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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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身姑娘-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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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紧紧搂住哲顺脖子,这样一来俩个人各自有着力点坐在床上,却都感到随时会向后仰倒的不安稳。僵持了一会儿,女人腰肢渐渐酸软,哲顺仍旧不动的话,她就会很不舒服,于是收腿,撑在哲顺背上,把哲顺从床头推出去,哲顺滑落下来,懒懒坐在地毯上,背靠床头仰头搭着,女人的脚掌正能轻易踩在他的头顶,来回作弄着,似乎她正赤脚走在海藻铺满的地面,得意的笑。床头正对的墙壁上,挂着硕大的电视机,黑色屏幕是片不称职的镜子,哲顺悠悠看着,看不清女人的脸,也看不清女人的身体,但肯定她是一只才鸡,□□,毫无遮拦。适应眼睛看到的画面,屏幕上一处不停动弹的黑影,似乎在舒适的蹚着自行车漫游。女人一个人无声笑过一阵,便同哲顺齐看黑色屏幕,似乎感到不满,手臂往大腿上来回摩挲,双眼紧紧盯着屏幕里黑影的动作。
“我是第几个女人?”她摩挲了一阵,屏幕里没出现她想要的镜像,便没了兴致,懒洋洋的斜躺下来。
“第二个。我呢?”
“第二个吗?我见你可不像个干净的男人。”
“排在第二。我呢?”哲顺说。
“你可能是倒数第二,至于前面的数字我没在意过。”
“嗯。你排在正数第二,后面的数字我也没记得。”
“你很少笑。生活已经如此不顺意了吗?婚姻名存实亡?”
“可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常受不了一刻的孤独与无聊。家里是个温暖的地方,只是有时候少了些暴雨烈阳类的涌动感。你呢?”
“先已说过,生活如此不顺意,婚姻名存实亡,即使这样生活把婚姻当做武器,架在脖子上,不让逃。”
“听起来倒有些爱情的味道。”哲顺极少想起,说起爱情这个词语。但听了女人的话,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些模糊的画面。
“错了吧!”
“没错!摈弃了幸福美满以后,谁都不做战败者,不逃,用这一生抵死纠缠。”
“这很好吗?爱情听起来不错。”
“差劲到极致。”哲顺说。
“我见你是个安静简单的人,没想你能想这些东西。如我见过的太多人,同我一样,趴在别人的床上,只为了做一回痛快的事。回去后,就有了可以俯视家中那人的傲意,没有金钱依附,没有欲望索求,就可以像俩只迫不得已被锁在一处的猪与狗,相安无事,各行其道。”
“我可不想,想也从来想不清楚。哪怕是我经过的事,若不是工作而是情感,我一无是处。听你说你的生活,我只以为它有迷人的部分。”
“哪一部分呢?”
“我常看战争剧集,俩军对垒,谁也不愿先开第一枪,谁动谁就是败者,大抵如此。”
“那为何懂得差劲呢?”女人兴致勃勃,难得见哲顺说这许多话。
“我认识一个女人,像条爬山虎,墙在的时候往上攀爬着,墙拆了停止生长,又修了墙,继续攀爬,墙倒了……如此重复怎能不够差劲。使我感到愤怒,我初时记得她是一朵花,高贵百合,炽烈玫瑰,后来发现她是一只鸟,自由飞翔不在乎目的地。现在确认她是一条没什么力量的爬山虎。”
“我心里也如你,住着个不可触碰的男人。”
“不!不!不!她使我感到愤怒而已。”哲顺否认女人的说法。
“傻子吧!”女人哈哈笑起来“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悲伤故事,为何你定得为她感到愤怒?因为你自私的占有欲,在她的高贵面前无处下手。”
女人说着便困了,像条懒蛇钻进被窝里,哲顺脱掉身上衣服,将被子拉好在女人身旁躺下,伸手穿过女子的脖子微微挽住,女人依附过来,半个身体压在他的半个身体上。第二天,醒来已经过了十点,女人叫了早餐,服务员送到房门外,她□□走去把门开了一道缝接来,放在电视机下的桌子上,先坐在椅子里点了一支早烟。哲顺靠在床头静看,她类似于冬眠养精蓄锐,春天尾巴上开始觅食,优雅的蛇。
“看什么?”
