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见信立马便捕捉到了不对劲之处,直接就走了进去,撩开帷幔,床榻之上,空无一人!
调虎离山!该死!
宋见信几乎快咬断了喑哑,“苏如禾,你若敢伤我大哥半分,我就跺了苏执生!”
彼时,元帅府。
“主子,东城巷那边已经乱套了,人属下已带回,不过宋见信应当很快便会察觉。”
云池淡淡应了声:“半个时辰,拖住宋见信。”
“是。”
在说话的同时,云池便朝着暗室走去。
而在暗室之内,关着的,正是宋长淮。
宋长淮是在意识很清醒之下,被人掉包抓过来的,但即便是他意识再怎么清醒,他也没有办法自救。
因为他除了脑子之外,其余地方早就已经废了。
甚至连最基本的行走,他都无法完成。
有脚步声响起,宋长淮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只能颓然地倒下。
直至,有一袭白袂,映入了他的眼帘。
男人低冷的嗓音响起:“宋长淮,许久不见,看来你这几年,过得甚是苟延残喘。”
☆、635。滋味,你的死活
面前的男人,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声音也是极为陌生的。
但就在看到这男人的第一眼,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强大的压迫力,瞬间席卷而来。
“你……你是何人?”
云池似笑非笑地勾了下薄唇,“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敢将主意打到禾禾的头上,想来是已经做好万劫不复的准备了。”
一听这话,宋长淮立时便反应了过来:“你是西魏兵马大元帅云池!”
“看来宋国公虽然已经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这消息倒还是挺灵通的,脑袋也转得够快,就不知,你待会儿还能不能维持理智与我说话了。”
云池的身上,散发着渗人的寒气,即便是不说,宋长淮也知晓他想要干什么。
但宋长淮好歹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便是跑不掉,也还能保持着镇静,“云池,你若敢碰我,苏执生的小命就会难保,若是苏执生出了什么事,苏如禾定然会恨死你!”
云池笑了声,“你们不就是仗着掌握了苏执生的去向,以此来威胁禾禾,她不敢拿苏执生的性命来赌,但我可不一样。”
“他的死活,我可不管,但你的死活,眼下可是掌握在我的手中。”
说话的同时,云池不急不缓地掏出了一把匕首,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找到苏执生,想来你们花了不少的时间吧?啧啧,宋长淮,为了活命,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能以这副鬼样子活到今日,这份意志,我也算是佩服。”
说话的同时,云池便在他的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匕首在他的脸上比划着,“咱们都是男人,做事不需要绕那么多的弯弯肠子,我也懒得费太多话,说吧,苏执生在哪儿。”
“云池,我二弟很快便会发现我不见了,到时候他找上门来,你以为你能瞒得住苏如禾?而且,若是我出了事,你们就等着为苏执生收尸……”
不等他说完,云池连眉梢也不带挑一下,一刀便刺了下去。
刺中的,正是宋长淮的手背!
这一刀下去,可是整个贯穿了他的手心,鲜血在顷刻间便喷射了出来!
“啊——”
宋长淮惨叫出了声来,他的确是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会如此狠辣。
说动手还真的就动手,而且这一刀还是直接朝着手心而来的。
“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大清楚,来,我再给你个机会,你再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云池的唇边挂着一抹笑弧,但这抹笑弧,却恍若自地狱而来,让人背后发凉!
宋长淮忍着手心的剧痛,咬着牙道:“云池,你笑不了多久……”
又没说完,云池一下就将刀给拔了出来,转而一刀又刺入了他的另一只手背。
再次传来一声惨叫,两次的剧烈疼痛,已让宋长淮几乎要昏厥了过去。
云池叹息了一声,“宋国公这意志力,果然是不同于常人,想来这样的惩罚,对你而言就像是挠痒痒,不如我们来点儿新的花样?”
