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么一提醒,苏如禾才神了个懒腰,揉了揉眼角,眼睛的确是泛酸,有些惫倦了。
说来,苏如禾发现她夜里的视线似乎很不好,若是周围全黑下来,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记得她从小视力就很不错,难道是眼下,年纪渐长,所以这视力也就跟着下降了?
但她如今也才不过十六,若是这视力真下降地那么快,该不会还不到三十,她就要瞎了吧?
不过转而,她又觉得,自己怕是活不到三十岁吧。
心中想着,苏如禾伸了个懒腰,打算去休息,“舒音,今日你也累了一天,去隔壁休息吧,不必守着我。”
对于苏如禾的命令,舒音自然是不敢违背,而且有凤卿的暗卫时刻保护她,这安全问题倒是不用怎么担心。
大摸是今日太累了,这一躺下,苏如禾便睡着了。
但她睡得并不安稳,她又做起了奇怪的梦。
像是蒙了一层雾的梦,梦里似乎有个背影,她想去抓,可抓到的只是雾。
再缩回手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心恍然有一摊血迹!
苏如禾猛然之间惊醒,在醒来的同时,她闻到了浓重的烟雾味,而且这烟雾,都蔓延到她的眼前了。
☆、485。别动,会掉下去
因为是被噩梦给惊醒的,所以苏如禾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等被这烟给呛得咳嗽了一声,苏如禾这才意识到,失火了!
而且这火势已经很大,从她意识到失火,想要冲出去之时,这火都已经蔓延到她所待的这张床。
这房子本就陈旧,加之房顶都是用稻草铺就的,所以这火一旦着起来,蔓延的速度就会非常之快。
苏如禾一手捂着嘴,喊了好几声,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目光所及的,都是火光,刺眼而又灼热。
按理而言,房间失火,舒音与保护她的暗卫不可能会不知晓。
除非是他们眼下也处于麻烦的境地,腾不出空来救她。
若真是如此,看来,是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火势越来越大,苏如禾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即便没被火给烧死,就算是这烟,也能将她给呛死。
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苏如禾本想往窗棂的方向逃跑。
但她都没来得及跑过去,上方的房梁接二连三地砸下来。
彻底地所有能逃生的路都给堵死了!
这火势如此之大,倘若她再逃不出去,一定会死在里头。
可她还不能死,她的意识很清晰,可这烟雾实在是太大了,而且灼热的火光,似是能将她给活生生烤熟一般。
难道,她真的要被烧死在这个地方了吗?
清晰地听着房梁不断砸下来,火刺啦啦的声音。
因为被烟雾呛得不行,苏如禾逐渐无力起来。
在恍恍惚惚之中,她似乎是看到,有一抹黑色的身影穿梭在火光之中。
看着有几分熟悉,却又是那样地陌生。
而在下瞬,她的腰肢便是一紧,虽然意识被烟给熏得迷糊,但在被强有力的臂弯圈固在怀中之时。
苏如禾只觉得,鼻尖似乎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虽然周围都是浓重的烟雾,但因为被这人牢牢地圈固在怀中,所以苏如禾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来自于他身上的气息。
非常陌生,却并不让她觉得讨厌的药香。
带着她这么个累赘,这人的动作也非常地敏捷。
而在他们逃出来之时,这破旧的房子终究承受不住,轰然倾塌了下来。
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在苏如禾的脸上,让她的意识逐渐清醒了过来。
直至,耳畔传来了男人低哑的嗓音:“没事吧?”
苏如禾咳了几声,才摇了摇首,在缓过神来的同时,她想从这男人的怀中退出来。
但在下瞬,腰肢的力道却是紧了几分,“别乱动,你会掉下去。”
被他这么一提醒,苏如禾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屋顶上。
看了眼下方,又看了看不远处被烧塌的屋子,苏如禾这才抬眸,看向了身旁的男人。
这男人,着一身全黑的斗篷,头上戴着的斗笠完全遮掩住了他的面容。
不过听声音,苏如禾能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想了想,她才道:“你是凤卿的人?”
