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峥黑衣下的神色很冷,看着她,“我们都二十几了,别再玩那些小游戏,哪怕不腻,也烦。”
于馥儿讥诮更甚,“北云晚跟你演苦肉计你就受用,我却不行,是么?”
她笑着,“我是演员,不应该演技差才对,还是我非要演到去死你才觉得是那么回事?”
提到死,聿峥薄唇紧了紧,似乎真的烦了她用死来威胁他。
他们曾短暂、不言明的交往,聿峥受过无数次她一生气就闹命的经历,逐渐习惯,干脆不跟任何人谈情。
半晌,他终于沉沉的开口:“是不是我选择其他女人,只要不是北云晚,你就消停了?”
于馥儿望着他,“不,是你只能选我。”
她从大学一直这么绑着他,万事柔弱的她,只有聿峥知道,这件事上,她坚持得不可理喻。
…。
北云晚从疗养园侧门走的,扫了一眼对话的两人,避开。
刚行至路口,雷克萨斯霸道的停在旁边鸣声。
她转头看了一眼,车窗落下,露出聿峥冷漠的眼,“上车。”
北云晚安静的站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高傲,没有表情,萧落的像换了个人。
她还是上车了。
安静坐在旁边,看着车前的街道,“我很自觉的躲开你了,你又何必这样?”
聿峥没说话,只是开车。
北云晚也不看他,“北云晚很高傲,很贵气,但她知道配不上你,北云家正统千金才配得上。”
平静得不像说她自己,明明曾经是她不要尊严不要架子的爱着他,说完笑了笑,“放心,不爱你了,以后多交往几个男人慢慢就忘了,等你跟他结婚,我还是会出席的。”
包里的电话响起,她接了,惊艳的脸笑意勾人,“喂~亲爱的?”
动听的称呼在车里回响,聿峥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冷漠的眉眼终于看了她。
车子停在路边,她要下去,被他伸长手臂拦住,声音低冷,“新交的男人?”
她眉头微挑,默认。
“做什么的?”聿峥又问,声音越冷,顺手拿了烟。
“开酒吧。”
他的动作停住,烟夹在指尖,盯着她,“找个正经的有多难?”
北云晚笑,“开酒吧哪不正经?比衣冠楚楚的禽兽来得实在,而且……”她轻吐暧昧:“活儿好。”
那一瞬,聿峥冰冷的眼似是裂了个缝,而她已经扬长人去,走得潇洒利落。
…。
余歌试图替他联系顾吻安,好给个解释什么的,但是对方关机。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宫池奕,“你的小美人吃醋了,关机,怎么办?”
男人躺在床上也在处理文件,抬眸淡淡的看来,没说话。
余歌比他急,“欲擒故纵玩过头了就是得不偿失,知道么?”
宫池奕冷魅的眸转了回去,“你玩过?”
沙哑的嗓音,很低,漫不经心得令人头疼。
余歌白了他一眼,微不悦,“本小姐不谈感情。”
男人在床头闭了闭目,昨晚当一夜的小白鼠,现在身体很虚,嘴唇依旧苍白,嗓音幽幽沉沉:“让我躺多久?”
知道他下午有事,余歌瞥了他一眼,“耽误不了。”
下午花园酒店。
顾吻安坐在宫池鸢旁边,看着宫池家成员陆续到达,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
老爷子宫池中渊来的时候,宫池鸢笑看了她,“别紧张,我爸就是皮囊纸虎,他会喜欢你的!”
吻安微蹙眉,“您没告诉我这是家宴。”
她什么都没准备,穿着也没讲究。
好在宫池中渊也不在意这些,跟她的交流,就是简单的长辈与晚辈。
一家人都等着宫池奕过来。
而他被女人推着轮椅进来时,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对,他不跟顾吻安一起尚可,这是家宴,怎么带其他女人?
余歌的脚步也顿了顿,声音压低:“我昨晚下手狠了点,你也不用出动全家人弄我吧?”
