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商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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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商娇-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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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婉柔忙上前一步,搀住商娇,见商娇面色柔软几分,知她知晓自己身份后多了几分好感与信任,也面色一松,笑道:“当日姑娘入王府任茶艺西席,我关心王爷,曾于暗处探过姑娘一次,听出姑娘有连州口音,遂去信回家相询。却不料,你我二人还有如此渊源。”

    说罢,王婉柔抬头四顾,又转头询道:“此处人多,姑娘若信我,可否容我寻个清静处,我们坐下细叙?”

    商娇也知王婉柔今日来找自己,定然是有事要说,遂也不再拒绝,点头答应。

    王婉柔便搀住商娇,二人一同入了十三巷,往东而行,想寻一间茶楼酒铺,两人交谈一番。

    只一路走去,自然要经过曾经的陈氏商行的东铺。

    那里,曾是商娇工作过的地方,曾经生意红火的陈氏茶铺毗邻的茶馆,均被抄没充公,大门紧闭,门前官府封条俨然。百姓们惧于陈氏谋逆之罪,皆绕道而行。

    偌大的陈氏东铺,便似乎成了一个禁区,方圆数米之内,皆无人敢靠近。

    商娇立定,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酸痛不已。

    曾经威名远扬的陈氏,一夕之间,便忽剌剌如大厦倾覆,彻底垮了。

    曾经的爱人、同伴,仿佛回首之间,便死的死,散的散。

    陈氏,当真垮了……

    触景伤情,商娇眼眶一红,忙转过头去,调头便走。

    不忍看,也不敢再看。

    王婉柔随着商娇紧走避过那一幕,看商娇掩嘴轻泣,也心有不忍,长长叹息一声。

    她想起当日,第一次在王爷的画中初见商娇时,她发梳小辫,斜倚小树,目光灵动若精灵般满是机灵的模样;

    她想起当日,听得商娇入府任教,她心生好奇,远处观望,却见商娇一身锦衣,额描花锚,大大的眼瞳中满是笑意,妙语连珠,惹得睿王开怀大笑的模样……

    可如今,那个机灵、聪颖的小姑娘,终随着陈东家的死,再也不复存在了。

    而且,这一生,也许她都不会再有展颜欢笑的时候了。

    情之一字,到底害了她,害了陈东家,也……害了王爷。

    更害了王婉柔自己!

    明知那个人,位高权重,自己不过是太后送予他的一件玩物,一个生子的工具……

    可当初夜那晚,她初见他的模样,便被他一身风流且威严的气质所倾倒,从此将心托予,一心景仰,温婉贤淑,小心侍奉,以为这样便能留住他一丝一毫的眷顾怜惜。

    可到底,郎心易变。她看着他对商娇由逗弄到不服输的意气,再到敬佩、怜惜、思慕,心伤而不悔……

    一路走来,他的逐渐沉沦,伴随着她太多的无可奈何。

    终于,走到了今日,他终于要将她,她们,休弃。

    只因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

    王爷为了她,竟然甘冒一世孤独之险,也要独等她一人。

    可这个女人,失去了她最爱的男子,又岂会还有心,回报他以真心?

    思及此,王婉柔再次叹息连连。

    待再回神时,她们已在一处酒肆的包房里坐了。两个心伤累累的女人俩俩相望间,便隔去了外面人声喧闹。不大的房间内,竟寂然无声。

    王婉柔看着对面的商娇端起桌上小二刚烹来的茶,饮了一口,似不喜这个味道,微微皱了皱眉,又将茶杯放了下来。

    “夫人今日前来找我,定是为了睿王罢?”商娇开门见山地问,“只我不知,夫人是为睿王哪桩事而来?是想让我不要嫁入王府吗?亦或……夫人是想继续留在王府?”