“蛇。”
女人妖娆走来,余味妩媚。缠在哲顺身上,真如蛇一样扭曲着。
窗外停了大雪,哲顺被困意侵袭,肢体力量丢失了许多,被女人端来早餐一点点喂饱。女人先离开,哲顺起床洗漱完毕,这才往家里走。昨夜又像做了一个长一点的梦,他在雪地里走的时候,这个冰冷的城市如往日一般喧闹着,汽车压过的雪路里留下俩条乌黑的泥泞痕迹,整个白色的美丽世界霎时狼狈。家门前巧遇了陈青,哲顺开门后走进卧室,合衣躺下,陈青不知道做些什么,等到哲顺困意上头,快要睡去,她站在门里喊道“自己煮点东西吃,我去看看纹身姑娘。”
哲顺醒过来,一是听到纹身姑娘,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昨夜有种本能驱使愿去看看。二是陈青话语,再如这寒冬寒冷,似乎是纹身姑娘的说话。
问“下午不上班?”
“你可以整天不去公司,我作为你的上级一个午后又何妨?还有,假期到了,这个冬天最后的节日。”
哲顺挠挠头,数着日子,的确到了时间。早些日子来到了新的一年,却还给去年留下了一些尾巴,这个节日过完,去年才算真正结束。感叹着,时间太匆促,连记忆都没留下许多清澈的东西。他正思索着,传来陈青关门的回音。
“等等,我和你一起。”
行了困意,哲顺起身出门,追赶陈青。路上,陈青低着头走,偶然间歇里,哲顺看她皱着额头。俩人脚步很快,中途乘车,转眼已经并肩站在桥头。屋外新婚夫妻正沿着河岸追打,雪球不时飞来砸在门帘上。纹身姑娘与王家老太婆坐在屋子里,俩人默默织毛衣。陈青跳进屋子里,撒娇拥抱到纹身姑娘,老太婆慈祥微笑。这时看到屋外走来的哲顺,老太婆上下打量着,低头认真做着手上的针线活。纹身姑娘与陈青浅谈几句,放下针线,起身煮热咖啡,很快煮好了呼唤河岸里玩闹的新婚夫妻,她喊了一句,停在哲顺身旁,皱起眉头,顿了顿见河床上的人往小屋跑来,转身在椅子里坐下。那女人一边跑来,一边拍下身上的白雪兴奋的说“纹身姐姐,不出来玩雪可就浪费了冬天的馈赠。”正卡在门里与哲顺四目相对,她没见过哲顺,不满的捂住鼻子说“这谁啊!一身酒气,还有这浓烈刺鼻的香味是怎么回事。”正说着,她打个喷嚏,用事实证明哲顺身上的酒气混合的香味浓烈刺鼻。哲顺惊慌失措,慌乱让开门,站在栏杆前,仍由寒风吹拂,只恨冬日的风冷入骨髓却不能再急几分。陈青与二人见过,欢喜拉过女人说“他叫哲顺,我丈夫。”女人恍然大悟,脸色愧疚,说“原来是哲顺姐夫。”她狡猾的压低声音“看起来很不错哟。”正好说话的姿势让她鼻子停在陈青耳边,本能耸动鼻子嗅了嗅陈青的气味。男人隐晦将女人拉开,挡在身后,纹身姑娘取出杯子,分好咖啡递给众人,犹豫片刻端了一杯走出屋子递给哲顺。
陈青问候过老太婆的近况,与新婚夫妻谈笑。一番吵闹过后,新婚夫妻离去,陈青与纹身姐姐依偎坐着,久久看着麻木重复动作,织毛衣的老太婆。
“这次怎么样?”陈青问。
纹身姑娘自是知道陈青的疑问,想了想回答“很好。”
“清楚点。”
“重复做那些俩个人都记得的事嘛!不需要一些新的记忆的。”纹身姑娘摸摸老太婆手中织好的半截毛衣,看向屋外白雪“至少这个冬天我将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在他离开后到这个冬天之间的日子里,我想那些寒冬都是同样冷冽的,但仔细回想起来,我再没有记得过一次冬天的样子。”
“那不是很好吗?”陈青毫不掩饰脸上的羡慕情绪。
“不好的,傻丫头。你的确走过那样一段一个人的时光,回头看却发现那是一片空白,你会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太长的梦,突然醒来。正当你为那是个噩梦而感到庆幸的时候,事实给你证明,那些梦里你曾体会过的孤独与哀愁不是个梦,那处空白是你为丢掉一个人需要付出的代价。你会慌乱,仍旧以为自己停在梦里。”
“挺好的。”老太婆说。
“这也不是办法。”陈青略显悲伤,纹身姑娘叹息着,看到屋外雪地里的哲顺。
“我们很快会有孩子,一个温暖的家。孩子能像条纽带,将俩个人扭成一条同向的绳子。”
话语显得沉重,老太婆叹息一声,卷起针线离开,留下俩个女人沉默在墙壁的花纹下。终是陈青再次拉起话题,问纹身姑娘“假期了,什么时候走?”哲顺抖动衣衫,重复确认一身气味散去,走进屋子里自己拉个椅子坐下。
“走?”
