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嗓音很低,却在无形之中,有一种治愈的功效。
视线很黑,苏如禾看不清什么东西,只能顺着,便抓住了对方的手,“天黑了?”
“嗯,已经是后半夜了,你没睡多久,可以再睡一会儿,等天亮了,我再叫你。”
但苏如禾却是摇了摇首,坐起来,抱着隆起的锦被,“可以点一下灯吗?夜里我视力不好,天一黑下来,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听到,云池应了声,很快,房内便亮堂了起来,虽然不是很亮,但苏如禾还是勉强看清了云池的面容。
“有念念的消息了吗?”
云池微摇首,“暂时还没有,这次情况有有些特殊,可能需要的时间比较长。”
说着,云池又道:“方才你做噩梦了?”
苏如禾每次做噩梦,都极度地没有安全感,说来,自从念念住进她的府里之后,她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做过噩梦了。
抱着锦被,靠在角落里,都快缩成一团了。
“我梦到念念在喊疼,一直在喊疼,我想靠近他,可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云池,这只是个噩梦,不是真的,对吧?”
苏如禾觉得,这两年来,她已经变得足够坚强了,她以为,没有什么能摧倒她的精神。
可是眼下,她却是那样地难以心安,念念出事,就好像是将她的心给剜了一块一般,空落落的。
云池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拉住苏如禾,将她从角落里拉了出来,而后,便张开了双臂,抱住了她。
男人的怀抱很宽厚,靠在他的怀里,能够十分清晰地,听到属于他的心跳声。
‘砰砰砰’地作响,听着听着,似乎带动着她的心跳,也跟着他一块儿跳了。
鼻尖萦绕的,是只属于他的淡淡药香。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暧昧的姿势,理智告诉苏如禾,她是应该推开他的。
可她的行动却是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甚至还想着,既然都抱了,那就再多抱一会儿吧。
这样羞耻的念头冒上来,让苏如禾倏然便红了耳垂。
不过眼下视线昏暗,而这男人拥抱着她,自也是看不见她的神态。
“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别怕,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这样的话,似乎有些熟悉。
苏如禾觉得,自己似乎在哪儿听过。
☆、535。沉沦,过于温柔
这个拥抱,本只是个尝试,云池以为,苏如禾是会推开他。
但等了一会儿,苏如禾非但没有推开,反而还将她的脑袋埋入了他的怀中。
这是她信任他,才会有的行为。
云池心中微动,下瞬,大手便扣住了苏如禾的下颔,他的力道,并不重,但苏如禾却顺着他的力道,微微抬起首来。
正撞入男人深邃莫测的眸底,而此刻,他的眸中荡漾着恍如一池碧水的暖意。
“虽然有些早了,但我希望你不要生气。”
男人凉薄的气息,无比清晰地铺散在她的眼帘。
在苏如禾一脸懵逼之下,他不过是一个低首,便吻了下来。
男人的唇很薄,而且很凉,与她的形成强烈的反差。
他吻得很温柔,循序渐进,慢慢诱导。
之前,凤卿吻她的时候,她的心里很抗拒,她以为,她该是对所有男人都是很抗拒的。
可此时此刻,她被近在咫尺的男人拥在怀里,而且他还是在她意识非常清醒之下,吻了她,她竟然并未觉得生气。
是她此刻太过于脆弱,还是……这个男人吻得太过于温柔?
她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无疑的是,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好像这样的事情,在他们俩人之间,是一件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
虽然她也不懂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可她的确是不想推开他,既然心里不想,她的行为也是跟着她的心走。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而且,还是从床边,慢慢地吻到了床榻之上。
彼此间的呼吸在这个过程中早已融合,再也分不清谁与谁。
苏如禾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烫,倘若眼下有面铜镜,她的脸都是该熟透了吧?
