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商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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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商娇-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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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母脸上与话语中的怜惜,让商娇的眼圈顿时红了。她忙扭过身去,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方才转过头来,笑着小声询问道:“伯母身子将好,需得好好补补才是。灶间炉上还坐着鸡汤,我端来喂伯母吃些可好?”

    见陈母点头,商娇忙急急地跑去厨房,热来一直煨在炉上的鸡汤,又坐在陈母身边,每一口鸡汤都亲自吹得凉了,服侍她慢慢喝下。

    喝完了鸡汤,陈母的身子似精神了些,商娇想让她再睡一会儿,陈母却摆摆手,只嘱了商娇搬了小几坐在自己床前,陪自己坐下,又拉了她的手,轻声问:“子岩……到底怎么死的?”

    商娇知道陈母清醒过来,必是要问她这个问题的,所以她也不想回避,便将陈子岩去世的真相,择着重点告诉了陈母。

    因怕牵扯睿王与胡沁华,商娇不敢细说,只说高小小偷偷将花茶托运入宫,到高淑妃无意毒死太后,无意牵连了陈子岩。商娇本欲以花茶为自己所购而出面顶罪,陈子岩却不想害她性命,遂饮药自尽而亡,以他的死,换来她的生。

    说到此处时,商娇已是泣不成声,拉着陈母的手,努力克制着唇边的颤抖,尽量平静地道:“伯母,子岩虽逝,但至少我还在。他既用他的命,来换了我的命,那你今后就是我的母亲。我会好好奉养你,替你养老,为你送终……”

卷六 东风恶,云翻覆,碧落黄泉身许错 274、透露

第274章 、透露

    陈母原本还面色平静地听着商娇的叙述,待商娇说到后来处时,她却再也忍不住动容,浑浊的老泪流淌过满是皱纹的脸,颤抖的手,摸了摸商娇苍白削瘦的脸:“乖……好姑娘,真是个好姑娘……”

    她叹息着,放开手,又绝望地自言自语道:“只怪咱们子岩没有这个福气,没能娶到你,却娶了高小小那个祸害,害得我们陈家如今……唉!没了,什么都没了……”

    商娇看陈母一脸生无可恋的绝望,忙攥了她的手,急急道:“不,伯母,不是什么都没了……睿王答应过我,高小小怀着身孕,就算要议罪,也须得等孩子分娩过后。届时待孩子落了地,咱们交些钱给官牙,将孩子买来就是……算来,高小小的生产之日离如今不过一月有余,伯母,你马上就要当奶奶了!你可一定要调养好身体,将来才好抱小孙孙啊!”

    陈母闻言双眼一亮,似看到了无穷的希望一般,陡然捏紧了商娇的手,半直起身,颤声问道:“娇娇,当真?”

    商娇忙用力点点头,向陈母保证地道:“当真。”

    陈母听完,一直凄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就好,这就好……”她喃喃着,放开了商娇的手,疲惫地闭着眼,眼看就要再睡过去,“子岩虽然走了,但到底还给我们陈家留下了个孩子,咱们陈家……总算没断了香火……”

    陈母念叨着,念叨着,渐渐地,又阖了眼睡了过去。

    商娇一直握着陈母的手,守在陈母床边,直到看她睡得香沉,才轻轻将陈母的手放入被中,又去帮她煎药熬汤去了……

    大魏今年的冬天,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冷。

    刚入十一月,便北风呼啸,天上飘落下鹅毛般的大雪。

    而相比严寒的天气,最让商娇忧心的,便是陈母的病。

    老人家自那日刚来时,曾有过短暂的清醒的时刻,与她说了一会子话,最近一段时日,几乎整日都在晕睡着,连用餐的次数都少得很,更遑论下床走动,调理身体。

    商娇原曾就听过,每到冬天,总会有许多老人熬不过严寒而去世。所以现下,眼见陈母身体情况不好,她心中焦急如焚,已多日不曾去明月楼管事,只顾待在家中,侍奉着陈母服药用膳,照顾得体贴入微,细心妥贴。

