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吻安走过去的时候,目光看了他西装裤内笔直修长的双腿,还是转头看了杵在一旁的展北,“你是要一直看着他站下去废掉么?”
展北略微抿唇,因为他没办法。
她略微深呼吸,走过去换鞋,目光扫过那束鲜艳的玫瑰,动作顿了顿。
片刻,她开口:“你挡到我换鞋了。”
宫池奕没动,目光像黏在她身上一样。
没办法,她只好转过身,站在他面前,仰脸,“好,我跟你明说吧,我在找‘无际之城’,会想尽一切办法的找,我想,就算我不说你必然也是清楚的。所以,彼此坦诚一点,如果有些事你不想做,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没必要藏着掖着瞒着,耽误我事小,把你憋坏了事就大了,我也可以趁早找别人的。”
她也说过她是想利用他的身份和人脉,已经够坦诚了。
宫池奕微微蹙了眉,嗓音低郁,“你指的是什么?”
吻安微微的笑,语调温淡,“果然是没放心上过,可能别的事比较重要?”
觉得没必要说那么清楚,她清淡的笑过,弯腰把鞋子拎出来换上,刚直起腰就被他一把拉了过去,“把话说清楚,我瞒你什么了?”
吻安扭了扭手腕,没挣脱出来。
她也不是喜欢不明不白的人,转手掏了手机,划开照片扔到他手里,“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他。”
跟他对面而坐的就是黄部长。
捏着手机,宫池奕眉色深了深,视线低垂,“学会跟踪我了?”
吻安一张精致的脸只有坦然,“看完我会删。”
在她伸手来拿手机时,宫池奕略微抬手,一晃之间,指尖碰到了屏幕,照片滑到了下一张。
男人扫过的视线顿了顿,然后一点点转过来看向她,“你跟我闹脾气,是因为这个?”
顾吻安眸底微动,看向屏幕,柔眉蹙了一下,伸手拿手机拿了过去,转身之际淡淡的一句:“你想多了。”
顶多说因为先看到了照片里正常的他,所以对他的站立并不惊喜。
宫池奕想追过去,但是腿一挪猛钻心的疼让他顿住,“我跟她……”
她已经转过身,拧开大门。
胸口低抑,越急,“……顾吻安……你给我站着!”
吻安已经往门外走了,走之前看了展北一眼,想让他把宫池奕扶着,但是没说。
大门关上,展北也想过去把人扶住,但是被宫池奕一个冰冷的眼刀子打了回去。
算起来,从等她回来到现在,宫池奕至少站了半小时,正常人这么干站着也会累。
他坐回轮椅时黑色的鬓角有细细的汗,第一时间却拿了电话给聿峥打过去。
“这么晚,什么事?”聿峥远在国外,依旧能听出不冷不淡的沉声。
原本他以为宫池奕只会深沉的给他说个消息或者找他借几个保镖,听筒里却传来他略微暴戾不耐的嗓音:“能不能管好你的女人?”
聿峥冷漠的浓眉动了动,“怎么了?”
当宫池奕说他的女人‘破坏别人的感情’时,聿峥的声音更是冷得没温度,“北云晚眼光再差,应该还看不上你这款。”
宫池奕阴着脸扣了电话。
忽而又拧眉,他也没点名道姓,聿峥自己理解为北云晚,所以在于馥儿骨折动弹不了的时候,他还真跟北云晚狼狈为奸去了?
“三少?”展北看着他按下轮椅往门口走,略微迟疑的跟过去,“要出门?”
他还没吃饭的。
宫池奕冷魅的五官侧过来,阴戾不减,“电影没开拍,她去哪个鬼的剧组?”
先前也说好了她可以不回来住的,但宫池奕还是找去了她常去的酒吧。
☆、59、最好把这话给我收回去
顾吻安确实在酒吧,面前坐了桑赫,迷魅的舞台上东里智子在献唱。
桑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这么晚劳驾你跑一趟,特意请你听东里唱歌,不吃亏吧?”