直至,有冰凉的触觉,顺其自然地贴在了她的肌肤之上,敏感的触碰,才让苏如禾骤然回过神来。
有些手忙脚乱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不……不行。”
虽然苏如禾不知晓自己为何就这么沉沦在男人的温柔中,但当他要进行到更深层次的环节之时,苏如禾却是不愿意的。
不管怎样,他们眼下这关系算是什么?分明什么都不是,可他们却在做着无比亲密的事。
倘若她再不阻止,而是继续沉沦下去,可就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虽然被她拒绝了,但男人并不生气,转而抚上了她的面颊,嗓音低沉中带着独特的喑哑:“抱歉,是我太着急了些。”
喂喂,这种事情放在心里就好了,说出来是很让人羞涩的好么!
只是苏如禾自己不知晓,云池此刻忍的是有多么地艰难。
她像只敛了所有爪子的小白兔,窝在锦被之中,面颊是如彩霞般的潮红,而她的樱唇,亦是鲜艳欲滴。
这样的苏如禾,太具有诱惑感了,实在是很难让一个正常男人把持地住。
不过同时,云池也知晓,眼下若是做那种事情,她定然是不会愿意的。
她能接受今日这样的亲密,已经是超乎云池的预料了。
虽然眼下的苏如禾已经变得越来越坚强,可再坚强的女人,也是会有脆弱的一面。
而今晚她的脆弱,被他看入眼中,他们之间所做的亲密举动,都是那样地水到渠成。
男人微微一勾唇角,低低地唤了声:“禾禾。”
“啊?”
苏如禾一脸懵逼。
看她难得这副懵逼的模样,男人唇边地笑意愈深,“没人这么唤你吧?”
说话的同时,他抬手,轻轻地将她额前遮掩的碎发,一一别至耳后。
这样的动作,似乎怎么做也是不会腻的。
苏如禾觉得自己的脸蛋快要烧起来了,都无法直视他的眼睛,胡乱地应了声:“随……随你便。”
男人的低笑在耳边无比地清晰,让苏如禾越发觉得羞耻。
恰在此时,外头传来了‘砰’地一声闷响。
苏如禾立马探出脑袋,将他稍稍推开些,“外头怎么了?”
在云池直起身来的同时,暗卫十一现身,恭恭敬敬地将一支断箭呈到了云池的跟前,“主子,有人往门**了一箭,我们的人已经去追了。”
云池淡淡应了声,接了过去,将箭上的信纸取了下来。
苏如禾迫不及待地凑上去看,这纸上只有简单的几句话,不过在这上头,却有一缕头发。
“是鲁国公!”
苏如禾是有猜测过鲁国公,可她觉得这么冒险的行为,鲁国公该是不会做的。
却不想,为了瞒住官盐的事情,鲁国公竟然选择铤而走险,绑架念念,以此来逼她退步,放弃追查官盐,撤回准备呈给皇帝的证据。
如若苏如禾不照着他说的做,他便要撕票!
这个鲁国公,简直是狂妄至极!
苏如禾一把将云池手中的信纸拿了过去,就要下床,却被云池抓住了手臂,阻止了她的动作,“你要单独去见鲁国公?”
“倘若我不去,念念一定会有危险,他不是要证据吗?反正我手里有好几份,给他一份便是了,不过凤卿手里的那份,可就不受我控制了。”
苏如禾最讨厌威胁,而这鲁国公竟然用念念来威胁她。
她怎么能让这厮得逞?证据她可以给他,但她可没说她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份证据。
而且,她可以不向皇帝禀报,反正她也没打算去当那个出头鸟,有凤卿在,就不信弄不死这个狂妄自大的鲁国公!
