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自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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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自悠然-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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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顾自己去了。
  越苭想想若是哪一日傅清溪真的嫁给了越栐仁,那自己引以为傲的哥哥就成了人家相公了,自家嫡亲的姐姐就成人家的大姑子了,这越家多少的荣耀,自己不过是个外嫁女,反倒都落到她身上了!往后自己的家成了那讨人嫌的木头的家了!这叫什么事儿?!
  她心里不清净,先前又同越荃和大太太闹别扭了,便只拉着个越萦说。从前最是不对付的两个人,这会儿反在一处说话最多了,这也稀奇。
  越萦心里也没那么清静啊!她姨娘打小总爱在她跟前说她如何如何的好,只是受了出身的连累,要不然真比大姑娘不差的云云。她从小听在耳朵里,能不往心里去?何况她确实也不笨。可如今看看,哪里还有脸说自己不比越荃差?连个傅清溪都比不过了!
  这回兰家登门的事儿,兰家同洪家的事儿,她都跟着听了一回。有时候听人担心若是那两家最后成了,越荃这回去主持什么文会,往后翻出来就是个笑话了!她心里隐隐的还有些盼望着这个笑话。虽心里一起了这个念头,就赶紧掐灭了去。可仍是忍不住要往那头想。
  再听颐庆堂的嬷嬷们传了一回兰叔伦的人品才貌,她心里那个别扭,——怎么世上就有这样一路人,什么好处都占尽了呢?越荃打小就跟越家的仙女儿似的,比得旁人都是草了,如今又得了这样的人的青眼,若真的最后嫁了,这一辈子可真是光辉无比。衬得在一旁的自己跟一堆灰似的。嘿,还不如看个笑话来得高兴。
  就说自己还不到年纪,不看这些婚事前程的话。可光说读书,自己也比不上傅清溪。真是奇了怪了,最开始也没觉着差那么多,怎么日子一天天过来,到如今好像根本就不是能比的人了似的?!
  尤其这回越荃同兰家的事儿,旁的几个人,那心思就算使劲压着,也多少会露出来点的。越芃是羡慕得要命,柳彦姝大概在比着自己,还有越芝那个笨蛋正做梦呢。只傅清溪,那真是没放在心上。她这全然不在意的样子把越苭气个半死,自己看了,却多希望自己也能像她这样。这念头一起,吓了自己一跳,自己居然会羡慕起傅清溪来!
  她闷惯了,虽心里也有别扭,面上不会露出来,也不跟越苭似的非得找人说说才痛快。
  这回越苭又拉着她来回来去说那点破事,她也烦了,便道:“你整日说这些,到底也改不了什么。要是真不喜欢,就想点法子叫你不喜欢的事儿别发生,比这么空喊强多了。过不了一个月就要考试了,到时候傅清溪上了昆仑天字级,咱们在哪儿呢?那时候说什么都是空的。你有能耐,才有人在意你的想法你说的话,你什么都没有,你高兴不高兴的,谁理你?”
  越苭一瞪眼睛:“你这是教训我来了?!”
  越萦道:“我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你爱听不听。光在那里喊不喜欢这样不喜欢那样,有什么用?你喜不喜欢太阳还是打东边起来,外头的人还是想传什么话传什么话,傅清溪还照样进昆仑书院……你又能怎么样呢?”
  说了也不管越苭听不听得进去,就顾自己回屋里读书去了。
  越苭在那里呆呆想了半天,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只是这主意有点太大了,她光想想就有些额头发热、手心出汗。赶紧想把这主意忘掉,可这主意跟生了根似的扎在她心里。
  这年匆匆忙忙过了,去年只越栐信、越栐谦同越栐谦三个人下场参考,这回可是打越芃到越蕊全得上,大大小小八个姑娘齐上阵。二太太还同二老爷商量了,越蕊太小了,不如再等两年再考。还是越栐信说的,叫越蕊先去考着,她要读的那个课,可不是每年都收的。先有个成绩拿在手里,管它好坏,到时候若有了别的机缘,说不定就用上了。
  如今这二房简直就是越栐信在当家了,越蕊虽讨厌考试,不过大家一起去还热闹点。要不然等到时候就自己一个人考了,不是更讨厌?!便跟着报名了。
  在越家的带领下,华英女学这回几乎下场了一多半,随着考试日近,几位教习也都一个个坐立难安起来。这可是女学学生头一回参加春考,这开门炮若是打响了,于她们往后也只有好处的。最紧张的就是肖教习了,别的教习取笑她:“你还怕什么?不如早点预备些爆竹鞭炮,省得到时候不够放!”
