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琛在听到声音之后,也跟着过去。
的确是有人还活着,还是个小女孩儿,不过压在这小女孩儿身上的妇女,却是被碎石砸得尸体残破不堪。
☆、266。野心,膨胀不少
虽然这小女孩儿伤势也很惨重,呼吸微弱,但也正是因为她上头有这个妇女压着,才没让她被碎石砸成粉末,反而还留了一条命。
在众人将这小女孩儿抬出来的时候,她的手,还与妇女的手紧紧地落在一块儿。
虽然妇女的尸体早已经凉透了,但她抓着小女孩儿的手,就像是要将小女孩儿给嵌进她的血肉之中一般。
在场的人,都是男人,却在看到这一幕之时,不由红了眼眶。
所谓母爱,便是在最危险的时刻,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保住自己孩子的性命。
因为这场爆炸是发生在花灯节,因此伤亡也格外地惨重。
也因此,引起了镇国大将军府的注意。
不过这事儿闻人伽本是不打算多管的,但他听说,容琛竟然也在现场。
而且还指挥着救人,这委实是不符合容琛一贯的行事作风。
这厮,不是一直都打着奸臣的旗号,无恶不作,恰好和他闻人伽做事的风格很是相像吗?
无论做什么事儿,都是以是否有利可图为前提。
这在爆炸现场救人,能图什么?
显然,这出力不讨好的事儿,闻人伽是并不打算涉足的。
不过在作出决定之前,闻人伽决定还是先找自己的大儿子闻人靳商量商量。
这大晚上的,闻人靳其实早便已经歇下了。
不过父亲传唤,闻人靳还是起了床,听闻人伽说,花灯节上发生了爆炸事件。
死伤无数,而更为重要的是,在爆炸事情发生之后,容琛竟然去了现场。
而且还让自己的手下一块儿帮忙,他自己,眼下还在现场指挥呢。
闻人伽表示,容琛此番的做法,他有些看不懂了,所以他想问问儿子,容琛此举究竟是意欲何为。
一番话听下来,闻人靳却是笑了,“自古有句话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看来,容琛的野心,膨胀了不少。”
闻言,闻人伽不由瞪大了眼睛,“想得民心,莫不成,他还想篡位做皇帝?”
闻人靳不由笑了,“说不准,他是想改变路线,走忠臣道路呢?父亲不会忘了,昨儿在古玩今来的时候,右侍郎邓瑞之子邓鸿胆敢踩在他的头上,若是依照他以往的个性,早便将那邓鸿拖出去喂狗了,但他却只是废了邓鸿的双腿,算是卖了邓瑞一个面子。”
右侍郎邓瑞是朝中的老臣,也算是难得的忠臣了。
不过邓瑞还是很会做人的,没有像之前那些忠臣一般,为了反对容琛与闻人伽掌控朝权,架空皇权,站出来公然辱骂他们。
邓瑞是个聪明人,什么也不说,只是埋头做,所以他也是如今朝堂之上,留下的,为数不多的清官之一了。
只不过这邓瑞会做人,却不会教育自己的儿女。
但容琛却并未因此而要了邓鸿的命,即便是废了手脚,但人还是有气儿的。
而且在处理京兆府尹郑铎的事情上,容琛也没有血染当场,更没有因为郑铎一人,而要了他全家的性命,只是让郑铎自裁谢罪而已。
这一番作为,再加上今晚亲临爆炸现场,难道是真的想要向清官的方向发展?
自然,这话其实是闻人靳在玩笑的。
容琛若是想做个清官,那与闻人伽主动放弃兵权的几率一样低。
这两个人,都是对权利有极强的掌控欲,而且为达目的都能不择手段。
难得是……
闻人靳忽然敛了笑意,原本只是闲闲散散地靠在椅子上,忽然便坐直了身子。
“父亲,除了容琛的人在现场之外,还有何人?”
闻人伽虽然不知自己的儿子为何会忽然这么问,但还是很快回道:“自然是大理寺了,原本该是京兆府管的,但这不是昨日京兆府尹才死,这空还未补上,京兆府群龙无首,所以自然便是由大理寺接手了。”
大理寺?
