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胃病再犯我不会饶你的。”
她说的很严肃,所以东里确实皱了眉,因为他很难做到,只能说尽量。
这边的事情太多了,就算他不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时间还是不够用,他想尽快结束这个出差,就必须抓紧时间每天多做事。
过了会儿,他才问:“薛女士好点了么?”
余歌知道他的意思,“等她好多了,我尽量抽空过去照顾你!”
她刚这么说着,忽然听到电话里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柔眉忽然皱起眉,听了会儿动静,“东里?”
这边的人闭了闭目,尽量缓和声音,“……没事,刚刚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
实则,他现在在工地,刚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到他肩上,再差一点就是脑袋了,就算带着安全帽也不担保一点事没有。
一旁的一群人被这一意外弄得惶恐,纷纷紧张的看向他,想让他赶紧离开。
但他摆摆手,为了不让电话里的人听出异样,缓了会儿才慢慢跟着带领的人离开那片区域。
电话里,她的声音放松了,又打趣着:“谁啊,撞了个满怀?长得漂亮么?”
他一手按着另一边的肩膀,声音依旧和往常一样,不特别温柔也没有僵硬,“国外女人都长一个样,要不我叫回来仔细端详?”
她笑着“切!”了一句。
东里挂了电话的瞬间,手机刚收起来,周围一群人已经下意识的都低眉,一副惶恐了。
谁都知道这位继他长姐接管公司的少主以前混的娱乐圈,娱乐圈那么复杂的地方,要混得风生水起,是一定少不了手段的。
而他传闻里温暖如风,这么些日子,谁也都清楚这人冷起来压根没情面可讲,一个眼神就能让你彻底滚蛋。
“谁是负责人?”东里终于薄唇一碰,声音带着几分少有的冷厉。
助理紧张的看着他,“您得先去趟医院,好像出血了!”
不出血才怪,昂贵的外套都已经被划破了,他用手按着的地方隐约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因为一阵阵的疼痛,东里虽然黑着脸,但也忍了下来,只道:“下午让人来见我!”
助理赶忙点头,又开道带着他上车去医院。
路上助理就开始找医院附近的餐饮店。
送他进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医生要了胃药给他,万一胃又难受了,他可以吃一粒。
然后赶紧去订餐,已经过了吃饭的点了,他的胃恐怕又得受罪。
*
这边,余歌挂了电话之后转身打了个哈欠,她这会儿还是大清早,平时都还没起来。
于是又钻进被窝赖了一会儿床。
这两天她给薛音做完了第二道手续,算是又可以稍微休息一两天。
但这两天并没有休息好,因为接到了哥哥余杨的电话。
余杨年龄不小了,未来嫂子和他同龄,也就是说算得上高龄产妇了,所以想要个孩子的愿望非常强烈。
正好,他们做好了的受精卵马上到了成熟期,这次必须移入母体。
然而,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余歌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余杨还在华盛顿,她想办法的话只能过去一趟。
提到她自己也可以做检查,看看合不合适的时候,余杨是不太赞同的,“你和他商量过了么?”
她抿唇,算是商量过,只是他不同意而已。
但是现在没办法,她即时买了机票,想着到了华盛顿做个检查,如果真的合适,就给东里打电话,告知他这件事。
现在他们隔这么远,她也知道这种事必须当面谈,可是没那个时间和条件。
也知道,她说起这件事,东里肯定会不高兴,他现在那么忙,估计还会影响工作,影响身体,但她也没办法。
到了华盛顿,余杨来接她。
她第一次见到未来的嫂子。
长得很清秀,看样子是个混血,还能找到东方血统的气息,一双眼睛干净明亮,看起来性格很温婉。
“她中文不好。”余杨如是道。
所以两个人也就是简单的打了招呼,互相拥抱,之后的交流都是兄妹俩在进行。
从机场离开,哥嫂先带她去酒店,然后吃饭,之后才去医院。
这过程中,余歌都能感受到未来嫂子对小孩的期待和喜爱,但凡路上碰到小孩,她肯定会盯着看很久。
知道她失去了子宫,再看她的眼神,余歌会莫名的心酸。
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其实她既希望自己合适,也希望自己不合适。
合适了可以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不合适了也就不用担心东里会生气。
然,结果只能有一个,而且当天出了一系列综合数据。
她很好,目前来说,是最理想的。
余杨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也微蹙眉看着她,“你还是先和他商量再说。”
所以当天没有做决定,余歌回了酒店,也是舟车劳顿之后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她才给东里打的电话。
和之前一样,电话许久不通,两三个都没有接通。
一直到下午,那边才把电话拨回来,而她一下子就皱了眉,“你病了?”
东里嗓音有些沙哑,所以没办法否认,只是尽量轻描淡写,“小感冒,吃两顿药也就好了。”
之后才问:“怎么了,打这么多电话?”
她抿唇,看了看时间,猛地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华盛顿下午四点多,那澳洲岂不是凌晨三四点!
