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努力压抑着声音，明明块头大的很，却跟受了很大委屈一样缩在沙发角落。赵瑾瑜想想自己刚刚说的话，猜想应该是最后一句刺激到他了。
“张阳。”赵瑾瑜往张阳那边再挪挪，张阳被挤到靠背处再没地儿躲，于是撇开眼不看赵瑾瑜。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想哄哄你……”
赵瑾瑜戳戳张阳。
张阳被赵瑾瑜强行搂回怀里，头枕在赵瑾瑜大腿上，身体僵硬，脸也越来越红。
“他们都嫌我奇怪。”张阳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赵瑾瑜听了低下头去看他，两个人因为刚刚的小别扭错过了电影的最高潮部分，此时张阳眼睛只是红着，不再流泪。
赵瑾瑜听了猜出大概，伸手捏了捏张阳的耳朵，语气带着笑意：“不会的，谁嫌你奇怪，我帮你揍他？”
张阳看着接近尾声的电影摇摇头：“不，在这里很好。”要是你能把那个杯子送给我就好了。
“张阳，”赵瑾瑜从捏耳朵的动作变成捏脸，“你让我亲你一下，我把杯子送给你好不好？”
本来张阳打算借着那个气氛稍微让赵瑾瑜亲一下下，两个人也好有点实质性的进展，可谁想到他还没点头，赵瑾瑜就猛的把他推开跑进卫生间。
无辜的张阳挨了今晚第二脚。
“让你再咒我，”赵瑾瑜撑在洗手台上踹了张阳一脚，“要我提前知道要吐，晚上肯定不会委屈自己！”
张阳则庆幸自己没有让赵瑾瑜多吃，要不然还会更难受。
赵瑾瑜这次没有下午好受，吐完便蔫蔫地回卧室躺着了。张阳在客厅转了三圈，最后端了杯热水进去。“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别乱吃东西，我……你一个人行不行？我……”
“没事就在这住一晚吧，太晚了，”赵瑾瑜往一边挪挪，“在这睡。放心，我今天没力气图谋不轨。”
第九章
张阳最后还是在此留宿了，一是怕赵瑾瑜晚上再难受，二是赵瑾瑜说他留下睡一晚就把那个杯子送给他。
张阳抵得过美色，可抵不过粉色。
“衣柜里自己翻两件宽松点的衣服去，第二格里的内裤不许动，那是我的，其他的你随便翻吧。”赵瑾瑜背对着张阳，反手指指衣柜，让他自己找衣服洗澡，“翻乱了你负责叠好。”
“嗯。”张阳点头，轻轻拉开柜门。
“呃……”张阳站在原地挠头，转身看着赵瑾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个……”
“怎么了？”赵瑾瑜有点昏昏沉沉的，听见张阳疑问，连头也不想转。
张阳微微泄气，继而语气放轻，“你睡吧，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张阳内心咆哮，还叮嘱我别乱翻，麻烦你起来看一眼啊，除了第二格的内裤和悬挂的正装整整齐齐，其他所有休闲的衣服都乱成一坨屎啊！你想让我给你叠衣服你就直说啊，用得着这样嘛。
张阳认命一般的翻起衣服来，一边翻一边顺手叠，期间还有功夫设想以后两个人住在一起他完全沦为保姆的可能性，甚至他都准备去买菜谱学学做饭了。
衣服不太合身，这更增加了张阳穿上赵瑾瑜衣服后的害羞程度。
赵瑾瑜睡着了，依然侧身躺在床的一侧，给张阳留了大半个位置，张阳内心十分感激，关了灯轻手轻脚的躺在床上。
男朋友躺在自己身边，张阳内心毫无波澜，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以在塞下一个人，是个相当安全的距离。
空调性能很好，几乎没有声音，窗外偶尔传来一点奇怪的声音也吵不醒熟睡的两人。这本该是个安静美好的夜晚，却被一声哀嚎打破。
“啊——”张阳从赵瑾瑜将要吻到他的梦中惊醒，当然不是被吓得，他是被赵瑾瑜的腿砸醒的。
黑暗中隐隐能看见赵瑾瑜的腿横在张阳的腰上，张阳呲牙咧嘴，而赵瑾瑜仍然睡得香甜。
什么高冷、从容，全随着这一脚送给马桶了，这一刻张阳彻底给赵瑾瑜彻底冠上“爱耍流氓不老实”的名头。
