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循环往复间,他便对女人再也提不起兴致。无论再漂亮的女人,于他而言,都只是一件可以利用的工具与棋子罢了。
可商娇……
他看着她,心情复杂。
自遇到她始,一路走来,她就像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
她怕死,耍小聪明,卖弄小心机,色厉内荏……这些女人的小手段,他都知道。
但他却更明白,她在努力地、艰难而又自尊的求存。
不倚靠男人,不依附权贵,只想凭着自己的能力,去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与爱情。
他了解她是如何在险象环生的钢丝上游走,却尚保存着一颗赤子般纯净的初心,不为利诱,不为权贵,为保护自己的心,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以蝼蚁之力,与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力量相抗衡。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心,何其宝贵。
被这样的女子爱着的男人,是何其的幸运!
他这般想着,手微微动,拇指轻轻擦过她玫瑰般艳红的唇角。
“商娇,全心地爱着一个人,到底是种什么感觉?”他轻声问,声音喑哑。
被她这样全心的爱着,是一种什么感觉?
胡沛华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渴望与期待。
鬼使神差般地低下头去,越俯越低,越俯越低……
薄薄的唇,轻轻划过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如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
却在感受到张香软的红唇的美好滋味时,竟一时情动到无法自抑。
他于是俯头下去,狠狠地吻住了她,在她唇上辗转,挑弄,与她唇舌交缠、共舞……
醉梦中的商娇嘤咛一声,却并不拒绝,反倒伸出一只手来,揽住了他的颈项,反客为主般地亲吻上他。
刹那间,如天雷勾动了地火,胡沛华只觉身体一阵灼热滚烫,便再也不管不顾起来。
商娇,商娇,我不管,我已警告过你!
是你逗引我的,是你!
他这般想着,手下便不再客气。
将她一直披在身上的大氅解下,垫在她的身下,他大手伸出,在她伸上游移着,摸索着,自上而下,将衣服与她层层剥离……
直到最后,当他的手搭在她仅着的中衣的绳结上……
只要轻轻一扯,那遮掩在白色中衣下的好春色,便会再也无法掩盖地,映入他的眼中。
他眸微微眯着,有些微微的喘,手却不曾犹豫,拉着那根细细的稠带,正轻轻拉扯间……
“子岩……”耳中,却突然听见商娇微喘着粗气,轻声地唤他。
胡沛华听见,肌肉纠结的手臂一瞬间,险险地僵硬住了。
他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他这样……算什么?
诱拐?亦或趁人之危?
可无论如何,他不想她明早醒来恨他。
他与胡沁华已欠了她许多——他不想从此在面对她的时候,在她的眼中,只看得到对他的恨!
他这样想着,倏然起身,颓然坐到美人靠上。
面色沉沉,却嗤笑连连。
卷五 君恩情,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204、未来
第204章 、未来
清晨,当晨熹中第一缕阳光映照在结冰的湖面上时,一夜宿醉的商娇终清醒了过来。
揉了揉发疼的太疼的太阳穴,她坐起身来,睁着迷蒙的大眼,看着眼前奢华的画舫,再看看外面飘浮着薄冰的湖面,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又一次喝醉前的画面。
当她终于意识到,这里是胡沛华的地界,突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赶紧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检视了一遍,确定自己安然无恙之后,她竟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胡沛华竟然这么好心,没有趁着她喝醉酒的工夫,一刀结果了她的小命儿?
——他吃错药了?
毕竟,对他与胡沁华而言,她的存在始终是对他们的威胁。
就连胡沁华对她都可以说翻脸就翻脸,甚至连她的幸福都要剥夺……
她就不信胡沛华能比胡沁华好得了多少!
昨天也不知是着了什么魔了,她竟然跟胡沛华那条毒蛇待了一晚上!
不行,不行,她得赶紧走!
现在那条毒蛇不知到哪儿冬眠去了,她此时再不走,若等他回来撞上,焉还会有命在?
这般一想,她便一卷衣服,下到一楼船舷之处,仔细一看,不由在心里欢呼自己的好运道。
原来,因着如今天气寒冷的缘故,湖水早已结了薄薄的冰,这样的天气,画舫自然无法开出湖去,便用粗绳系在桩上,停在了湖边。
商娇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胡沛华不在舫中,又目测了一下画舫离地的高度,在心里计算了一番。
唔,虽然有个两三米的距离,但她若慢慢滑下去,应该不成问题。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可不想待会儿那条冬眠的毒蛇醒来,跟她来个大眼瞪小眼儿!