    这日月结,刚刚在明月楼掌事的高大嫂便拿了帐册来安宅找商娇核对帐目。商娇将高大嫂引到常喜如今独居的小屋,将帐目草草核了一遍,便拿起案上的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诶!”高大嫂见商娇几乎不曾仔细检察,不由奇道,“姑娘你不再看看?万一……”

    商娇抬头觑了高大嫂一眼,笑道:“有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用了大嫂管事,自然信得过嫂子。”

    说罢,商娇阖上帐册,将帐本还到高大嫂手上。

    高大嫂也知商娇信任自己,不由心里感激,遂不多言,只接了帐本,又指着主屋,关怀地问道:“伯母最近情况怎样?”

    商娇闻言面色一愁,蹩眉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睡睡醒醒的,每日里连东西都不曾怎么吃。”

    高大嫂闻言,安抚地拍拍商娇的手,温言安慰道:“没事。冬天太冷,老人家身子骨弱,一般都这样。待过了年,开了春,天气回暖了,自然就缓过神来了。”

    商娇原本还苦着脸,听高大嫂这般劝慰,不由回她一笑,轻声道:“嗯,谢嫂子吉言。”

    高大嫂忙摆摆手,苦笑道:“谢啥?说来,还得是我多谢你才是。娇娇,谢谢你,若非你在睿王面前替我求情、力争,只怕我现在也跟高氏那一千余口人一样,早成了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了罢!”

    说到此处,高大嫂有些失落,闭了闭眼,擦了擦眼里的泪,怅然道:“我十六岁嫁入高家,两年时间便守了寡,家中也断了生计。幸而有高小小的父亲,也就是我那死鬼相公的大伯照应着,分了家房牙店面给我营生,这才有了一些活路,也能供养公婆。原以为吧,这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哪知高家又会犯下这等杀头的大事……唉!人生际遇啊,你真是想也想不到……”

    说到此处,高大嫂握住商娇的手,真诚地道:“娇娇,说到底,大嫂还是要多谢你。你刚来天都时,大嫂待你多少有些奸猾,才将你安排与安大娘、安小哥儿同住。一来,大嫂与安大娘我们是一处院子里长大的,知道他们母子二人的为人,不怕你被欺负;二来,大嫂当时看安小哥儿困顿,也确实想帮上一帮;这三来,大嫂也确实想赚你的牙钱……”

    说到此处,商娇与高大嫂皆忍俊不禁,相视而笑。

    高大嫂又拍拍商娇的手,接着道,“后来,你既知道了安小哥儿的事,却不仅没有怪罪于嫂子,反倒与安大娘、安小哥儿处在一处,如同亲人。不仅如此,还令安大娘、安小哥儿都喜欢你,提起你便笑眯眯的,大嫂便知道,你这小妮子可不简单——是个招人疼爱的女子!

    大嫂与你说句也许你不相信的实话,也正因为如此,当初你来牙行应聘,嫂子才不敢留你在牙行做工。要知道,咱们做牙行生意的,红口白牙,四面讨好那是基本技能,这其中,更少不得跟许多有权有势的人打交道。而嫂子就是怕你是个未婚的姑娘家,长得又好,性子又太招人喜欢、疼爱……届时,若惹来一些权贵之人的觊觎与掠夺……只怕与你并非幸事。”

    商娇听高大嫂说着前尘往事,知她有心想要解释当日之事,遂笑着应道:“大嫂,你不必解释。这些我都懂,都知道。更何况,你将我引住在安宅,让我有了安大娘与安大哥这两个这么疼我的亲人;你拒绝我去牙行,我方才能入得陈氏,识得子岩……这一切,也都是我最美好的记忆,命定的命运。所以,大嫂千万不用内疚,更不用再耿耿于怀……”

