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凝渊点了点头，见她脚边似乎放着小锄头和药篓，便知她应该是打算去采药的，于是开口道：“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炉子上的药我会看着的。”
那女子笑了笑，开心的说道：“谢谢师兄。”随后便背起药篓离开。
曲凝渊起身出了屋门，看了一眼炉子上熬着的药，才刚刚放上去，还要等一会儿才需要照看，于是曲凝渊便往旁边的屋子里走去，刚走到敞开的门口，便见季雨只身一人走了出来，见到曲凝渊在门口，一愣。
“过来喝一下这个药吧。”曲凝渊转身往药炉旁边走去，在旁边的药罐里倒了一碗，端着递给了季雨。
季雨接过了药碗，却没有立刻饮下，而是打量了一下曲凝渊，说道：“说起来，之前任务的时候好像一直没有问你的名字，我总觉得……你有些眼熟。”
曲凝渊笑着看季雨慢吞吞的咽下苦涩的药汤，回答道：“我是曲凝渊。”
季雨惊讶的看着他，忽然笑了一声，“怎么这么巧。”
曲凝渊勾着嘴角附和，“是啊，我也觉得……我们实在是有缘。”
也和唐烬黎……实在是……有缘。
“想来每个人醒来的时间，都早已被长老派来接我们回来的人算好了的。”曲凝渊和季雨干坐在住屋外的石凳上等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突然想到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那本所谓的《新手指南》上写的东西：
【你们的身体既然是BUG，自然会有些特殊，所以你们完成危险任务的成功率要大得多，你们所受的致命伤害会被自动修复，但是这种修复不是无止尽的。】
【当这种修复的能力被耗用殆尽，你们就会变得跟这个世界的人一样，再受到致命伤害，不会因为有修复能力而能够吊着一口气等待救援，而是会直接死亡。】
他是第一出任务，想来季雨应该也是跟他一样，所以他们的身体还处在最佳状态，受了伤恢复起来更快，醒来的速度也比其他人快。而李慕风、曲宁泪和唐烬黎……应该是已经做过很多次任务了，身体的自我修复能力已经被消耗了许多，所以他们才迟迟不醒。
长老准备的药也说明了这一点——他跟季雨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有一个药罐的药被熬好了，并且刚好是他们两个人的分量，而另一份还摆在药炉上的药，看样子是三个人分量的，要等药熬好，起码还得五六个小时。
“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先回去睡一觉吧。”季雨向曲凝渊挥挥手，走进了李慕风所在的屋子。
曲凝渊却没有动，他忽然想到……这里养伤的人里，没有慕容追风和那个叫小邪子的少女。
既然他们都已经平安回来了，想必最后到达洛道的人，一定是成功击退了那些敌人的，虽然慕容追风是个僵尸，不为世人所容，但是五毒教却未必会在意这个，更何况那个叫小邪子的少女，似乎也是与各大门派弟子都有所联系，没有理由……救回了他们几个人，却把慕容追风和小邪子给落下了。
曲凝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白色虫笛。
他隐约记得一些当时的情景，那副被红衣女子扔过来的棺材……想来是慕容夫人的棺材，当时似乎是在靠近他们的一瞬间爆炸了的，慕容追风整个人都扑了过去，小邪子紧跟其后……要是受伤，他们两个想必才是伤得最重的。
落日的余辉尽撒在竹林间，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曲凝渊明明不该会觉得冷，此时却有些……无尽的冷意。
生命易逝，更何况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他知道众人当时一定伤得很重，却不知死亡竟然曾经这么近过。
远处簌簌的飞来一只灰白色的信鸽，落到了曲凝渊旁边的石桌上，曲凝渊愣了愣，见它的腿上绑着东西，便取了下来。
“速来……药池。”灰白色的小信鸽抖了抖身子，很快又飞走了。