  肖教习也不谦虚:“我这都是赶上了。旁人家是学生蒙了先生的恩泽,我这里都反了,赶上一个出息的学生,带拔带拔我这没出息的先生。”说的众人都笑,也有私下嘲她脸皮厚的,她也不放在心上。
  众人各怀心思摩拳擦掌,日子就到了春考这一天。
  这回个人跟着的嬷嬷都是联考时候跟着去的,同去年的又不一样了,这都是按照流年岁运生肖算出来的。头一天把各人的履历报名凭证等都拿出来核对过,确认无误后装匣儿放在崇德堂的正屋里。第二天一早嬷嬷们进去按着签儿拿各自该拿的。
  按着这回春考拔选出来的考场,傅清溪同越萦、越苭分了一路,越芃同越芝、越蕊一路,越苓同柳彦姝一路。
  前一天晚上,越苭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的事儿拎起来又放下,放下了又到底放不下。若是她没同傅清溪在一路还罢了,偏偏分在了一路。在床上翻腾来翻腾去,骨头都发烫了。
  在一旁上夜的玲珑过来道:“姑娘,睡吧,明儿可要考试了。睡不足明儿犯困可怎么好!”
  越苭索性坐了起来道:“给我倒杯水来。”
  玲珑赶紧披了衣裳去倒水,又听越苭道:“倒凉的,别加热水。”
  玲珑迟疑了一下:“这、姑娘,喝凉水万一坏了肚子……”
  越苭不耐烦道:“别废话了!让你倒凉的就倒凉的!觉着燥腾,喝点凉的还好睡点。”
  玲珑无奈,只好从命。
  越苭喝了两口凉白水,心里觉着好受点了,忽然问玲珑道:“你见过咱们装履历的盒子吧?是不是……挺常见的?”
  玲珑笑道:“姑娘又担心这个了?上回马嬷嬷不是说了嘛,好容易找出来的,要上得台面又要不起眼颜色还得不犯忌讳,最要紧还得一回能拿出这么些个来!也就咱们家才能有了吧。这铁刀木的匣儿,有十六个,就算今年二爷三爷跟着再考一回都够用了。”
  越苭听了顾自己又喝了两口茶,问道:“那匣子……平常都干什么使了?总好像哪里见过似的。”
  玲珑笑道:“姑娘忘了?从前咱们出门带点心,就用的这个匣儿。还是大姑娘选中的,说这个隐气又经看。说起来咱们屋里还收着一个呢。”
  越苭跟被咬了一口似的:“咱们这里就有?”
  玲珑点头道:“有啊,我拿出来给姑娘瞧……哎,不对啊,姑娘怎么同我聊上天了,这明儿就要考试了,赶紧睡吧还是。”
  越苭魂不守舍地答应了一声躺下了,由着玲珑给她盖好了被子。可躺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那主意越长越大,压也压不住了。
  忽然又起了身道:“玲珑!”
  玲珑答应一声:“姑娘?可是要喝水?”
