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雨卿陌还不知道,她一次路过的见义勇为,会让自己成为姑苏稚颜一生中最在意的人。更不会知道,她的一颦一笑,皆是姑苏稚颜心中唯一的温暖。
“织言,我想变得很厉害,这样就可以保护你不被欺负了,同我一道去日暮拜师吧。”
“好。”
“那就约好了。”
姑苏稚颜曾以为自己会和雨卿陌一直这般下去,直到某一天,那个名为黄埔止晟的男子对她露出别样温柔的目光。
这份感情才开始逐渐被意识到,远远不止是普通朋友间的执念,而是更深一层无法割舍的依恋。姑苏稚颜因此还回避了雨卿陌一段时间,只是害怕,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而雨卿陌也在那段时间里,正经历着修为止步的低谷期,她不解为何织言会疏远她,但也没去问。
俩人就这样度过了十年,直到百晓鸢回日暮,她们开始频繁的接触起来。而雨卿陌也在那时变得更爱笑,同他人聊天,时常会说起百晓鸢。
姑苏稚颜一开始,本以为这只是单纯的崇拜。却不知,自己在那十年里,早已错过了雨卿陌,亲手将她拱手相让。
等她后悔时,雨卿陌已经喜欢上了百晓鸢,更涉及前世的深情。
姑苏稚颜为此而后悔,时常在想,若那十年里她没有选择逃避,会不会结果就不一样了?
她喜欢雨卿陌,这份深沉的爱意不会比百晓鸢轻多少,那是一种甘愿搭上一切的付出。
无法接受要被夺走的绝望,姑苏稚颜才会毅然的选择回到同样折磨着她的鬼界,只为重新得到她,即便并不完整。
姑苏稚颜坐在屋顶上,远远的望着王城外,那头漆黑的无首巨人。
弧度优美的唇瓣轻轻翻动,轻声低唱起曾最熟悉的曲子,凌厉的棕色眸子缓缓柔了下来。
紫衣香,轻纱扬,绝色藏,梦一场。
黛眉锁,秋水醉,凝望。
落英茫,飞花殇,草染霜,枕碧荒。
水心影,遥相对,斜阳。
映琼窗,流光。
桃花歇,醉春光。
独自赏,静默片语未讲。
落花点,梅妆。
浅吟唱,谁思量。
黛眉锁,秋水醉,凝望。
衣迷香,袂扬。
绝色藏,梦流光。
何人赏,倚陌窈窕霓裳。
落花点,梅妆,浅吟唱,谁思量。
水心影,遥相对,斜阳。
黛眉锁,秋水醉,凝望。
待在屋子里的雨卿陌目光稍怔,似是听见了这柔如秋水,又淡如落寞的歌声。她坐在床上,解衣宽带,通过那面镜子,望见了后背上缠绕生长的罂粟花。
恍惚间雨卿陌想起了很多年前,遇到了那名目光冰冷的女孩,她站在那,却仿佛和这个世界隔了一道无法越过的鸿沟。
在当时刚失去一切的雨卿陌当然会明白,对方和自己一样一无所有,否则不会抱着对人世这般强烈的抗拒和憎恨。
战争年代,最可怜的往往都是她们这种还无法判断正邪对错的小孩,在天真的年纪里失去了家人的疼爱。
雨卿陌重新穿好衣服,走下床。等她推开门的时候,那歌声也戛然而止。
她走出几步,回头看向屋顶,就见她穿着明黄的衣裙懒散的坐在那,妖娆的五官魅惑胜妖。
姑苏稚颜低头看向走出的雨卿陌,心里有些发堵,正想要问对方出来做什么。
“上面风大,进屋吧。”
雨卿陌是真的觉得鬼界很冷,就算屋里一直点着炭火也仍觉得一丝寒意,更何况屋顶。
姑苏稚颜闻言有些恍惚,她本觉得,自己这般对待雨卿陌,绕是对方在怎么善良也不可能会在原谅自己。
“下来。”见她不动,雨卿陌又轻喊了一声,抬起自己的手示意。
姑苏稚颜回过神,缓缓站起身子,跳落屋檐,轻飘飘的落在雨卿陌怀里。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雨卿陌感到有些害羞,下意识的抬手搭在对方的肩上,让那异常傲人的胸部离自己稍稍远些。
“卿陌……”姑苏稚颜把头埋在雨卿陌的肩上,湿润的眼眶里,滑落几滴示弱的清泪。
“我在。”雨卿陌眸中微晃,片刻才回道。
过了半刻,等对方的情绪平复了些,雨卿陌才拉起姑苏稚颜的手,回了房间。
全然不知角落处的女子早已看见了这一切,正惊愕于姑苏稚颜露出的娇弱面。
慢慢的,她镇静下来,那毁了容的狰狞面容勾起一抹极其骇人的冷笑。
“我定让你后悔,对我做出这种事。”
“冷吗?”
