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安笑了笑,正好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时神色认真起来,“晚晚。”
北云晚语调慵懒,“你新婚老公腿不长,战线倒是拉得挺长呢。”
她从座位起身,避开桑赫,略微抿唇,“宫池奕站起来腿挺长的,所以,把什么战线拉得挺长了?”
“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北云晚微蹙眉,随即回神,“哦,我忘了你对他没什么感情……但是这样可太有辱你的魅力了。”
吻安也不着急,只听北云晚说:“照片发你手机了,自己看吧。”
站在咖啡厅门口,她就看了晚晚发过来的照片。
拍的很清晰,男女相拥着,但是看不到女人的脸,北云晚附言:声明,我正好抓拍,毕竟墨尔本街头拥抱很正常,也许下一步不是接吻。
划开另一张照片的时候,她才皱了皱眉,宫池奕对面是一张在哪见过的脸?
猛地想起颁奖晚宴那晚来房间见宫池奕的男人了,就是他。
顾吻安思绪搜索匹配了半天,终于找对身份:国藏馆,黄部长。
几乎没有考虑,她给宫池奕拨了过去,这回是他自己接的。
“很忙么?”她清雅的语调,不急不躁。
宫池奕大概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打电话过去,沉默片刻后,慵懒的声音带着略略的低沉:“想我了?”
她抿了抿唇,“就是好奇,不打招呼偷偷又去哪办事了。”
“回到仓城了?”宫池奕说着话,在另一头的女人走过来要说什么时摆摆手让她先停下,只专心打电话。
只听他继续:“嗯,出来办点事,差不多后天回。”说完嘴角微微勾起:“想要什么礼物么?”
吻安微微挑眉,“不用。对了……我跟你说国藏馆那边可能在查我,你有帮我处理么?”
听起来,她只是随口问的。
听筒里的声音略略的迟疑,道:“等忙完这两天……”
“哦。”她轻轻的打断,“知道了,那你忙吧,我也还有事,先挂了。”
被打断的宫池奕浓眉微蹙,“你怎么了?”
但是电话已经挂断了。
顾吻安在咖啡厅门口站了会儿,明白了一件事,宫池奕明明见过黄部长,但是瞒着她。
☆、56、她这两天怎么回事?
回香堤岸的路上,顾吻安自顾蹙眉,挂宫池奕的电话显得冲动了。
她从开始就对宫池奕有所隐瞒的,有什么资格因为他有所隐瞒而不高兴?看来柯锦严曾经说她自私也不是没道理。
车子在中途转了弯,没有回香堤岸,去了医院,她就在那儿住了一晚。
墨尔本。
“我先说,这药副作用有点大。”余歌看了宫池奕,“跟女人来例假一样莫名暴躁是小事,我怕的是会影响你恢复,你现在本来就不太乐观。”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想用电子驱动强行站立,明明到下次大检还剩短短两年,只要大检没问题,恢复有望在即,他现在强行这样,余歌真怕两年间出意外,真瘸到站不起来,甚至癌化。
宫池奕只淡淡的看了她,“也不常用,真过不了大检,就认命咯。”
医院门口,陪同来的四少宫池彧双手揣兜踢石子,闷闷不乐。
展北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他为什么忽然想用药?”良久,宫池彧终于转头问。
展北微抿唇,“最近不少人冲着太太去,防不胜防。”
宫池彧拧眉,“所以他拿自己的命引开注意力?你在跟我什么开玩笑?”
当初他选择轮椅可以说委曲求全,或者说明哲保身,掩住所有光芒,这些年打着算盘把他弄死的人才消停,现在他若忽然站起来,多少人会蠢蠢欲动?
“等两年有那么要命?”宫池彧不悦的嘀咕。
对于这个问题,宫池奕在车上淡笑看了他,显得漫不经心,“也许两年后真要命了呢?我还没拍过婚纱照,也没陪她走过一步路,岂不遗憾了?”