说着,云池便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在这小瓶子之内,恍然能看到一条条在蠕动的虫子。
这虫子通身是黑色的,乍一眼看上去,便是十分地恶心。
“方才我说的地狱一般的折磨,可不是随口说说的,我这人呢,最大的优点便是言出必行,此番,便让宋国公好生地体会一把,地狱的滋味,如何?”
在说话的同时,云池便将瓶盖给揭了开。
里头的虫子迫不及待地想要爬出来。
也是在此刻,宋长淮才升起了害怕之意,“云池,你竟敢……”
后头的话,就被惨绝人寰的惨叫声所淹没。
外头的侍卫虽然不知晓暗室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一听这惨叫声,便知里头正进行着惨无人道的惩罚。
栖止院。
苏如禾坐在软塌上,正写着些什么,而念念则是趴在她的对面,非常认真地在画画。
“娘亲娘亲,我画好了,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念念献宝似的将才画好的画递到了苏如禾的跟前。
苏如禾笑着接过去,这纸上,画的是四个人,男人和小男孩儿在放纸鸢,而女人的怀里则是抱着个小孩儿,在看他们放纸鸢。
画面非常地和睦而又温馨。
念念生怕她会看不懂,凑过来给她解释,“娘亲,这是我,这是爹爹,这是你,还有这个,是小弟弟哦。”
“念念现下就画了全家福,万一是个小妹妹呢?她若是知晓自己没在画里,可是会伤心的。”
闻言,念念眨巴眨巴大眸,“那……那我就把小妹妹加上去好了。”
念念才想将画从苏如禾的手里拿过去,忽然身旁的舒音大叫了一声:“主子快趴下!”
苏如禾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舒音给摁了下去。
而她在这一瞬间,做出的第一反应便是将念念护在怀里。
虽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能感觉到,有一阵疾风,刮过了她的头顶。
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她的头顶擦过,不过是咫尺间的距离。
紧随着,外头便传来了一阵躁动。
“主子,没伤着吧?”
苏如禾直起了身来,只摇了下首,转而看向怀中的小家伙,“吓着没?”
确定念念没事之后,苏如禾才看向了身后。
在身后的墙上,恍然插着一支长箭!
方才倘若不是舒音及时将她按了下去,此时她怕是就要被这长箭给直接贯穿了!
不过在同时,她发现这箭上夹着什么东西。
“将箭取下来。”
舒音依着她的话,将长箭拿下来之后,递到了苏如禾的手中。
苏如禾接过,将上头的东西取了下来,这是一张信条。
打开只看了一眼,苏如禾面色骤然大变,猛地便站了起来。
因为站得太急,她身子还晃了一下。
舒音赶忙扶住了她,“主子怎么了?”
“来人!”
苏如禾没有解释,只是推开舒音,同时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很快便有侍卫赶了过来,她只问道:“云池在哪儿?”
侍卫楞了下,才回道:“大人应当……是在书房吧。”
苏如禾什么也没说,只是沉着脸,朝着书房走了过去。
念念嗅到了火药味,觉得会出大事儿,也赶忙跳下床榻,追了过去。
☆、636。你们,吵架了吗
苏如禾连门都没敲,直接便将门给推开,走了进去。
在她走进去之时,云池恰好从内室走了出来。
“是你放火烧了东城巷?”
在开门见山的同时,苏如禾几步便到了他的跟前,揪住了他的衣裳,“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插手的吗?那你眼下是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害了我大哥!”
苏如禾的情绪非常激动,不过幸而她虽然是激动,却没有昏了头,直接去找宋见信。
这说明,她在潜意识中,是选择相信他的。
云池握住她的皓腕,“禾禾,难道为了救你的大哥,你豁上这条命也无所谓吗?”
“我不在乎,我只要他好好的!云池,倘若因为你的这番作为,而让我大哥受到了什么伤害,我绝不会原谅你!”
说着,苏如禾转身便要走,却被云池反拉了回来,跌入他宽厚的怀中。
“你要做什么去?”