    她与王婉柔虽彼此知晓对方的存在,却素未平生,那能引来王婉柔寻她相叙之事,必与睿王有关,所以索性直言相询,提出她认为最有可能的问题。

    王婉柔听商娇说得直白,也不回避,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是,却也不是。”她红唇轻启,缓缓温言道,“我今日来找姑娘,固然是为了我自己,却也是为了王爷。王爷……待姑娘之心,姑娘自当能够体会。所以,我想请求姑娘,嫁给王爷。”

    说到此处,王婉柔见商娇面沉如水,却兀自沉吟不言,不免有几分尴尬,遂赶紧又道:“姑娘,我知道你与陈东家曾互许终身。但陈东家毕竟已经娶妻,且已经……姑娘又何须自苦?我们女人,终还是要嫁人的,这样才能终身有靠。既要嫁,又何不将自己托给天下间最有权势的男子,有他护你爱你,许你一世荣华,岂非幸事……”

    “噗……”王婉柔话音未落,便听商娇一声呛咳,继而便是一迭声的咳嗽。边咳,她边捂着嘴,面上浮出一丝轻嘲。

    “对不起,对不起……”见王婉柔瞪大眼,一脸的尴尬莫名,商娇过意不去,只得捺住咳嗽,却实在抑不住唇边那抹笑意,向王婉柔摆了摆手。

    她终于知道睿王曾经在自己面前的自大自负,从何而来了。

    便是如王婉柔这般的女子给惯的。

    看看,连说的话都如此相似。

    无非“妾为丝萝,愿托乔木”之流。

    难为这些可怜的女子,时至今日,竟还帮着自己的夫婿,求娶别的女人。

    商娇有些无奈,有些可怜地看了一眼王婉柔。颇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慨。

    “我若嫁入王府,那夫人怎么办?”商娇偏偏头,故意问道,“夫人可知,我想要的,是王爷今生,只能许我一人。”

    王婉柔嘴张了张,咬着贝齿思索片刻,蓦然起身,陡然跪在了商娇面前。

    “夫人!”商娇一惊,从椅上一跃而起,怔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婉柔。

    王婉柔俯身一拜,道:“妾知道生性高傲,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只妾敬爱王爷,实不愿离了王府,离了王爷。所以妾恳请姑娘,念在王家曾于姑娘有恩的份上,嫁给王爷,并赐妾一间小苑独居。只要能让妾偶尔见上王爷一面,妾便已心满意足,自当在小苑中孤独终老,不敢扰姑娘与王爷清静。”

    说罢,王婉柔再拜到底,头重重地磕在商娇脚边的地上。

    商娇哪曾受过这等大礼,忙惊跳开去,俯身便去扶王婉柔:“夫人,咱们起来说话。”

    王婉柔却不依,反挽了商娇的手臂,仰头看她,满脸期待与希冀:“姑娘,妾今日所言,句句不敢违心。但请姑娘依了妾罢!只要姑娘让王爷不要休弃妾,妾愿今生为奴为婢,以报姑娘大德于万一!”

    说罢,无论商娇怎么扶,王婉柔均铁了心的跪在地上,誓死不起。

卷六 东风恶,云翻覆,碧落黄泉身许错 267、自强

第267章 、自强

    商娇本就大病初愈,气虚体弱,扶了半晌,见王婉柔吃了称坨铁了心,只得放开她,气喘吁吁地坐回圈椅中,有些无奈地俯头看着地上的王婉柔,叹了口气。

    明明如此美好的女子,美丽温婉,柔情似水,若在民间,只怕求者会蜂涌而至。

    可偏生的,入了这宫门王府,韶华年月,便尽托于深宅高墙,寄于无心之人。

    商娇静静思索片刻,沉声问王婉柔道:“夫人,此处没有外人,请夫人对我说句实话。夫人嫁入王府这数年来,可曾幸福过,可曾快乐过?”

    “……”

    王婉柔心中重重一震,跪地仰头,莫名地看着商娇。

    幸福,快乐……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商娇苦笑着与王婉柔对视,轻道:“夫人入得王府多年,既都不曾幸福快乐过,又何尝忍心,让我入得王府,从此与幸福、快乐绝缘?”