刚问完,雨卿陌自己就先笑了。
姑苏稚颜有着玄仙境的修为,就连师姐的霜天术都没能怎么她,更何况区区的冬日寒风。
却不想,姑苏稚颜点着头,说道:“自然是冷的。”
“你可是玄仙啊。”闻言雨卿陌有些觉得不可置信,又怕对方是真的觉得冷,便拉着她走到床边坐下。
这里离那堆暖烘烘的炭火是最近的地方。
“这般,便好。”姑苏稚颜反握住雨卿陌的手,浅浅的笑道。
姑苏稚颜不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是个非常高冷的美御姐,不苟言笑,眸如寒霜。但她只要笑起来,就仿佛一道温柔的春风,轻轻抚过他人的心间,留下一片余香。
“是吗?”雨卿陌看向俩人交握的十指,片刻又呆愣的望着对方露出的笑容。
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像这般同她相处了,而织言也变了很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两个月前,把自己拐到鬼界时?还是三年前?亦或……在刚进日暮的那十年她就已经变了。
无法否认的是织言同她青梅竹马,相伴着长大,也因为有织言在,她的童年并不孤单。
“织言……稚颜。”
雨卿陌而今算是完全接受,姑苏稚颜和织言是同一个人的事实,只是感叹记忆里那个温柔似水的青梅竹马会变得这般冷血陌生。
但在方才,姑苏稚颜笑了的时候,雨卿陌仿佛又看到了昔日的织言,那个无论何时都对自己格外偏袒的女子。
“我很担心师姐,你可以……让我去找一找她吗?”
姑苏稚颜闻言脸色马上就垮了下去,冷冰冰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雨卿陌。
“因为六界变成这个样,小圆脸肯定没办法保护师姐,所以我希望能……”
话未说完,眼前的姑苏稚颜突然扑过来,把毫无防备的雨卿陌压倒在床上。颤抖的双唇覆盖住她欲要言辞的嘴唇,粗暴,而生疏的啃咬着她不断伤人而不自知的心。
受惊之下的雨卿陌推着姑苏稚颜的肩,唇瓣上的痛意太过强烈,甚至流出了血。
压在自己身上的身躯太过炽热,便是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那人高得吓人的体温。
“织……”逮住空隙说话的雨卿陌刚喊了一个字就又被堵住了嘴,这次对方还顺势加深了这个并不温柔的吻,因着不懂该怎么亲,使这亲密之举非但不舒服还反成了折磨。
雨卿陌力气不比姑苏稚颜,时间久了她也挣扎不过对方,但这喘不过气的感觉实在太难受。慌乱之下,她咬了对方嘴唇一口,那腥甜的血味就顺着流进了她的口中。
雨卿陌也不知道自己咬的多重,只知道那血流的还挺多,因为她咽下去了不少。
她感到害怕,挣扎的就愈发强烈,直到那一滴滴滚烫的眼泪滑到她的脸颊上。雨卿陌呆住动作,望着眼前露出悲切目光的姑苏稚颜,心忽的一紧,也忘了挣扎。
直到姑苏稚颜放过她变得红肿的嘴唇,雨卿陌才接连的咳嗽了几声,大口的喘着气。
“痛……痛吗?”
见对方还在哭,雨卿陌心里有些自责,又有些怨。甚至搞不明白自己该生气,还是该道歉,明明是对方突然扑过来亲自己……
“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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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九天焚气塔
“我待你虽不依旧温柔,可你,又曾懂过我对你入骨的执念是为何?”