苏如禾想挣开他的桎梏,但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她不但挣不开,反而还气得头疼。
“我做什么不需要你管,云池,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她是信任他,才会将这么紧要的事情说了出来。
可云池竟然转头就插手,而且还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彻底地激怒了宋见信,宋见信在信中直接言明,倘若在一炷香内,他们不交出宋长淮,他便拿苏执生的性命来祭奠。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苏如禾怎能不急,怎么还能坐得住?
“禾禾,只要有宋长淮在手,宋见信是不敢动你大哥的,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救出你大哥……”
但苏如禾听了却是只冷笑,“相信?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我那样求你,求你不要插手,但你却将我的信任践踏在脚下,云池,你真是好样的!”
若是放在平常,苏如禾是非常冷静的。
但此事涉及到了苏执生,她便彻底地冷静不下来,即便知晓对面是坑,也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
“禾禾你先冷静一下……”
苏如禾用力甩开了他的桎梏,只冷道:“他不是你大哥,你自然是不着急,云池,收起你的阴谋心,我看着恶心!”
说完,苏如禾便想走,但脑袋忽然传来一阵眩晕,让她一下站不稳,踉跄了好几步。
云池在上前接住她的同时,在她的后颈处一点。
苏如禾眼前一黑,便在他的怀中昏了过去。
云池将她抱了起来,在往外走之时,便瞧见念念站在门口。
方才他们之间的争吵,念念定然是都听到了的。
“爹爹,你和娘亲吵架了吗?”
里头声音那么大,而且听起来,苏如禾非常地生气。
虽然之前念念也见过苏如禾与云池吵架,但那么凶,却是第一次。
念念很害怕他们会吵架,他很怕娘亲会不要他,丢下他和爹爹走了。
可怜巴巴地仰着小脑袋,盯着云池。
云池怎么会不明白这个小家伙的心思,腾出只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我们没有吵架,只是有了一些分歧,待会儿我要出去半点儿事,守着你娘亲,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不能让她迈出府邸半步,明白吗?”
念念用力地点点首,“爹爹放心,撒娇卖萌我最在行了!”
元帅府外。
倘若不是有那么一丝理智存在,宋见信眼下怕是就要直接冲进去抢人了。
但他非常明白,倘若他这么直接闯进去,反而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所以他只能等,只能赌,看苏如禾在云池心中的重要程度。
他不信,此事关乎苏执生的安危,苏如禾还能够坐得住。
但他等了半晌,等来的,却是云池。
“交出我大哥,否则,我便让苏执生为我大哥陪葬!”
闻言,云池却是冷笑了声,只将手这么一抬,便有块什么东西,抛向了宋见信。
宋见信接住,低眸这么一瞧,这是一块罗帕,而且还是一块染满了鲜血的罗帕。
打开罗帕这么一瞧,这罗帕之内,包裹着的,竟然是一只血淋漓的手指!
即便这是半根手指,但只是这么一眼,宋见信便认了出来,这是……宋长淮的手指!
宋见信怎么也没想到,云池竟然如此狠毒,竟然在短短时间之内,不但对宋长淮动了刑,而且竟然还砍断了他的手!
一股怒气冲上了心口,让宋见信险先发疯。
“交出苏执生,否则,下一次,可就不止是一根手指,或许就是,一颗脑袋了,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宋见信骤然捏紧了手中的血罗帕,“云池,你竟然敢如此伤害我大哥,好,真是好得很!我会让苏执生,付出应有的代价!”
说完,宋见信便纵身一跃,不过是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云池只站在原地,以眼神看向了藏于暗处的影卫。
影卫立马明白,紧随在宋见信之后。
其实,云池也在赌,而且这是一场豪赌。
一旦有任何的闪失,云池失去的,会是更多。
但他必须要赌,否则苏如禾会越来越危险。
——
在客栈歇了不到一个晚上,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霍睿便要继续赶路。
凤宓因为根本就没睡饱,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霍睿便直接连着被子,将她裹起来,给抱了下去。
楼下的老板一看他这牛叉叉的做法,这眼珠子可都是快看掉下来了。
“客官,这被子,是不外送的呀……”
霍睿看了他一眼,老板吓得腿都软了,赶忙改口:“只要客官你喜欢,随便拿走!”
