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自由和花凌是最后走进缝隙的，她隐约听到花凌口中呢喃着：“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难道她也是。。。。。。”
眼前出现一排向上的石阶，走了94级之后，他们移开头顶上的几块长条木板，终于见到一丝光亮。
“上面安全！你们在床底下，上来的时候小心碰到头！”
最先出去的乔斌叮嘱大家。
他们一个接一个爬出去，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艾自由发现他们在酒店的客房里，这是一间标准大床房，房间内的布置竟然和她住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
但她肯定这不是她的房间，因为桌子上没有她的笔记本电脑。
正在我她疑惑之际，乔斌已经扭开了门把手，催促他们出去。在关上门的一刻，她特别留意了上面的号码牌——144号。号码牌上镶着金边，那金边的形状很特别，是她住的那家酒店独有的。
这出口和地图上的描述一模一样。
订婚舞会结束后，花凌就是从这里逃到实验室的。
可是酒店的监控总会拍到些什么吧？
艾自由盯着走廊里的摄像头发呆。
乔斌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知道为什么D市的富豪都喜欢这家酒店吗？”
艾自由摇摇头。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不是D市的市民，D市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家酒店的监控设备会在特定的时候发生故障，比如。。。。。。”
乔斌暧昧地看着她，嘴角微微翘起。
“还是不明白吗？”
她摇摇头。
他蹙了蹙眉，微微俯下身，凝视她。
艾自由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的。
躺在床上的她，很困很困，却无法入眠。
突然她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刚刚乔斌那样子凝视她，有没有被花凌和张小强看到？她努力回想着，那时花凌的身体很虚弱，张小强早已扶着花凌去餐厅补充能量了，那段走廊里，只有她和乔斌两个人。
想到这，艾自由的脸再次发起烧来。
可是，直到最后，乔斌也没有告诉她为什么D市的富豪都喜欢这家酒店呀！
要再次问问他吗？
不！坚决不要再问他。
这时，门外传来手推车推过的声音，艾自由忙推开门，看见负责打扫的李阿姨。
“李阿姨，我有一个问题想向您请教，不知道是否会打扰到您。”
“是您啊，艾小姐！有什么问题请说吧，如果我知道的话，我愿意为您效劳。”
李阿姨正准备打扫隔壁的房间，她停下手中的活，看着艾自由。
“D市的富豪为什么都喜欢来这家酒店？”我小心地问。
“哦。。。。。。”李阿姨的表情略显尴尬，“艾小姐，您的这个问题我是可以回答的，但是。。。。。。答案从我们这么大岁数的人口中说出来，恐怕有些。。。。。。”
李阿姨在斟酌着如何说出下面的话。这时那个叫詹冬冬的梨花头女孩恰巧走了过来，李阿姨一把抓住詹冬冬的胳膊，把她推到艾自由面前：“你们年纪差不多，问冬冬最合适。”
说完，快速把手推车推进隔壁房间。
詹冬冬眨巴着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看着艾自由，呵呵笑起来。
“艾姐姐，我就说过我们会再见面！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快告诉我，找到那位‘公主抱’没有？”
詹冬冬毫不见外地摇着艾自由的胳膊问。看她对艾自由的热情劲，就好像她是艾自由失散多年的妹妹，而艾自由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也许是受到詹冬冬的感染，艾自由感觉她们之间亲密了许多，真有几分亲姐妹的感觉。
“等等！别告诉我答案。先让我猜猜！”
詹冬冬神秘兮兮地绕着艾自由转了一圈，然后大声说：“你已经找到他了！”
艾自由笑着默认。
“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的脸就知道了！”
艾自由摸摸脸：“脸上会写字吗？”
“脸上当然不会写字，如果写了字，那我的好姐姐岂不是变成母老虎了？变成母老虎的姐姐，那位‘公主抱’怎么敢要？”
艾自由假装生气。詹冬冬学着小狗的模样在她肩上蹭：“好啦，好啦，艾姐姐不要生气！我认真回答你的问题还不行嘛！”
看她的样子，艾自由不禁笑出声来。
她也呵呵笑起来，指着艾自由的脸说：“是你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你不仅见到了‘公主抱’，还爱上了他！你老实说，我猜得多不对？”
艾自由惊讶地看着她，半天才说出话来。
“你懂微表情？”
“微表情是什么？”詹冬冬疑惑地看着她，两手食指把自己的嘴角向上推，“从刚刚我见到你，你的嘴巴就一直是这个样子的！”
“只有沉浸在爱情里的幸福小女人，才会像你这样一直傻傻地笑。”
说完，詹冬冬再次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有这么明显吗？
突然，詹冬冬的传呼机响了起来。她“好的”、“是的”无精打采地回应着，然后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艾自由知道她马上要立刻了，忙问出了那个问题。
“D市的富豪为什么都喜欢来这家酒店？快说啊！”
