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苏如禾在用膳的时候,都是吃得最多,而且不把桌上的饭菜横扫一遍,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今日,她吃得却是非常快,而且在吃完之后,她还主动说自己要回房间去看书。
看着苏如禾迅速消失的背影,容琛不由微微蹙了冷眉。
因为他能看出,苏如禾似乎正背着他,做着什么他所不知晓的东西。
而坐在他斜对面的言铮看出了容琛的心思,不由笑道:“阿琛,这小丫头也有自己的隐私,只要她不是去找什么野男人,你也不用事事都管着吧?”
容琛看了他一眼,也不再用膳,将银筷搁了下来。
他的确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原本,像这种查案什么的,他是丝毫不敢兴趣的。
因为这些事情,本就与他无关,他自来只做他觉得有利益,或者他想做的事儿。
似乎自这小家伙来了之后,他的原则就渐渐开始发生变化了。
他眼下要去的,是相府里的暗牢。
在暗牢里,新关押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之前他和苏如禾所查访的最后一户人家中的那个妇人。
苏如禾正是喝了这妇人所倒的茶水之后,才会中了曼陀罗之毒。
即便这妇人不是真正的凶手,定然也是有凶手有着什么脱不掉的干系,所以容琛便特意命人将她抓了过来。
但这妇人的嘴巴却是十分地硬,不论怎么用刑,都不肯招供。
直至容琛的到来,侍卫才停了手,“大人,这罪妇嘴巴硬得很,是否要……”
容琛抬了下手,这些侍卫便主动退到了一边。
这妇人被绑在木架之上,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了,鲜血淋漓。
被打晕过去了,又会被冷水给浇醒,再醒过来,又继续施刑。
这是容琛一贯的手段,不给犯人任何喘息的机会,无时无刻不折磨对方的意识,直至他们受不住,肯松嘴为止。
不过这是针对于骨子比较软的犯人而言的,有些犯人,哪怕你是挑断了他们的筋骨,将他们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他们也是不会改嘴的。
所以针对这些人,必须要用非常的手段。
比如说……
容琛不急不缓地自袖中拿出了一封书信,将其打开来,慢慢地读道:“一切安好,勿念,母安,儿阿列至上。”
“本相记得,你的儿子,就在南疆从军吧?本相是个没有什么耐心的人,对于一些浪费本相时间的人,本相通常选择,一窝端了。”
妇人也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容琛的意思。
艰难地抬起首来,气息微弱地吐出几个字来:“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容琛似笑非笑地勾了下薄唇,“你如此嘴硬,即便是被活活打死,也不肯供出那个让你下毒之人,是不是,他的手上,有着你的把柄?”
妇人张了张嘴,却是不敢说出来。
容琛也不急,淡淡接了下去:“那个人是否告诉你,只要你趁机在我们的茶水中下毒,他便会放了你的女儿?”
此话一出,妇人的瞳孔明显变大。
显然,容琛是猜对了。
“所以,之前躲在暗处,被本相的人发现的,便是那个下毒之人?”
妇人知晓这些事已经瞒不住了,便缓缓地点了点首,“他说,只要我将毒下了,便会让我的兰儿回家。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这妇人其实也是无辜,只不过是爱女心切,才会上了对方的当,被凶手当成了箭靶子。
不过她遇上的,是更无情的容琛。
面对妇人的求情,容琛连眉梢都未曾动一下,只道:“将那人的画像画下来,以及那个人身上所有的特征,都讲清楚了,若是有半句谎话,本相便剁了你儿子的一根手指,明白?”
妇人猛地一哆嗦,一个劲儿地点首,“明白明白,我明白。”
很快,这妇人便用沾满了鲜血的手,将凶手的画像给画了下来。
不过这凶手也的确是狡猾,在见这妇人的时候,脸上还戴着一张面具。
听妇人说,这面具是银色的,看样子是银制品。
对方是男性是无疑的,身高到容琛的半个头左右,说话的声音有几分哑。
妇人仔细地想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我想起来了,那个男人的无名指,是断了的,因为比较突出,所以我记得也比较深刻。”
戴着银面具,而且无名指还是断了的?