    王婉柔听出商娇话中隐隐拒绝之意,心里惊吓,忙道:“姑娘,你不一样。王爷待你……”

    “没有不一样!”商娇毅然地打断王婉柔的话,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夫人,我与你唯一的不一样,就是王爷并未得到过我,如此而已。”

    说到此处,商娇看向王婉柔,眼中带着哀悯。

    “夫人,我也是女人。我不是没想过,自己可以找一个有权有势,又能爱我护我一世的男子过完这一生。但当我看到睿王对待你们这些曾服侍过他的女子,却可以说弃便弃,说谴便谴时,夫人你觉得,我还敢向王爷托付我的一颗真心、我的终身吗?我若当真这么做了,兴许你们的今天,便是我的明天……

    所以夫人,原谅我不能在此事上答应你、帮助你。因为我不想成为攀援的菟丝花,不想失去自我,去迎合、等待一个男人偶尔的垂怜。这也是我拒绝睿王的原因。夫人,商娇数次拒绝王爷,并非高傲冷漠,而是爱惜自己而已。”

    王婉柔顿时哑口无言。

    她从未想过,商娇竟是如此玲珑剔透的人。

    一直以来,王婉柔一直在心里反反复复追问一个问题:她与商娇相比,究竟差在了哪里?

    无论家世、外貌、性情,她自认她都比商娇好得太多。况且,她还是太后亲赐给睿王的妾室,虽家世不能与府中其他官员送给王爷的姬妾相比,但因着太后的缘故,王爷也总对她偏爱几分。

    可为何偏偏,商娇却能令王爷辗转以求,念念不忘?甚至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及到要为了她,休弃府中所有侍妾的地步?

    这些,王婉柔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原因。

    而今日,商娇的一席话,却如醍醐灌顶,令她恍然大悟。

    原来,只是因为“得不到”。

    因为得不到,所以要孜孜以求,哪怕舍弃一切,也要求!

    因为得不到,所以在他眼中,她便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王婉柔颓然倒地。

    那她呢?因为曾经让王爷得到过,所以便只能沦落至被丢弃的下场么?

    就如一袭美丽的锦衣,穿在身上久了,总会有厌烦的一天,所以便该丢弃,去另寻一件更美更华丽更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

    “那我……我要怎么办呢?”王婉柔茫然了。

    王爷已下令谴返府中所有曾服侍过他的姬妾。她,以及府中所有的侍妾,不管是如何性情、相貌、家世,皆要被送出府,勒令归家。

    而她与那些侍妾不同的是,那些女子的娘家,至少尚有权势地位,虽为王爷休弃归家,至少衣食无忧,且不敢有外人敢嘲笑她们。

    而她,连州的娘家本就靠着她一力支撑,才能在连州坐大。若她被王爷休弃归家,失了王府的倚仗,便是得了王爷命令,娘家之人不敢亏待她,但她到底是被王府休弃谴返的弃妇,王氏一族在连州的地位,定然不保。

    到时的自己,即使归家,也是连州城中的一大笑话。

    更甚者,还会连累娘家亲族的人,一同沦为别人的笑柄。

    她原本还寄希望于商娇回心转意,只要她能嫁给王爷,再凭借着曾经王家对商娇的施恩,只要商娇向睿王美言几句,想来王爷留她在府也并非难事。

    这也是她今日屈尊,前来寻找商娇的缘故。

    可如今,商娇已摆明态度,她不会——至少现在不会嫁给王爷。

    那她呢?她要何去何从呢?

    想到这里,王婉柔颓然地坐在地上,怆然而笑。

    一直强忍的泪,终再也忍不住地,滑落在自己满是绝望的脸庞。

    商娇沉默地看着王婉柔梨花带雨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启唇安慰。

    她与王婉柔,一个看似坚强,一个看似柔弱,却都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难,无论怎样的人生,一路走来,都是如此艰难。

    想到这里,她叹息一声,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出了门去。

    只是,再怎么艰难的人生,都要坚强的活着,靠自己活着。

    这是商娇的信念。

    虽九死而不悔。

    虽难行亦不泯!