“这个时间你怎么不睡觉?”她拧了眉,“你是不是通宵工作?”
她是医生,当然知道通宵对一个人的身体伤害有多大,不免生气,更多的是担心。
东里也反应过来了,语气瞬间温和不少,“你别生气,我今天是例外,一会儿可以一直睡到明天中午。”
余歌可没那么容易相信他,“别告诉我,你下午忙到现在,随便吃点东西当做晚餐,你这么虐待你的胃?”
东里努力的咳了咳,声音里有了几分隐忍,“只是偶尔……”
她已经闭了闭眼,“你怎么就不听我话呢?你自己胃什么样你清不清楚?”
就他这样,迟早得把胃切了!
更是因为这样,她都不知道怎么把这件事跟他讲,说了必然又是吵架,他指不定又怎么不规律作息!
她看不到他,那种担心和生气没法用语言准确描述,总之很难受。
东里一直柔着声尽可能让她放心。
其实他肩上的伤发炎了,可能是因为工地刺伤他的东西材料缘故,发炎比较严重。
他的嗓子是生生发烧烧哑了的,这两天还一直在吃抗生素。
这大半夜的,他又被痛醒了,护士急急忙忙的过来,刚要说话,被他抬手阻止,然后听他柔着声讲电话。
护士一脸惊愕的看着他,这种情况下,还能这样若无其事的讲电话,他到底是心大,还是疼麻木了?
一直等到他挂电话,护士赶紧上前。
同样挂了电话的余歌好一会儿都在生气,又很担心,到最后她一个字都没喝他提。
这种情况,提不了。
她只能先斩后奏。
这事就这么一次最好的机会,迫在眉睫,所以她过去的一周就把手术做好了,一切也都稳定下来,才准备回伦敦。
余杨当然是不愿意的,希望她留在华盛顿。
“不行,我得回去看薛女士的情况,三少那儿没办法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余歌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她指的,当然是肚子里的那一个。
好歹,她也懂一些养生,知道怎么照顾孕妇,所以自己照顾自己当然不成问题。
只是回了伦敦,她一度放心不下东里,试着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他一直都没法接通。
弄得她心神不宁。
总算又一次接通电话,还是他打回来,还是凌晨。
她就拧了眉,“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感冒?”
☆、31、谋杀亲夫?
东里每次说话之前都要捂着话筒努力的清一清本来就很哑的嗓子,尽可能不让她听出来。
但余歌是医者,他即便尽力装着没事,她也也能猜个大概。
“没事,真的只是个小感冒,这两天吃完药就好了!”他依旧是那句话。
余歌捏着电话,一双素雅的眉一直都蹙在一起,“你最好别骗我,这两天我有空,我都会给你打电话的。”
东里想坐起来,但是因为发烧严重,脑袋晕沉,刚起来一半差点就往床下坠,只得迅速仰了回去。
说起来,他还真没这么病过,可能是最近真的身体劳损过度,免疫力、康复力都不行的缘故。
无力的懊恼之余,他的声音依旧尽力伪装,“很不巧,我这些天最忙,大概没法及时接听。”
“然后每天都是这样的半夜三更给我回电么?”她越来越觉得可疑。
咬了咬唇,“你身边有人么?我和他说话。”
东里看了一眼一直照顾着的助理,却道:“没有,这个点,当然都在休息,你想问什么,我回答你不是更好?”
她想问什么他当然清楚了,有没有按时吃饭、休息,而不是每天都只有工作,不按点不按时的折磨他的胃。
很不幸,他确实很难做到这些,但是也没让他怎么饿着,助理知道他胃不好,一般都会在包里备着吃的,不行了他就垫一垫。
所以胃不算太糟糕。
“好了!”他因为嗓子喑哑,说话的时候有些费力,隔着电话倒是显出了另一种温柔的气息,“放心吧,我一个快三十的人还能亏待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余歌怎么都放心不下。
尤其接下来的几天她打电话就是不通,而且这回连隔天的回电都没有了。
她很难想象这个人忙到都不吃饭睡觉?但凡能坐下吃饭睡觉,和她打电话、说个晚安的时间怎么也该是有的?
这种情况,她当然也没敢和仓城那边的二老说,转达的都是平安的好话。
薛女士的术后恢复工作事宜也不是完全离不开她,她就算隔着距离也可以通话视频看她的恢复状况,然后做出指导。
表达了这个意思,宫池奕终究是点了头,让她抽身去澳洲一趟。
她过去的时候当然没和东里说,一个是因为打电话可能打不通,再者,她就是想突袭。
他走之前说会偷偷过去捉奸只是玩笑,现在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说谎。
结果一抓一个正着。
她找不到他住哪儿,好歹可以找到他们集团的新分部。
接待她的人看了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之后才试着问:“请问您找我们总裁是……业务上的事?”
