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冷淡的声音传过来:“要按步给你计价才走得过来?”
她还是走了过去,“有事可以回去再说……”
宫池奕依旧没抬头,神情极其高冷,“不是打算以后不回家住?”
合上笔记本,随手递给了展北,让展北出去候着,宫池奕终于抬眸看了她,“劳烦坐下,我颈椎不好。”
仰视很累。
不过吻安听完他这说话的语气,顿时觉得这人陌生得紧。
在她以为他会拿出影视基地的合约撕掉的时候,他只是低眉撩开她的裙摆,看着创可贴和之前擦伤的位置,“让我撤掉靳南,就是为了自残?”
声音很沉,板着脸不显得阴谲,莫名的威慑。
吻安放下裙摆,“小意外而已……唔!”
低低的惊呼后蹙起柔眉,对上宫池奕凛冽的眸。
“哪还有伤?”他似乎很生气。
说实话,顾吻安最近伤的小,但次数不少,她也佩服自己。
前几次都是皮外伤,这次左手貌似脱臼了,自己试图复位太疼也没敢动。
“没。”她笑了笑,“还以为你会动手打我而已。”
“笃笃!”正巧有人敲门。
顾吻安顺势站了起来,门口的人已经走了进来,看到她顿了一下,又看了看宫池奕,“您忙?”
来人明明四十出头,却对着一个二十几的宫池奕恭敬有加。
而宫池奕也受之泰然,甚至转瞬而已,身上的城府稳重比四十几的男人更甚,“进来。”
吻安总觉得来人眼熟,一下又想不起来,只低眉看了宫池奕,“我先走了?”
等她走出门口,手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让展北送你回去,明早我要看到你。”
就是让她今晚回去住的意思?
☆、48、她还真是胆大包天
短信发出去,宫池奕等了大概一分钟,没见她回复才微蹙眉。
一旁的人依旧站着,显得略微拘谨,因为不知道宫池奕为什么忽然召见。
宫池奕略微颔首让他坐下,亲自给倒了杯水。
那人赶忙接过来,“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好。”
宫池奕略略的勾了嘴角,看起来亲和多了,开门见山:“黄部长在文化部呆了五年,刚到国藏馆一年?”
那人谨慎的点头,“是。”
“这个东西见过么?”宫池奕忽然把手机屏幕朝着他,‘无际之城’的照片很清晰。
黄部长脸色偶读变了变,笑意讪讪,“您是想问……?”
宫池奕收回手机,看起来随口的道:“你也知道,我长期在国外生活,国内很多事不清楚,私底下听说不少人在找它,听说背后故事很深?这儿没别人,我就是想听听。”
黄部长双手捂着水杯,他只知道,宫池奕这种人物问一个东西,怎么可能只是随口一问?
“更深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顾家此前做的就是收藏和护卫,世间再珍贵的东西,哪怕是隐私,只要价高,都会代为收护,‘无际之城’就在其中,不过它一丢失,顾家就被强制封了,此后,国藏馆也清了一批人,我就是清扫后选上来的。”
所以说,顾家出事前,跟这件事有关的人都被秘密辞换,新一批人对这件事并不完全了解。
国藏馆可是军政附属,所以,顾家出事,竟然跟军政有关?
谈话结束后,宫池奕依旧坐在窗前,指尖几不可闻的敲着手机屏幕。
展北早已无声息的立在他身后。
许久听他低声问:“她今晚去基地了?”
展北点头,“靳南说是,我们的人也部署好了,暗中护太太通行,但中途出了意外,暂时不清楚那波人来路。”
顾家宝殿旧址被封,没人进得去,不过国藏馆找了聿峥的保镖公司,所以宫池奕要安排让顾吻安进去很容易。
当初把基地签给她也明白她的心思,顺水推舟而已,没想到盯着那地方的人不少。
片刻,宫池奕微微侧首:“抽空看看国藏馆纪录。”
这个……展北抿了抿唇,“太太早就看过,没什么收获。”
顾吻安在这方面深藏不漏,黑掉国藏馆主机轻而易举,展北也就是蹭着看了一眼纪录资料。
呵,宫池奕扯了嘴角,“她还真是胆大包天。”
就不知道哪天给他闯出祸来,所以他还得早做心理准备。
正好低眉看了手机,她依旧不回短讯,眉峰微蹙,“回吧。”
中途车上正安静着,展北听后座的人问:“医生过去了么?”