容琛忽然想起一个人。
就是之前在花灯节上,那个变戏法的,也是戴着一张银制的面具,不过他的无名指有没有断了,这个容琛还真没什么印象。
只记得,那个变戏法的当时手上是戴着手套的,而当时天色又黑,所以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难道,在他们的茶水中下了曼陀罗之毒的,就是那个变戏法的?
☆、296。不如,奋战天明
苏如禾觉得自己最近格外地勤奋,先是卖命地帮着裴钰查案,之后又埋头为容琛做披风。
一直忙活到了入夜,直到有婢女过来敲门:“夫人,大人说时候不早了,让您去沉心院歇息。”
其实吧,苏如禾是不大愿意去沉心院的,因为每次和容琛单独待在一块儿,她总是会被他吃尽豆腐。
但奈何,他们是夫妻,而且容琛先前便规定她可以有自己的院子,但夜里必须是睡在沉心院的。
苏如禾知晓这个臭男人在打什么主意,他就是为了方便吃她豆腐,所以才定了这么个破规矩。
待苏如禾随着婢女去沉心院的时候,容琛已经在房间了,她前脚还没跨进来呢,里头便飘来了男人淡淡的嗓音:“去沐浴。”
我勒个去,分明是他叫她回来的,眼下又嫌弃她没有沐浴,不准她进来,简直是洁癖到丧心病狂!
苏如禾不甘不愿地去洗了个澡,泡澡泡到一半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忽然搭上了她的肩膀。
原本,苏如禾满脑子还在记针线的走法,忽然有一双手就搭了上来,吓得她就是一个哆嗦。
不过在下瞬,她便知晓对方一定是容琛那个走路不带半点儿声音的大色鬼。
双手抱住胸前,转过身的同时,连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果然便见男人只着了件单衣,站在池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因为高度差得太多,苏如禾只能仰着首,“大人你想吓死人吗?”
容琛以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只道:“过来。”
“你先说好,你要做什么,我在沐浴的啊,你可不准吃我豆腐。”
苏如禾是被他每次突如其然的吃豆腐行为给弄出精神分裂了,每次说得好好的。
但下一秒就反悔,将她啃得一干二净,简直是……禽兽才有的行迹啊喂!
“你的伤口该换药了。”
哦,原来是要给她的伤口换药,吓得她以为他又要趁她不备吃她豆腐呢。
不过转而,苏如禾又意识到,伤口?她哪儿来的伤口?
顿了好几秒,苏如禾才想起来,容琛指的是为了给她解毒,在她胸前放血的事儿。
这伤口早在放完血之后,就自动痊愈了。
但这事儿容琛显然是不知晓的,不然也不会说出要给她换药的事儿。
苏如禾眸光一转,笑吟吟道:“换药这种小事就不麻烦大人了,你放在池边,我洗好了自己换就成。”
既然苏如禾不愿意,还以那种防备的目光看着他,容琛自然也不会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只将药瓶放在池边后,才道:“本相去书房半点儿事,待会儿洗好了将被窝给暖好。”
苏如禾哼唧了声,感情他让她过来,就只是拿她当暖床的工具?
虽然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但俗话又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沐完浴之后,苏如禾乖乖地便去房间了。
不过说真的,容琛的这张床,可真是大,在上头可以翻好几个滚。
以至于在容琛回来的时候,苏如禾正抱着锦被,在床上滚过来又滚过去。
已然将自己裹成了个粽子,在听到动静之后,探出小脑袋,朝他这边看去。
“大人你回来地这么快?床都还没暖好呢。”
容琛不动声色地够了下唇角,几步便走了过去,将外衣褪下,随手挂在衣架上。
而后便撩开了锦被,在躺下去之时,苏如禾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凉气。
她才缩了下脖子,想要往里躲躲,但男人却在同时,将长臂一揽。
搂住她的腰肢,便将她给顺带入了怀中,头顶,传来男人凉凉的嗓音:“冷。”
可不得冷嘛,她方才只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根本就没有暖过床。
加之容琛的体温本就偏低,一进来自然就更冷了。
不过显然,这男人是完完全全将她当成了取暖工具,在说话的同时,大手便灵活地滑进了她的里衣之内。
苏如禾被冻得不由打了个哆嗦,扣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再继续往下滑。
“大人,你手好冷,是想冻死我吗?”