她没说话,只往舞台看了一眼。
“感动了?”桑赫微微挑眉,“知道东里是冲着你才来驻唱的?”
这是她最常来的酒吧,不过虽说酒吧最能证明一个歌手的实力,东里那么高的身价也着实犯不着埋在这儿,可人家还就毫不介意的做了。
烈酒入喉,她蹙了柔眉,“今晚没心情开玩笑,你先去忙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东里站在台上也能看到她的位置,转眼只剩她自己喝闷酒,然后起身滑入舞池。
这个酒吧长盛不衰,顾吻安是常客,加上一颗学霸脑袋,很多张脸她过一遍就知道,可是最近多了不少黑衣黑裤的男人混在舞池里。
一个男人微微摇动身体,还没怎么反应,女人已经敏捷钻过人群,藕臂搭上他的脖子,风情无限的浅笑,“跳舞么?”
男人眨了眨眼,躲不过那双勾人魂魄的美眸,干涩的点了一下头。
吻安目光扫过他的耳廓,传感耳麦很不显眼,深凉的笑了笑,红唇轻轻凑近。
男子只觉得一股清雅的女人香盈满神经,在嘈杂、混乱的舞池,依旧那么清晰的迷人,连呼吸都变得贪婪。
她却樱唇微启:“古瑛,还是梁冰让你来的?”
男子倏然愣神,似乎才想起了使命,面无表情,“你在说什么?”
话语间,男人的手揽上她的腰,灵活的抽动左腕,细细的金属在昏暗中一闪而过。
被搂过去的吻安淡然低眉,往侧后瞥了一眼他的小动作,清淡的弯起嘴角,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爷爷情况不乐观,她时间不多,这个方法挺好。
可是万一她入了梁冰的穴而不是古瑛,也挺麻烦的。
正想着,身体忽然被一股力道往后拽,然后被长臂稳稳固定。
抬头看到了东里板着脸,瞥了一眼那个男人,一言不发的箍着她往外走。
“你是没带脑子还是没带眼睛出来,什么人都往那儿贴?”走廊里,东里一脸不高兴的训斥。
吻安经常被他训,她隐婚后看得出东里刻意跟她保持距离,或者说在跟她生气,但每一次有事,他都在,每一次她也只是笑,因为他比她小,别人看来很凶,她没觉得。
这一次虽然浅笑,也认真的看了他,“我是那种见人就贴的么?……也许是梁冰的人,我现在想见古瑛很难,想找到‘无际之城’更难。”
让郁景庭帮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结果。
东里拧眉看着她。
吻安微微深呼吸,仰脸,有那么点可怜,“我很可能要被离婚了,过完年,也许就彻彻底底的孤苦伶仃,要不要考虑收留我?”
“胡说八道什么?”东里虽然皱着眉,语调却是忍不住缓和了,“离了最好。”
“我说真的。”她脸上的笑意淡了,没喝多,酒后脸颊酡红诱人,却掩饰不了那层淡淡的害怕和孤落,“卢医生说,我爷爷情况恶化。”
她轻轻舒出一口气,靠在一旁的墙上,微微低头,“宫池奕也知道了我只是想利用他,他不会帮我,不离还等什么?”
到那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有什么意义了。
东里好一会儿没说话,侧过身,很自然的把她揽过去,“没关系,反正我还在。你当导演,我就陪你做演员;你孤单了,我陪你单身。”
吻安轻轻靠着他,笑了笑,“你姐姐不是给你介绍富家千金了么?”
提这个事东里就不悦的一句:“别跟我提那个女魔头。”
在外风光无限,偶像光环耀眼的东里,在家总被他的女强人长姐压得憋屈,吻安见识过东里简的强势,所以明白他的苦。
“怎么了?”正说着,感觉东里的异样,她微微抬头。
转头循着看去,轮椅停在晕黄光线里,她却能感觉男人深冷的视线淡淡定在她身上,一点点靠近,“抱够了么?”