詹冬冬听到后，愣了片刻，然后向艾自由比了一个心形：“这家酒店的监控设备会在特定的时候坏掉，来让一些有特别需求的人做一些羞羞的事情，你懂的！”
羞羞的事情。。。。。。
这一觉，艾自由睡得很不好，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恶梦。如果不是恼人的敲门声，她肯定还会继续睡下去。
来人是张小强，他的表情很惊恐，夸张到极致。
艾自由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轻声地调侃他：“张经理，您是这间酒店的经理，作为一个职场人，动作怎么可以这么浮夸？”
听艾自由这么一说，张小强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压低声音：“花凌失忆了！”
直到见到花凌本人，艾自由才完全相信张小强的话。
花凌记不起所有人，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记不起来。经过一系列测试，她忘记了所有人，所有事，但是知识和技能并没有消退。她是化学系的高材生，她依然记得那些复杂的化学公式，知道什么元素和什么元素结合会有怎样的反应。她喜欢花草，她依然记得那些花草的样子、名字和味道。
花凌忘记了所有人，所有事。
张小强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地在房间内踱着步。乔斌风轻云淡地看着艾自由，观察她的微小变化。而艾自由则傻傻地看着花凌，犹如看着四、五年前的自己。
艾自由也曾经失去过记忆，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脖子上有被人掐过的痕迹，更让她害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忘记了所有人，所有事。好在她的知识和技能还在，再加上两天后便赶往G市的大学报道，和亲人、朋友互动的时间不是很多，她成功骗过了所有人。但她却骗不了自己，每当她想偷偷探寻那段记忆，心中就会升起莫名的恐惧。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艾自由用手背擦了擦，余光注意到乔斌的目光，她不自然地笑了笑。
☆、Chapter 13
一天后，花凌被他父亲接走，据说是酒店员工漏了消息。
张小强不停地自责，在艾自由的耳边叨咕，他没有保护好花凌，辜负了花凌的信任，花凌嫁给不喜欢的人，婚姻不幸福怎么办？他甚至大胆预测花凌会和她母亲一样精神失常。
“精神失常？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艾自由是见过花凌母亲的，当时她只是有些抑郁，还没到精神失常的地步。如果真的精神失常了，也不会设计那样的杀人计划，拉艾自由当她的替罪羊。好在乔斌黑进花宅的监控系统，把视频提供在警方，才使艾自由安然出了警局。
“花夫人的确精神失常了。”乔斌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
他见艾自由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解释道：“警察得知真凶是花夫人后，立刻出动逮捕了她，让人意外的是，刚刚进入审问环节，她的精神突然全线崩溃。在经过精神科医生鉴定后，警察和花博士把她送进郊区的一所精神病院。”
“花夫人就这样逃脱了法律制裁？”
艾自由将信将疑，想到事件中的被害者，问：“那李护士呢？她的情况怎么样？”
“花宅的李护士昨天已经苏醒过来，只是。。。。。。”乔斌欲言又止。
这时，张小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过话茬：“李护士苏醒后就失忆了，巧合的是失忆后的反应和花凌一模一样，都是忘记了所有的人和事，但是知识和技能却没有消退。”
第三个。
如果算上艾自由自己，李护士是第三个失忆者。
不同的人，同样的失忆反应。
这一切仅仅是张小强口中的“巧合”吗？
艾自由紧缩眉头，她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感觉自己冥冥中和她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如果真的存在着联系，那又是什么呢？
艾自由下定决心，她要再见一见李护士和花夫人，希望能够从她们身上发现一些线索。
由于艾自由对D市不是很熟，她向张小强借了乔斌帮她带路，恰巧这几天乔斌那几个学画画的学生请了假，他有大把的时间挥霍。
艾自由和乔斌到医院的时候，正赶上李护士醒着。
一个比李护士年龄稍大几岁的女人在帮她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扯着嗓子和李护士聊着天，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妹妹，我挺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的！你以前呀，总是说一些神神道道的我们听不懂的话，现在虽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可比你之前正常多了！”
“什么神神道道的？说来听听。”李护士似乎对自己失忆前的事情很感兴趣。
李姐姐刚要回答，嘴张到一半，正好看到艾自由和乔斌站在病房门口，又把嘴巴合上了。
艾自由谎称自己是李护士的朋友。李姐姐看了一眼乔斌手中的果篮，信以为真，忙搬了两把椅子，招呼两人坐下。
李护士盯着两人看了几秒，然后摇摇头，尴尬地笑笑：“对不起，我不记得你们了，就连。。。。。。就连我姐姐。。。。。。我都记不起来。”