裴钰眼下乃是大理寺少卿,发现了如此重大的爆炸事件,按照裴钰的个性,他定然会亲自去现场。
若是又发现了什么爆炸,那裴钰的情况岂不是很危险?
这般想着,闻人靳立时便站了起来,“父亲,派一队人给我,我去现场一趟。”
什么鬼?
闻人伽对于自家大儿子这忽如其来的决定,是诧异不止。
但显然,闻人靳眼下有些急,并不想与他解释太多,闻人伽便直接将令牌给了他。
彼时,爆炸现场的情况虽然稳定了下来,但是因为那些碎石很大很重,所以在将这些碎石搬开之时,需要耗费很多人力和时间。
京都有名的大夫都被裴钰让人从被窝里给揪出来,到现场救治重伤的受难者。
在这个过程中,裴钰一刻都没歇息过,这边有人被救出来了,还有气儿,他便赶忙跑过去。
因为身体自小便不好,所谓久病成医,所以裴钰在医理方面还是有所掌握的。
一手按住重伤之人不断流血的腹部,因为大夫们眼下手上都有重伤的人在医治,所以裴钰只能先用绷带,将出血的地方缠住,以免其失血过多而死亡。
“裴大人,这边还有个幸存者!”
闻言,裴钰便将绷带给打好结,吩咐人随时注意着伤者的情况,便又朝另一边赶了过去。
这个幸存者是个男子,他被困在塌陷的墙角。
也正是因为他当时躲在墙角,所以才活了下来,不过在他的上方,却压着一块碎石板。
而这块碎石板的下方有根长钉,这根长钉贯穿了这男人的腹部。
若是将这碎石板搬开,定然会挪动长钉,倒是钉子拔出来,这男人很有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直接死亡。
心中只权衡了一下,裴钰便当机立断道:“搬石板,但速度一定要快!”
闻言,官差分成两边,而裴钰则是跪在地上,半个身子往空隙里钻。
手在里头摸,好不容易,才摸到了那男人受伤的地方。
以手捂住,而后道:“搬!”
在碎石板被搬离的同时,鲜血喷涌而出,还喷到了裴钰的脸上。
不过他此刻可完全顾不上这些,只死死地按住那男人受伤的部位。
☆、267。只会,耽误别人
就在裴钰想要松一口气之时,忽然背后传来了官差的叫喊:“裴大人,房梁要塌了,快让开!”
因为他们搬动了碎石板的缘故,让墙角原本就不怎么稳固的房梁再次出现了松动。
这男人本就受伤严重,若是再被上头的房梁给砸中,定然是活不了的。
思考的时间不过是片刻,裴钰便做出了选择,以自己的身子护住下头的男人。
他能感觉到,上头有东西砸下来,但等了一会儿,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感。
相反的,他感觉到自己被一个人圈固在了其中,鼻尖所能闻到的,都是血腥的气味。
除此之外,他还听到有人在喊‘大公子’。
在这个世上,他所知晓的大公子,便只有一人。
那便是……闻人靳!
有些艰难地挪动了下脖子,想要看看护在他上方的人是否是闻人靳。
耳畔旋即传来隐忍的声音:“别动。”
这声音,虽然带着几分喑哑,但裴钰还是能听得出来,这是闻人靳的声音。
在方才那样危险的时刻,却是他不顾危险地冲了过来,护在他的上头。
不然,这碎石砸下来,定然是落在他的身上。
而且听闻人靳的语气,似乎情况不是很好,裴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你……可有大碍?”
这是从那日裴钰知晓了真相,与他决裂之后,第一次关心他。
虽然背上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地疼,但闻人靳却是觉得十分愉悦,哪怕是将他砸得下半身都瘫痪了,他也不会后悔方才那危急一刻所做出的决定。
“我没事,别担心。”
闻言,裴钰却是面色一黑,咬牙道:“我没关心你,别自作多情。”
倘若不是眼下后背太疼,加之裴钰的语气又变得恶劣了,闻人靳都想笑出来了。
怀中的男人,还是像从前那般,死要面子。
不过很快,上头的碎石便被人给搬了,镇国大将军府的侍卫赶忙上前来,将他们家的大公子先给救出来。
而裴钰则是被容琛给拉起来的,容琛的面色也有些冷,看着他道:“可有受伤?”