男人也不再勉强,只咸咸淡淡地回道:“你的最大作用,不就是暖床吗?”
一句话,差点儿将苏如禾气得咬到了自个儿的舌头。
不等苏如禾反驳,他又补充道:“哦,眼下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
说着,他的薄唇便已缓缓地挪至了她的耳畔,吹着暧昧的凉风:“喂饱本相。”
此话一出,苏如禾便知他指的是那方面的意思。
顿时便有些恼羞成怒,以胳膊肘抵了他一下,“容琛你要不要脸?”
容琛的嗓音中似是带着笑意:“放轻松,今晚暂且放过你。”
什么叫做暂且放过她啊!
苏如禾发现,这男人自从开过一次荤之后,就完完全全化身成了禽兽。
一晚上倘若不是苏如禾实在受不住了,他绝对能战斗一整个晚上而在第二日一早起来还神采奕奕的。
果然,男人和女人不仅仅只差在身高等方面,连持久力也是差了好大一截。
这是苏如禾在亲身实践之后,所得出的血一般的教训。
“明日早些起来,服侍本相更衣。”
闻言,苏如禾有些奇怪,“你不是说你可以自己穿的么,干嘛还让我起早啊?”
“怎么,为本相更衣,你很不情愿?”
笑话,谁愿意天还没亮就起床啊。
苏如禾不回话,容琛也不恼,只张嘴,咬住了她的耳垂。
他咬的力道并不算重,但牙尖在耳垂上摩挲,痒得要命。
就好像是拿羽毛在心坎儿上撩拨着。
“若是不愿意,那今夜,你就不必歇息了,我们不如奋战到天明?”
感情他说今晚放过她,是为了让她明早能够早些起来给他更衣?
倘若她不愿意起来,他就要做那方面的运动,来补偿他的精神损失?
这个男人,简直是可恶至极啊!
苏如禾气得咬牙,“更衣就更衣,我累了,要睡了,你不要吵我!”
听着苏如禾带着小情绪的嗓音,容琛的心情格外地愉悦。
他觉得,近来他的恶趣味,越来越浓了。
尤其是在捉弄这个小家伙之时,看到她闹小脾气,他反而还觉得看着很是舒服。
这似乎……是种病。
☆、297。也许,是害羞了
结果次日,苏如禾睡得跟死猪一样,还是容琛先醒了过来,在她的屁股上拧了一把。
苏如禾本是以狗爬式的姿势睡着的,被他这么一拧,直接就跳了起来。
“可以开饭了?”
眼睛都还眯在一块儿呢,结果一张嘴问的却是可不可以用膳了。
看来这只小猪猪,夜里做梦的时候,还在吃什么东西。
“该起来了。”
直到,男人淡淡的嗓音响在耳畔,苏如禾揉了揉眼角,意识才逐渐恢复到清醒状态。
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屁股疼,捂着臀部,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拧我干什么?”
“昨晚答应本相的,忘了?”
苏如禾想哭的心都有了,她原本正梦到自己在吃红烧肉呢,结果就这么被这个臭男人给一把拧醒了,简直是丧心病狂有没有!
