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如禾回过身的同时,有一抹黑影,迅速从她的眼前晃过,而后朝着丛林飞奔而去。
想扮鬼吓她?
哼,看她不将这个鬼也揪出来!
这般想着,苏如禾也一同扎进了丛林之中。
那黑影跑得很快,苏如禾追了没多久,就见不到那黑影了。
待定神之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一口水井旁。
这口水井苏如禾从前还玩耍过,不过大哥怕她会一不小心掉下去,每次只要她靠近,大哥就会将她抱走。
夜色很寂静,以至于在寂静的夜中,苏如禾捕捉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畔。
四下仔细寻找,却发现这声音竟然是来自于那口水井。
要说苏如禾的胆子也是大,在这样黑的夜里,竟然也敢走过去,探身去瞧井里有什么东西。
不等她看清水井里的东西,黑暗中伸出了一双手,猛地往她的后背一推。
苏如禾身子不稳,迎头便朝着水井栽了进去!
☆、125。害死,真没良心
有一句话叫,出师未捷身先死。
用来形容此时此刻的苏如禾再为合适不过。
苏如禾紧紧闭上双眸,却并未意料之中的疼痛,反而,落入了一个冰冷而又宽厚的怀抱。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冷檀清香。
这股味道,熟悉得渗透到每一寸骨髓。
苏如禾睁开双眸,月光昏昏沉沉之下,她看清了,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近在咫尺。
男人的眸底宛若浩瀚的星空,又似是凌驾于九天云霄之外。
那样地遥远,可是此刻,却是咫尺可触。
苏如禾反手搂住了男人的脖颈,凑上前去,将小脑袋埋入了男人的颈窝之处。
“大人,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丢下我一人的。”
怀中的小人儿,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一时之间,竟是迷失了容琛的双眸。
容琛挑了挑冷眉,在苏如禾的腰肢上不轻不重地拧了把,“走个路,也能栽到井里,你说说,除了撒娇卖萌,你还有何用?”
“是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一定是闻人靳的人,装神弄鬼,想把我吓走,这万梅山庄,一定有猫腻,而且,和大哥定然有脱不掉的干系!”
容琛没有说话,只将苏如禾放了下来。
“那你一路鬼鬼祟祟,可有发现什么?”
苏如禾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她一路鬼鬼祟祟?
小嘴撇了撇,“暂时还没有,那大人呢,你难道也没有发现什么吗?”
容琛不急不缓地对她做了个静音的动作,“有动静。”
什么?
苏如禾一脸懵逼,便见容琛拿出了火折子,火焰跳跃着,苏如禾才发觉,他们竟然还在井底。
而且,这口井竟然是一口枯井。
方才若不是容琛及时出现,并且接住了她,此刻她怕不是溺水而死,而是直接摔死了。
这闻人靳,真是阴险狠辣!
“大人你在听什么?”
见容琛微侧首,似乎正在听什么,而苏如禾却只能听到风声,还有虫鸣的声音。
“风的声音有古怪,看来,这口井并不寻常。”
这男人竟然还能依靠耳朵听出风的声音的不同来?简直是要逆天啊!
说着,容琛的手便在井壁上摸,苏如禾知晓他是在找机关,便也照着他的样子,在井壁上摸。
忽然,她的手摸到了一块凸起的地方。
这块凸起之处明显高于周围,苏如禾顿了下动作,用力往下一按。
有沉重的摩擦声响起,下瞬,苏如禾的脚下便是一空!
在没有任何征兆之下,她整个身子便径直往下落,在这一瞬间,容琛抓住了她的手,两个人便一齐掉了下去。
容琛一个旋身,搂住苏如禾腰肢的同时,将轻功运展到极致,借着井壁的摩擦,来减缓下滑的速度。
幸而并不是很深,没过一会儿,他们便落到了最底下。
苏如禾探出小脑袋来,眨巴眨巴眸子,“好险,这枯井里竟然会有陷阱,差一点儿又被闻人靳那个死变态给害死了。”
容琛屈指,弹了下苏如禾的额首,“苏如禾,你还能再蠢一点儿吗?”