她的态度很平和，精神很不错。她现在的状态和艾自由在花宅初次见到她时的状态大相径庭。也许她姐姐说的是对的，忘记并不见得是件坏事。
艾自由又和李护士闲聊了几分钟，见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告辞离开，李姐姐很热情地把两人送到楼层电梯口。
借着等电梯的空档，艾自由拉起李姐姐的手，假装如释重负样子说：“失忆了倒是件好事，不用再像以前那样。。。。。。”
艾自由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假装咬了下嘴唇，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相信她说那样的话，并做出把话吞进肚子里动作，一定可以引来李姐姐的诉说欲望。
和艾自由预料的一样，李姐姐果然打开了话匣子，一口气不停地把李护士的底全抖了出来。
李护士在到花宅之前，在一家私立精神病院上班，虽然每天面对那些精神病患者，但是她的心态很好，把患者照顾得无微不至，年年都是院里的优秀典型。
一个多月之前，李护士的性情大变，她每晚都做同一个梦，梦见一个白衣女人要杀她，直到一天夜里她实在忍受不住这种折磨，歇斯底里大喊：“我要杀了你！”
那夜之后，李护士就再也没回过家。
李姐姐担心妹妹，特意去李护士的医院找她，却发现妹妹已经辞职离开。有知情者告诉她，李护士被一位研究室的博士请去做家庭医生。
那位研究室的博士自然是花博士，李护士要照顾的人就是花夫人。
错过几趟电梯之后，电梯重新停到他们所在的楼层。
艾自由正式和李姐姐告辞。
李姐姐则有些意犹未尽，她很长时间没这么痛快地聊天了，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她扯着大嗓门喊：
“我妹妹再过个两、三天就能出院了，到时候我做一桌家常菜让你们尝尝，你们夫妻俩一定要来啊！”
夫妻俩？
看着整部电梯的人都在朝他们看，艾自由急忙小声向其他人解释。
“误会了，误会了，我们。。。。。。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本来电梯里的人只是看着他们，现在听到艾自由开始解释，几个老大爷、大妈竟然开始对她说起话来。
“姑娘，你害羞什么呀？小两口儿闹别扭了？”
“床头打架床位和，没什么过不去的。。。。。。”
“。。。。。。”
艾自由死命地低着头，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要解释啊？！对了，她为什么要解释啊？明明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嘛！
随着电梯降到一层，艾自由终于听到了正义的声音。
“看那姑娘脸红的，他们呀，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夫妻，肯定是我们误会了！”
艾自由充满感激地看着那位老大妈。
老大妈笑呵呵点点头，诚恳地说：“姑娘，你长点心吧！有这么帅的男朋友，还不快点结婚生个娃，哪天被别人抢走，你后悔都来不及啊！”
“。。。。。。”
没想到老大妈的话竟然来了个神转折。
这是艾自由万万也想不到的。
她抬眼看乔斌，他的表情似乎不那么云淡风轻了，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呈现出美好的弧度。
她，心跳莫名加快。
眼前的一切如梦幻中一般。
就这样，艾自由花痴一样，迷迷糊糊跟着乔斌走出医院，上车，走到另一家医院。
直到见到花夫人，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花夫人坐在休息室里，穿着精神病院统一的蓝条病号服，眼神涣散地看着远处虚无的一点。
“花夫人，您好！”
艾自由轻声和她打招呼。
花夫人却并不答话，而是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什么。
艾自由看向当值护士。当值护士解释道：“病患进入医院之后，一直是这样，就连她的丈夫来看望，她也是这个样子。”
“能听清她说的是什么吗？”
乔斌向艾自由询问。
艾自由俯下身，把耳朵贴近花夫人的嘴巴。
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细得让人很难分辨出具体的音节。
“这里的患者想象能力都特别强，你们即使真的听到什么也别真的当真。”当值护士不紧不慢地说。
“护士小姐，您一直在照顾花夫人，您有从她口中听到什么吗？”
乔斌对护士绅士地笑笑。
他的笑似乎对护士很受用，护士的脸上立刻洋溢出笑容，和刚才那个死板着脸的她判若两人。
艾自由偷眼看向乔斌，心里衡量着，他刚刚的举动算不算出卖色相。
“经过专家测试，病患口中反复说着五个字。”
“哪五个字？”艾自由和乔斌齐声问。
“未来改变了。”
未来改变了。如果仅从字面上理解，应该是事情没有按照应该发展的轨迹运行，而是发生了某种偏移。可是花夫人又是如何判断哪一个才是事情发展的正确轨迹呢？难道她和她的女儿花凌一样，也是一名预知者？
她应该相信一个精神病患的话吗？
艾自由在床上辗转反侧。
漫天飞雪。
整座城市开始沉睡。
夜幕中，一个穿着红色晚礼服的女人从天台上坠落。身体撞击地面，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殷红的鲜血从她的身下蔓延。
艾自由呼吸急促，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这个梦她已经连续做了N个晚上，每晚的情节都惊人相似。
她仔细回想第一次做这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