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笑了一下,“你和别人什么关系,我都不信的,若真把你放心上了,还能几个月不过问?”
这一点,吻安无话可说。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是不是汤乔的孩子真是他的,所以他被老爷子押着必须等汤乔生下孩子?
他也不是能被压住的人,可偏偏就是不联系她!
*
老夫人对她是极好极好,总是两头跑,公务繁忙也每天都要问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加之宫池奕那边始终没人理会她,吻安有时候大半夜醒来会莫名的置气,气得根本睡不着。
也许正因为这样,她四个多月的胎儿,妊娠反应依旧不轻,明明大乔、小乔的饮食很仔细,但她整个人还是可见的瘦了一圈。
她刚醒来时,伊斯还下了几场雪,可现在已经春意盎然,时间飞快。
老夫人已经理政这么长时间,毕竟是老人,身体不如年轻人,终于在天气炎热起来时大病一场。
可她依旧不爱去医院,就是让医生到她的住处看一看。
吻安是挂心的,但一直没能过去,最后反而是老夫人让人来接她过去。
郁景庭陪同她一道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心慌,在车上几次看了郁景庭,“你知道老夫人会和我说什么吗?”
郁景庭坐在一旁,休闲的穿着,一条亚麻灰的西裤、白衬衫,最近他都很随意,省去了领带,微卷袖口,目光淡漠的从窗外收回来。
看了她,“怎么这么问?”
吻安微蹙眉,“你不应该知道么?你和老夫人的关系,也相当于祖孙俩,如果不是,你怎么会这么久陪在这儿,别说只是在陪我。”
她知道的,因为玄影不在,所以郁景庭一直没走,老太太有什么事他都能搭把手。
他薄唇淡淡的抿着,只是道:“不太清楚。”
又道:“身体抱恙,又想见见你,自然只能接你过来了。”
显然没那么简单,但吻安也没再问了。
郁景庭的视线淡淡的、又温和的落在她隆起的小腹,“是不是差不多该想想名字了?”
她微愣,又没什么意味的笑了一下,她现在哪有这心思?
郁景庭看似勾了一下嘴角,视线上移落在她脸上,看似玩笑,淡漠深凉的眸子里有着别样的认真,“你没心思,就让我取?”
吻安这才看了他,纳闷之余依旧是笑了笑,“我都不上心,你怎么还上心了?”
他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窗外,说了这会儿话身子还略微往外侧。
现在才正过来,双眼轻轻收了一下,“不觉得我还算得称职的付出、不求回报?”
看似是挺认真的话题,吻安却明智的不搭腔。
倒是郁景庭略微勾唇,接着道:“求不到只能别无所求,就要个取名的大权,让孩子以后别叫我舅舅,叫干爹。”
这话才让吻安忍不住一笑。
郁景庭最是明白人,他的话里认真居多,他对她的付出并不少,只是从来不求所得,也因此被她刻意忽视、逃避着。
他都知道。
如果按照顾启东的关系,她的孩子要喊他舅舅,但不知道从什么是后期,郁景庭也不喜欢跟她做亲戚了。
仓城附近的小镇的确是这样的习俗,给孩子取名的就是他干爹,以后逢年过节都必须要去给干爹拜年的。
得不到她,就连抢都懒得去试,却退而求其次,只要了个取名的权力,郁景庭心底自顾一笑。
他倒不觉得委屈。
车子在老夫人的别院外停住,小乔这两天过来照顾老人,这会儿从屋子里出来仔细把吻安扶了进去。
郁景庭就在身后缓步跟着,目光淡淡,仿佛知道一会儿老夫人会说什么,可她问的时候只字未提。
他也没有跟着上楼,进了屋就熟稔的往客厅走,佣人斟茶也只是淡漠点了一下头。
佣人甚至是把茶直接放到了阳台的桌子上,仿佛很了解他就喜欢坐那种位置。
伺候果然见他安静落座。
楼上,吻安被小乔引进去,老夫人没躺在床上,倒是起来晒着太阳。
但老人家气色真的很差,那双眼仿佛几天不见少了几十年的神采。
“来了?”老夫人依旧冲她慈爱的笑,吻安还没过去就候着手,习惯了要握她手腕。
吻安也自然的把手伸了过去。
等她坐定了,老夫人才笑着看她,又略微叹气。
听老人家叹息,吻安看了她,直直开口问:“您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老夫人又一次重重的叹息,看了她,似乎有着欣慰,又担忧她一会儿直接翻脸,毕竟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更是玄影认定了的人儿。
只听老夫人道:“奶奶如果说,希望你把这个生子生在我们伊斯皇室,你怎么想?”
吻安听完了,并没觉得多大的事。
她现在跟谁联系都好像很困难,逐渐觉得生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可老夫人接着道:“今天奶奶就把话都倒出来吧?”
