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魔尊这次光明正大地送美人给您,您打算怎么处理此事?要不要让张何大人去弄毁她的容貌,以示众人,也好让我们姐妹有个清静。”
“颜裳,你别胡闹,你想让魔界女子都惧怕主子,让主子无伴终老吗。”
“她们要是这么简单就放弃了,那才怪呢。不过,玲珑那么漂亮的美人,主子你都拒绝了,这对她们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我的身边还不需要留其他的人。”
“主子真是有良心的人。我们对主人都是忠心耿耿的。”颜裳满意地说。
“主子,奴婢实在是觉得白玲珑她的年岁和您相当。依她现在的容貌,她成年时,必定会是魔族排名前五的美人,很有可能还会是排名第一的佳人。您怎么会不喜欢她。”
“那因为她的模样出众,家世煊赫,主子就要留她在身边。这次她要是成功进入了沉璧居,她今生都不会对主子放手了。难道说,你们以后还要称呼她为玲珑妃。”颜裳质问道。
不成。三个俏丽的婢女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是这样的意思。
“我现在要去宇安阁一趟,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西羽,你怎么过来了,觉得玲珑这丫头怎么样?”
“她不是魔尊送来的一个舞者吗。魔尊怎么这么关心她?”
“呃,她才华出众,气质不凡,西羽若能将她留在沉璧居里,也不枉费祖父将她送过去,是不是?”乔楚并不正面回答,只是问乔西羽的心意。楚明庭听了,忍不住笑了笑。
“我瞧她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舞者,怕耽误了她的前程,辜负了她的韶华,就送回来了。”
“玲珑哪里招惹你了?”
“我虽然是第一次见玲珑,可她的祖父和您是八拜之交,她就是犯了更大的错,您也绝对不会为难她。她既然是您的世交之后,却跟我说她只是一个舞者。我若把这样的姑娘留在身边,我怕自己沾染上不好的习气。”
“西羽,你不会还对玲珑说难听话了吧?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玲珑一个小姑娘,你也舍得欺负她,快去给人家赔礼。”
“可不是我让她来沉璧居的,我早已和祖父说过,我不喜欢您安排我的事情。”
“不想让别人安排你的事情,你以为祖父我愿意管你的闲事啊,还不是担心你这种冷傲的性子会影响你娶妻纳妾,我这才早早地把玲珑召到魔界,也好让她和你陪养出感情来。”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去处理,不劳祖父操心了。”
“你快去给玲珑赔礼去!”
“我还有事,先行告辞。”
乔西羽也不再理会魔尊,只往门外走去。他换了一身寻常衣物,使出灵修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魔界专为他圈养马匹的地方。
“璟儿。”乔西羽温和地喊了一声。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马厩里响起了长长的马嘶声。一匹通身血红的宝马跑到了他的身边。
乔西羽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翻身上马,扬起长鞭,绝尘而去。
过了好久,他才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拉着马匹上的缰绳往前走去,十几步后,只见前方出现了一条流水湍急的江流。那条江上面却横停着一叶造型奇特的轻舟。他往前走了几步后,只见江岸边,草丛上,平躺着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年人,正随意念道:
西风流连,清浅丽色,天光初现,长久江边,水犹凉。朱红唇兮,点绛唇,江南江北一江春。一年春夏,斯人寂寥,稀客南北,轻舟犹系,今客稀。鹰自徘徊,愁鱼鹰,一树梨花雪相融。只怕春雨沥沥,玉竹之外,何事四惊飞鹊起。又见两岸韶华,百花开尽,轻叹香骨无人赏。
眉间心上,暗自思量,犹念知交,相视一笑,两分开。纵情山水,悠悠然,明朝依旧泛轻舟。日夜冥想,岁月流逝,尽知前路,却不知它,从何来。楚楚之姿,未敢忘,可怜家中尚闲坐。世事几多沧桑,浮浮沉沉,清风暮云长相伴。不如笑看冠侧,厌卧青裳,平生定折扇轻抛。
乔西羽听他吟咏的声音,由其的好听,透出了一股温和清致的感觉,遂对他颇有好感。他松开了拉在手里的缰绳,任由那匹马去吃草。他则缓步走到了那少年所在的地方。
那少年听到身后有动静,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往后面看去,只见一个用素静的银冠束发,穿着一身寻常衣裳,腰间只戴着一个香囊的俊朗少年正在打量着他。他轻轻地拂去了身上的尘土,笑眼弯弯地看着他,温和地问道:“公子是要过长久江吗?”