捂着被弹疼的额首,苏如禾噘起了小嘴,“分明是大人你说这井有问题,要找机关,我帮你找,你还怪我,真没良心!”
☆、126。玩笑,再说一遍
“哦,本相没良心?”
男人的嗓音淡淡,听不出任何的喜怒。
但苏如禾却是立马改口:“口误口误,我们家大人最有良心了,谁敢说大人没良心,我立马咬死他!”
容琛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动不动就咬人,你属狗的?”
苏如禾笑得眉眼弯弯,像块狗皮膏药一般,缠上了他的手臂,“我属于大人的,不属狗!”
到了容琛这个位置,什么阿谀奉承的话不曾听过?
那些好听的话,他都已经听得耳朵生茧了。
但这样狗腿拍马屁的话,从眼前这个小家伙的口中吐出,却是让他心房某处,微微动了一下。
“油嘴滑舌,拿着。”
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容琛便将手中的火折子递给苏如禾。
苏如禾赶忙接了下来,拿火折子在周围照了照,“大人,这好像是个密道。”
“本相看出来了,你不用强调。”
苏如禾差些咬到了自个儿的舌根。
这个小心眼儿的男人,她好心提醒一句,他倒是嫌她话多了?
容琛的余光瞥见身侧的小家伙探头探脑,顺手弹了下她的额首,淡道:“前头带路。”
霍然间,苏如禾睁大了双眸,“万一前头又有陷阱怎么办?”
“不是还有夫人为本相身先士卒吗?放心,夫人若是不小心被射成了马蜂窝,到了地府,见到了苏太傅,苏太傅也是决计不会怪你的,毕竟你是在调查苏家的案子上丢了性命。”
苏如禾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得出来,他话中的冷嘲之意。
这个男人,相当地小心眼,只要不如他的意了,那其他人的日子也就别想好过。
就好比眼下的苏如禾。
她努了努嘴,低声嘟囔着:“不就是与宋长淮出来,没与你说一声嘛,反正我身边都是你的人,你还有什么是不知晓的。”
“苏如禾,有胆子再说一遍。”
习武之人的听力本就好,又何况容琛的武功极好,自然是将苏如禾嘟囔的话尽数听入了耳中。
苏如禾美眸流转,立时转移话题:“大人,你听,有奇怪的声音。”
容琛微一低眸,嗓音不清不淡:“嗯,是有声音,就在你的脚边,趴着一只老鼠。”
什么,老鼠?!
“啊啊啊啊……”
苏如禾大叫着,以眨眼的速度,便窜到了容琛的怀中。
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如禾,此生最怕的就是老鼠。
其实很久之前,她还是不怕的。
只因从前她实在是太顽皮了,整日琢磨着新鲜的玩儿法。
有一日,便抓了只老鼠来玩儿,结果反被那只老鼠给咬了一口。
那时候苏如禾还小,才学会走路的样子,被那只老鼠给咬了一口后,便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以至于现下只要听到老鼠这个词,便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容琛倒是不曾想到,苏如禾竟然会怕老鼠,而且怕得直接都蹿到他的身上来了。
小小的身子,躲在他的怀中,尚还在瑟瑟发抖。
低眸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容琛想,他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有些过了?
☆、127。软肋,真不要脸
容琛单手搂着苏如禾,流袖那么一拂,一阵无形之力,便将地上的老鼠给扇飞了。
“一只老鼠也能将你吓成这样?你说说,要你还有何用?”
苏如禾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朝地下看了看,确定没有老鼠之后,才瞪向了容琛。
“每个人都有软肋,难道,大人你没有软肋吗?”
容琛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屁股,苏如禾吃痛,一下便从他的怀中跳了下来,便听他不缓不慢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睁眼说瞎话,不要脸!
苏如禾撇了撇小嘴,揉着屁股,一手举着火折子,朝前走去。
其实方才那一下,容琛拍得并不重,但这厮故意一拐一拐地走路,其实是在做给他看呢!