张阳把赵瑾瑜的腿轻轻推下去，自己往边上挪挪，好，又重新回到安全距离了。闭眼，睡觉。
不要试图宽容一个睡觉爱翻跟头的人。
黑暗中，张阳无语地倚在床头，心想和赵瑾瑜分手的可能性，他可不想以后以这种方式死在床上。突然，赵瑾瑜的胳膊又有砸上来趋势，张阳眼疾手快地抓住赵瑾瑜的手，避免了一场他重点部位受伤的灾难，张阳庆幸自己的夜视力如此之好。
赵瑾瑜手被握住，自己毫无知觉，甚至还顺势往张阳准备靠了靠，头贴在张阳的腰上。
张阳一开始抓住赵瑾瑜的手的时候没反应过来自己要害羞，现在赵瑾瑜一靠过来，张阳直接又僵得不敢动。张阳空着的手摸摸自己的脸，把责任推给了兢兢业业的空调。
张阳想起两个人第一次在马路上睡过之后的情景，那时候他躺在赵瑾瑜怀里，醒来之后去戳赵瑾瑜的脸，张阳承认那触感还是不错的。
“我现在是你男朋友，我动你不犯法吧？你千万别醒啊。”张阳心里打鼓，小声给自己鼓劲，随后用刚刚揉过自己脸的手去轻轻碰了碰赵瑾瑜的脸。
带着丝丝凉意，在夏夜里让人舒心。
赵瑾瑜一觉醒来觉得自己睡得很舒服，夜里胃没有再难受，而且好像还有温暖的大抱枕中和了空调的凉气。他伸个懒腰，闹钟恰好响，他伸手关掉闹钟之后才想起来昨天自己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了。
“张阳？”赵瑾瑜招呼了一声，没人应他，手机倒是适时的响了一下：
我先出门了，今天要去兼职，地方有点远。厨房是我买的早餐，记得加热之后再吃哟～
赵瑾瑜看着结尾的波浪线发笑：“傻大个儿。”
却先去厨房看了一眼才去洗漱。
吃过赵瑾瑜做的饭，在赵瑾瑜怀里看过恐怖电影后，
张阳拿到了这个暑假的第一笔工资，自己在赵瑾瑜家的房间也已经收拾好。最让人高兴的是两个人终于有了一点情侣的样子。
可窝在沙发、端着终于拿到手的卡通杯子的张阳还在为某个问题纠结，他到底该怎么称呼赵瑾瑜。
这几天相处，几乎都是赵瑾瑜招呼张阳，而张阳能不主动说话就绝不主动，再这样下去，赵瑾瑜不纳闷，张阳自己也别扭啊！
张阳对着杯子发誓，他今天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称呼。
“为你第一天的新生活，干杯？”赵瑾瑜拿杯子去碰张阳的酒杯。
张阳看着赵瑾瑜杯子里的酒欲言又止，之后端起酒杯回应：“谢谢。请……多关照。”
“余生吗？”赵瑾瑜抿一口酒，挑挑眉，明显一副又要调戏张阳的模样。
“啊？”张阳挠头，“余生？”
“就……算了，以后再说吧，喝酒吧。放心，不要那个表情，今天肯定喝不多，再喝多一次也不会再骗一个傻大个儿回来了！”
张阳对“傻大个儿”这个称呼抗议过一次，可被赵瑾瑜逼到墙角强行索吻之后再也不敢有异议，傻大个儿就傻大个儿吧，赵瑾瑜说这是爱称。
想到这个张阳又想起那个称呼问题，傻大个儿也好，张阳也好，赵瑾瑜叫的无比顺口，自己这么就不行呢！
“那个……”张阳把杯子放下，终于问出口，“我有一个问题，应该当问。”
“问。”赵瑾瑜听见张阳如此正式，便停下筷子注视张阳。
“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张阳舒口气，躲开赵瑾瑜的目光。
赵瑾瑜刚刚喝的那口酒差点又全反上来，秉着合格男友的一派作风，赵瑾瑜硬是只笑了半分钟。
“所以下午我回来，你在沙发上像便秘一样的表情是在思考这个问题？”赵瑾瑜对着脸红的张阳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笑了，端起杯子掩饰自己的笑意。
张阳点点头：“嗯，这本来就……就是个很纠结的问题啊，称呼代表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看法和态度！”
“那我叫你傻大个儿，你觉得我态度恶劣了吗？”
“没有，”张阳又摇摇头，脸又红一点，“那……那是爱称。”