长久江,寒城六百里外的,一条绵延千里的大江。从此条河上去对岸,足以让人在船上心烦意乱,故名长久江。
乔西羽看着一条宽阔的大江,温和地说:“我只是随意走走,不经意间,就来了这里,见你一人在这里朗读诗词,有一些好奇。”
“我只是一个载人渡江的少年,今日仍未有客,一时无聊,触景生情,倒是让公子见笑了。”那少年看着他,仍旧脸带笑容地说。
“你今日未见乘船的人,怎么还如此欢愉。”
“我在这里摆渡多年,见人无数,看公子眉眼间藏着一丝不悦,似乎是心里有不顺心的事。这才会觉得我的日子也不如意。”
乔西羽温和地看了那和颜悦色,目如朗星的少年一眼,随意地坐在江岸上,这才对他解释道:“魔尊近日来发出了一份试卷,让这三族中的少年填写,若能被挑中,就会成为魔界西羽少主的陪读。这三族四城的少年人,哪个不是交了考卷。倘若能一举留在乔西羽的身边,以后也好成为魔界的权贵。我家中对此事颇为看重。而且,我的家里人告诉我时,这件事已经处理好了。”
“那公子是想成为西羽公子的陪读,还是不愿意呢?”
“我怎么会去做他的陪读。”
“公子莫怪,容我问一句。公子可姓许?可是许家的许奇轩?”少年眉眼含笑地问道。
“不是。”
“公子可姓夜?可是夜城的夜千漓?”
“亦不是。”
“公子对此事,大可不喜不怒。这次只会为西羽少主挑选两名陪读,我们都知道夜千漓和许奇轩才华出众,怎么会挑中别人呢。”
“挑选陪读也不单单只是看那人的才识。能陪在西羽少主身边的人,以后即便不能成为妖族和鬼界的主子,也会是一城的城主。各种考量,必不可少。”
“公子是乔西羽吗?”
乔西羽抬眼看着他,却又一言不发。
“看来公子确实是乔西羽了。属下刚刚言语中,若有冒犯之处,请殿下莫怪。”
“你说的没错,魔界有许奇轩和夜千漓,原本此事也该和我无关,可按着我那样的身份,是怎么都脱不了身了。”
“其实殿下并不像不谙世事,不懂权谋的人。殿下心里不舒服,大概是因为想自己挑选合适的人选吧。”
“还不知道你的名讳?”
“苏陌。难得殿下也能认识我这样的摆渡少年。”苏陌笑眼弯弯地说。
乔西羽听了,凝神看着他的眼睛,似乎看见了另一个人当年的模样。
“炫杰,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想要激流勇退。难道是乔楚我哪里得罪了你,让你看不顺眼了?你今日若对我直言,我一定纠正我的恶习。”乔楚看着坐在面前的苏炫杰,认真地询问道。
苏炫杰听了,仅微微一笑,放下抱在怀里的乔西羽,平静地对乔楚说道:“魔尊对我素来亲厚,我怎么会如此不知好歹。只是,人各有志,实在难以强求。楚明庭虽然只有一百多岁,可处事稳重,顾全大局,心思缜密,知进识退,足以在魔界政务上,为魔尊提出一些高明的见解。炫杰不堪众望,还望魔尊能够放行。”
“你当真决定退隐了?”
“炫杰此心已经远去乡野,还望魔尊莫要强留。”
“我怎么会强留。你的亲眷都已经悄然离开,你连行囊都收拾妥当了,即便我强留,你也不会同意留下。”
“属下知错。”苏炫杰浅笑道。
“你准备去哪里?”