容琛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唇角,随在她的身后。
只是苏如禾不曾想到,这条密道的尽头竟然是一条死路,他们走了那么久,结果走到头,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出路。
“闻人靳一定是耍我们玩儿的!”
苏如禾气呼呼地踹了一脚堵死的土墙,结果因为踹得太用力,她还被反弹回来,一屁股就给坐在了地上。
容琛低眸看着她,“起来,尽给本相丢人。”
说着,他便缓缓伸出了大手。
苏如禾搭在他的手上,接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末了撇撇嘴道:“这儿除了我们,又没第三个人,再者大人你都没有脸了,还怕丢什么脸。”
“嗯?”
男人不清不淡的一声,却是叫苏如禾立马摆出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来,扬起首来,正想要转移话题。
忽然,她眼尖地瞧见了什么,抬手指向某处道:“大人你看。”
顺着苏如禾所指的方向看去,容琛瞧见,在他们头顶处,有方寸之地,雕刻了一副图案。
飞龙在天。
容琛微微眯了眯眸子,猛然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朝着飞龙的眼睛戳了过去。
随之,头顶传来了石头摩擦移动的声响。
星星点点的月光撒了进来。
原来,出口是在头顶。
容琛上前半步,搂住了苏如禾的腰肢,脚尖一点,便带着她从出口跃了出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地面。
苏如禾环顾周围一圈,发现他们此刻处在一片竹林当中。
这片竹林与万梅山庄的小竹林倒是挺像的,但苏如禾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地方并不是万梅山庄。
看来他们所发现的密道,是通往外界的。
忙活了半晌,结果还从万梅山庄出来了,什么也没发现。
苏如禾很失望,正打算叫容琛带她回万梅山庄,忽而,有笛声传了过来。
这笛声舒缓优美,宛如溪水伶仃,又似是清风拂过耳畔。
却是让苏如禾如同被雷集中一般,待立在了原地。
这笛声,即便是体骨销魂,苏如禾永生永世也不会忘记。
这是……大哥的笛声!
苏如禾完全不知晓自己是怎么朝着笛声的发源地走过去的。
在小竹林的空旷处,石桌旁,木凳之上,恍然坐着一个硕长削瘦的身形。
月光朗朗,投下斑驳的暗影,投在那身形之上。
刹那间,让苏如禾潸然泪下!
☆、128。想他,恨死你了
大哥……
苏如禾在发现闻人靳与她的大哥苏执生有牵连之时,还是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就像是白日做梦。
因为在法场上,苏执生同苏家的老小一起,皆被斩首示众。
除了她,在关键时刻被救了下来之后,无人幸存。
可是此时此刻,月光正好,她的大哥,就在不远处,似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却又像是隔了一整条银河。
苏家还留有血脉,苏家还有留有血脉!
这句话,在瞬间就充斥了苏如禾的所有思想。
她只觉得脚下有些发软,想要离那抹熟悉到刻骨的身形更近一些。
但在下瞬,她的手臂便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扣了住,往后那么一拉。
拉她的人,正是随在她身后的容琛。
只是此时此刻,苏如禾满脑子都是,大哥还活着的事实,她高兴地不行,兴奋地快要疯了。
她就想离大哥近一些,再近一些,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说与大哥听。
“你放开……”
才只说了两个字,嘴巴便被容琛给捂住。
她被男人牢牢地禁锢在怀中,耳畔,传来他低沉的嗓音:“眼下并非是你与他相见的好时机,不要出声,以免打草惊蛇。”
在绝望地以为,苏家除了她之外,没人活下来之后,有一天,她却意外地发现大哥还活着的事实。
天知道她到底是有多么地高兴。
容琛不会明白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她做不到像容琛那么地震惊。
她只是想见大哥,想与他说说话,就只是这样而已。
所以当容琛捂住她的嘴巴,阻止她去见苏执生,她想也没想,抓起容琛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得非常地狠,因为没一会儿,苏如禾便尝到了血腥味。
但近在咫尺的男人却是连一声呻吟也无,就这么让她咬着,但也不松手,不让她去见苏执生。
直至,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容琛微一敛眸,直接就点了苏如禾的穴位,隐藏在暗处。
从远处走来的,是个年纪尚小的侍童,“公子,天色已经很晚了,您早些休息吧。”
“我不困,你且回去睡吧。”
苏执生微垂眸,轻抚着手中的玉笛,不清不淡地说道。
谁知,这侍童一听,立时便跪了下来,“公子若是不去歇息,大公子知晓了,一定不会饶了奴才的,请公子早些休息!”
