裹了浴巾,平时没注意,腹毛浓密整齐的往下延伸,和隐约探出浴巾外的人鱼线完美相衬。
她一边刷牙一边看,并没什么邪恶,只是忽然想,这样的身材白白的轮椅上埋没了许多年,哪个杂志若是请了他去一期,绝对销量蹭蹭。
又或者,光是这张脸,这身材,若是进了娱乐圈恐怕把所有女性都祸害了。
看来是她捡了个大便宜!
这么想着,浅浅一笑。
“臆想什么,分享分享?”耳边倏然响起男人不怀好意的低沉,似笑非笑。
她回过神,视线也从某个危险的地方移开,倒也波澜不动的看了他,“你出去干什么去了?”
这话题转得够快,导致宫池奕略微蹙眉,放下擦头发的毛巾,试了试水温,然后才看着她。
吻安感觉到他可能有话要说,而且是经过几次斟酌的话题。
果然,他坐在浴缸边上,望着她,声音轻缓,低沉,“顾启东既然成了古瑛,你们这父女情分,还有可能……”
“不可能。”吻安脸上表情清淡下去,打断了他,“除非我爷爷活过来。”
显然,逝者已逝,不能复活。
所以她跟他也没有所谓的父女情了。
他握着她的手,略微摩挲,安抚她的情绪,片刻才试探着道:“看起来,古瑛爱还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若有机会,也许希望你回到他身边一起生活,做一个如常父亲,操心你以后的生活。”
她终是讽刺的笑了笑,“当初断绝关系的是他,现在想回头把我当女儿看?我是垃圾么?说扔就扔,说捡就捡。”
吻安靠在浴缸里,略微深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动怒,缓缓道:“我是没了爷爷,但我也不需要他怜悯。”
男人配合的点头,“嗯,不需要,我还在这儿呢。”
也是这会儿,吻安似是想起了自己的问题,看了他,“你去见他了?”
宫池奕也没就隐瞒,“从顾老走之后,古瑛大多时间都在仓城,嗯……郁景庭也在。”
她皱着眉,好久都没搭话。
“好了,不想了。”他揉了揉她的发,“你不想见他们,我就不让他们出现,这是怕误解你的想法,所以问问。”
吻安看了他,“是因为你们之间的对峙么?”然后撇开眼,“我跟他们没关系,你想怎么对付他我都不会过问。”
宫池奕略微勾唇,俯首吻了吻,“好。”
…。
从浴室出来,她不想立刻用晚餐,要他陪着坐一会儿。
这两天,她精神和身体都不错,所以宫池奕准她在窗户边的榻榻米坐着。
“你知道’无际之城’是什么吗?”头发吹干,她转过头来,忽然这样问。
宫池奕放下吹风机,薄唇微动,“知道作用,不清楚由来。”
他想,这东西既然是在顾家宝殿待过,她应该会知道不少。
只听她靠在他肩上,缓缓道:“那是我妈的嫁妆,我外公特别附赠的,用来调动’无际之城’背后一派势力,我妈为了不让它落进旧派手里丢了命,结果旧派觊觎到今天。”
吻安讽刺的笑了笑,“这一切都是古瑛引起的,你说这样的男人,他连自己的妻子都害死了,配做我父亲?”
宫池奕过了好一会儿,思绪斗转,忽而低眉:“你外公是皇族元老?”
她笑了笑,“不清楚,我没见过外公,也没回去过。”
外公家和顾家早断了关系。
所以吻安才觉得自己生得可笑,外公和妈妈断绝关系,父亲和爷爷断绝关系,除了爷爷,谁都对她不闻不问,最绝情的人,她怎么都碰上了呢?
如果说她妈妈是为了’无际之城’丢了命,那宫池奕大概知道她妈妈是谁了,只是他没问。
从他肩头仰起脸,“古瑛性情很怪,他可以把现在那个家经营得一派和谐,外边却也照样排排站的干女儿;他能跟旧派周旋到今天安然无恙的活着,又没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