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他把冲击枪扛上肩头,调试了下,“他们还没那么快发现。”
然而就在话音刚落的那一秒,炮火声突起。硝烟猛地弥漫开来,在远处的山峰背面隐藏着的敌人把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他们,一下子就将血条打掉了十分之九,伴随着炮火声一道传来的,还有敌人近乎疯狂的嘶声厉吼。
“啊啊啊啊让你不出专辑!让你不开演唱会!!让你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游戏!!!打死你,老子要打死你!”
——这是粗暴版。
“你知道你多少天没发微博了吗?你知道我们粉丝等你等到快枯萎了吗?这么长时间不出歌,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是博同情版。
“江江,我爱你,真的,我爱你很多年了!”
嘴上表白,手上打的却毫不含糊,飞快把江邪操纵的角色射成了筛子。
——这是病娇版。
“单曲或死亡,你选择哪一个?”
——这是变态版。
己方抵挡不住这样密集的炮火攻击,几分钟内便以一种躺平任蹂…躏的姿势倒在了地上。队友拼命地点着屏幕给自己补血,心里几乎是崩溃的:“江哥,不是说没人吗?”
江邪沉默了下,随即将自己额前的头发向后捋了一把,“她们学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多了,”他顿了顿,由衷地感叹,“真聪明。”
队友:“……你的粉丝又双叒叕把我们团灭了,这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吗?”
江邪点开屏幕右上角的商店图标,给自己买了个1789元的超级装备,准备默默给自己套上回头给他家亲爱的姑娘们好好上一课。然而就在购买成功的这一瞬间,他突然听到耳机中传来“叮!”的一声,紧接着弹出一个系统弹窗。
【亲爱的用户,您的账号因为被多人举报涉嫌外挂,将暂时封号72小时。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及时与我们客服联系哦,亲~】
江邪:“……”
“好歹倒是等我把刚刚买的装备穿上啊,”他啧了声,“怎么举报的速度也这么快?”
真是,彻底学精了。
身旁与他组队打游戏的工作人员幽幽转过头来,悲愤控诉:“江哥,要么你换个游戏ID,要么你现在就出单曲,否则打死我我也不跟你组队了。”
刚进游戏就跟过街老鼠似的被群殴,三两分钟就被满怀激愤的群众打到血条见底,这样的游戏经历,真的是绝无仅有的了。
简直让人憋屈的想当场炸成烟花。
江邪侧过身来,熟门熟路去身旁的马口铁盒里摸奶糖,往嘴里塞了一颗,在甜丝丝的味道里反问他:“我为什么要换ID?”
“你什么游戏都用‘江哥永远是你哥’这个称号,他们都摸清楚你的习惯了,怎么可能不被粉丝发现?”
“你不懂,”江邪用虎牙的尖端咬破了奶糖的奶衣,“这是情趣。”
“……”
工作人员看着他又打开游戏分组:“……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些游戏应该都被粉丝举报封号了个遍了。”
“没错,”江邪不紧不慢道,“所以我准备玩消消乐。”
把举报的源头堵死,呵呵。
工作人员无语凝噎。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了眼墙上的时间,问,“江哥,我们都打游戏打到凌晨两点了,你还不睡?”
江邪手指一划,冷静地在屏幕上消掉一堆一样的小动物,在“unbelievable”的背景音里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不困。”
话音刚落,一个哈欠便涌到了嘴边,他努力闭紧嘴巴,飞快地将它憋了下去。
不能睡。
这一觉睡过去……鬼知道自己还会变成什么。万一这回变成的真是浴巾,他恐怕会连宰了那男人的心思都有了。
江邪还不想酿成人间惨案。
“这不行,江哥,”工作人员和他很熟悉,知道他对自己人一向很好,干脆把游戏手柄扔了,语重心长地劝,“你得睡——明天还有专辑的录制工作呢!不睡怎么办?”