她说:“你一定一直觉得我对你这么仔细是有私心的?……确实有的。”老夫人看着她,“在我这儿,你就是我孙媳,孩子生下来就是我亲孙儿,未来都可以接替玄影位置的孩子……”
“您这是……?”吻安终于微蹙眉,看着她。
老夫人淡笑着,神情里满是病态和疲倦,“这就是我的私心,我希望你别恨我。”
“小安,玄影对你的心意皇室里都明白,这个孩子在他们眼里,同样默认是王子的储备……”眼看吻安要说什么,老夫人抬手,示意她听自己把话说完。
然后才缓缓接着道:“也许我这样很自私,可奶奶没别的办法呀,这么多年,我操劳甚多,现在才觉得自己是真老了,操心不动了,谁又知道这一场病,我还撑不撑的过去?”
谈及生死,总能让人心生压力。
尤其这么长时间吻安都承受着愧疚和压力,心里更是一下变得很沉重。
“您会没事的!”她也组织不了别的语言。
只是脑子里忽然想着车上郁景庭和她说话的样子,他是不是都知道?
知道她以后会是谁的,知道孩子会是谁的,所以自己干脆讨了个取名的权力,至少,他占了一方面、并非什么都没得到?
老夫人看着她,其实非常能理解她,作为即将当妈的人,谁会愿意把孩子留给别人?
“奶奶知道这很自私,可伊斯的未来怎么办啊?玄影那孩子只认定了你,始终都不肯和其他女孩接触,就这件事,其实我和他吵了很多次,他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我能想到,待我百年之后,若你不在,他依旧会是孤身一人。”
“可他走了之后呢?难道伊斯就这么完了?”
吻安皱着眉。
她知道的,看起来只是一个后代的问题,却是伊斯的未来。
老夫人也必然和玄影谈过很多次,始终谈不下来,才会和她张这个口。
好一会儿,老夫人叹息着,看了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奶奶也不会逼你的,你想和谁商量都好,但为了奶奶这些日子的照料,为了玄影踢你挡了那一下,你考虑考虑?”
老夫人话语里的诚恳十分的重,一个长辈、老者用那种恳求的语调,多少人受得了?
“……说起来,我曾亲自找过宫池奕,可惜那边不接见,也不能通话。”这一点让老人家很是遗憾。
吻安的注意力首先放在了上一句,“玄影在哪?”
老夫人这才看了她,眉头动了动,语调很沉,“奶奶也不瞒你了,玄影伤得太重,能不能再走到你面前谁也不知道……”
她心里猛地僵住。
那个场景吻安一直都记得的,她也很清楚,如果不是玄影把她扔出来一段距离,如果不是他把那个人推出去,别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自己的命都不一定还在。
那一晚,吻安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大半夜,她知道仓城和荣京是几点,可以断定那边的人都不可能在睡觉,也就把电话打了出去。
宫池奕,和他身边的人,她统统打了个遍,却没有一个人能联系上。
夜里十分冷寂,她就坐在床头,屋子里微弱的灯光,忽然觉得她就像被抛弃的人。
那边呢?宫池中渊是不是正为汤乔的即将生产而欣喜着?
宫池奕呢?
越是想这些,她心里的失落和脾气不断的往上涌,一浪一浪的卷着。
她就那么坐了很久,也打了很久的电话,试着发过邮件,一个都没有回复,心里也跟着一点点凉下去。
翌日早晨,她一脸憔悴,但依旧把佣人送来的早餐吃掉。
后来在客厅坐了很久,给老夫人打电话,不是说要不要答应昨天的谈话,而是问能不能联系上薛音。
吻安才发现,她竟然都没有薛音的联系方式,以往也不怎么联络,知道她并不太喜欢自己。
可是她联系了那么多人,如果都因为宫池奕或者宫池中渊的阻挠和授意而不敢和她通话,薛音总该是例外的。
老夫人在电话的声音依旧带着病气儿,“听闻是出去旅游了,不在伦敦的,许久不联络了。”
薛音电话关机。
所以,她除了玄影身边这些人和郁景庭,就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了。
她不觉得诡异,只是觉得生气,他竟说不管她就不管了?怎么能?
老夫人知道她烦心,知道她难受,第二天终于带她上车。
吻安微蹙眉,“这是要去哪么?”