展北皱了皱眉,“没”
微仰脸倚靠的男人这才睁开眼,“不是让他去香堤岸等着?”
展北听出了他的不悦,谨慎道,“太太没回去,所以就没让医生过去等。”从后视镜看了看他,继续道:“太太似乎是今晚的航班,三少您……不知道?”
宫池奕脸黑了黑,总不能说夫妻关系淡薄,或者说他搞不定新婚妻子,确实连她去哪都不知道?
只得抿了薄唇。
…。
顾吻安直飞索马里,名义上是电影试拍取景,实际是好容易打探到了梁冰的干爹在那儿呆两天。
天气有些凉,她穿了纯色长裤,飘逸而干练,精秀的鼻梁上架着墨镜,看似悠然却始终都盯着进出酒店的人。
酒店,半密闭的雅间里,两个男人对面而坐。
梁冰的干爹并非肥头大耳,也非粗俗狂野,很瘦,戴着金属眼镜,看起来经历许多沧桑却并不苍老。
慢慢的斟满两杯茶,他才开口:“如果没料错,她会来找我。”
所以他只留半杯茶的时间。
“‘无际之城’的事,绝不能让她碰,她母亲因为那个东西丧命,顾家因为它被封,她不能再因为这个出事。”男人声音略微略微沧桑,“她爷爷那方面我放心,但她很倔,也很聪明。”
所以,总觉得防不住。
对面的男人并没说话,只是微蹙眉,“她昨晚受袭击,是您的意思?”
袭击?
男子镜片后的眼轻轻眯了眯,想到了梁冰,这才挑眉,“小孩子果真是沉不住气。”然后看问了句:“她身手还行,伤着了?”
“不清楚。”
…。
顾吻安在门口观察了好久,终于只能直接走进去找人。
看了几个可能的雅间都没有,转身想往回走,又看向了最后一间,蹙眉。
走了过去。
看起来自然路过的步伐在雅间口停住,直接转过头,盯着正在品茶的男人,好看的眉皱起,“你怎么在这儿?”
郁景庭周身淡漠,眉间倒是被茶香氤氲出些许柔色,侧首看了她,“出差,你呢?”
顾吻安狐疑,又看着他对面的半杯茶,美眸轻凝,“有客人?”
郁景庭依旧淡着脸,‘嗯’了一句,道:“去了卫生间,该回来了。”转过头,“要一起坐?”
她心底里是有某种异样的,必须看到他的客人,所以没有客气。
不大会儿,那人回来了。
四十几岁,大腹便便,笑呵呵的走来:“实在对不住郁少,应酬多,吃坏肚子了,不过劳您跑这么远,必然要招待的!”
吻安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人根本不可能是梁冰干爹,这人跟势力神秘和来历很深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但她依旧陪着坐着,目光时而看向酒店外。
“……今晚不行。”听到郁景庭淡漠无温的声音拒绝了什么。
她才转过头端起杯子抿茶,目光微微扫过,无意间看到郁景庭摆在手边的手机。
不至于诧异,但也稍微的意外。
他居然换手机了,时下上层人士用的高级商务机,隐私极高的那种,她都用不起。
果真搞法律的就是有钱,说买就买,都不用排队等。她轻轻挑眉,继续抿茶,想着梁冰的干爹还能去哪。
正出神,手边桌面被敲了敲,转头见了郁景庭淡漠低眉看着她,“需要我陪你去医院?”
她淡淡的放下杯子,“不用,我还有事……”说着,忽而皱起眉,“你怎么知道我受伤?”