“属下隐退之后,在魔界哪里都可以安家。”
“你若不是和我极对脾气,我绝不同意让你离开。苏夫人怀着身孕,我还想着让你的女儿和西羽定下亲事。你倒是生分,竟然连去处都不和我说。”
苏炫杰抚摸着乔西羽的头发,温和地说:“若生出来的,果然是个女儿。我再对魔尊回禀。”
“即便是个男孩,你也要与我说。”乔楚吩咐道。接着,他又对苏炫杰说道:“我不会派人去打扰你生活。”
“魔尊保重。属下告退。”
此后,除了知道他有一子外,再无苏炫杰的消息。魔尊乔楚言而有信,从未派人去打探过他的事情。乔西羽也不会去打扰一心归隐的人。
“西羽,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乔西羽还未及说话,就听见远处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呼喊:“苏陌,苏陌,别把船开走。”
“知道了。”苏陌朗声回道。
乔西羽往那女子所在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秀发及腰,穿着布衣的年轻女子,急急忙忙地往这里跑来。
“苏陌,我可是赶来了。这位俊公子,你也要过长久江吗,我们就同行吧。”那女子一边喘着气,一边对苏陌说。
“余娘,您还怀着身孕,可以坐船吗?”苏陌担心地问道。
“我哪有那么娇贵。或者,只要苏陌慢一点儿划船,我也不会有事。”
“余娘,您请上船。公子,是否愿意让苏陌效劳呢?”苏陌笑盈盈地问道。
“一人独行难免无趣,那就有劳苏陌费心了。”
“好。多一个人也热闹一点儿。”余娘爽朗地说。
余娘先行上船,苏陌接着也上了船,乔西羽最后才上了船。
乔西羽看了看船仓里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可以铺在身下的毯子,就使灵修从戒指里拿出了一条厚厚的毯子。一边递给余娘,一边对她说:“余娘,您请铺着这条毯子,也舒服一些。”
“这怎么好意思呢。不用麻烦了。公子请坐。”
“您不必推辞。您怀有身孕,若伤到了孩子,那就不妥了。”乔西羽一边温和地说,一边把那毯子铺在余娘的身后。
“多谢公子好意。”
“应该的。”
三人同行,苏陌拿起了竹竿,慢慢地撑起了船。
苏陌慢慢地划着船,但水起船落的时候,余娘还是担心地抚摸着肚子。
乔西羽见她总捂着肚子,就又温和地对她说:“我也认识几个医术不错的人,等过几日,就请他们来给您诊脉。”
“我常年在这里行走,哪有那么虚弱,只是怀着孩子,不免会有一些担心。”余娘不免笑道。
苏陌悠闲地划着船,不一会儿后,就到了另一端的河岸。
“苏陌,我先走了。还有,谢谢公子你的照顾。”余娘客气地说。
“您请。”
“殿下,能否移步到苏陌府中,也好稍事休息。”
“我还要去找我的璟儿。等明日专程再去府上拜会。”乔西羽看着远处的长流洞窟,温和地说。
“还请殿下恕苏陌不能远送。”苏陌笑盈盈地说。
乔西羽自然去找那回了长流洞窟的璟儿,苏陌也向自己的家里走去。
不多时,乔西羽就看到了那正悠闲地吃着灵草的璟儿。他温和地唤道:“璟儿,快回来。”
璟儿欢快地跑过来,乔西羽温和地抬手摸摸它的头。翻身上马,又望了望远处的高山,这才骑马离去。
再说苏陌,他此时正走到了一片山林中,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匆忙往旁边闪躲。他刚离开站的地方,就见一匹银白色的,眼神阴冷,獠牙突出,四爪深红的大狼跳跃出来,向他扑咬过去。见他躲开,又狠狠地扑咬过去。
苏陌一边闪躲,一边向那匹狼望去。眉头一皱,不由得在心中叫苦,这匹狼竟然是卧枕狼王。
卧枕,是说那狼的脚步极轻,就算走到了你的枕席边,你也听不见。只有他咬住你的喉咙时,你才能从疼痛感中,知道是它来了。卧枕狼本是狼族中妖气最高,血统最正的一族。四爪越红的狼匹,在一族中的地位越高。这一匹狼的四爪全红,行动又迅捷,绝对是狼族之王。