“回去陪陪父母,也让自己放松。”
“这倒不用,俩个老家伙死得早,我有些日子没想起他们了。”纹身姑娘说。
“什么时候?”
“我还在上学呢!他们就走了,那时候学业眼看没了后续,原溪正巧与我重逢。”
“这才是真正无能无力的事。很抱歉让你想起。”
“那可不会,若他们都走了,定当俩人都欢呼着从此获得自由。我是身处他们世界中的人,他们的时代还没到达我们这个时代。我想那个时代的世界里,他们都不懂得爱情是什么的,见一次面看到年轻活力的彼此都不差,就为了组成一个家庭,生一个或者几个孩子这样的理由走到一起。这样往往都会显得太仓促的吧!后来的生活,需要经历一个七年之痒,再来一个,又来一个,不停循环。但这也不算大坏事,他们可不懂什么爱情,一生时间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因为如此呢,他们不会觉得不快乐,只会觉得彼此烦人而已。即使争吵,痛揍彼此一顿,仍然是没有怨恨的,这要简单的多。俩个人的世界,绝不会出现第三个,第四个人。数量往往决定事件的复杂程度,从这一点来说俩个人的世界要简单的多。这时候他们只争吵生活事件本身,从不涉及感情,这又是一点,凡事脱离感情纷扰,都要简单的多。只是浪费一生时间,回头想想总是为一些后来看来没有意义的事情争吵打闹,会觉得自己太幼稚,遗憾没专心思考一些深刻的问题,做些有意义的事而已。自我得双眼观测到的现实情况来判断的话,他们走了应该是解脱的。不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也不用对后来的这个世界感到陌生的恐惧。少了他们看戏者公正的评判姿态,听不见他们说家常时嘲弄现在的我们,世界内视自身,没了反对者就留下了绝对正确的发展轨迹,一切井然有序。如同他们不懂,没有学识思考感情,我们即使有了学识,也不用思考感情,更多的思考自由,思考快乐,寻求欲望。没什么不同,尤其以爱情字眼使人发些冗长的酸涩,最是恼人。”
“你胡说八道。”
“没啦!”纹身姑娘娇气着往陈青脸上蹭“他们的时光显得干净嘛!我嘲讽一下,他们的愚蠢。”
“这就是你的态度?”陈青不解追问。
“是的呀!我的童年可是有阴影的呢!我长着一对尖牙,他们先当我是怪物。常为我争吵,我想他们要是聪明一点,如原溪这般聪慧,一旦感到不快乐,就将离婚挂在嘴边,铁定坚持不了这一生,早离了婚,我的童年就不用总是活在他们磨合不了的七年之痒里了嘛。”
“真的可以吗?那样就显得足够聪明?”