除非知道她昨晚干了什么,但郁景庭没理由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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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说郁少手机很土,悄不吭声的就换了最高档的,果然低调豪气!
☆、49、朋友妻,不可欺
顾吻安盯着他的眼,可郁景庭一如既往的淡漠,连眼神都不曾变一下,淡淡的一句:“走路只摆一个胳膊,喝茶垂着一个手,不应该是受伤?”
她没说话,只是作势往外走,说话也很直接:“我不想跟你有太多瓜葛。”
郁景庭缓步在她身后迈着,一手捏着手机插进兜里,一搭着外套,“我推了晚上的应酬,有事跟你谈。”
在电梯口,因为电梯没到,她不得不停下来,几不可闻的笑,“郁少还能有事跟我谈?家事?”
最后两个字难免带了几分自嘲,因为她从不认为他们是一家人。
郁景庭也不拐弯抹角,“国藏馆主机被人动过手脚,有人找过我。”
吻安心底微微一紧,面上倒是一派淡然,甚至清雅的弯起嘴角,“郁少厉害到连没证据的案子都接?”
国藏馆总不至于盲瞎的报案,除非郁景庭是帮别人查。
想到这里,顾吻安也不藏着掖着,脸色微凉,“就算我动过,你也找不到证据,别以为你在他那儿学了点三脚猫就能对付我。”
郁景庭知道这方面,他是不如顾吻安厉害的,他只是猜到了。
进了电梯,淡淡的弯了一下嘴角,五官没什么温度,“你极好的遗传了你爸,我自然不及你,但我能猜到的,别人也能。”
很多人不知道顾吻安IT造诣极高,只知道她爸爸年轻时是有名的白客,后来她爸消失到传出死讯,逐渐退出IT历史潮流被人遗忘,她的造诣也被忽略。
她笑了笑,“猜到又如何,证据呢?”
她有自己的把握,所以有嚣张的资本,更不打算跟他谈论这么多。
“去医院。”出了电梯,郁景庭沉声。
大概因为面无表情的缘故,给人一种淡淡的、又不能忽视的强势感。
她看了他一眼,没搭理。
右手腕被他握住,“我不是什么绅士,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你扔到车上,我就这么做了。”
顾吻安有点想骂人,没见过这么强迫人的,但这种冰块一样的男人,估计真做得出来,反正她又不是他什么人,没什么可客气的。
医院诊察室。
医生看了片子,又看了两相冰冷的两人,道:“倒不是很严重,是不是试图复位过没成功?”
她点了一下头。
疼得她直冒冷汗,没敢再弄。
“本来不重,二次受伤了。”医生说道。
换句话说,她脱臼,居然是硬生生被她自己掰的,吻安有些汗颜,隐约好像见了郁景庭嘴角抽了抽。
医生嘱咐不让她拿重物,所以出来时,郁景庭拿走她的包不紧不慢的跟着,似乎是要说什么,目光略微挑远时,轻蹙眉,又看了她。
顾吻安当然也看到了那辆极度显眼的悍马停下,然后看着不大可能见到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皱起眉,她转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郁景庭,她这算不算被逮了个现行?
宫池奕自己按下按钮,轮椅朝着她靠近,从一开始就几不可闻的蹙了眉,目光扫过她身后几步远的男人。
那时候索马里秋天的夕阳正美,洒在他们一前一后的影子上,竟让人想到了‘守护’两个字。
抬眸看了她,立体的五官压抑着脾气,声音倒一如既往的醇澈好听,“让你回家等医生,怎么不听?”
顾吻安实在没想到他居然能追过来,“我还好,你出差吗?”
宫池奕昨晚好像没睡好,抬手按了按眉头,又看了她,“颈椎疼。”
说着白净的手轻拍他的双腿位置,示意她坐下来。
她略微低眉看他仰脸,神色淡下去,声音很低:“我知道你看到他不舒服,但异国他乡就不要耍流氓了。”
宫池奕弯起嘴角,偏偏眉峰一片霸道,“千里迢迢追过来,抱一下不可以?还是……”他看向她身后并没走的郁景庭,“怕被谁看见?”