提起这个显得情绪很糟,宫池彧恶狠狠的扭头:“你丫说的什么鬼话?”
“别跟兄长爆粗。”宫池奕只稳沉的坐着,干净修长的指尖翻着余歌给的数据,嗓音散漫:“没规矩。”
规矩个屁!宫池彧胸口一团压抑。
放下数据,宫池奕才阖眸靠回椅背,“癌化几率一直没降,这是事实。”
“停车!”宫池彧忽然暴躁的踹了前座,情绪很糟糕。
宫池奕也没阻拦他,示意展北把他放下。
宫池彧下车前也留了一句:“老头子知道你会跟余歌拿药,他想见顾吻安,如果顾吻安让老头子满意,恭喜你可以去拍婚纱照了;如果不满意,别说同意你吃药,你这婚迟早也得散。”
三哥是私生子,但老头子偏爱有加,老头子那性子,顾吻安死活他必定不管,只要三哥能活着,能终有一天从轮椅上下来把宫池家挑起来就够了。
车里安静下来。
良久,宫池奕才笑了笑,他这一趟,还牵动不少人了呢。
坐轮椅这么几年,老头子是让他韬光养晦直到彻底痊愈;内阁的一群人却是等他消耗完元气,反正一个残废也不用放在眼里。
所以他忽然这么决定,必定都要急的,说不定再给他一次十年前的劫难,但这种劫难落在他头上,总比落在她头上要好。
“这些事不用跟她提起。”安静中,展北听后座低低的嘱咐。
展北点了一下头,其实他也看得出三少压抑,毕竟做这些,她也未必领情。
…。
清早,顾吻安跟爷爷一起用过早餐才从病房离开。
“顾小姐?”后方忽然有人将她叫住。
吻安转身,略微一笑:“卢医生。”
……半小时后。
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面色忧忧,礼貌而勉强的对医生笑了笑,转身离开。
“顾老先生的身体也许过不了新年都是说得乐观的,医院当然会尽全力,但人老了有些事是没法避免的。”
医生用一种同情而委婉的语气跟她说话,但她依旧觉得残酷。
从现在到年底,也不到四个月,从来没觉得四个月这么短,偏偏,除了接受她什么都做不了。
上车前给桑赫打电话过去,“把国外场景减到最少,最好都在国内拍摄完,你没意见吧?”
她想尽量都在国内,爷爷有什么事能最快赶过来。
至于‘无际之城’,她也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这么想着,车子居然就开到了那个空旷崭新的影视基地。
她在想,是不是不阻止古瑛,顺势利用他的人力找到‘无际之城’会快一点?只是人家凭什么跟她合作?
低眉,她给郁景庭发了个短讯:“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古瑛。”
发完短讯,又没忍住点开了下一条,看着晚晚给她的照片,眉心微微蹙眉。
宫池奕的电话在那时忽然打进来。
她没接,把手机揣回包里,驱车忙电影事宜,一直到傍晚,屏幕挂满未接。
再接到宫池奕的电话,就是第二天了。
“有事吗?”她坐在摄影机前,语调温淡。
听筒里是宫池奕醇澈的嗓音,不浅不淡的温和,“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我很忙。”她的直截了当,让宫池奕浓郁的眉微微蹙起,上一个电话开始她的情绪就不对劲。
他没琢磨出原因,片刻,他才好脾气道:“那就不忙了给我回电……”
“一直很忙。”顾吻安很客气的打断,“正好你也有事,我机子还开着呢,先挂了吧。”
宫池奕那句‘晚上去接你,我下厨。’没机会说出来。
挂了电话,看了展北,“她这两天出什么事了?”
展北摇头,“跟郁景庭一起回国,之后就在工作。”
听到这里,宫池奕才随手扔了手机,脸色不太好,又抬手捏了捏眉头,“弄清楚她去索马里到底去见谁,跟郁景庭又是什么关系。”
知道她在找东西,宫池奕打算配合她,也不想背后查她的事,但这样隔三差五摸不准她的头绪,他会先疯掉。
展北微侧首看了看他的状态,这两天一直在吃药,看他扔手机的脾气,莫不是药物副作用这么快?