说干就干!商娇便抓紧船舷,一只脚小心翼翼地伸出舷外探了探,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再探出一只脚去……
如此一来,商娇整个人便攀在船舷外,像一只挂在大船边缘的一只小猴儿一般,晃晃荡荡,努力地去够着地面。
但商娇本就娇小,任凭她怎么伸脚去够,也够不着湖岸……
正够得起劲儿呢,她满是冻疮的手却不怎么给力,紧绷着攀着船舷,又痒又疼,让她忍不住地既想伸手去挠,又越来越吃不住力——
然后,但听她几声“哎哎哎”的惨呼,整个人便“扑通”一声从画舫上滑了下来,落在湖岸边积着雪的泥地里,踩了满脚湖中烂泥。
关键是,在下滑的过程中,她听到了一声“嘶啦”衣服破裂的声音。
那件她向睿王“借”来的大氅,也不知钩在了哪里,划了长长一道口子。
商娇好容易从湖中烂泥里抠出了自己早已湿透的鞋袜,又冷又冻又满是狼狈地上了岸,赶紧回身看了看身上的大氅,待看到质地昂贵的锦绸大氅上那道长长的口子,不由哀叹一声,无奈地挠了挠头。
这下她怎么将大氅还给睿王啊?
这大氅不说昂贵的质地,单单说这做工,这一圈华贵的白狐毛……
她就觉得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真是人倒霉,喝冷水都塞牙缝!
她不由得抓狂般地乱挠自己的头发,仰天一声大叫:“啊——”
待发泄完心中怨气,商娇一低头,将提溜在手里的鞋袜中的烂泥抖净了,穿回脚上,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似的,灰溜溜地、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走了。
只她不知,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上,一个男人已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胡沛华穿着一件普通船丁的衣服,斜跨着坐于树间,手里拿着一壶杜康酿,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着她醒来,从迷蒙到清醒,从清醒到惊惧,从惊惧到夺路而逃,乃至翻过船舷,狼狈地滑落进湖岸边的烂泥中……
当商娇仰头大叫时,他以为她终于要爆发了,结果——
却只见她头一低,穿了满是泥泞的鞋,便像一只灰溜溜的小兔儿一般,蹦达蹦达着跳走了……
忍俊不禁地,他咧嘴大笑起来。
这个小家伙,果然有趣得很!
他开怀的笑了笑,又仰起头来,喝了一大口闷酒。
商娇一身狼狈、满是泥泞地回到天都城中时,安宅那边却早已炸开了锅。
昨天安思予答应商娇去贺喜陈子岩的大婚,原以为过了午筵她便会回家,却等了一个下午,也没见商娇回来。
安思予暗忖,许是商娇见了原先陈氏的同事,一时高兴,留在陈府用了晚筵再回来。
所以他捺了性子,又与常喜等了一个晚上,却仍没见到商娇的身影。
眼见快到宵禁的时辰,安思予越想越不放心,遂起身去了陈府,这才发现陈府内参加婚筵的宾客早已走了。
他心下一时大急,却奈何宵禁时辰已到,只得回了安宅,在忧心焦急中,等了商娇整整一夜。
第二日天未亮,安思予便又上街,将商娇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寻了一遍。可陈氏的几间店铺因着东主有喜皆关张歇业,更是急得他心神无主,心念乱转。
正准备赶往衙署报官,却不想行至城门处,他与刚回城的商娇撞了个正着。
彼时商娇正低着头,拧着身上半干半湿的衣服,一头青丝经过一夜的折腾,乱糟糟如同鸡窝,鞋袜也满是污泥,身上昂贵的大氅又脏又破,模样说多狼狈便有多狼狈,走在城中,路人皆避她而行。
安思予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商娇。
“娇娇!”他大喊一声,目光直直地定在她的身上。
听见熟悉的声音,商娇循声抬头,就看见了人群里的安思予。
他就站在人群里,离她不远的地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形容憔悴。
如越过了千山万水,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她一般。
商娇心头大喜,忙向他挥了挥手,扬着笑脸招呼着他:“安大哥!”
话音刚落,却见安思予已快步飞奔而来,那迎着她张开的双臂,如一只展翅的巨鹏,倏然间将她护在自己温暖的怀里,紧紧拥住,再也不放。
商娇陷在安思予的怀里,听着他剧烈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温暖,不由得怔住了。
半晌,她大眼溜溜一转,伸出手去,略带迟疑地,轻轻拍了拍安思予的背。
“大哥,你……怎么了?”她疑惑地问。
安思予紧紧拥着商娇,那颗昨晚自她不见之后,便一直无处安放的心,像终于找到了妥贴的去处,平稳而安详。
“没什么……”他摇摇头,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强忍住心中如洪水般泛滥的情思与眼中酸胀的泪意,微扯唇角,温言道,“我只是以为……你不见了。”
他这样一说,商娇遂明白过来,必然是自己昨夜的彻夜未归让他担忧了,心下惭愧,面色赧然地道:“大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昨日……”
安思予摇了摇头,放开了她,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却转而将她的手紧紧握住,牢牢握进手里。
“没关系,不用解释。你只要回来就好。”
说罢,他微微笑着,牵起她的手,慢慢向前而行。
刚走了几步,经过一个卖小吃的小摊儿,安思予像又想起了什么,侧头问她:“吃饭了吗?你饿不饿?”