苏如禾想得很好,可云池对此却并不同意,“鲁国公既然敢约你,便说明他是做了充足的准备,你若是过去,会有危险。”
“没事,我来对付那只老狐狸,你趁机去救念念,只要确保念念平安无事,他没有了能够威胁我的筹码,我会让他为他此番所做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苏如禾可不是什么兔子,她是一头狼,随时能给对方致命一击的恶狼。
原本,苏如禾并不想拿出她手里的王牌的,但既然鲁国公都踩在她的雷区里了,这也就不要怪她大开杀戒。
这两年来,她可不仅仅在朝堂之上摸爬滚打,她还顺带着训练了一批死士。
连凤卿也不知晓此事,而今,她要动用这批力量。
换了一身利索的衣裳,苏如禾便与云池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536。代价,找谁哭诉
鲁国公约她见面的地点,就在他私藏官盐的窝点附近。
这鲁国公对自己还真是自信,算准了苏如禾为了念念,会如约而至。
苏如禾到的时候,鲁国公已经在那处了,这鲁国公也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但这精神可是十分地抖擞。
通常而言,这贪官的精神都是非常抖擞的,毕竟每日都有数不尽的钱财进口袋,有钱就有了无穷的动力。
“苏主事以一介女流之辈,立于朝堂之上,这胆量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的就是苏如禾。
苏如禾似笑非笑地一勾唇角,“国公爷的胆量也是比天大,为了截胡,竟然都敢在东宫动手,下官可是万万比不上国公爷的能耐。”
“既然苏主事都已经开门见山了,那我们便明快人说明快话,交出我要的东西,我放了那孩子。”
苏如禾拍了拍手上的资料,却并不递过去,“证据就在我手上,既然我人都来了,这证据自然是跑不到哪儿去,不过我要先确认念念是否有大碍。”
“孩子不在我这边,不过只要你将东西给我,我便告诉你孩子的位置。”
闻言,苏如禾却是笑了,“国公爷,这做生意,还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这直接拿走了我的货,万一翻脸不认人了,我该找谁哭诉去?”
鲁国公眯了眯眸子,这个女人,果然是有两把刷子,还敢与他谈条件。
“好吧,我可以提前告诉你,孩子就在对面的山洞里,不过,我在孩子的身上绑了炸药,只要你将资料给我,这炸药自然是没什么用处,但倘若你敢耍我,可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这个可恶的老男人,竟然敢在念念的身上绑炸药!
苏如禾的眸底是一片冷然,但唇边依然带着一抹笑弧,“私吞官盐,可是死罪,今日国公爷截下了这证据,往后,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幸不幸运我说了算,这趟浑水,不是你有能力趟的,若是到此为止,我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倘若你还要继续插手,下次被绑上炸药的,可就是你了。”
呵,真是好大的语气。
苏如禾的余光朝着某处看了眼,而后便将手里的资料扔了过去。
鲁国公接住资料,打开看了看,确定并未有假之后,阴险地勾了下唇角:“苏主事,原本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才,想要提拔提拔你,但谁让你这么地不识好歹,总是做一些惹人厌的事情,这资料是死的,可你的人却是活的,在这个世上,我只相信死人的话。”
说着,鲁国公藏在袖下的手往上一举。
而在他举起手来的同时,苏如禾大喊道:“动手!”
随之,她朝着左手的方向狂奔而去,在她奔过去的同时,有数道黑影,朝着鲁国公扑了过去。
紧随着,耳边便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就在苏如禾方才站的位置上,炸弹爆炸开来,这炸药的威力非常巨大,刹那间便是尘土飞扬。
虽然苏如禾及时跑开,但还是被这威力所涉及,猛地往前扑了过去。
在扑倒在地的刹那,有疼痛感传来,但她也说不清是哪里疼。
耳朵是嗡嗡作响的声音,等这声音淡下去,苏如禾才慢慢地调整了下位置。
只这么低首一瞧,这手腕上的皮都已经擦破了,膝盖处亦是有不可避免的擦伤。
这还算是很好了,幸而她早有准备,不然若是她慢了这么一步,可就要当场被炸成粉末了。
这鲁国公也是够狂妄的,她眼下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他便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想要炸死她。
不过说来,若是这鲁国公胆子不大的话,也就干不出私吞官盐的事情来,也就不敢在东宫动手绑架念念了。
“主子你没事吧?”