“三少?”展北谨慎的试探:“要不……先回去休息,公司那边不急。”
后座却是一股阴冷的视线:“你认为我自控力很差,还能把他们吃了?”
展北抿唇,不好说,现在就看的有些暴躁了。
☆、57、宫池奕就在门口,站着的
在公司里处理公务半天,开了两个会,SUK高层个个变得战兢而一头雾水,不知道总裁今天为什么脾气这么大,以往就算是生气,也只是薄唇微抿,沉着脸说两句。
几个月就到年底,但也没到财务清查的时候,偏偏把财务部弄得人仰马翻,稍微不清楚的多问两遍,他的视线就变得犹如冷箭。
余扬来找他的时候,一走进办公室就觉得气压低抑。
走过去看了办公桌边拧眉看文件的男人,“见过我妹了?”
宫池奕抬头扫了他一眼,没答话。
余扬挑眉,看向旁边的展北,用嘴型无声的问:“他发什么疯?”
然后余扬看到了那头茶几上的文件夹,信手拈起,起初随便扫一眼,转而仔细看起来,慢慢的微蹙眉。
放下文件,看了宫池奕,“我说,你非要在顾吻安面前弄个高大形象去吃这个药,虽说有副作用,真的这么明显?”
那边的男人冷然视线扫过来:你在质疑我?
余扬摊手:“药物会使人暴躁跟抑郁没法控制是一个道理,但是我怎么看……”说着话,余扬走远两步靠在窗户边,“你是因为看了顾吻安的新绯闻才这么躁的吧?”
下一秒,某人手里名贵的钢笔朝着余扬之前站的位置飞过来。
余扬侧了侧脸,“呵呵,好贵的笔,幸好本少躲得早,没砸到,不用赔吧?”
宫池奕冷眼一扫,“我若是你,趁早滚比较明智。”
余扬点了点头,“嗯,要滚,就是告诉你一声,你这一吃药,多少人怕你站起来,估计正往路上来取你命,顺便,应该会波及顾吻安的。”
说完就走的余扬像没来过一样,但有一点他是说对了,茶几上还摆着这两天炒得很热的顾吻安新绯闻。
她的绯闻从来没断过,比影后们还火,绯闻里多少男星被她潜过已经数不清了。
但这次不一样,不仅因为他懒得控制药物副作用的暴躁,更因为顾大小姐太厉害,一次收割三个男人。
“顾吻安被曝秘密陪睡某先生,轻松签下先前已定他人的影视基地。”
“顾吻安与圈外神秘俊男同游索马里,同去同归,举止亲密。”
“不能偿其大欲的顾吻安被拍与旧情人隐秘私会。”
高礼没什么,但郁景庭和柯锦严是宫池奕不愿看见的两张脸,尤其,到现在也摸不透她跟郁景庭的关系。
展北把钢笔捡起来放回去的时候,却听他沉沉的一句:“备车。”
“是。”
看起来略微压抑的情绪,却是一路平静,中途还忽然买了一束不错的玫瑰放在后座。
白嫂盈着笑意站在门口:“三少爷回来了?”
宫池奕只是“嗯”了一声,从展北那儿接过玫瑰,又把腿上的黑布揭掉。
白嫂愣了愣,怎么看着三少这是要站起来走进去么?想着,她略微惶恐的看向展北,出差一趟腿就好了?
展北没说话,只扶了轮椅,方便他借力站起来。
白嫂一下子急了,“三少!……能行么?”然后她才把注意力放在一束鲜艳的玫瑰上,“要不我把太太叫回来?”
宫池奕作势撑住轮椅的动作顿住,嗓音很沉:“她没回来?”