老夫人捏着帕子隐忍的咳嗽了一阵,才道:“不是一直想见见玄影么?也该让你去看看的。”
她怔愣的没再开口,那一路都是安静的。
医院不在市内,不知道是不是专门为皇室服务,地点靠近郊外,环境很是静谧,整个医院不大,但一眼就看得出整座建筑的严密性。
吻安跟着老夫人进去都要经过一层层的检视。
有医生在电梯口等着,只是鞠躬行礼,也不多话,带着她们往前走。
在病房门口,老夫人停住了,示意她推门进去。
在进去之前,吻安真怕看到一个面目全非的玄影,只会加重她的自责和愧疚。
还好,她推门进去,病房里很明快,只是过分安静。
玄影躺在床上,以往的短发,额前一缕邪恶又帅气的发被理掉了,也许是爆炸中被烧了也不定。
这会儿,他留了寸头,五官很清晰的呈现在她面前,有那么些陌生,又止不住的心酸。
他整张脸都没有血色,叫不出的医学仪器摆放了大半个房间。
吻安坐在床边,看到他喉咙里插着的管子,和被烧得有些烂的颈部皮肤,终于是没忍住红了眼。
其实她很清楚老太太让她来看玄影,不过是为了让她更快做决定。
但她没怪谁。
她在病房里坐了很久,始终没说过一句话,可是自己很清楚都想了什么,决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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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把狙击枪,我能征服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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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她到了那里后,完全荡漾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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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军营有点黑:
没有电视里升国旗时帅得一塌糊涂的兵哥。
没有牛逼酷炫用眼神就让人下跪的指挥官。
没有和谐有爱无所不能上天入地的战友们。
当她好不容易成为Z国第一狙击手时,却栽在了她的长官手里。
☆、254、舍小取大
即将离开前,吻安才想把玄影的手从被子拉出来,想着握着说几句话,却摸了一会儿也没摸着。
柔眉蹙了蹙,指尖放在被子下空荡荡的位置,再往里就是他的身体了。
……胸口一阵阵的收紧,盯着他毫无生机的侧脸看了好久。
指尖从他肩膀往下寻,只往下了不到一掌的距离。
手臂没了……那一刻,她的手都抖了抖,怔怔的盯着他。
从医院离开,她脑子里依旧有些空白,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也是直到玄影被截肢的那一刻,她终于清楚老夫人为什么会跟她提出那样的要求。
医生说如果不是幸运,玄影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条手臂和躺大半年这么简单。
她真的不敢想自己一夜之间让伊斯失去一个国主的罪责。
救她于危难,事后都不想让她知道他的伤情,只让佣人仔细伺候着,老夫人从始至终对她像一家人,跟她要一个孩子似乎一点都不过分。
吻安心里是可以理通的,可毕竟是自己的骨头,她不舍。
同时更是生气,气这么长时间都不跟她联系的人,哪怕放在平时,这么久不联系,他真不担心?
于是当晚回去,吻安坐在床上赌气的打了很多电话,尽管每次都是同样机械的语音,但她依旧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一次一次的数清楚,心里一次一次的狠下来,“再打一次,不通绝不再打!”
结果每一次,她都能如愿。
第二天早上,小乔上楼想伺候她起来,顺便问问想什么时间吃早餐,看到的场景让她略微惊讶。
顾小姐一大早已经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手机摔在地上,床上的被子没有仔细整理过。
小乔也看得出来她还没洗漱,气色很不好。
皱起眉,小乔走过去,目光看着吻安,“您身体不舒服?”
吻安转回头来,目光从疲惫到清明,一点点坚定下来,然后简单的摇头。
起身,道:“我去洗脸,早餐没什么特别要求,一会儿下去吃,吃完过去看看老夫人。”
大乔、小乔知道老夫人跟她提的事,私底下其实她们和管家是知道这事的,只是从不会乱嚼舌根。
小乔点了点头,“好,这就去准备!”
管家听小乔低声交代了几句,大概也知道了顾小姐心里的决定,先和那边的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好让她老人家别那么焦心。
老夫人确实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真真实实的高兴,至少皇室有后了,她走也会走得安心!
这边吻安从楼上下来时已经穿戴整齐,一席春夏新款的裙装,依旧钟爱红色的她虽然裙子素了些,但胸针和系带都是红色,添了一抹惊艳。
小乔每次看她出门穿衣服都要感慨,走哪儿,她都是焦点,肤白貌美,衣服更是随手一选、永远出众。
她现在肚子逐渐大起来,习惯自己左手轻托着,转头看了一眼客厅,“郁景庭不在?”
大乔从餐厅出来,文静的淡笑:“郁先生好像说有点事,昨晚就出去了,今天不一定回得来。”
吻安轻轻蹙眉,郁景庭没跟她说,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那就只可能是私事了。
她也没多想,自己进餐厅用过早餐,让司机带着她和小乔去往老夫人那儿。
一路上,小乔也不像平时那么热闹了,安静的陪着她,偶尔说说话也只会聊关于之前拍的那部电影。
小乔笑着,“等您生产完,我还是会继续随在身边伺候的!……继续跟着进剧组,也免得那位汤小姐三天两头来添堵,我欺负人很在行!”
吻安笑了笑,并没有多少闲聊的欲望。
小乔接着道:“我父亲官升了两级,老夫人也亲自见过,他说等什么时间一定要拜见顾小姐!”
她看了小乔,浅笑,也道:“这样不好,你爸支持玄影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们姐妹俩能跟着玄影也是你们自己的努力,和我关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