从东里怀里退出来,她也是面色坦然,看了东里,“你今晚不唱了?”
东里看了看宫池奕,又看了她,“有事叫我。”然后往远处走。
几分钟后,酒吧专属顾吻安的房间里。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谈吧,我这几天就不回去住了。”她看了他。
宫池奕抬眸,静静盯着她,薄唇微凉,“让我知道你在找‘无际之城’,又坦白只想利用我的人脉,下一步呢?选东里智子,柯锦严,还是郁景庭?”
她站在一旁,柔眉轻轻蹙起,也没想解释她跟东里抱在一起是什么情况。
彼此安静良久。
宫池奕也没继续问,只开了口:“虽然结了婚,但什么也没做,抽空去拍个婚纱照,卧室墙壁太空了。”
吻安眉头紧了紧,不解,“既然是隐婚都没必要了吧。”
何况,估计也挂不了多久。
“我最近也没空,电影马上就拍了,走不开。”这是事实,她不仅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东西,还要以最快的速度把电影拍出来,至少让爷爷知道她能凭本事养活自己。
宫池奕皱起浓眉,又闭了闭目,“那就跟我回去一趟,老爷子想见你。”
回去?
她把视线转过去,“回英格兰?”
不等他说话,她继续:“去不了,我没那么多时间。”
出于人之常情是应该,但她现在情况特殊,万一就那几天爷爷有个什么事呢?她连国外取景都精缩到最少了,哪有时间去见人?
宫池奕终究是没压住情绪,“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嗓音冷谲,提高的音调透着几分威慑。
吻安意外的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你在冲我发火?”
宫池奕深冷的脸微微紧绷,一言不发。
她抿了抿唇,声音温凉,“对,我就这么难处,给惊喜不识趣,让去见长辈又不懂事,以后还要利用你,还要伤害你,怎么都不受待见的,干脆你现在跟我离了算了。”
离了算了?
宫池奕微微眯着愠怒,棱角沉冷,嗓音平稳又浓重,“你最好把这话给我收回去!”
☆、60、你老婆找前任,你来问我?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彼此对视良久,空气都凝结了,她也没说出类似道歉的话,只看了他,“我还有事要忙,让展北送你回去吧。”
“忙什么去?”他低低的嗓音,带了几分冷冽,邃眸抬起,“像刚刚那么忙?”
她闭了闭眼,“我和东里关系一直这么好,你要是接受不了,我下次注意。”
话已经说到这里,宫池奕依旧没有放她的意思,“有什么事放到明天,今晚回去住。”
顾吻安转过身,尽量缓着脾气,“今天能解决的事,我不喜欢放到明天,何况,我不能跟你比,我时间真的很紧。”
宫池奕抬眸定定的望着她,“非要这样么?”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已然蹙起柔眉,总觉得他这次回来后两个人都不对。
她的话音落下,房间里又是一片沉寂,他就那么盯着她。
两分钟过去,宫池奕撑着轮椅缓缓站起来,紧抿的薄唇,冷硬的下巴都显示着他的勉强。
可他还是走到了她面前,浓墨的嗓音微微隐忍,“十四年,我第一次把站立的自己呈现给别人看。”
顾吻安微抿唇,只听他继续低低道:“我赶着行程回来,第一次俗到给女人送花,你问我想怎么样?”
“你在生气?”他低眉望着她,“因为那张照片?……那至少也该听我解释完。”
她微微咬唇,“你不用解释,我没多想。”
刚好有人敲门,然后推开不大的缝隙,“顾小姐,柯先生找您!”
顾吻安往门口看了一眼,声音清淡:“知道了,马上过去。”
身前的宫池奕早已聚拢眉峰,低低的凝着她,墨色的眸底透着清冽的敏锐,“哪个柯先生?”