姑苏稚颜撑起上身,想起雨卿陌和另一个人在一起时的画面,就觉心如刀割般的疼痛。
这三年来姑苏稚颜万般苦尽,拼过命,判过心,一路艰辛的走来只为留住怀中一抹温香。
无论多少是非苦痛,她自认都能承受,却在失去之后才懂,不是所有痛都可以被弥补,爱当无畏。
“我视你为归宿,更盼你能懂这份心意。除非我身死,否则我绝不会在放开。”
那双溢满清泪的美眸楚楚动人,一声声压抑、痛苦的诉说,仿佛是剖开了她的心将最深处的脆弱表露人前。炭火的温暖散布在屋里,却绘出一幅暗色的悲哀,朦胧浅淡。
漫长十年彷徨顾,只为一人忍相思。千般磨难,只盼你能懂,一朝爱此生不悔。
“分离的无奈和妒忌的煎熬,都化成了无休止的占有欲。此生唯你不可弃,世间在无第二人。”
姑苏稚颜笑,她即便拥有在如何完美的半神之躯,一旦爱了便不在高贵,如同凡间寻常男女那般,执着于心上人。
惊诧住的雨卿陌呆望着姑苏稚颜,许久才回想起这几月来对方的异样,那些奇怪的问话。
本该察觉到的事,她却从未深思。未曾听懂那止言又欲,只看见对方的冷漠无情,不同往时。
“我不甘心,就这样和你无挂也无牵 ,如果不能一直在一起,那当初为何要给我希望?”
姑苏稚颜掩下眸,双眉牢牢锁在一起,似在隐忍那彻骨的悔恨。
雨卿陌捏着衣袖,擦净对方脸上的泪痕,缓了许久才道:“小时候我是真的希望我们能一直在一起过,因为我们同样孤单,后来进了日暮……你却开始变了。”
姑苏稚颜闻言心中一颤,随即又想说些什么补救下。
“那会我时常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才惹得你不开心了。”
雨卿陌半阖着眸,像是在回忆过往,时而开心时而落寞的笑:“我想了很多个理由,唯独不敢去求证,说我胆小也好,我就是害怕听到失望的话。”
“我不是故意不理你,我当时只是怕自己会变得很奇怪,会让你觉得反感。”姑苏稚颜语塞,难过的低声道:“我有后悔自责过……”
“我以前是喜欢过你的。”
雨卿陌在说起十六岁前的事时,脸上晃过一抹羞意,只是在经历了那十年,本还萌芽的感情早已消失殆尽。
有的感情便是这般遗憾,曾充满希望,却因一人的彷徨,而埋没心间,终成陌路。
“若那十年,我未曾躲过你,那如今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姑苏稚颜这般问着。
她想了许久,最后点头。
也在这一瞬里姑苏稚颜抱着对方,隐忍而痛彻的哭泣,她真的后悔了,当初就不该那么迟疑,才会错失了本属于她的缘。
听得那人的哭声,雨卿陌心中犹如被人割了一刀,她抬手揽着对方的娇身,一下一下的安抚那颤抖的人。
说不触动心弦是不可能的,终究是以前喜欢过的人,雨卿陌也感到一丝遗憾。思及忽近忽远的百晓鸢,姑苏稚颜好像更适合她,只可惜已经错过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姑苏稚颜好像哭的累了,竟就这样睡着了。
雨卿陌翻个身,解开对方的外衣,在轻轻将她放到床的里侧,拉过被子盖在俩人的身上。
醒着时的她面容妖娆,却高冷不羁,魅妖惑心。睡着后却安分了很多,那冷傲的五官柔和下来,添了几分女子的温,情人的柔。
她同百晓鸢是两种不同的人,若是百晓鸢是那种高高在上,美若谪仙,冷如神祗的人。那姑苏稚颜便是世间寻常男女最喜的恋人,她虽霸道冷血,但只为一人,对旁人可不近人情,待枕边人却处处柔情。
这般想法让雨卿陌脸上滚烫,抬手拍着脸颊,反复提醒自己已经有师姐了。
青梅竹马间的感情太过深刻,岂是一朝一夕就可弃的,更何况以前织言没少疼惜,偏袒过她。想到伤心处雨卿陌一头扎在姑苏稚颜的颈窝处,湿润的眸子里露出几分割舍的痛意。
“织言,对不起。”她们总归是无缘的。