男人似是看了她一眼,只轻描淡写地回道:“不是,路过。”
路过?这么跛脚的理由,也亏得他能说得出口。
这火势那么大,他若只是路过,怎么会知晓里头困了个人,而且还能这么准确地找到她?
再者,倘若只是个过路人,哪儿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冲进火海里救人。
这若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将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但既然这人不愿意说实话,苏如禾也并不勉强。
只是看着他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你救了我,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我不喜欢欠别人,公子的救命之恩,他日我定然会报。”
男人似是挑了下眉,低眸看着她,嗓音非常地低:“报恩?”
苏如禾觉得自己说的话很正常,没什么问题,但听他的语气,似乎是有些不屑。
正想要再解释一句,有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听这声音,好像是在叫她的名字。
男人忽然向前一倾,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在顷刻间靠得非常之近。
来自于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在刹那间,弥漫在她的鼻尖。
这样近的距离,让苏如禾有些不适,想要向后退。
而在同时,男人不过是一抬流袖,苏如禾只觉得头上动了一下。
在下瞬,她三千青丝尽数散落,随风飘扬的长发,有些遮掩了她的视线。
而她固定鬓发的银簪,此刻,就在这男人的手心上。
他似是低笑了声,淡淡地说着:“那便拿这个,来报恩吧。”
说着,男人搂着她腰肢的力量骤然一紧,脚尖不过是一点,在眨眼的功夫,他们便落到了地面之上。
直到落在地面之上,苏如禾才回过了神来。
伸手想去将自己的银簪拿回来,“拿女子的簪子,可不是君子所为。”
但就在她的手伸过去的同时,男人的身形便是一闪,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在这话娓娓落音之时,这男人便消失在了眼帘之内。
可谓是来去宛如鬼魅。
被一个男人拿去了簪子,苏如禾有些懊恼,但就在这个男人消失之时,有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禾儿!”
苏如禾才一回身,在下瞬,她便被强有力的臂弯给搂入了怀中。
耳边响起的,是男人有些哑的声音:“没事就好,你可吓死我了。”
“我没被火给烧死,都快被你给勒死了,快松手。”
苏如禾倒是没想到,她才写信给凤卿,他竟然半夜赶了过来。
凤卿很快便松开了手,上下检查了一遍,确定她真的没有受什么伤,才算是松了口气。
“抱歉,是我的错,才让你遇险,我保证,日后不会了。”
闻言,苏如禾倒是笑了笑,“这话说得,你还能护我一辈子不成?”
凤卿正想要接话,苏如禾却是侧了个身,看向远处塌陷的屋子,“这原鹿,果然是有问题,看来,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杀人灭口了。”
“小禾儿,你让人带过来的土,已经有结果了。”
苏如禾抬眸看向他,便见他面色微沉地说着:“这土,被人下了毒。”
☆、486。抱歉,流口水了
果然如此。
苏如禾微微敛了眸光,“在这层被下了毒的土底下,有墓穴,而且舒音说,这墓穴少说也有几百年了,我让人顺着这条线在别处挖,结果是一样的,所以我猜,原鹿一带,许是有个大型墓穴。”
下毒,墓穴……
凤卿的眸色闪过一道精光,“所以,你怀疑这两者有着必然的联系?”
“这么大的墓穴,墓主人不是帝王,便是皇亲或是功臣,这些人死了,陪葬的宝贝会少吗?倘若是我发现了这个墓穴,这么大的一笔宝藏放在我的面前,我不要,才是脑子有问题呢。”
闻言,凤卿不由笑出了声来,非常认同地点了下首,“嗯,这的确符合你这个小财迷的心思。”
苏如禾白了他一眼。
两人正说话间,楚昱赶了过来,“殿下,放火的人抓到了。”
这放火的人被带到凤卿与苏如禾的跟前,他们都还没说话,这人便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看来是个怕死的,这可就好办多了。
不用苏如禾出面,凤卿便上前一步,将他一脚给踹翻在地。
“说,谁指使你的,若有半句虚假,便割了你的舌头,拿去喂狗!”