话自然是问她的。
她没有看他,只淡淡道:“柯锦严。”
精巧的下巴被他握住,被迫仰脸,眸底映着他那张深沉的面孔,很明显的不悦。
“柯锦严?”男人薄唇微动,嗓音冷沉,重复着用来确定答案。
顾吻安知道有些事解释起来太复杂,只看着他的眼,“没有藕断丝连,只是有些事要谈。”
“你觉得我信么?”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松掉,神色很差。
她紧了紧眉心,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干脆不说了,伸手拿了手机转身要走。
手腕被他紧紧握住,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不让走。
顾吻安试着挣了挣,他却纹丝不动。
轻轻蹙起眉,“你今晚真的很……”那个‘烦’字她没说出来,忍了忍,抽走手腕。
可能力道有点大,本就站得吃力的宫池奕身体跟着晃了晃,一手抓了旁边的桌沿,目光朝她看来。
深深暗暗,有那么点让人不忍。
她顿了顿,‘对不起’卡在了喉咙里,看着他站稳,还是转身出去了。
先前柯锦严就找过她一次,上一次听桑赫说他跟梁冰的吵架是真的,因为一根项链,颁奖晚宴梁冰戴的项链,她说是柯锦严曾经准备送她的。
她倒是没想过柯锦严居然会找她跟梁冰解释去,因为她当初就是不怀好意的瞎说。
找到柯锦严时,他已经喝了不少,转眼看到她才勉强笑了笑,从侧兜拿了一张纸推到她面前,“你要的东西。”
然后接着喝酒。
顾吻安没看纸张内容直接收起来了,也要了一杯酒,声音淡淡:“看来你很爱她?”
柯锦严忽然笑,额头几乎抵着酒杯,“既然碰了她,就是奔着结婚去的。”顿了顿,“但我到现在都摸不透她。”
“不肯跟我见父母,忽冷忽热,我若不找她,她可能会忽略我的存在,除了需要我的时候。”柯锦严如是说完。
顾吻安目光淡淡的放在舞池里,“你不是讨厌女人黏着你么?”
当初的顾吻安黏人的要命,爱撒娇,他不是很讨厌么?
柯锦严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看了她,半晌又笑了笑,没说话。
她喝了最后一口酒,看了他,“你喝多了,找人接你吧,我先走了。”
如果说以前,她就算扛都要把他扛回去,或者就算现在,也可以把自己的专属房间借给他,但没有。
因为她不想关心。
一边走,给房间侍者打了个电话,“宫池奕走了么?”
挂掉电话,她也往外走,到了酒吧门口,目光落在自己宝红色法拉利,忽然变了脸。
好好的车子,车盖子都被卸下来了,而宫池奕正岿然坐在一旁。
“你干什么?”她走过去,脸色很差,“我就这么一辆车,你把它砸了我开什么?”
宫池奕侧首看了她,薄唇淡淡,“明天给你辆新的。”
顾吻安气得想骂人,“宫池奕,你是不是抽疯?我是惹你生气,你怎么不把我砸了?”
宫池奕抬头,相比于她的恼怒,他显得深沉而冷静,“车子被人动了手脚,我不废车,半路废的就是你。”
嗓音悠悠低沉,透着认真和顾虑。
她却笑,“还能找个更撇脚的理由么?”
“干什么去?”她不想跟他都说,身后却传来他压迫性的声音,“我说了今晚回家住。”
她只是顿了一下脚步,继续走,不理会身后他的呼唤,直接打车住酒店,干脆一项都没给他如愿。
宫池奕坐在轮椅上,目光几乎把她乘坐的车辆击穿,下巴绷得死紧,在展北欲动身时却冷声:“别追了!”
非得让她自己回来找他。
几分钟后,酒吧侧门。
东里不大乐意的看着轮椅上的男子,“有什么事快说,我很忙。”
宫池奕漫不经心的扯了扯嘴角,果真是好闺蜜,说辞都一样。
他倒也直接,问:“她找柯锦严干什么?”
东里忽而笑,“你老婆找前任,你来问我?”
宫池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