宫池奕远远望过去。
她正盯着他,神色僵硬微白。
眉峰沉郁,男人嗓音沉沉,“推我过去吧。”
☆、70、能给个痛快么?
一家人就那么看着余歌把他推过来,从一开始的蹙眉,到最后的坦然,顾吻安没花多少时间,平静的从桌边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今天的家宴,应该是宫池奕通知她、带她过来,但他带的却是别人,不明白状他的用意前,避一避总比尴尬要好。
彼时轮椅刚好停在桌旁,看着她从另一侧离开。
一桌子人都看了他。
宫池奕却只是慢条斯理的把外套褪下,目光淡淡扫了一圈,“不点菜么?”
虽然老爷子不十分赞成这桩婚事,但苍厉浓眉已然蹙起,明显不悦,“你这是要干什么?”
宫池奕这才看了老爷子,“我以为您老远从伦敦过来,是想念这儿了,这儿的菜还不错。”
宫池中渊当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怪他一声不吭拖家带口的强制聚集一个家宴。
随即严厉的盯着他,“我若是不过来,你什么时候能把她带回家见我?”
是有些难,他提过,她没同意。
宫池鸢一看俩脾气对上了,只好笑了笑,拍了她弟的肩,“好了,爸这不是想早点见见新儿媳么?顾小姐是我让过来的,跟郁少谈事正好遇上了。”然后又皱了皱眉:“你没跟她说今天家宴?”
说到这里,宫池奕总算眉峰轻捻,“你告诉我只是吃个饭!”
宫池鸢咬了咬唇,爸怕说家宴阿奕不带人过来,结果弄巧成拙了。
“嗯,那个……”余歌终于有机会开腔,略微尴尬的笑,“我自我介绍一下?”赶紧说清楚赶紧走人,继续道:“我叫余扬……嗯不是,我是余扬的妹妹,余歌,阿奕的私人调养师。”
应该说很清楚了,不认识她的人很多,但不认识哥的人应该很少。
果然,一家人目光了然,还算客气的寒暄。
这边厢宫池鸢抽空摸开手机屏幕,又看了轮椅的上的人,皱眉凑上前小声:“阿奕!”
宫池鸢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宫池鸢有些急,暗地里杵了他,“你去看看顾小姐,爸在呢,别弄得她为难。”
他带个人过来一声没吭,别说顾吻安这样清傲的人,是个女的都会识趣的选择离开。
…。
卫生间门口供人等待的廊厅,顾吻安在盆栽前站好一会儿了,指尖搭在一旁的杂志上没动过。
终于不再等的转过身,见了面对而来的人。
动作顿住,安静的立着,淡淡的看着轮椅走近。
两个人却是谁都没开口。
偶尔有行人经过,然后又是一片安静,她终于看了他,“你最开始想带过来的,也是那位小姐么?”
想了想,她兀自一笑,“你好像跟我说过要回这边见你爸?看来是知道我不会答应,说着玩的。”
宫池奕微抬眼静静的看了她片刻,启唇:“的确,今晚没打算带你过来。”
吻安愣了愣。
随即,抿唇,挪开视线,“对不起,我自作多情了。”
笑容挂得有些勉强,她干脆没了表情,“放心,不会让那位小姐多余,我这就走。”
两步之后停下,没转过来,“对了,昨天去你那儿落东西了,明天走之前我过去拿。”她说得很清淡自如,好像对今晚的事丝毫无异。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从轮椅起身,握了她的腕,趁她愣神,把她的身子转过来,垂眸看着她的眼。
语调她能掩饰得极好,但是眼底一层薄薄的委屈无所遁形。
“不吃饭就走么?”他低低的嗓音,微哑。
吻安终于仰脸,就那么看着他,他脸上真是什么都没有,也只是淡淡的垂眼望着她。
越是这样,她越是抿着唇,眼底泛起迷蕴前,皱了眉,“……能给个痛快么?”