    王婉柔自商娇走后,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哭了很久。

    她想起自己这二十年来的人生。

    曾经的自己,只是一个家世普通的女孩。家中三个哥哥,却得她一个妹妹,偏又自小便长得如花似玉,貌美脱俗,再加之父母刻意的培养,每每族中聚会,她总会是各位叔伯婶娘眼中最惊艳的存在,也总会带给父母骄傲与自豪。

    后来,她渐渐长大。花容月貌,清丽雅致,加之性情和顺,尚未及笄,便引来连州城中无数男子谴媒求娶,蜂涌而至的说媒人,甚至踏破了她家的门槛。

    可这些求娶的人,却都被爹爹拒之门外。

    她至今还记得,爹爹挥手像驱赶苍蝇一般驱赶着前来说媒的人,骄傲地宣告:“我王世远今生仅得这一女,她要嫁,便要嫁给全天下最尊贵、最好的男子!”

    那时,父母与三位兄长待她的眼神,便如待价值连城的和氏璧般,珍惜、珍贵。

    待她及笄那日,族中大伯王世安便来到了她的家中。随他而来的,便是当今皇上下令大开后宫之门,采选御女入宫的消息。

    那一日,父母与兄长无比兴奋,杀猪宰羊,美酒佳肴,用最隆重折,对待上宾的方式,来款待这位族叔。

    那时,王婉柔已经懂事,多少知道一些长辈们的想法。但她心中却满是焦虑与害怕。

    若她当真选为秀女充入后宫侍君,那便是为皇家繁衍子息的女子。若他日她当真有孕,诞下男孩儿,又不幸被选为太子,那依大魏律,她命将不保。

    便是她多虑,她并不曾有孕生子,但一旦入得宫廷,那后宫妃嫔三千,家世地位比她显赫高贵的也大有人在,她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如何能在这些贵人中求存?

    可她的这些担忧,显然都不是她父母考虑的范围。

    自族叔来过之后,父母便为她请来当地最好的西席,教授她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更着重讲授三从四德,举止行态,所有的一切,均要做到臻至完美。

    犹记得,那日族叔令人送她入京之时,爹爹拉着她的手,殷殷叮咛,万般嘱托。家族荣辱,兄长命运,都系于她一人之手,她务要谨慎小心,规行矩步,不可出一丝差错。

    王婉柔便知,她逃不开这个宿命。不管她愿是不愿,她都注定要去到天都,去到皇宫,沦为贵人们的玩物。

    所以,她只好死心,绝情,默默听从命运的安排,由着它如流水般,载着她这朵从枝头飘零的落花,浮浮沉沉,去到一个不知前途的地方。

    然而,选秀当日,大殿之上,太后谴来相面的术士的一席话,却改变了王婉柔的命运。

    宜男之相。

    因为这区区四个字,她意外地被太后选中,赐给了睿王,成了他的一名侍妾。

    而金銮殿上,那坐于龙椅上,一身明黄龙袍,脸色苍白,气虚体弱的男子,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有,唯唯诺诺,面色平静。

    再后来,直到涉世深了,王婉柔才知道,她的夫婿才是当今大魏最有权势的男子。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手握重权,掌人生死——更重要的是,他还很健康。

    他有很多女人,他深谙御女之术。床第之间,每每令她*;平常侍奉在侧,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也总能令她为之倾心不已。

    他是当今太后唯一的儿子。朝中舒氏外戚并与之牵连的一干大臣,无不以他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至于那皇宫大殿龙椅上的男子,却只是一个傀儡,一个并无实权的可怜人。

    若非睿王顾念亲情,在太后与皇上之间左右施之以衡,皇上只怕早便……

    而家乡的父母、家族,也并未因她未能入宫为妃而懊恼,反倒因她转嫁睿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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