曲凝渊看着手里的字条……这是曲云教主的字迹。
“让我去药池做什么？”曲凝渊皱了皱眉，十分不解，但也没有耽误，立刻动身，即便是恐高，也不得不用轻功赶路。
曲云教主所说的药池……便是大殿背后那个教主常用来制药的密室里的那个褐色的水池。
曲凝渊赶过去的时候，石室的样子还是跟他第一来到这个地方时所见的一模一样……一点儿也没有改变。
“师傅。”曲凝渊上前几步，微微唤了一声。
“嗯。”
曲云轻声应了一句，却没有立即解释叫他过来的原因，而是继续在她的制药台上鼓捣着，曲凝渊也不动作，只是静静站着。
石室里一时之间有些安静，唯一的声音大概是药池里不时传来的水声。
曲凝渊微微转头看去，药池的药水又换了一个颜色，这次是淡淡的乳白色。药池里的尸人依旧面目浮肿，但是身体上的颜色似乎已经开始趋于正常人的肤色了，并且浮肿似乎消了一些。
“凝渊。”曲云转过身来，忽然叫了曲凝渊一声。
“这次叫你过来，是有事要告诉你。”曲凝渊看向自己的师傅，视线却落到她背后那个透明的小瓶子上，觉得有些眼熟。
“最后的战争……很快就要来了。”
曲凝渊诧异的收回了视线，疑惑的开口道：“最后的……战争？”
曲云并没有立即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她依旧穿着独具五毒门派特色的衣服看着前方药池里的人，赤着脚缓缓走向药池边，路过曲凝渊时也没有分给他半点眼神。
药池里的人闭着眼，安静的坐着，一动不动，连乳白色的池水也没有起一点涟漪，像是时间被静止了一样。曲云缓缓的走过去，蹲在那个高大的身影旁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身上的配饰叮当作响，那人却依旧好似毫无感觉一般。
“你还记得，你来到这里的意义是为何吗？”
曲凝渊微微张了张嘴，却只轻“嗯”了一声。
他记得，是为了帮助这些所谓的npc完成他们由于被世界规则限制所不能完成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来到这个世界。
“你倒是真的幸运。”曲云轻笑了一声，缓缓的说出了叫曲凝渊过来的意图。
事实上，曲凝渊过来的时候，这里的人与规则的斗争，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之所以还需要他，不过是为了填补最后的“完整”——比如明明存在却不见踪影的“五毒教教主亲传二弟子”。
就算这个世界不再依存以前的轨迹，但它依旧是要继续发展下去的，所以最后的战争，指的是当他们完全摆脱了自己既定命运之后，这个世界发展的轨迹——依照着剑三游戏所采用的历史背景发展，还是开辟出他们自己的新的世界轨迹。
游戏里各大门派之间的恩恩怨怨虽然错综复杂，但是他们更多的出世初衷，却是由于王朝更替，玩家所玩的对抗，是来自于浩气盟和恶人谷两大阵营的对立，而在这个世界，也有一方人与各大门派对立。
曲凝渊来到这里的时间算不上多长，也没有刻意去了解过什么，大多数时候是别人叫他去做什么，他便去做什么，所以也不知道那一方的敌人是谁。
总之是跟各大门派都对立的一些人——这个世界按照剧情进展，应该是安史之乱的时期，所以对方的领军人物，必然有安禄山和史思明，再加上其他一些并不作为剑三游戏职业能选择的门派之内的其他与之对立的江湖门派。
两方人之间，终究会有一场惨烈的战争。
若是胜了，则这个世界按照各大门派的意愿发展——剑三游戏技能设定早就超出了武侠的范围，或许世界轨迹会向仙侠转变；而如果败了，那世界会依旧按照原本的轨迹进行，唐朝覆灭，各大门派伤及根骨，逐渐没落。
“所以说，你还真是幸运。”
20
原本，像曲凝渊这类外来的人，替他们做任务以换取贡献度，当贡献足够的时候，就获得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权利，如果不够，在最后的战争之前，他们将会被选择作为“先锋者”，接受特殊训练，刺杀地方的重要人物。
原本这样的任务，让作为暗杀高手的唐门或者明教去更合适，但是每个门派，总得留下优秀的弟子作为“种子”，无论最后的战争是胜利还是失败，既然各大门派已知原本的结局，必定会想要避免因优秀的弟子尽数陨落而造成门派衰落的结局。