家宴都明着说根本没想带她了,他再多一句就结果了的事,偏偏不冷不热的煎着她。
男人低眉,看着她的情绪,低哑的嗓音,还是不痛不痒的调子,“什么。”
饶是顾吻安这样的性子也被激得气急,盯着他,“没错,我先招惹你的,所以我很公平,等你来宣布结束,你跟我生气,车也砸了,人也骂了,冷暴力也用了,现在能不能给句话?”
他面色温敛,说给一句话,他真的了。
他低低的道:“嗯,回去吃饭。”
顾吻安终究是没忍住极好的教养,打掉他的手,又被他伸手握了腰,不但拍不掉,甚至微微用力把她带到胸膛,俯唇落吻。
气头上的力道不受控制,她几乎能把他推开,男人才用了力气逼退她抵在墙边,禁锢着继续吻,她越是挣扎,他越吻得强势。
…。
纠缠深入的吻停在她唇畔时,耳边是男人粗重的呼吸,重到明显的轻颤。
入眼的便是他一脸的苍白,薄唇贴着她的鼻尖,没有深情,而是眉峰隐忍。
“你怎么了?”问完,吻安才醒悟他站了不短的时间,从他和墙壁之间钻出去推了轮椅。
……
宫池奕被推着回到桌边,一桌子人谁都不可以提不该提的。
余歌特地没走,就为了给顾吻安做自我介绍,好说清楚身份,不过她先注意到的是宫池奕苍白的脸。
本能的想过去检查,想一想,忍了,然后道别。
老爷子终于发话,“我是临时路过爱丁堡,也没和老三说清楚,耽误你们两天,再回大院一趟,那才叫家宴。”
言下之意,宫池奕不知道这是家宴,带其他女的纯属偶然。
对此,顾吻安得体的一笑,尽量选择不开口。
宫池奕倒是余气未消似的沉声“嗯”了一句,明摆着不满老爷子悄声驾临。
☆、71、只有一张嘴,忙不过来
宫池中渊在家是绝对地位,也只有在宫池奕这儿会服点软,解释完那一句后看了看宫池奕极差的脸色,虽板着脸,也道:“不舒服就早些回去。”
这两天一直下雨,这种天气,他的腿难免受罪,老爷子是知道的。
宫池奕不搭理他,往吻安碗里夹菜。
正好,老爷子顺势就看了她,目光持续了大概两三秒,才的问:“听说顾林南身体不大好?”
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顾吻安愣了愣,看了对面的人,“您是问我爷爷么?”
宫池中渊这才蓦地的挑眉,忘了那人改名的事,也顺势点了点头略过去,“好些了吗?”
她抿唇,勉强一笑,“爷爷心态很好,状况挺稳定。”
老爷子几不可闻的点头,不意外,年轻时那么狠的人,经历大势后那不叫心态好,那是过尽千帆皆不入目了。
顾吻安知道不太礼貌,所以一直没把疑问说出来:为什么他喊爷爷叫顾林南?明明没有林字。
一顿晚饭的时间不太长,但几个儿女在老爷子面前很安静,连闲不住嘴的宫池彧都是埋头吃菜,所有人的电话也都不曾响过。
宫池鸢和她三弟偶尔交谈,又时刻没忘照顾除了她之外唯一的女士。
对老爷子的偶尔搭话,顾吻安有问必答,但关于父母时,她沉默了好久。
宫池奕从桌下覆上她的手背,看了对面的人,道:“您也舟车劳顿,今天就早点休息吧,改天我带她回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片刻也就见老爷子点了头,“也好。”
顾吻安却看了他,勉强一笑后很平静的叙述:“我父母都过世了,母亲是因为生意纠纷被撕票,一年后,父亲也走了,听我爷爷说尸骨无存,我倒没亲眼见。”
一整句话都轻轻淡淡的,直到离开酒店,她也依旧很平静,甚至平静过头了,跟着到了他住的地方才皱起眉。
宫池奕没说话,她也就推着他进去了。
余扬刚把温饱问题解决,转头见了回来的人,扬起笑,也不搭理宫池奕,走到她面前伸手,“顾小姐好!我是余歌。”
余歌曾听顾吻安个性清傲、言辞犀利,真怕她不伸手,冷冷的丢一句什么给她。
没想到她友好的握了握,不过话里含义就深了,“挺好的名字,人如其名么?”