这人一下就被吓住了,赶忙回道:“是钱师爷,都是钱师爷让小的做的,小的只是拿钱办事,求两位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钱师爷?
苏如禾看向凤卿,他的面色有几分冷,看来,他是知晓这个钱师爷是何人。
“带下去,留一口气就成了。”
当这人被拖下去之后,苏如禾才问道:“钱师爷是谁?”
“小禾儿,你来原鹿办事,却没有将原鹿的府衙信息掌握透,可是会吃大亏的。”
经凤卿这么一提醒,苏如禾顿时便明白了过来,“看来这桩事儿,与原鹿官府是有脱不掉的干系了。”
“凤卿,你让人将消息传出去,就说这房子里的人,都被烧死了,我想他们一定已经等不及了,今晚,我们便来个守株待兔吧。”
不过凤卿并没有及时回话,只是低眸看着她。
苏如禾被他盯得有些困惑,“我脸上该不会又有什么脏东西吧?”
“满脸都是灰,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从哪儿窜出来的一只野猴子。”
苏如禾气极,抬腿便踹了他一脚。
“笑什么笑,你试试被困在里头,熏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滋味!”
一听这话,凤卿倒是不笑了,转而抓住了苏如禾的皓腕,“跟你说笑呢,随我来,先去将脸擦干净了,这兔子早晚会落网,不必急。”
凤卿带她去了河边,将罗帕给打湿了,苏如禾主动接了过去。
在拭脸的时候,便听凤卿忽然问道:“小禾儿,方才你是自己逃出来的吗?”
想起那个拿走她簪子的男人,苏如禾的心情有些不好,只淡淡地应着:“嗯,我睡得浅,闻到烟味,觉得不对劲,就先跑出来了。”
凤卿没有说话,而是起身,绕到了她的身后。
苏如禾有些奇怪,想要回过首,却被他按住了头顶,“别动,我帮你将头发挽一下。”
说着,他动作非常娴熟地将她的长发握住,不过是几下,便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最后,在这髻上打了个结。
等挽好了之后,苏如禾才抬手摸了一下,有些惊讶:“绸带?”
“眼下条件有限,我手上便只有这个,你先将就将就。”
这天气本来就冷,夜里更是寒冷,在外头坐了一会儿,苏如禾便觉得腿都有些冻僵了。
因为他们这是在守株待兔,所以也不能生火,凤卿离开了一会儿,折回来之时,手上就多了件狐裘。
“夜里冷,先披上,别着凉了。”
苏如禾立马就接了过去,“多谢。”
凤卿张了张,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夜里很寂静,加之这是大冬天的,更是没有什么蛇鼠虫蚁的声音。
苏如禾靠在一棵树桩上,等着等着,不知在何时,就睡着了。
凤卿就坐在她的旁边,余光看到她的身子向右侧偏了下。
他身形一闪,在苏如禾要往旁处倾斜之时,及时地接住了她。
怕会惊醒她,凤卿便保持着一个动作,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身上,承受了大部分的力量。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如禾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给吵醒的。
醒来之时,她才发觉,自己竟然靠在凤卿的身上。
“抱歉,睡得有点儿熟。”
凤卿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嗯,是有点儿熟,都流口水了。”
是吗?
苏如禾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唇角,干的。
面色旋即一黑,“滚。”
凤卿笑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兔子落网了,不去看看?”
听到这个,苏如禾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站起来的时候,不由蹙了下黛眉。
凤卿立马捕捉到她面色的异样,“怎么了?”