  越苭顿了顿道:“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第二天正日子,众人都换上了便于书写的窄袖生员袍,用了厨上特地准备的鱼跃龙门饭。嬷嬷们也都换了外出随侍的装束,往崇德堂里抱了各自的匣儿出来。韩嬷嬷上去一一核过名字,这才叫她们认准了要跟的车和自己坐的车,上去等着。
  越芝、越苓和越苭除了嬷嬷还各自带了个丫头,丫头们也跟嬷嬷们一车。等姑娘们考完了出来好跟着伺候。
  傅清溪她们这一路,最近的是越萦,剩下两个路程差不多,只方向差着。越苭便道:“我最后好了,到时候回来反快点,也不吃亏。”如此议定了顺序。
  越萦先到了地方,下车前看了越苭一眼,越苭没看她,傅清溪顾自己想事儿倒也没注意她两个的官司。
  第二个下车的是傅清溪,她的随侍嬷嬷捧着履历匣儿也跟着从后头车上下来,俩人转过考院大门,到一旁的生员登记处排队等着验明身份。她们来得不算早,前头已经排了些人了。得排了快一刻钟,才轮到她们。
  管登录的人问傅清溪姓名和这回的考场甲子号,傅清溪都照实说了,边上嬷嬷把包裹匣儿的包袱解开,准备从里头拿履历递过去。
  一揭开盖子,一阵油香飘出来,哪有什么履历?却是一匣子南府点心。


第135章 救星
  这会儿傅清溪有点后悔没有答应陶嬷嬷带她一块儿过来。早几天陶嬷嬷就同她说,这回春考她跟着来伺候。傅清溪想考试不过一早上的事儿; 也没什么要伺候的地方; 便劝她在家安心呆着。陶嬷嬷见她这么说了; 便也罢了。可这会儿她倒希望陶嬷嬷在自己身边,也好有个商量。
  这回跟她来的还是娄嬷嬷,总算还算镇定; 懵了一会儿对傅清溪道:“姑娘,早上验看的时候只看了上面的签子和我们每个人该当领的对不对,里头的东西就没有再看了。老奴先赶紧雇个车回府里看看去,就怕还在府里。若是府里没有; 那就是在方才咱们坐来的车上。若在那车上; 四姑娘她们拿的时候准会看到的,到时候自然会给咱们送过来。姑娘在这里等着就好。”
  傅清溪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便道:“就这么办吧。”
  娄嬷嬷又道:“姑娘一个人在这里……”
  傅清溪笑道:“没事的,我就在这边上等着。你若过来没见着我,那多半是我拿了履历进考场了。”
  娄嬷嬷点点头,道一声:“那老奴先去了。”
  傅清溪点头道:“好; 去吧。”娄嬷嬷行了一礼风风火火往外头去了。
  这里负责登记的人责备道:“这是多大的事儿?你家里人也太不经心了。”
  傅清溪苦笑道:“忙中出乱子,也没想到的。”
  那人看傅清溪也不十分着急的样儿; 点头道:“你这学生倒沉得住气; 去年有两个拿错了的; 当场就哭了。你要在这里等,就往那边椅子上坐着等吧。只要金钟响之前能拿来,就能进去考; 什么也不耽误。”
  傅清溪谢过这人,就往一边空着的几张桌子边捡了张椅子坐了。
  排队等着登记的生员渐渐少了起来,没见娄嬷嬷回来,也没见旁的谁过来。
  傅清溪心里想着,今天这场试怕是考不上了。第一场是通考,若是赶不上,第二场数术的考试还是想进去考一考的,就算今年进书院没戏了,至少也经验经验,知道春考的数术是怎么回事儿。本来想着今年考上书院,就能开始谋划立户的事儿了,看来又要往后拖一年。不过如今倒也不十分着紧这件事儿了,在外祖家寄居的日子也没那么难捱。反正自己如今都一心扑在数术上,实际说来估计在哪儿都差不多。
  这若是还要等一年,先看看数术专科的考试是如何情状,之后便可以据着这个安排接下来一年的日程。估摸着可以多挖出些时间来自己学数术,考试上反用不着那么些精神了。还有就是接着替外祖父整理杂记,估计这个活儿能做挺久的……
  她心里打算着,又过了一会儿,那登记的台子前头已经没人了。那人见她还在那里坐着,过来问道:“你家里人还没来?这再耽误下去就得误了考了。二门一关,你只能在大门这里等着了。一场考不了,就算第二场考得再好,今年进书院也没戏了。你们家里人可真是够粗心的……”