腾出一只手,一锭银子在半空划出一道弧度,落在了老板的怀中。
老板的脸上顿时便笑开了一朵菊花。
凤宓这一觉睡了很久,后来,她是被一股香味给诱惑醒的。
这味道实在是香,即便她还在睡梦中,这肚子都咕咕地叫了起来。
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凤宓揉着眼角,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客栈里了。
准确地说,他们眼下正处在一个荒郊野岭,不知是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而她就靠在一棵树下,身上裹着的,还是她在客栈里裹的被子。
霍睿就在她的身边,跟前是个火堆,他正在烤着野味。
似是听到了动静,回首看向她,“醒了?再等等,马上就能吃了。”
☆、637。究竟,多么爱你
凤宓觉得,这个男人,除了不肯放她走之外,其他方面,倒是对她好得没话说。
裹着被子,只露出颗脑袋来,盯着霍睿。
霍睿看她这副模样,不由失笑,以匕首割下了一块肉,递到了她的嘴边。
“尝尝看咸淡。”
凤宓本是想将匕首拿走的,但对方却不肯松手,凤宓只能张嘴去咬。
一口下去,香味四溢,味道的确是很不错。
不用问,光是看她表情,就知晓她是喜欢吃的,霍睿便将整个野味递到了她的跟前。
“都给我,你不吃吗?”
凤宓这下意识的问话,却是让霍睿心情大好。
若是放在之前,她可不会问这样的话,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这话中,带中的是关候的语气。
霍睿一扬唇角,回道:“我不饿,你吃吧。”
凤宓捧着野味,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问道:“你要带我去见你爹,你爹在哪儿呀?”
霍睿看向她,眸光有些深邃莫测,凤宓原以为他不会回答,但他却忽然开口:“边疆。”
“我霍家三代为将,一直镇守在边疆,护卫我西魏国泰民安。”
她就说,这男人的力气怎么那么大,感情是个将军。
“你为什么会娶我?唔,我猜你一定是被逼的吧?毕竟我又不好看,又没有什么女人味,正常的男人都是看不上我的。”
闻言,霍睿却是笑了,“我第一次遇见你,那时候,你才只有十岁左右,我头一回随着父亲入宫,不小心迷了路,路过一棵树之时,你便从上头落了下来,恰好落在我怀里。”
之前的时候,凤宓都已经忘了,而看他这架势,是要与她讲她从前的事情。
凤宓竖起了耳朵,不由向他靠近了几分,听得很认真。
彼时,凤宓十岁,而霍睿也不过比她大两岁而已,这么个人砸下来,幸而霍睿的练武的,否则非得被连带着砸到地上不可。
不要以为,从树上落下个人来,就能上演一副英雄救美的佳话来。
事实上,在见到凤宓的第一眼,霍睿以为,她是个男人。
不是他眼瞎什么的,实在是凤宓当时实在是太邋遢了。
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不说,还顶着比鸡窝都要乱的头发,这一张脸,更是脏得都看不出样子来。
霍睿好心救了她,才将她给放下来,凤宓一脚就朝着他的挡下踢了过去。
显然,霍睿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脚,没有躲开,这一脚下去,当时这脸就变成了猪肝色。
“你为什么要踢我?!”
凤宓抱着手臂,理由非常地充分:“谁让你占我便宜,踢断了也是活该!”
霍睿只觉得心中一万匹野马奔腾而过。
他什么时候占她的便宜了?而且,就她这脏兮兮的样子,在说话之前,能不能好好地照照镜子,都不知晓她哪儿来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