白嫂眨了眨眼,“还……没呢。”
下一秒,宫池奕彻底将动作收回,冷声:“推我进去。”
白嫂又愣愣的看着。
直到在餐桌上等了好久,宫池奕抬起腕表看了看,下巴微微冷硬,“她到底,还回来么?”
白嫂只能实话实说:“……这两天只听说太太的绯闻,没见过她人。”
他抬手按了按眉头,转手把准备饭后吃的药扔进嘴里,又等了会儿才给她打电话。
“工作还没结束?”或许是刻意的控制着,单从声音,只听得出温平。
吻安停了车接的电话,一听就知道他回来了,所以把车掉头往香堤岸回,淡淡的一句:“快了。”
然后挂掉,应得爽快,挂的也不迟疑,似乎不想跟他多交流。
她到家的时候,宫池奕就在门口。
站着的。
所以她的脚步从迟疑到最后彻底粘在原地,隔着几步远盯着他看。
脸阴沉了一下午的男人看到她的反应,嘴角才似有若无的温和,“靠药物和电子驱动站立,支撑不了太久,不能抱你进门的。”
意思是让她赶紧自己走过去。
见她还是不动,宫池奕终于略微弯了嘴角:“外边冷。”
但吻安忽然想到的,是他跟哪个女人拥抱的样子,好像,是坐在椅子上,而不是轮椅。
她莫名笑了一下,那女人可真是神通广大。
宫池奕深邃的眸子看着她的神情变化,哪怕是他融化温笑的把玫瑰送上,她也只一句:“谢谢,很漂亮。”
极其客气、礼节的反应,并无他想象的惊喜。
她换完鞋,拿着花刚要往客厅,手腕被他捏住,拉转身子,眸子低低的垂下来,“你怎么了?”
吻安发现他真的很高,差不多一米九吧,她一米六几的人在她面前也显得娇小了。
一张鬼斧神工的峻脸俯低了凝着她。
片刻,她才低下视线,温凉的笑,“没事。”
那种笑,很凉,没什么内容,不讨喜。
在她又一次要走时,宫池奕再一次微微用力,“到底怎么了?”
他在国外的电话里就不对劲,一直到现在,她并不是会无理取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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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别跟我闹,行么
捧着花,她那张精致的脸蛋越发的美,抬眸看了他,“我说花很漂亮,哪里不对么?”
宫池奕伸开长臂撑着墙壁,挡了她,也正好分担身体的重量,低眉,“我……花了那么些心思,给你看这个状态,至少,不该是惊喜的么?”
嗓音低郁,用几次的停顿也压抑微微的脾气。
吻安靠墙退了退,象征性的打量了他,真的用了略微惊喜的语调:“是呢,这么短时间居然能站起来,真让人惊喜。”
是惊喜的话,也是那个语调,却不是那个神色,尤其一步一步听从他的配合,木偶一般,无端的让人恼火。
“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男人闭了闭眼,薄唇压抑。
顾吻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太高了,脱了鞋仰脸仰得有些吃力,“我有好好说啊,是普通话不标准,还是断句不对,或者是语气错了?”
清雅的声音温淡好听,偏偏内容不那么悦耳。
宫池奕刚刚就吃了药,不知道是不是药效,他现在只觉得热气冲脑,撑着墙壁的手微微握拳,“我最近心情会不太好,别跟我闹,行么?”
吻安无奈的笑了一下,“要不要让你去找可以让你心情好的人?你可以去啊,我不会拦着你的,或者你干脆别回来就好了不是么?”
宫池奕拧了眉,越听越不对劲。
顿了顿,顾吻安把花放在了鞋柜面上,“正好,我是回来拿东西,你要是看着我心情不好,我去跟剧组住酒店。”
对他来说娇小的身体钻了出去,上楼不知道拿了什么,没一会儿就下来了。
宫池奕还岿然立在门边,看得出来站的有些吃力。
顾吻安走过去的时候,目光看了他西装裤内笔直修长的双腿,还是转头看了杵在一旁的展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