苏执生似是叹息了口气,终是没有为难侍童,往原路走了回去。
直至苏执生的背影消失在眼帘好一会儿,容琛才松开了手。
苏如禾如同疯了一般,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顿捶打,“你为什么要拦着我,为什么要拦着我!那是我大哥不是你大哥,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容琛一把扣住了她的双手,“你方才若是出去与他相认,只会害了他,明白吗?”
理智告诉苏如禾,容琛不让她此刻见苏执生,是对的。
可是情感却让她无法控制住自己,因为她实在是太想大哥了,尤其是在经历过绝望之后。
这就像沉溺在海水中,快要淹死之时,抓住了浮木一般。
“我想他……我就想,就想与他说说话……”
☆、129。舍得,为何道歉
怀中的小人儿,哭得险先喘不过气来。
她心中的狂喜与难以言表的伤心,尽在这无声的哭泣之中。
狂喜无异于,本以为苏家要就此绝后,但所幸苍天有眼,苏执生竟然活了下来。
伤心却是因为曾经的膝下承欢,如今却变成了天人永隔。
苏家除了她苏如禾与苏执生之外,全都死了,活着的人,每天都在承受着煎熬。
“苏如禾,你信本相吗?”
容琛抓着她的双肩,防止她虚软下去,四目相接,他问的第一句,却是她信不信他。
反抓住了容琛的手,苏如禾拭去眼角的泪花,强迫自己不可以再落泪,而后重重地点了点首。
“大人的苦心我明白,眼下,的确不是我与大哥相见的好时机。”
且不论她与大哥相认,会不会被闻人靳发现,单单是考虑到大哥的身体,苏如禾便不敢与他相认。
大哥的身子自打娘胎出来便不怎么好,所以从前一直都是在万梅山庄修养身心,
而今看大哥的样子,他定然是不知晓父亲母亲已经离世,苏家被灭了满门。
否则依照大哥的心性,他不可能会如此平静地活着。
苏如禾是怕,若是她将苏家灭门一事告知大哥,大哥一时冲动之下,找闻人靳拼命,该怎么办?
现如今,大哥是苏家仅存的血脉了,若是大哥不在了,那苏家就真的是要绝后了!
见苏如禾可算是冷静了下来,容琛微蹙的冷眉才稍稍松开,“今日便到此,先回去吧,余后之事,本相自会谋划,你不要再轻举妄动。”
回去他们依然是走头一条密道,只不过苏如禾越走越慢,而且一面走,还一面揉着自己的眼角。
一副十分惫倦的样子。
也难怪,方才哭了那么久,加之眼下天色已经很晚了,不犯困才是真有鬼。
容琛忽然止步,苏如禾揉着眼角一个没注意,便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仰着首看向面前的男人,连带着语气都染了倦意:“大人你停下来做什么?”
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地蹲了下来,而后才淡道:“磨磨蹭蹭的,等你走到头,天都该亮了。”
这是容琛第二次背她。
不过不同与上一次,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背她。
苏如禾只觉得心口处趟过一股暖流,这种感觉,就像是吃了蜜饯一般,甜甜的,只要吃上一口,便会上瘾。
趴在容琛的背上,苏如禾歪着脑袋,入目的,是男人风华绝代的面容。
“大人,对不起。”
哟呵,她苏如禾还会说对不起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为何道歉?”
男人的嗓音淡淡的,却是染了几分悦色。
这个臭男人,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苏如禾噘了噘小嘴,搂着他脖颈的力道紧了几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