所以这样的任务，选择他们这些外来的人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他们的资质由于他们的特殊性，自然是顶尖的，更何况没有在门派多年生活的痕迹，哪怕是失败了，他们的死，也不会影响到太多的人。
“你是被选中的人。”
之所以曲云说曲凝渊幸运，便是由于他是被曲云选中了的人。
这个选中，所指的不是被选中去作为“先锋者”，而是被作为门派的“种子”。
“先锋者”或者是“种子”，都是由各门派掌门自己决定的。
在五毒教内，资质好的弟子虽然不少，但是最顶尖的一批，必然有特殊的曲凝泪，曲凝渊，曲凝云三人。曲凝云主修毒经心法，她的贡献度被认为足够，而且已经被作为下一代教主培养，自然是不可能让她去做“先锋者”了。而曲凝渊主修补天诀心法，毒经一脉和补天诀一脉都需要有人传承，曲凝渊的贡献度不够，但是却由于他的资质最好，现在这一辈的弟子中，他的补天心诀学得也最好，所以幸运的被选作了“种子”。
而剩下的曲凝泪，则成了——被舍弃的人。
曲凝泪主修毒经，却已经有了作为下一代教主培养的曲凝云，而她的贡献度还差一些，除非她在这最后的战争到来之前，能找到一个其他的渠道换取贡献度，否则便不得不作为“先锋者”了。
“其他门派……也是？”
虽然是问句，但是曲凝渊也已经想到，其他门派必然也是最先从他们这些外来者里选择“先锋者”的，他虽然与自家师姐相处的时日并没有太过长久，但是由于他们同样的不属于这个世界，反而关系更为亲近，但是曲云告诉他的这件事，据她所说，他的师姐早就已经知道了的，但是曲凝泪仍旧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想来是想过办法了。
只是……唐烬黎呢？他知道这件事吗？他的贡献度……够了吗？
曲云似乎是看出曲凝渊心中在想什么，突然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传说五毒教的凤凰蛊，能医死人肉白骨。”
曲凝渊猛得抬头看向笑得怡然的曲云教主，想到了一种可能。
“若是凤凰蛊真的养不出来，这个传说又怎么会流传这么久呢？”
曲云又伸手摸了摸那沉睡之人的脸，缓缓的站起身来，边道：“恰好，我曾经不信它已经成为传说，便养了一只凤凰蛊。”
她踱着步，逐渐的靠近曲凝渊，“又恰好，我把它养成功了。”
曲凝渊捏了捏拳头，直直的望着曲云，问道：“师傅……想用它来做什么？”
是救……在这个药池里毫无反应的孙飞亮么？如果是……又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起这个？
曲云偏了偏头，俏皮的笑了起来，像是孩童一样，“想不想……和我做个交易？”
“我把凤凰蛊给你，你与我……做个交换。”
曲凝渊瞳孔猛地一缩。
***
曲凝渊回到众人养伤的竹屋的时候，天色已经漆黑了，几颗亮闪闪的星星零落的挂在夜空中，月光倒是很是明亮。
“师弟，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出现啊？”曲凝泪趴在屋外的石桌上，咬着碗边沿苦兮兮的看着他。
“师傅找我……说件事。”
或许是曲凝渊的情绪太低落，曲凝泪一下子便怔住了，随后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师傅跟你说了？在担心师姐我？”曲凝泪开心的笑了笑，说道：“放心啦，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是吗？”曲凝渊怀疑的看着她，不太敢相信自家师姐的话，毕竟她说假话说的跟真的一样，前科太多。
曲凝泪回答道：“当然是真的，骗你做什么。”她拿出腰侧的虫笛仔细看了看，漫不经心的说：“所以明天我得去一趟藏剑山庄了，不要太想我哦~”
曲凝渊只好点了点头，正好此时季雨从唐烬黎的屋子里出来，看见曲凝渊回来，便打了个招呼。
“唐烬黎醒了吗？”这个时候才醒，怕是最后一个才醒的，这样看来……恐怕唐烬黎出的任务，比自家师姐的还要多，那他的贡献度……是不是够了的？