    高大嫂听商娇说得真诚,也知她确然没对自己以前所做的错事有所追究,终放下心中大石,连声应是,与商娇烤着火,又闲谈了一些店上的事,便要准备告辞。

    正欲往外走,商娇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叫住了高大嫂,又问:“对了大嫂,你做房牙多年,现在可还能托到熟人,替我租得一间宅院么?不需要多大多宽畅,与安宅差不多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商娇想了想,向高大嫂直言道,“我想搬出去。”

    “……为什么呀?”高大嫂未料商娇竟有此打算,一直情急,脱口而问。

    商娇抿抿唇,想了一下,道:“大哥现在已恢复功名,每日皆要去中书院中读书学习,将曾经落下的课补上。而我租着他的屋子,却领着一群妇孺住在这里,甚至过不了多久,还可能多个婴孩儿……你让他如何能安心学习、赴考?更有甚者,市井坊间,不知又会传些什么对他不利的流言出来……”

    高大嫂便明白了商娇的忧虑。

    确实,安思予现在刚洗刷冤屈,恢复中书学生的名号,近来已入下明月楼中的事务,专心读书,以备元月之时的举荐考试。

    而商娇这边,一要照顾生病的陈母,二要准备照顾新生的婴儿,如此一来,确然有些不便。

    遂高大嫂点点头,向商娇道:“好,我帮你留意着。只如今我已非房牙,有些消息只怕不甚灵通。若有合适的我再寻你前去相看,可好?”

    商娇与高大嫂谈妥了事情,正欲送她出门,便见安思予正执了几卷书,还有半只用油纸包好的鸡,一头风雪的从外头回到安宅。

    “大哥回来了?”商娇忙招呼着安思予进屋,看他一头一脸的雪,忙替他脱了披风,又用掸子掸了掸他身上的雪。

    安思予由着商娇将他身上的雪清理干净,方才看到另一端看着二人似笑非笑的高大嫂,笑道:“大嫂也来了?我刚好买了半只鸡,待会儿正好煲点汤,不若嫂子也吃过饭再走吧?”

    边说,他边自然而然地将鸡递给商娇。

    商娇也自然而然地接过,拿着鸡便向厨房里走去。

    高大嫂呵呵笑着,看着这一幕,连连摆摆手笑道:“不了不了,我今日来就是与东家核核帐目的,这会儿正该回去了,常喜与黄辛还在店上等我回去吃饭呢。”

    说罢,她目光过处,眼见着商娇提了鸡走得远了,便一把攫住安思予的衣袖,将他拖到一旁,小小声道:“安小哥儿,我跟你说件事儿……”

    ……

    商娇在厨房热了饭菜,又将安思予买回的鸡用热水焯了,煨在炉上,做好了这一切,她正准备洗手做饭,一回头,便见安思予一身蓝布的衣袍,正站在她的身后,目中郁郁地看着她。

    “呵!”商娇被安思予吓了一跳,忙退开两步,抚着剧跳不已的心脏,笑道,“大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死我……”

    一个“了”字还含在口中,却见安思予已长臂一伸,将商娇重重揽进了自己怀中,紧紧抱住。

    “大……大哥……”

    靠在安思予怀里,听着他急如擂鼓般的心跳,商娇呆怔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大哥,你……你怎么了?”

    安思予抱着商娇,头紧紧地抵在她的脖颈处,直到感受到她身上的体温,他才相信,她还在他的怀里。

    “为什么……要搬出去?”他将头闷在她的颈处,闷声问道,“娇娇,你难道忘记了吗,你答应过我,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商娇默然。

    她就知道,高大嫂就是个大嘴巴!