余歌笑,“我真的是个好人。”
等余歌把自己的身份介绍清楚,宫池奕的轮椅挪到了客厅外的小阳台边,背对着听电话。
“改天带回大院来。”电话里,老爷子又表达了一遍这个意思,沉默良久,又道:“你大哥这边会腾出空来,你自己看着什么时候能着手吧。”
对此,宫池奕微微拧眉。
老爷子的意思他明白,让他把公司接过来,但是一个‘吧’字带了那么些的无奈。
“嗯,我考虑。”他低低的答。
“还有件事。”老爷子又开口,沧桑有力,“你已经在吃药了?”
他“嗯”了一声,轮椅转为侧对着客厅,正好看到沙发的人朝他看来。
没听出老爷子怪他的意思,只是说:“内阁那帮人不好对付,但路是你自己选的,上去了就没有退下来的道理,想活得久,唯一办法就是无可撼动的坐在那个位子上。”
既然把内阁的注意力都引过来对付他,他就要担得起那些人的种种黑手。
…。
宫池奕从窗边回来,余歌适时提醒,“差不多到时间了。”
他不知道不知道余歌说了什么,只见顾吻安也站了起来,看了看他,“你们先忙,我正好有点事……”
想了想,又转头看了茶几边上没再动过的感冒药,“你没再吃药?”
宫池奕眉头细微的挑动。
不待他说话,余歌已经开了口,“我还没说他安的什么心呢,明知道不能吃感冒药,非要把我拉回来跟他一起受罪……愣着干嘛?上楼了……”
余歌话音才落,吻安转头,定定的看着他,“你不能吃药吗。”
轮椅缓缓靠近,淡淡的一句:“那种情况,不吃似乎不行。”
她蹙起眉,“你要是解释一句,我会坚持那么做么?”
男人抬眼,看不出半点责怪,薄唇颇有意味的一抿,微哑的嗓音溢出,“一共就一张嘴,你清楚它在干什么,怎么解释?”
一旁的余歌看顾吻安一脸气懑接不上话,不明所以的左右看了看,宫池奕已经转过轮椅准备上楼了。
…。
余歌往他双腿注射药物时,她就在旁边看着,宫池奕抿唇阖眸,从头到尾没出过声,只有紧握的拳头和崩起的青筋可见他的疼。
药物注射完五分钟内,他的唇依旧抿成一条线。
余歌看了看她,“换做一般人,早疼死过去了。”
顾吻安不说话,眉头一直皱眉,目光从他慢慢渗出冷汗的额头,到紧握的拳头。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声音很低。
她并没有经历过什么病痛,没办法体会他的感觉,越是这样,越是觉得心绪难安。
一点点翻开他紧握的手心时,掌肉都被他握得青一片、白一片。
那时候她在想,难怪外界只说他风流邪肆,他是把另一面或者不止一面,都封在英格兰,没带回仓城。
“他怎么了?”撑开了掌心,一片冰凉,顾吻安才看向余歌。
余歌收了东西,看了一眼安静的男人,淡淡的一句:“总算晕了。”然后笑了笑,看了她,“昨天打了四支,挺了可能三分钟,今天很能撑,你作用不小呢!”
顾吻安并没心思跟她说笑,“他什么时候醒?”
“两小时吧。”余歌去洗手,出来时顾吻安侧脸安安静静。
说实话,没少听顾吻安的‘事迹’,也没少觉得她就是冲着阿奕权势来的,但那几分钟,怎么看也不觉得她是个心机深重又冷情的女人。
…。
两小时后。
余歌掀开被子直接上手,被一旁的人阻止,“你干什么?”
余歌一拍脑门,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