“那你就也给我起个爱称，叫名字也可以，要不然叫哥？”赵瑾瑜觉得看张阳红着脸摇头最有趣，便继续往下说，“叫亲爱的？要不然……”赵瑾瑜故意放慢，倾身去看张阳越来越红的脸。
“什么？”张阳红着脸往后躲，对赵瑾瑜没说出口的最后一个称呼无比好奇。
桌子成了两个人之间的阻碍，赵瑾瑜干脆一把捞住张阳的脖子，让他无处可躲，把最后一个称呼呢喃着呼在张阳的嘴唇上。
“叫老公。”
第十章
最后的称呼定下来，是赵瑾瑜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外号，说不上讨厌，但他总认为是个调侃，不过从张阳嘴里叫出来却莫名有喜感。
“金鱼儿，”张阳故意把儿化音咬的重重的，倒退着往自己卧室走，“我去睡了，晚安。”
赵瑾瑜故意扯开自己的上衣领子，笑的格外妩媚：“真不一起睡啊？”
张阳疯狂摆手：“不不不，不一起了！我我……我明天还要去兼职，早起给你买早饭！晚安！”
嘭！门关上，张阳松了一口气，太险太险。
随着门关上的声音赵瑾瑜的笑容也淡下来，他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唇，好像晚饭时亲吻的触感还在，张阳脸红的样子也在自己眼前晃。张阳的宝贝杯子孤零零的在餐桌上摆着，赵瑾瑜走过去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发了好久的呆。
而张阳虽然一直躲在房间里的床上，但始终睡不着，想起晚饭时的一幕他的心又开始快速跳起来。
“啊！怎么能那样呢！舌头……”张阳把自己的脸埋起来，空调又低了亮度，但仍然觉得脸烫的可以煎鸡蛋，嗓子也越来越干。
一定是晚上接吻消耗掉太多水分了！
张阳起身准备去接杯水。
赵瑾瑜食指敲敲杯子，指甲磕在杯壁上的声音清脆。
“傻大个儿，如果有一天……”
张阳推开门的瞬间好像看到对面的卧室门刚刚合上，客厅里漆黑一片，张阳轻手轻脚地开盏小灯，餐桌上的杯子仍然在原处放着，张阳端了杯子接了水又重新回到自己房间。
张阳一夜好眠。
“瑾瑜，早啊！”
是他，新调来的组长——宋尔卫，赵瑾瑜对他没什么好感，但出于礼貌也回了个微笑。
“早，组长。”
“早餐吃过了么？请你吃早餐？”宋尔卫让开进门的路口，笑得格外亲和，“叫我宋哥就可以了。”
赵瑾瑜想起早餐奶的盒子上张阳板板正正的字迹，再看看宋尔卫工工整整的西服，客气地回到：“谢谢组长，我吃过了。”
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赵瑾瑜打开电脑，开始看今天的工作日程，备忘录的日程表条例清晰，这个记录方法是张阳告诉他的。
赵瑾瑜笑笑，给张阳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
半个小时后，赵瑾瑜看到手机亮了一下，还没等他把手机拿起来一只端着咖啡杯子的手伸到他面前。
“要不要咖啡？这家的咖啡很不错。”宋尔卫把杯子递给赵瑾瑜，赵瑾瑜听到他的声音皱皱眉，却不得不带着微笑转过头来。
“谢谢，我不……”
没等赵瑾瑜说完宋尔卫的手机响起来，宋尔卫把杯子直接放在赵瑾瑜的桌子上：“别急着拒绝，先尝一下吧，我先去接个电话。”
简易的外带咖啡杯在开着空调的工作间看不出丝毫的热气，赵瑾瑜却觉得它无比的烫人，他记得宋尔卫第一天调来之后组里的讨论：男女通吃的万人迷单身汉终于来祸害咱们组了，快把门关了，隔壁可比咱战斗力强啊！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拎着包装袋把咖啡放到桌子的最角落，等放凉再说吧。
【傻大个儿：金鱼儿，我刚刚在上课呢，你不要随便给我发这种消息！】
赵瑾瑜看着张阳回的消息笑起来，又连着发了三个亲亲的表情。
【你不让我发这个我就发裸照了啊】
【傻大个儿：不行！工作时间不许拍裸照】
【那我回家拍？】
【专门给你看？】
张阳辅导的是个高二升高三的女生，被批准休息十五分钟后立马拿起手机玩游戏，此刻战意正浓，张阳有机会红着脸和赵瑾瑜聊天。