卷六 东风恶,云翻覆,碧落黄泉身许错 275、临产

第275章 、临产

    想到这里,商娇抬手,轻轻拍了拍安思予的背。

    “大哥,我没有想过离开啊。”商娇轻言细语地道,“我只是觉得我现在将子岩的母亲接过来住,已经给你造成很大的不便了。兴许再过不久,还有子岩刚出生的孩子也会……我若继续跟你住在一起,一来影响你的学业,二来也与你名声不利……”

    “名声?什么名声?我不要什么名声!”安思予大声喝问着,一把将商娇自自己怀里挖出,一脸受伤与乞求的表情。

    “娇娇,你忘了吗?当日的安思予,被人打断了腿,被中书院除了名,被全天都的人耻笑……哪还有一点名声可言?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小心将我自泥泞中扶起,小心呵护着我那点小小的,可怜的自尊……我只怕在那些人的口水、嘲笑声中,早就羞愤而死!又何曾能等到今日,拨乱反正,恢复清誉、功名?”

    “大哥……”

    “娇娇,你可知,于我而言,我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

    安思予放开商娇,却步步紧逼,直到将商娇逼到厨间的角落,“至于你说的那些什么名声、什么功名……那些虚名,又算得了什么?若经过那么多的事,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对我最重要的,那我安思予这二十多年岂不白活了么?”

    他急切地说着,温润如白玉般的脸映着厨间忽明忽暗的灶火,便显得有几分苍白与焦灼。

    以前的安思予,可能会视名声为生命,视功名为荣耀,并以此为骄傲与殊荣。

    可经过了这几年的人生跌宕,看遍了人世上的人情冷暖,他早便明白了自己最想要的,不过是自己能陪在最爱的女子身边,不管人生风雨飘摇,他们依旧在一起,相互扶持、相互依靠着取暖而已。

    “娇娇,你可还记得?你我初相见时,你不嫌我的样子有多污秽有多狼狈,向我伸出手,将断了腿的我从地上搀起的时候;在你知道我诱拐妓女的事情后,却选择相信我,对我说‘宁负虚名不负心’的时候……

    这些事,或许你早已不再记得。可于我而言,却是永生永世不能忘记的温暖。自打那时起,我便在心底暗暗下定了决心,今生不管我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我是沦落低贱还是飞黄腾达……你许我的这一时温暖,我都会用我的一世去报答!”

    安思予慢慢走近商娇,缓缓地说,一字一句,满是乞求。

    “所以,娇娇,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不要离开我?你永远不会是我安思予的负累。你所爱的,你所珍视的,我都会去爱,去珍视。我愿意永远站在你的身后,就这样遥遥的守护你,照顾你……这样就好!我不求别的,我真的什么也不求……

    只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让我一个人孤单单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好不好?”

    是的,他可以什么都不求。

    他不求她爱他,回应他,不求她忘记过去,忘记陈子岩……

    他只要她记得,她曾答应过他:她不会离开他。

    永永远远,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让他守护着她。

    这就是安思予这一生一世,最大的心愿。

    可不知为何,打从那一日在明月楼中,商娇突然说出那番伤感而绝望的话来,他又突然接到圣旨,恢复功名之后,安思予的心里便变得惴惴难安,患得患失起来。

    仿佛,有一种商娇将与他渐行渐远的感觉。

    所以,安思予再是淡定,也害怕了起来。

    他怕,怕商娇因为他恢复了功名,重新成为天子门生,拥有了入仕致宦的可能,而与他渐渐疏离。

    他怕,怕她素爱自由,而自己却被缚住了手脚,再也不能陪着她展翅高飞,自由自在。

    所以刚刚高大嫂告诉他,商娇有意搬出去居住时,安思予的心竟突然前所未有的失落与恐惧起来。

    可是他那么多的焦灼、那么多的恐惧,那么多的惶惑……

    商娇却似乎并不能理解。

    她只是浅笑着,轻轻叹了一声。

    “大哥,你真的多虑了。”

    商娇拉了拉安思予的衣袖,似乎想尽力维持住一种平和,浅笑道,“我之所以想要搬离,只是因为害怕今后人多了,会打扰到你的清静。若大哥真不嫌弃我这边喧闹,容我继续住在这里,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当真?”听了商娇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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