“嗯，刚把药端给他，我先去看看李慕风，你想去看他的话就去吧。”季雨对曲凝渊眨了眨眼，“他们屋子隔得最远。”
说完便走开了，留下曲凝渊瞪着曲凝泪猛然亮起来的双眼，“他刚刚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
曲凝渊抽了抽嘴角，“师姐你脑洞太大，我先去看看他。”
曲凝泪无趣的挥挥手，“去吧去吧，我先回我自己的竹屋去了，拜拜。”
曲凝渊推开唐烬黎所在的竹屋的房门，走了进去，顺手将房门关上。
屋子里已经点燃了油灯，灯芯燃烧得很旺，把整个屋子照的很亮，唐烬黎正端着药碗仰头喝完最后一口药水，曲凝渊赶紧上前几步接过了空碗，放在了一旁的矮凳上。
“伤怎么样了？”
唐烬黎愣了愣，点了点头，“还好。”
唐烬黎的态度太客套，反而显得疏离，曲凝渊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两个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房间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我……我被曲云教主叫过去了，她告诉我一件事。”
唐烬黎抬头看着他，跳跃的烛光闪烁着，让唐烬黎的目光看起来有些专注，曲凝渊不自在的偏了偏头。
“你知道……关于最后的战争吗？”
“嗯。”唐烬黎动了动，微微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留出床边的一块空间，“要不要坐着。”
曲凝渊赶紧坐过去，挨着男神真开心XD
“那……你的贡献度，够不够啊？”
唐烬黎奇怪的看着曲凝渊，曲凝渊也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妥当，毕竟……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他就是想知道啊。
因为……他总得做个选择。
曲云说，之所以要留下“种子”，是因为作为教主的她是必须要冲在战争前面的，所以她很有可能会死，自然，孙飞亮是跟要跟她一起的，可是凤凰蛊她只养出了一只，只能救一个人。
曲凝渊问她爱孙飞亮吗？
曲云说，她爱的只有孙飞亮。
这个世界源于剑三的游戏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她与叶炜的情不过是一段文字，在这个世界一开始，她便是已经成为了五毒教主，只有孙飞亮陪着她。或许以前的感情不可控，可是在她得知了自己的命运之后，她爱的，只有孙飞亮，这个人为她做了太多，她没法不爱他。
所以她一直在寻找治疗孙飞亮的方法，多年下来已经有了眉目。
【我把凤凰蛊给你，你与我……做个交换。你替我试这最后一种药，只要成功了，我就把凤凰蛊给你，到时候你想救谁，就能救谁。】
“差一点。”
曲凝渊点了点头。
“怎么？”
曲凝渊望着唐烬黎笑了起来，“我玩游戏有个小号，你想知道我的小号id是什么吗？”
唐烬黎眨了下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曲凝渊猛的按住唐烬黎，凑到他耳边，“你这样虚弱得任人摆布的样子真诱人。”
“我的小号是个炮萝，id叫……入、骨、三、分。”
21
“我曾经有个徒弟，叫入骨三分，她是我唯一一个一手带大的徒弟。”
剑网三这款游戏，最不缺少的不是PVP万年攻防指挥们的相爱相杀，也不是PVE团长和团长夫人那些个关于三于被三的纠葛，更不是PVX党们发展出来的各种PV BB和PV QQ的玩法。
而是剑网三里，师徒关系之间的复杂纠葛，贴吧各种师傅师娘、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之间的精妙绝伦的八一八。
唐烬黎很少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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