余歌看了看时间,晚上快七点了,他应该不会准点下班,最经常的就是六点多七点走人。
她的身份也不好回答,只是巧妙的避开,道:“我和东里是朋友,路过这儿,想和他叙叙旧……他不在公司还是?”
前台的女孩抿唇,“总裁很多行程只有贴身助理清楚,他哪天来不来公司也是不固定的。”
余歌听出来了,今天东里就没来过公司。
这边正说着,有人从电梯匆匆出来,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前台的位置,然后继续快步走着的双腿狐疑的顿住。
第二眼看过去,助理立刻转了个方向,“太太?”
助理确实是比较欣喜的,至少总裁有人照顾了,他照顾总裁,多少是不如女性仔细,更不可能抵得上正牌太太了!
余歌对着助理皱了一会儿眉头,想从记忆力把这张脸挖出来,和自己认识的人重合。
可惜失败了。
毕竟,她可以说只认识东里和他的家人,他身边的其他工作人员,无论多贴身,她都不认识。
但是反过来,因为东里是以公司官方平台发布了他们的婚讯,所以,外边的人即便认不出她,公司里的人肯定能认出她,尤其和东里关系越近越能认出来。
也必须认出来。
要不然,身为高层,或者总裁贴身助理,连总裁夫人都不认识,估计明儿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助理看着她笑起来,“您可能不记得我,我是总裁身边的助理!”
余歌也就弯起嘴角,“你好!”
“您和照片上看着一样温柔雅致!”助理笑着看了时间。
对这个形容词,余歌本人不太敢苟同,如果说她随性、朴素,或者有点傻愣她可能比较认同。
当然这会儿只是浅笑,“你们总裁不在公司?”
助理点头,把视线从腕表拉回来,礼貌的看了她,结果因为那张脸实在是比他平时看的女人白皙、精致,也就没好多看,有些不自然的移开。
一边往外走,道:“是的,我这会儿正要过去看总裁,您一起过去?”
看总裁?
余歌微蹙眉,但是看他有些焦急,所以她不多问。
直到助理把车停在了医院门口,余歌下车的时候担心的神色一点都掩盖不住,也顾不上生气。
“他怎么了?”一边走,她一边问。
助理并不知道他们夫妻俩之间的事,更不会知道东里隐瞒病情隐瞒得多辛苦,反倒以为把总裁的情况说得越仔细,太太应该越心疼他!
然而,他说完之后余歌脸色更难看了,一双眉头皱得特别紧,隐约都感觉她快哭了。
助理说:“总裁之前被工地上的东西砸到,划了个口子,因为工作太忙没好好打理,感染发炎几天了,高烧退不下去,每天他都疼得睡不着,发烧嗓子坏了,话都说不出来!”
去病房的时候,助理发现她走得比自己都快。
然后因为不知道病房号而等着他,很委婉的对着他,“你要是走得慢,房间号告诉我。”
她都这么说了,助理当然是开足马力快步走。
进病房也没有敲门,助理直接推门进去,动作很轻,怕吵醒里边的人,因为总裁经常疼得晚上睡不好,不定什么时候眯一会儿。
但是东里醒着,正拧着眉。
助理进去的时候,他也没看过来,以为脑袋又疼又晕,只是隐忍的一句:“叫护士过来!”
“您是不是又疼得受不了?”助理赶紧放下从公司拿过来的文件,到了病床前。
东里闭着眼,埋头,听着助理说了句:“您先照顾一下总裁。”
所以他知道病房里有第三个人,有些纳闷。
忍着拧眉抬头,蓦地对上她时,整个人愣了有四五秒。
余歌站在几步远处,然后走过去,几步之间眼睛就有了泛红了迹象,“都这样了,还让人去拿文件办公?”
她眼睛所能见的,是他下巴上的胡渣青青,脸色因为疼痛而发白,倦态病态的一张脸不复英俊,更多的是狼狈。
她现在是心疼到生气。
东里明明是忍痛的,在愣了几秒之后,竟然还能高兴地笑着去拉她的手,“你真的过来了?”
见她红着眼,也顾不上自己疼了,把她拉坐下,本就生病喑哑,声音更是柔了,“sorry,没照顾好你老公!”
余歌听完一下子就滚泪了,喉头被一股子酸涩塞住。
虽然生气,但是心疼得一句责备都不可能说得出来。
他倒是勉强笑了笑,“刚到么?”
她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眼泪被他费力的擦去。
之所以说费力,是因为他现在好像越来越痛,加上头晕,并不太能精准的摸到她的脸。
所以他把她眼睛、鼻子都擦了个遍。
“你老实点行不行?”余歌把他的手拿下去,握着,嘴里本该是责骂的,但是说出来的语调柔柔、弱弱的。
东里一句:“好!”
也真的躺回去了,他确实痛。
护士过来的时候,余歌已经给东里看了一遍,护士刚进来,她转过身,“他的主治医师在不在?你们给他用抗凝剂之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