虽然是不甘不愿,还带着朦胧的睡意,但苏如禾还是下了床来。
摇摇晃晃地穿好了鞋子,摇摇晃晃地去衣架上拿朝服。
在给容琛更衣的时候,苏如禾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因为是被吓醒的,所以眼下苏如禾这魂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全部归位。
以至于扣扣子的时候,没有什么力气,扣了老半天,也没有扣好。
苏如禾有些生气了,将腿一伸,就横跨在了容琛的大腿上,而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容琛的身子微一僵,他能够很清晰地闻到,来自于苏如禾身上,淡淡的香味。
而且这香味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股子的奶香。
这种奶香就好似是婴儿还未断奶时候的香味。
虽然他不知晓,为何苏如禾眼下都有十五岁了,身上还有这股淡淡的,并不是很重的味道。
但说真的,这股味道闻起来很是舒服。
“终于扣好了,大人你过来,我给你系发。”
说着,苏如禾便拉着他过去,坐到铜镜前。
苏如禾之所以这么积极,是因为想快点儿给容琛梳洗打扮完毕之后,她好回去补觉。
其实吧,而今的苏如禾已经挺有本事了。
就比方说,眼下为容琛更衣,系发之类的事情,她已经做得挺顺手了。
不过在为他系发的时候,苏如禾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大人你最近几天都没有在眼睛上蒙丝带,是眼睛已经好了?”
“是有些好转了,只要阳光不大,不戴也无碍。”
苏如禾不禁想,之前她看他的眼睛里还布满了血丝,严重到即便是在阴处,也不能睁得太久。
但这才过了没多久,就可以在不是很强烈的阳光下,不戴着绸带行走了。
苏如禾心中正想着,冷不防容琛忽然握住了她的皓腕。
将她往下一拉,苏如何在一脸懵逼之下,一屁股便坐在了凳子上。
不等她说话,容琛已转手从她的手里将木梳拿了过去。
十分自然地便为她梳起了头发来,虽然苏如禾想说,她并不想梳头发,还想回去再睡一会儿。
不过张了张嘴,又看容琛一脸认真的模样,怕她若是真这么说,会惹他生气,于是乎,苏如禾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让一向不染千尘的丞相大人为她挽发,这简直就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儿啊。
于是乎,苏如禾便打起了哈欠来。
紧随着,眼睛就开始眯成一条缝儿了。
就在苏如禾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之时,男人忽然在她的额首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苏如禾猛然之间清醒了过来,揉揉眼角,“挽好了?”
说着,苏如禾便想起身来。
但容琛却在下瞬,按住了她的肩膀,又让她坐回去。
“这个发髻如何?”
通常情况下,容琛屈尊肯为她挽发,可是从不会无问她这发型怎么怎么样的。
因为对于这个霸道的男人而言,不论他为苏如禾挽什么发髻,都该是好看的。
所以当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苏如禾不由往铜镜上多看了两眼。
这么一看可是不得了,她发现她的发髻上多了个东西。
准确地说,是多了一支簪子。
但这簪子实在是太独特了,或者说,这簪子上的花式十分地好看。
中间是一朵花,但这花的样子却是苏如禾从未看过的。
而在花的两边,是一对蝴蝶,但这对蝴蝶又与平常的蝴蝶不太一样。
两两相对,因为刻得实在是太逼真了,所以看起来这两只蝴蝶就像是要飞起来了一般。
苏如禾还真没见过这么特别的簪子,不由伸手去摸,但容琛却是一下拍在她的手背上。
“别乱碰,头发会乱的。”
闻言,苏如禾便乖乖地缩回了手,不过她笑得却是格外地开心,连带着眉眼都带着笑意。
对着铜镜左看看右看看,“大人,这是送给我的?”
看苏如禾笑得那么开心,容琛的薄唇也带着微微上扬了些许,“顺手买的,喜欢吗?”
苏如禾还真是没想到,素日里对她那么小气的臭男人,竟然肯为她花钱买簪子。
而且这支簪子的款式那么独特,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下一秒,苏如禾就不禁想到,最近她手头比较紧,这簪子看起来值不少钱,若是卖了的话……
心中这般不动声色地想着,嘴上讨好地说道:“喜欢喜欢,这簪子真好看。大人,这很贵吧?”
“是挺贵的,三文钱。”
什么鬼,三文钱?骗鬼呢?
苏如禾转瞬间就想到,这个男人可是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