安思予一提醒,商娇陡然想起自己昨天几乎滴米未进,肚子里的五脏庙立刻像打了小鼓一样,咕噜乱叫。
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向安思予娇笑道:“大哥不说还好,你这一说,我真的饿了。好饿好饿!”
安思予便二话不说,忙拉了她在小摊前坐定,要了热腾腾的馄饨、包子、豆浆,然后满眼爱怜地看着商娇二话不说,三下五除二的把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都一扫而空,不住地在一旁叮嘱着:“吃慢一点,小心烫……哎,别噎着!”
直到商娇好容易祭完五脏庙,幸福地长舒了一口气,安思予这才就着她未吃完的食物垫巴了几口,权作早餐。
吃完早点,安思予正欲起身唤着商娇一同离去,却见商娇坐在小桌前,目光出神地望向摊外那些脚步匆匆,赶着去上工的人们,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也为她一疼。
他自然知道她在为何事苦恼。
如今的她,没了爱人,没了事业,心中的失落是必然的。
想到此处,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商娇。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他问。
不是安慰,而是询问。
他知道,商娇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能够尽快找个事儿做,好转移她失落的情绪,能够让她尽快走出这段情伤与阴影。
但商娇此时也陷在前途未知的迷惘中。
上次求职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她知道一个女人,想要在天都、在古代谋得一个差事,是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而这一次,不会再有一个陈子岩,愿意接纳她,容她在自己的商行里做事,知她、懂她,配合她,给予她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
陈子岩……
想到他,商娇的心里又是一酸。
这段情,看似了断得很是干净利落,潇洒干脆,但只有她知道,他在她的心底,到底还是留下了不可抹灭的伤痕。
而现在,她只能寄望于时间,能够让她慢慢将他遗忘,渐渐将他自心底拔除。
遂她摇了摇头,抬头茫然地环顾四周,道:“我也……不知道。”
安思予也不催促,只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温柔地替她捋了捋乱糟糟的头发,温言道:“没关系,现在不知道,咱们就慢慢想,总会找到你想要做的事的。”
商娇点点头,眉目垂下,看向安思予握住自己的手。
那么有力,那么温暖……
仿佛给予了她无尽的勇气与力量,去面对未知的未来。
她回握住他的大手,与他相视而笑:“嗯,大哥。谢谢你。”
卷五 君恩情,还不尽,愿有来生化春泥 205、姨娘
第205章 、姨娘
于是,商娇来天都的第二个年节,便在商娇失业、失恋中度过了。
这一年里,安大娘新逝,商娇也经历了一连串的打击,所以过年时,安宅便显得格外冷清。只除夕当日,安思予写了一副春联与福字贴于门口,商娇与常喜包了顿饺子,放了几串鞭炮,便草草了事。
守岁之时,商娇环视着安静的安宅,听着家家户户孩童的笑声,鞭炮噼啪不绝于耳,与漫天的烟火相映着,再联想到去年此时,自己与安大娘、安思予还有常喜一起欢度守岁的场景,只觉物是人非,心中凄凄。
不过,幸好常喜还在,安大哥还在,她心里要紧的家人都还在……
她心里便也觉得很是安慰。
虽然,她并不知道未来的路是否会越来越难走,但她相信,只要她还在,心里要紧的人还在……
未来,便一定不会艰难!
毕竟,一切都会过去。未来,总会到来。
大年初四,商娇早早被常喜从被中挖起,硬逼着她穿上素日里最好看的桃红小袄,上赶着去给睿王拜年。
商娇想着自己不在陈氏做工,今后与睿王的交集便不会太多,所以原不想去的,却架不住常喜的絮叨,只得草草备了罐辣椒酱,并着几样自己亲手做的糕点,权作礼物,这才动身去了睿王府。
出发前,常喜拿出那件补好的大氅,也一并让商娇带上,捎带给睿王。
那件大氅,原在尾处被撕得破了,却在常喜的巧手下,被缝补成一幅高山流水的刺绣来,很是大气,端得让商娇与安思予都赞叹连连。
只商娇看着常喜在缝补这件大氅上所用的心思,不免有些担心。
她原本只是以为常喜有些嫌贫爱富,觉得睿王乃大魏掌权的王爷,便心生倚附之心——毕竟,便如俗语所言一般,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常喜有这般心思,倒也不足为奇。
但这几日,商娇见常喜缝补大氅时所花费的心思,那飞针走线中蕴含的少女情意,那纤纤素手抚摸着大氅上渐渐成形的刺绣时所透露出的爱恋……
她突然打从心底涌起一种不安的情绪。
她怕,怕常喜虽只见过睿王一面,却已情根深种,难以自持。
遂她出门前,将那件大氅仔细叠好,想了一想,终还是语重心长地提点常喜道:“常喜,自古以来,天家最是无情。今朝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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