“没事,就是脚被冻麻了。”
这么冷的天,在外头睡着了,还保持着一个姿势,不被冻麻才怪。
凤卿本是想扶她,但苏如禾却避了开,只是跺了跺脚,等脚上有了感觉,才道:“走吧,去看看都有哪些兔子落网了。”
这次落网的,可不就是小喽啰,而是有条大鱼,便是钱师爷。
看来这群人真是等不及了,才一收到消息,就迫不及待地上门了,刚好被逮了个正着。
这钱师爷被逮住的时候,还非常地嚣张:“你们是何人,竟然对我动手,知道我是谁吗?赶忙给我松绑,我姑且还能饶你们一条小命!”
话才落音,就被楚昱一脚踹中了肚子。
前一秒还像只高傲的大公鸡的钱师爷,下一秒便只能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了。
“为了私吞墓穴的陪葬品,竟然敢在田地里投毒,逼走百姓,好就地掘墓挖出陪葬品,这一笔财富若是到手,怕是挥霍一辈子,都是绰绰有余了吧?”
钱师爷艰难地抬起首来,啐了一口,“这是我们的地盘,这陪葬品,本该就是我们的,倘若不是这些刁民不肯搬迁,我们也不必费这么大的劲儿!”
☆、487。算账,耐心有限
做的分明是缺德至极的事儿,但从这钱师爷的嘴里吐出来,却像是非常地有理有据似的。
脸皮能厚到这厮的地步,也真是绝世独有了。
连楚昱都看不过,再次踹了一脚,钱师爷被踹翻,来了个狗吃屎。
“殿下,属下手心都痒了,能不能一刀将他给剁了?”
殿下?
钱师爷一下子就变得结巴了起来:“你……你是……”
不等他说完,楚昱又免费送了他一脚,“放肆,太子殿下岂是你这低贱之人可以随意指指点点的?”
一听到‘太子殿下’这四个字,钱师爷可是吓得魂都要飞出来了。
“见……见过太子殿下!”
这大致的情况凤卿算是了解了,也懒得多看这种势利眼的人渣一眼,只道:“想来你们鲍大人在衙门里怕是等急了吧?本宫也觉得有些口渴了,顺道去讨口热茶喝吧。”
知府衙门。
鲍颉正等着钱师爷的好消息,外头传来了躁动声。
以为是钱师爷回来了,鲍颉正想要走出去,忽而,有一坨黑影,朝着他的这个方向扔了过来。
这鲍颉大腹便便的,运动起来非常地迟缓,以至于这坨措不及防的黑影砸下来之时,正中他的脑袋。
‘砰’的一声闷响,鲍颉被压得胆汁都快出来了!
鲍颉艰难地将压在身上的人给推了开,这不看倒好,一看被吓了大跳。
眼前的这个人,被凑成了猪头,一张脸都肿成了馒头,顶着这张脸出去,怕是连他亲爹都不认得。
鲍颉也是凑近仔细看了看,这才认出来,这人不是钱师爷,又会是谁?
“师爷是你吗?是谁竟有如此大的狗蛋,竟然敢将你打成这样?”
鲍颉正处于愤慨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钱师爷朝着他,艰难地摇头。
钱师爷是提醒他,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否则这下场比他还要凄惨。
但鲍颉完全听不懂钱师爷在说什么,只能看到他肿着一张脸,‘唔唔’的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话。
“来人,快来人呀,人都死哪儿去了?”
平常,鲍颉这一声令下,就有数不尽的马屁官差赶过来。
眼下都喊了好几声,还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心中觉得奇怪,打算出去瞧瞧,便有一道冷冷淡淡的嗓音传了过来:“钱师爷是本宫打的,鲍大人可是要为钱师爷出气,找本宫算账?”
在话音落地的同时,便有一袭红袂,出现在了门口。
鲍颉作为一方知府,而且还是离京都较近的知府,自然是见过凤卿的。
这一瞧见凤卿,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尤其是看到,凤卿的眸底,是一片肃然,‘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下臣……下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莅临知府衙门,下臣有失远迎,请殿下责罚!”
凤卿凉凉地勾了下唇角,“远迎就不必了,本宫这头一次来原鹿,鲍大人就送了本宫一份大礼,本宫甚是欣慰呀。”
豆大的汗珠子,从鲍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