“我其实挺敬佩他们的。如是俩个人心中从不爱,或者不懂得爱彼此,仍旧一心里只留下彼此一个人。”
“要不,去我家吧!”陈青建议。
“节日时间,小屋的生意可活络了。”
纹身姑娘委婉拒绝,二人一同看着低头沉思的哲顺,这时候他像个乖巧的孩子,犯了错才显得乖巧的孩子。然而纹身姑娘不在乎他是否犯错,陈青也近乎于忽视他的错。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犯错,相反,他即使低着头,也似能看到俩个女人的眼神,与他拉开很远很远的距离。他们坐在屋子里,他则站在雪地遥远尽头的山外。这种冷冽的情形下,哲顺没有说话的勇气,或者好不容易某一刻有了一份勇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陪纹身姑娘吃过晚饭,哲顺听了许久俩个女人的闲聊与欢笑,做足了旁观陌生者的姿态,如释重负跟在陈青身后回家。这夜,哲顺没有话头,陈青也没说过一句话,回家后匆匆睡了。第二天,陈青早早起床,收拾了衣衫杂物,装好大个行李箱,哲顺起床时,陈青一个人吃早餐。看他一眼说“快些收拾好东西,我们去陪陪父母。”陈青说话仍旧同昨日如寒风吹来,吹醒哲顺清晨的朦胧情绪,他仍旧为昨日类似于被孤立的情形而苦闷,想了想回答陈青“这时候我懒得动弹,拖后日子吧!”陈青吃过早餐收拾好卫生,独自拉起行礼箱离开。房子里的空气纵然是深切的冰冷了几分,弥散孤独味道,哲顺反而放松下来,似乎心头扔掉一个包袱。

☆、第 12 章

早早到公司打算收整杂物,发现已被陈青打理好,一丝不苟。陈青的离开,只有在家里那一刻让哲顺陡然感受到一丝眨眼便散的孤独,这时候走出来,往雪地里路过几个圈,感受到自由,昨日一时的匆忙尽数抛却。哲顺顺道来到名典小屋,远远躲在小屋正对的桥头,纹身姑娘懒懒躺在椅子里,编织昨日没能继续的毛衣。如此一个特定的角度看过去,透过黑色门帘,小屋里大比平日阳光斜射还要亮堂几分。哲顺仍旧模糊领会到她身上淡淡的孤独气息,这时样子,映了几分雪气,倒比上阳光下栏杆上的她少了几分灵动自由,多了一分安静从容,不好的是她使人明确她身上的孤独,不仅只是单独。小楼里传来新婚夫妻的嬉笑声,哲顺转了个弯,远远逃离小屋视野可见的范围。白天,加了寒冬瑞雪,小店里冷清得只留下一个看店的伙计,正趴在台子上打盹。哲顺轻敲桌面将她惊醒,叫了一杯酒,靠在台子上悠闲喝着。这时候他觉得没有遵守与陈青,陈青父母的约定,让她一个人回老家是个美丽的决定,或者将承受陈青父母几句自己听不到的责怨,若换回来这婚后纯粹的自由,当是个有意义的得失交换。店里伙计继续打盹,哲顺静静欣赏店外雪景,随即定下这天行程。夜色降临时,这个小店会出现一个怎样新奇的女人呢?哲顺对此无比期待,至于才偷偷见过的纹身姑娘,哲顺默许自己直面内心,如那个女人说的,她是藏在心中一个不可触碰的女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在今日赞同初时听来有几分反抗与愤怒的话语,但的确坦荡荡的接受了。或者,哲顺茫然想到:爱情。
酒意渐渐上头,人声逐渐丰满,哲顺随台子里打盹的伙计一同精神振奋,店里响起喧嚣的音乐,预示着新的夜色即将降临,所有在阳光下不被道德或是法律接受的东西,在黑夜不用深深隐藏,他们在躁动的音乐里可以肆意释放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撕碎身上是一种束缚的衣物,彻底□□,嚎叫。在这里,夜色下的音乐冲破灵魂,所有的狂野姿态,都如音乐一般直指常被隐藏的内心。到达极限时,灯光闪烁似狮子张开的毛发,没人注意身旁人的脸,黑的,白的,欢笑的,流泪的,都专注的找到一个不同性别甚至同一性别的人,如捕食者盯住猎物,死死看住。看他们丰盈的身躯,迷人的舞姿,胸膛是注水晃动的气球,大腿是惹怒目光的遮挡物。哲顺一如往常默默看着,他不太习惯做一个主动的出击者,更享受被人当做猎物,这个骄傲的尊贵的猎物。这种感知是一种潜意识里的反抗,即使哲顺自己也不曾发现,他寻找一个女人的前提准备,已经在反抗,反抗来自于纹身姑娘的冷漠,将这冷漠留给前来捕猎自己的女人。又再遇到昨日的女人,哲顺举杯示意,女人微笑回应,俩个人如同陌生人,隔着台子相对而坐,默默喝着杯中烈酒。哲顺以目光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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