要是此刻张阳在赵瑾瑜面前的话，赵瑾瑜一定会特别开心，纯情的傻大个儿。
【回家也不行，不许耍流氓。】
【金鱼儿：喜欢你才会对你耍流氓啊】
张阳看着消息出神，喜欢我才会对我耍流氓啊……
【那你】
“老师，我赢了！快快，赶紧上课吧，现在斗志满满！”小姑娘赢了游戏格外兴奋，拍了张阳一巴掌，结果直接导致张阳把原本想删除的消息发了出去。
张阳飞快地点了撤回，希望赵瑾瑜并没有看到。
“瑾瑜，老大让我把这个给你，让你今天上午完成。”对面刚刚汇报完工作的前辈敲敲赵瑾瑜的桌子。
赵瑾瑜迅速把手机关了，接过文件，点点头：“嗯，知道了。”
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两个人的消息指示灯一上午都没有再亮起。
平时赵瑾瑜一般都自己或只和组里关系较好的一两个同事交往，对其他人的有意示好赵瑾瑜表现得并不热情。一开始有人明里暗里说过他清高，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说法，时间久了大多数同事也能看出赵瑾瑜只是不太喜欢热闹，人并不孤傲。
不过宋尔卫今天的做法让赵瑾瑜成了办公室的宠儿。
“你以前真的不认识他？”说话的是公司有名的相亲达人，某相亲网站白金会员，也是公司里不少男士的前女友，她来问赵瑾瑜这个问题简直完全在意料之中。
赵瑾瑜扶额，又重重点了三次头：“发誓，不认识。”
“那他放着办公室一干美女不讨好，一大早就来就来给你送吃送喝？还是说他真的男女通吃啊？”
赵瑾瑜对于同类的敏锐程度比张阳还低，虽然对这个新组长莫名没有好感，但对他的示好真的看不出目的。只好礼貌的对相亲姐歉意地笑笑，又指了指手腕表示下班时间马上到了，他要去交作业了。
“那你找机会打听一下，”相亲姐并不死心，拉住交报告的赵瑾瑜，“问问有没有男朋友，喜欢什么类型的……”
赵瑾瑜无奈，最后只能敷衍的点点头，表示有机会一定会问。
宋尔卫有单独的办公室，并看不见大办公室里的情况，但却在赵瑾瑜敲门之前先透过玻璃门看向他，抬手让他进来。
“组长，这是您交代的报告，请过目。”赵瑾瑜目光落在文件夹的封面上，没看宋尔卫一眼，但仍觉得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宋尔卫接过东西随手放在桌上，随意指了指一旁座椅。
“坐。”
赵瑾瑜蹙眉，犹豫着抬头表示疑惑。
“中午可以一起吃顿饭吗？我刚来，很多东西都不熟悉，想让你替我介绍一下部门情况。”
宋尔卫十分坦然，完全是新上司借了解工作拉拢下属的做法，让赵瑾瑜想不出合适的拒绝理由。
“我……中午有约了，实在抱歉。”很蹩脚的理由，赵瑾瑜拒绝的也很坦然。
“那下次吧，等你有空，”宋尔卫面露遗憾，拿起刚刚放下的文件夹，“辛苦你了，到下班时间了吧？”
赵瑾瑜道了再见便往外走。
“对了，上午的咖啡怎么样？”赵瑾瑜还未推开门，听见宋尔卫问道。
赵瑾瑜脚步一顿：“谢谢，很好。”
午休时间不短，赵瑾瑜下楼吃饭的时候又给张阳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随手扔掉了那杯未开封的咖啡。
第十一章
夏日的夕阳能比冬天正午的太阳更热烈，中午被晒蔫的树叶这时才刚想缓过劲，树下打盹的流浪狗随着阳光沿树干转了一圈，突然也舍得一溜烟跑去远处的小吃店里混吃混喝。
“老板，给我打包两份牛肉面，一份多辣，一份少辣多醋。”张阳答应赵瑾瑜下课之后带牛肉面回家，此时一边张望站牌的公交车一边催老板动作再快一点，倒不是因为赶时间，相比嘈杂的商业街，很明显家里的空调更舒适。
两份面都打包好被拎在手里，抬头看见公交车恰好赶到，张阳正欣喜的时候脚下被绊了一下。
是那只喜欢乘凉的流浪狗，正可怜兮兮地巴巴着眼盯着张阳，似乎想在张阳裤边蹭蹭，又不太敢靠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