裴钰可是苏如禾唯一的亲人了,之前在将苏如禾送回府中之时,容琛再三强调会保护裴钰的安危。
若是眼下裴钰因此而受了伤,回去之后,家里的那个小家伙,定然又会不依不饶了。
裴钰摇了摇首,不过在同时,他的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闻人靳的方向。
那房梁虽然碎开了,但重量却是摆在那儿的。
他看闻人靳已经有些走不动了,得由侍卫搀扶着,后背上,已是晕开了一大片的血迹。
看着有几分刺眼,裴钰不由咬了咬下唇。
方才若不是闻人靳护在他的上方,这碎石该是压在他的身上,受伤的人,定然也是他。
一时之间,裴钰的心情有些复杂。
“你先去休息一会儿,这里由本相看着,不会有事。”
他们一直抢救到了深夜,裴钰的身子本就不好,其实早便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为了防止自己因为太累而倒下,反而还要拖累他们救人的脚步,裴钰便点了点首。
不过裴钰却并未去休息,而是绕到了另外一边。
此刻,闻人靳正趴在一块干净的毯子上,侍卫想去将大夫抓过来给他治伤,却被闻人靳给制止了。
“只是小伤,你们给我上一些药,随便包扎一下便成。”
闻言,侍卫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正打算去拿伤药和绷带,却有一道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我来吧。”
听到这道声音,闻人靳似乎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身子明显一僵,想要扭过首去。
结果下瞬,有人在他的后背摁了一下,闻人靳疼得不由咬紧了牙关。
“不要乱动。”
这只手,是裴钰的,此刻,他就蹲在他的身旁,正在查看他的伤势。
顿时,闻人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赶忙应道:“好好,我不动,你治,我不怕疼。”
一旁的侍卫:“……”
大公子,咱好歹也要有点儿镇国大将军府的架势啊,怎么能被这小小的大理寺少卿给止住呢!
但显然,他们家的大公子完全不理会他们的苦心,反而还嫌弃他们杵在这儿妨碍了他。
只朝他们瞥了眼,“还愣着做什么?都去帮忙,谁敢偷懒,我便卸了谁的胳膊。”
一听这话,侍卫们腿下如生了风,赶忙都跑去帮忙,不在这儿碍了他们家大公子的眼。
说真的,裴钰上药的动作真是一点儿都不温柔。
但闻人靳却是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唇边反而还带着一抹笑意。
待上好了药,缠绷带之时,闻人靳才开口:“我以为,你不会再管我的死活了。”
这话说出口,多少是有几分涩然。
曾经,他们的关系是那样地好,就差那最后一步……
这是这最后一步,是闻人靳无论如何也不敢迈出的。
裴钰蹙眉,嗓音有几分冷:“别想多,我只是不想欠你而已。”
不想欠他?
闻人靳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这怕是,不能如他所愿了。
从认识裴钰的那一刻开始,闻人靳便没打算过要放手。
即便不能表达他真正的心意,他也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待包扎好了伤口,裴钰起身便想走,但在下瞬,却被闻人靳给抓住了手腕。
“等……等一下。”
说着,闻人靳便想要起来。
他这一动,又是扯到了后背的伤口。
裴钰忍了住,沉着脸反扣住他的手,却并未推开他,而是扶着他坐了起来。
“你还想说什么?”