从今晚之后,姑苏稚颜和雨卿陌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似是更亲密,又似寻常青梅竹马间的亲昵。
魔界因为早些年的战乱,而变得外强中干,更因失了雨氏古族而不得不封闭了好几个地域。
其中就包括了九天焚气塔所在的无尽火域,除了净世心炎,世上难有其它火种可以安好的走到焚气塔下。
即便六界乱成一锅粥,这处火域也无人敢轻易踏入,便是虚仙也无法。
雨染墨远远落在山崖顶上,低头望着脚下那条无尽蔓延的巨大火龙,而深渊最底下便是她此行的目的。
焦黑一片的大地被那纯白的火烧到干裂,庞大的火系能量浓郁到让人望而生畏,深渊里不断翻涌上巨大的火舌,犹如地域的巨门般存在于天地。
雨氏无数先祖被埋葬在了这处深渊,尸骸同焚气塔融为一体,而生前的修为同那净世心炎则都成为了塔的能量,日积月累。
所以数万年来这处近万米之长的深渊火焰才从未熄灭,无休无止般燃烧了几万年,世人故称它为无尽火域。
雨染墨穿着一身染血的白衣,冷冷清清的站在山崖上,手中紧紧攥着淌满了魔族鲜血的蚩尤剑。
她回头,云淡风轻的扫了一眼追上来的魔族叛军,随即纵身一跃跳下了那万丈深渊。
“站住!”
紧追而上的巨魔奋不顾身的追着跳下去,在即将拉到雨染墨衣袖的距离,被那深渊的火舌袭上,吞没。
站在山崖顶上的群魔见了都纷纷停下脚步,不敢越过半步。
为首的白发老头深深的锁起浓眉,遍布刀疤的狰狞面容阴寒异常,他深知雨染墨想要九天焚气塔的造化,更知若她活着回来必会来屠杀他们。
“父王,无尽火域这般强悍,我们如何进的去?”
一旁的少年苦恼,他是第一次看见无尽火域,但万万想不到这处火域会是一道万米深渊,那高温的白火仿佛吞噬了天地。
“她怕是早就知道雨族历代家主都秘传的领域技能,否则如何敢只为升华心炎,而孤身涉险。”
老者身旁的中年男子发话,棱角分明的面容略显苍白,深思之下全是恐惧。
“领域技能?可是大将军,我从未听说过魔界还有人能拥有这种神迹般的能力。”少年不解。
魔族虽天生战力强悍,但一直未曾拥有过一个领域技能,就好像上天在给予了你强大的同时也必会剥夺另一个天分。
少年不知道的是雨族之所以会拥有领域技能,全是因为焚气塔的存在,它保存了历代家主的修为和心炎。
也因此而孕育出了后天的领域技能,无尽火域。
和萧扶瑶那种天生觉醒的天赋领域不同,无尽火域只能通过传承来获得,这是雨氏先祖给予后人的造化。
若非断界渊的消失让魔界大乱,雨染墨绝不会这般轻易就走到这片黑色大地,即便铤而走险她也不愿放过机会。
重重火焰下,一座威严高立的黑石巨塔出现在她面前,四周的山壁上伸出千万条被烧的通红的铁链,连着黑塔的四周。
雨染墨落在地面上,举目望着被火焰包裹着的深渊尽头,而那百米之高的黑塔必然就是焚气塔无疑。
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隐隐作痛,她不得不暂时停下来歇息,从进入无尽火域的那一瞬间她就察觉到自己可以用净世心炎吸收掉附近的白炎。
她思考了一会,便猜即便不进焚气塔,她吞掉无尽火域里的火也能将净世心炎淬炼到巅峰。可若是如此,那九天焚气塔,是为何而存在?
漫天飞舞的白色火舌撩起她的长发,最后被她一道道的吸入体内。雨染墨盘腿而坐,将蚩尤剑收起,转而释放出体内因无尽火域而蠢蠢欲动的净世心炎。
她这一坐就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睁开眼睛,浅色的眸瞳比之以往还多了一抹极淡的紫金色。
雨染墨握了握手心,诧异的发现自身都修为上涨的非常快,更在最后突破了圣仙境。而心炎也变得更为浓郁,庞大,一闭眼仿佛就能看见体内那汹涌的火系能量。
心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