舒音急匆匆地赶过来,扶住了苏如禾。
方才的爆炸发生地太过于突然,他们本隐在暗处,时刻准备着,却不想鲁国公竟然存了要炸死苏如禾的心思。
幸而苏如禾跑得够快,不然这后果不堪设想。
“没什么大碍,就是擦破了点儿皮。”
在她们说话之间,苏如禾的人,已经将想要溜之大吉的鲁国公给抓住了。
这鲁国公也是太过于狂妄,小瞧了苏如禾,本是计划着,趁机炸死苏如禾之后,顺手将窝点也给摧毁了。
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即便苏如禾可能还会留有后手,但一来她都死了,二来窝点被摧毁,没有人证物证,也是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哪儿晓得,这爆炸非但没能炸死苏如禾,还被她以眨眼的功夫,扭转了局势,鲁国公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该,不与苏如禾说那么多废话,直接炸死她算了。
哪儿会到眼下,反而还成了对方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
“国公爷,你的心可真是够狠,也够胆大的,想要这么光明正大地炸死我,不怕到时候惹得一身腥?”
此时此刻,被制服的鲁国公却是啐了一口,“被你这小贱人给算计了,是我老马失蹄,不过……苏如禾,你抓了我,就真的不在乎那个孩子了?只要我一声令下,那孩子在下一秒,就会被炸成粉末!”
“国公爷,亏得你还是朝中的老人,想来这人呀,在高位上坐久了,都会变得盲目自大,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间,你觉得,我敢来赴约,会没有二手准备,被你牵着鼻子走?”
被苏如禾这么一说,鲁国公生出一种一切不受掌控的害怕之感,右手一动,就要做些什么。
却在下瞬,被其中一影卫直接就扣住了手腕,用力往下那么一拧。
只听得‘咔嚓’一声碎响,鲁国公惨叫了一声,有东西掉了下来。
这是个点燃炸药的按钮,苏如禾冷笑了声,抬脚就将这按钮给踩碎。
“鲁国公,对念念动手,想来你自己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放心,你的命要留给皇上来处决,但在这之前,你对念念所造成的伤害,我要单独与你算清。”
苏如禾只不过是一个眼神,影卫便立马会意,用力朝着鲁国公的膝盖一踹。
鲁国公直直地跪在地上,与此同时,苏如禾再次抬脚,就踩中了他的手背,“你是哪只手碰了念念?是这只,还是这只?”
☆、537。就是,在担心我
苏如禾虽然身为女子,但这踩人的力道却是控制地很好,直痛得鲁国公惨叫不已。
这杀猪一般的声音,听着实在是恶心。
“带下去,不要在他身上留下太明显的伤痕,剩下的,就不用我来交你们了吧?”
影卫们立马领命。
而苏如禾也没闲工夫将心思放在鲁国公的身上,她还没收到云池的消息,这说明他还没有找到念念。
鲁国公将念念藏在一个叫千层洞的洞穴里,这洞穴顾名思义,便是有上千个出入口。
这洞穴曾被用作军事基地,所以里头有不少的陷阱。
苏如禾赶过去的时候,外头有云池的人看守着,而云池只身一人去救念念,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守在外头的人,也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虽然苏如禾觉得云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但这洞穴里头,毕竟有许多陷阱,云池进去这么久,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吧?
这般想着,苏如禾在外头便等不下去了。
“舒音,随我一块儿进去。”
外头的暗卫赶忙拦住她,“苏大人,主子在进去之前特意吩咐过,无论如何,您都不能进去。”
苏如禾自然是知晓,云池这么吩咐是在乎她的安危。
只是眼下,念念和云池都在里头,生死未卜,没有任何的消息,她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出了任何事,有我担着,不会怪到你们的身上,让开。”
虽然苏如禾都这么说了,但暗卫还是不肯让开。
苏如禾向舒音看了眼,舒音立马领会,迅速朝着拦着苏如禾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