卧枕狼王见屡扑不中,不由得心头生怒,快步在苏陌的周围行走,结了一个血丝幽幽的阵法。它更是眉眼阴冷地看着他,四爪腾起,向他咬来。
苏陌此时已经召出了长剑,以剑招解着那个阵法。一阵云雾缭绕,那个阵法就被破了。他更是有意离开,却又避不掉狼王的追击,只好挥剑相击。
卧枕狼王突然大吼一声,召集着远处的属下。苏陌眼见从林中跳出了许多匹恶狼,手中泛起了冷汗,挥剑劈向了它们。
苏陌与狼群相斗,怎么可能占到便宜。不一会儿后,他衣裳几处破烂,那上面满是血迹。他脸颊上也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不止,那抬剑的手,略显着迟钝,已经支撑不住了。他看那带头的狼王又向他扑来,本能地抬手挥剑而去。
卧枕狼王猛然将苏陌扑倒在地,锋利的牙齿撕开他的衣裳,獠牙突出,快要落在那白皙的脖颈上。他却突然停了下来,望向了一旁。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传来,正是乔西羽牵着璟儿走来了。
乔西羽看了看卧枕狼王,又看着已经昏迷的苏陌那一副脸颊泛着汗珠,衣裳沾满血迹的狼狈模样,一抬手,把他带了回来。他很小心地给他渡着灵修。卧枕狼王却没在意这些事,它一看见璟儿,不知为何眼冒恶光,转而向它扑咬过去。璟儿见了它,也是挣开了乔西羽拉着它的缰绳的手,往前冲去,恨不得立刻和卧枕拼个你死我活。
“大哥!”
卧枕狼王变了一副眉目英俊的模样,冲着璟儿高兴地喊道。
“凌水!”
璟儿也同样变了一副俊帅的模样,冲着卧枕狼王喊道。他还不客气地给了凌水一个亲切的拥抱。
“大哥,你这些日子都跑去哪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让我好好看看,你没有出什么事吧!”
“大哥前些日子遇到了主人,与他一战之后,就跟随在他的身边了。凌水,快拜见魔界的西羽少主。”
凌水打量着那还未成年的乔西羽,虽说他神清骨秀,气质出众,可是他身上并没有佩戴任何能证明身份的饰物,不免疑惑地看着璟儿,看他有没有开玩笑。见他以眼神又催促了一下,凌水这才上前,恭敬地说道:“属下凌水参见少主。”
乔西羽扶着渐渐醒来的苏陌,温和地看着凌水,平静地问道:“凌水,你常在这里行走?”
“主人,凌水一向安分,此次扑咬苏陌公子,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还请主人开恩。”
凌水也不愚钝,见乔西羽的意思,立刻开口解释道:“属下这些日子刚刚来到这里,本没做过什么坏事。今日里扑咬苏陌公子,也实属无奈之举。实在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太香了。我一时控制不住我的血气,还请您责罚。”
苏陌听了,十分无奈地苦笑一声。乔西羽也知道凌水为什么会控制不住他的野性了。苏陌,他的原身是百香鱼。肉质肥美,入口滑嫩,味道清新,众鱼之尊。不过,不论这种鱼修炼多久,一旦被抓住,或者死了,它身上的元丹都会消失。此前苏陌昏迷,也是在毁掉元丹的缘故。这种鱼若没有了元丹,那吃了它,并不能提升灵修。他看到苏陌第一眼时,就知道他的底细了。凌水为狼,自然也爱吃鱼。乔西羽平静地说:“既然如此,也不是你的错了。你和璟儿去闲聊吧。”
“少主,属下本不归四城城主所管,愿留在您身边,为您效劳。”
“璟儿,你先带他回沉璧居。”
“谢少主成全。属下告退。”凌水恭敬地说。凌水手一招,众狼退去。
乔西羽看着已经可以站起身的苏陌,以他如此迅速的恢复能力,再一次肯定了他是魔尊乔楚的上一任使者苏炫杰之子。
“苏陌,这瓶丹药你拿着吧,对恢复灵修很有帮助。苏公退隐多年,怕也不愿意见到外人。等明日我再来拜会。”
“你认识我的爹爹?”
“苏公此举真是气人,竟然和我的祖父生分到这种地步。苏公,苏炫杰,魔尊的上一任使者。我年幼时,曾经得到过他的几句教诲,对他印象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