  他看着傅清溪一身打扮,加上带的随侍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家会有的样儿。且瞧着还挺看重这回考试,那带的文房用具也都不次,衣裳式样都是为了考试方便的样儿,却偏在这么要紧的地方出了岔子。这才真是顾着芝麻丢了西瓜了。
  傅清溪起身笑笑道:“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实在考不了也没法子。若是能赶上,哪怕只考第二科也好的,见识见识春考的题都什么样儿。”
  那登记的人看着傅清溪觉着有点意思,笑道:“你这生员好个性子,想是读书不差的人。没事儿,老天爷有时候就这样,教你缓一缓的时候,你就当给你放假了。听老天爷的吧。”又道,“我这儿也没事儿了,要不我给你问问去。看有没有旁的可变通的法子。”
  傅清溪赶紧道:“那可劳驾您了。”
  那人摆摆手:“随口问一句的事儿,你这里等着,成不成的,我都给你句话儿。”
  傅清溪又谢了一回,等那人走了,自己才又在老位子上坐下,等了半天,也没见那人出来。心知自己这事儿有些麻烦,估计也不是问一个人能有准话儿的,却是生受人家了。
  又坐了一会儿,“噹……噹……”金钟声起,响到一半的时候,这考院的二门就关上了。那些随侍的人都在这外头的席棚底下坐着,倒是傅清溪一个人老神在在地坐在生员登记的地方,让人瞧着有些稀奇。
  她开始还不时朝大门那边张望一回,这会儿连看也懒得看了,只坐在那里发呆。要说如今她能这么随着性子发呆的时候可也不多了,“偷得浮生半日闲”,只是偷得有点不是地方。
  正在那里熬油,一个声儿道:“姑娘在这里歇晌呢?”
  傅清溪抬头一看,却是文星巷小院里的老伯,忙起身行礼道:“您怎么在这里?我是来考试的,结果到这里一看发现那装履历的匣子拿错了。跟来的人回家找去了,还没回来。”
  老伯指指二门:“这都关上门了,还在这里等什么?只好来年再考吧。”
  傅清溪笑道:“我还想等等,若是能赶得及,就考一下第二门,瞧瞧这春考的数术都考些什么。”
  老伯笑道:“你这心可够定的,果然不错。不过这春考的数术能有什么看头,比数演会的可差远了。”
  傅清溪想起几回数演会的促狭题目,也不由得笑起来。她一笑开了,便伸手抚了下鬓边的头发,窄袖往后一抻,露出胳膊上戴着的乌银环来。
  老伯一眼看见了,忽然笑道:“哎!姑娘稍等会儿,我马上回来。”说着匆匆去了。
  傅清溪摸不着头脑,想了会儿失笑道:“今天这话我还真是听了许多回了,可一个个都说话不怎么算话的样子。”
  这回却不是了,那老伯一会儿就回转了,手里还捏着一张什么纸,然后对傅清溪道:“姑娘,走,走,咱们从这边进去考试去。”
  傅清溪一听说这还能进去考试,心里一喜,又不解问道:“老爷子,这能进去吗?”
  老伯一笑:“嗐,我说能进就能进,跟着我走。”老伯虽年事已高,腿脚却还甚是灵便,带着傅清溪从一边的侧门进了里头,左拐右拐到了一处清幽小院,里头的格局倒跟云演数试有些相像,都是一个个的小间。傅清溪心里嘀咕上了——怎么着?这考试也有雅间包厢?……
  老伯把手里拿的东西往月亮门口坐着的两个人跟前一放,那两个人神情甚是冷漠,展开那纸看了一眼,才立起身来,又对傅清溪道:“还请出示应考凭证。”
  傅清溪心说我没带履历和凭证啊,老伯却道:“把你手上的乌银环给他们。”
  傅清溪听了这话,心里更惊疑不定,手上却没犹豫,把腕子上当镯子戴着的乌银环捋了下来,递给那两人。其中一个从胸口摸出一个圆圆的厚镜子来,扣在那手环上细细查看了一回,又把手环同那镜子一起递给了另一个人。那人也接过去细看了一回,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从底下取出一本本子来,往上头不晓得写了什么,把那乌银环还给了傅清溪,又递给她一张签条道:“这是考房号和你这回考试的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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