闻人靳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坐下来歇一歇,你身子不好,忙了大半夜的,会吃不消的。”
他说话的语气,是那样地自然而然。
似乎他对于他的关心,都是再为自然不过的事情。
裴钰看了他一眼,因为受了伤的缘故,所以他的面色有几分苍白,嘴唇也是少有血色。
终究方才是他在关键时刻救了他,此刻裴钰的心肠也有些硬不起来。
不过他却挣开了闻人靳的手,起身来,“受伤了就回府待着,在这儿只会耽误别人。”
☆、268。不懂,怜香惜玉
因为惦记着裴钰的安危,所以这一晚上,苏如禾都没睡着。
原本是在门口等的,但夜里风凉,站了好一会儿,苏如禾只觉得脸都要被冻僵了,便回到房里等。
结果等着等着,天不知在何时就已经亮了。
苏如禾撑了一晚上,结果到天亮的时候,没有撑住。
坐在软塌上,单手抵着脑袋,睡着了。
不过她的精神还是高度集中的,所以在听到外头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之时,她立马便醒了。
迅速打开房门,想要冲出去。
却因为太过于激动,结果脚就绊到了,身子顿时便向前栽了过去。
不过在下瞬,便扑入了男人冰凉的怀中。
头顶,旋即响起男人淡淡,却又带着几丝惫倦的嗓音:“夫人这么急着投怀送抱,是太挂念本相了?”
臭不要脸的,谁挂念你了!
苏如禾从他的怀中抬起首来,与此同时站直了身子,抓着他的衣袖问道:“都处理好了?没有再发生爆炸吧?我大哥怎么样了?他是不是也与你一块儿一直忙到现在?他身子不好,这么熬夜他身子会撑不住的,我去煮点儿汤送过去好了……”
张口闭口的,都是她大哥。
昨夜,他也是在现场,一直忙活到了现在,眼疾还犯了,眼下眼睛还在隐隐作疼,而且浑身惫倦。
但这个没良心的小家伙呢?不关心他也就算了,还说要煮汤给她大哥送去,也没提上他一句。
这差别待遇,顿时便让熬了一夜的丞相大人心情不爽了。
一把便扣住苏如禾的皓腕,将想要往外跑的她一下就给拉了回来。
“你大哥好得很,没有你煮的汤,他也能活蹦乱跳的。”
这语气,怎么听着泛着酸味?
不等苏如禾反应,容琛便已经拉着她往另一边走,“大人你要带我干什么去?”
容琛瞥了她一眼,只吝啬地吐出了两个字眼:“沐浴。”
忙活了一晚上,身上自然是脏了,而容琛一贯是洁癖的,这一回来,自是先沐浴,将这一身的晦气祛除干净了。
闻言,苏如禾有些无语,他沐浴就沐浴呗,非要将她拉过去做什么。
但考虑到昨晚他肯屈尊,亲自去现场帮她大哥的忙,苏如禾决定还是犒劳他一下吧。
于是乎,在到了浴室之后,苏如禾很主动地便帮他脱衣裳。
原本,给一个男人脱衣裳,苏如禾还是有些羞涩的,但前日他们都已经那啥啥了,还怕看什么果体吗?
所以苏如禾为他脱衣裳的动作很是利索。
容琛下了浴池之后,苏如禾便跪坐在池边,一双小手按在他的肩上。
别说,她的手虽然小,而且软软的,但这给人按摩起来却是格外地舒服。
再者容琛本便带着一身的惫倦,被她这么不轻不重地捏着,便慢慢地阖上了眸子。
“大人,有查出来,昨晚的爆炸,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苏如禾软绵绵的嗓音,便响在耳畔。
容琛闭着眸子,淡淡回了一句:“还在调查。”
显然,容琛并不想多谈,而苏如禾也听出他语气的疲倦。
这若是放在以前,发生这样的事情,容琛怎么可能会亲自去现场。
而且还一直待到天亮,回来的时候,衣裳都脏了。
像他这样洁癖的人,若不是到万不得已,他是轻易不会亲自动手的。
而且他之前,可是一直都坚定不移地朝着大奸臣的方向发展。
像这种为黎民百姓着想的事儿,怎么会是他这种大奸臣做出来的事儿呢?
显然,是因为昨晚苏如禾恳求他一定要保护裴钰的安危,所以他才会去了现场。
不过苏如禾还以为他去那儿只是过个场,不会亲自动手呢。
但看他这一身脏,定然是没少忙活。
这般说来,这男人还是有向大忠臣发展的可能性了?
“大人,你昨日救了那么多人,可是积了很多福泽呢,说不准很快啊,大街小巷就会开始说大人你其实是个大好人的话了。”
容琛倏然睁开了眸子,不过对于苏如禾这番拍马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