顾吻安闭了闭眼。
还没反应过来,右臂忽然多了一股力道,他就那么轻巧而刚好的把她扯到了怀里。
别人不知道的,但她很清楚,常年生活在轮椅上的宫池奕宽肩窄腰,她整个被揽着显得娇小。
刚把她揽到怀里,宫池奕已经把手探到她先前骨折的左臂处,力道极好的揉捏,眉峰才微微松开。
郁景庭在宫池奕揽着她看过来时走了过去,虽然淡漠,但礼节性也很明显。
那会儿在他眼里,如果摒去周围偶尔路过的行人,她被宫池奕拦腰拥怀,的确像一幅画:小鸟依人,如猛虎蔷薇。
“宫池奕,你别闹了。”她轻蹙眉头,但就是落不到地上。
宫池奕已然勾着眼角抬眸看向走来的郁景庭,礼貌的颔首,“安安没给郁少添麻烦吧?”
忽略亲昵的称呼,郁景庭淡淡的目光扫过顾吻安,同样平淡的两个字:“不会。”
他略微点头,“难得遇一起,正好吃个饭?”
然后看了怀里的女人,“中午没吃饭,有想吃的么?”
顾吻安手肘夹住他摸在腰上的手,语调微僵:“我不饿。”
宫池奕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她,“我没吃。”
以这样的情形,郁景庭自然知道自己在这儿不合适,“不方便的话,我也还有事……”
宫池奕却淡淡的笑,“朋友之间不必客气。”
其实他们之间不算很熟,更算不上朋友,毕竟郁景庭是个不近人情的形象。
也是很久以后,郁景庭才知道宫池奕的话里有话:朋友妻,不可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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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美人:不就没告诉你郁景庭是谁,追这么远上演恩爱,你怎么不当演员?
池公子:可以,‘动作片’男主,你挑大梁演女主?
安美人:滚!
☆、50、你的习惯,郁少倒是清楚
最后就着方便,三个人在旁边的餐厅用餐。
点完菜,侍者上前询问:“三位喝什么?”
顾吻安几乎没想,“酒。”
宫池奕听而不闻,神色淡淡,看向侍者:“果汁。”
明显抬杠。
郁景庭明智的保持沉默。
侍者看了看宫池奕矜冷的五官,讪讪的,“那……几位点什么果汁?”
“随意。”依旧是醇澈的男声,而后很自然的握了她的手,“女人嗜酒如命不好。”
顾吻安知道他做给郁景庭看的,略微深呼吸,倒没把手抽回来,“我一直这样。”
宫池奕很耐心的弯唇,眼尾却没有笑意,只有一层薄薄的强势,“以后跟了我,得改。”
他的话刚落,轮椅被她的皮鞋踢中,微微震动。
他们是隐婚,他当然记得,但刚刚的确也不是口误。
果然,郁景庭略微看向顾吻安。
一侧,宫池奕一副刚想起旁边有人的样子,“我在追求顾小姐。”
宫池奕求娶这事仓城很多人都知道,郁景庭几不可闻的挑眉,不发表任何言论。
顾吻安脸上看不出情绪,没搭话。
侍者将果汁端上来都能很明显的感觉餐桌上气氛不对,放下果汁就利索的退到了一旁。
三个人里边,最该尴尬的自然是郁景庭,但他的性子使然,倒也淡然坐着,悠然抿了果汁打破气氛。
虽然点果汁的是他,但宫池奕对水果很挑,果汁他是绝不可能喝的,只倚在座椅上。
顾吻安右手被他握着,左手去拿了果汁,但那头的刚喝了一口的郁景庭忽然看了一眼她的杯子,然后阻止,顺势抬手招了侍者。
郁景庭微侧首,语调很淡,“这什么果汁?”
侍者懵了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