工作室里就有江邪专属的休息室,里头支着床。工作人员不由分说把江邪推过去,兴致勃勃拿起手机开始放歌:“我给江哥唱个催眠曲儿?”
江邪:……
这是在开玩笑吧?
可惜的是,工作人员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跟着手机里响起的女声深情哼唱,陶醉地微微眯着眼,“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儿。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江邪:……
这煞笔孩子。
然而,在这样断断续续不成调的歌声里,这两天来强忍下的睡意慢慢泛了上来,兜头盖脸将他淹没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连江邪自己也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当他再睁开眼时,就正正巧对上了那张熟悉的脸。顾岷正坐在床头翻看着剧本,暖黄的灯光洒了他一身,他的面容就于这光下半明半暗,似乎连睫毛根部都盛满了细碎的光斑。
与此同时,江邪下意识挪动了下身躯,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儿,紧接着,在桌上放着的全黑的手机屏幕上,他看见了如今的自己——
一盒用了一半的——身上还印着大大的“清风”两字的——纸巾。他身体的一部分被整整齐齐折了起来,还被压在杯子底下,再往下看看,剩下的身体部分基本上都在垃圾桶里。
江。音乐天王。清风。纸巾:……
在这一瞬间,他的心头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
第8章 痴汉影帝
江邪牌清风抽纸生无可恋。
江邪牌清风抽纸想把自己的身体一张张拉出来揉搓成绳子上吊。
然而在他上吊之前,他还想在顾岷的房间里找点乐子,最好是能让这位影帝丢大人的,好让他好好开心开心。
可惜顾岷的房间宛如雪洞,打扫的一尘不染,唯有墙上的一幅画无比引人注目。
那画简单而拙劣,几笔画了条河,上头飞了只歪歪斜斜缺了半边翅膀的鸟,生的像是奇行种,与整个清雅而有格调的背景格格不入。
江邪:“……”
#幼儿园小班都画的比这好系列#
这到底是怎样奇异的眼光啊!
他在心底吐槽了一番影帝的低俗品味,随即越看那抽象主义的画越觉得眼熟,最后整盒纸猛地一抖,震惊地一搓纸面:“……”
这不是……这不是他今天刚刚以一千五百万拍卖出去的那幅涂鸦么!
其实不过是耳麦的附属品,拿出去也只是做个乐子。听到拍出这种天价后,他还在车里跟童宵吐槽,到底是哪个傻叉做了这个冤大头。
顾。傻叉。冤大头靠在床头打了个喷嚏。
时间倒回到几个小时前。
在结束与丛导的谈话之后,顾岷坐在车上半阖着眼,手指微微撑着额头,正在手机上查看些什么。正当方明杰习惯性地准备一脚油门将他带回家时,却忽然听到后座上自家艺人悠悠开了口。
“去那个慈善拍卖会。”
方明杰一怔:“顾哥,我们没准备什么能拍卖的东西,而且你昨天几乎都没闭过眼——”
顾岷并没有再多话,只是疲乏地扬了扬下颌。方明杰咽下了满心的问号,如他所说调转了方向,转向正在举办慈善拍卖会的酒店驶去。
他一路行驶,一路禁不住心中纳闷。
方明杰做顾岷的经纪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凭良心而言,顾岷是他所见过的最庄肃谨慎的艺人,除了通告,便是家与健身房两点一线,连圈内人常去的酒会也是能推辞便推辞,生活单调乏味的让他这个经纪人想要高歌一曲夕阳红。
而如今,顾岷却主动提出要去慈善晚会——这破天荒的头一回对方明杰来说,只有惊,没有喜。
他一面开车,一面通知公关部提前与慈善晚会主办方联系,同时苦哈哈地打商量:“顾哥,咱们要是确定要去,总得拿点东西过去,要不不像那个样子。”
趁等红灯时,他的眼神在车内梭巡一圈,最终停在后座的一个上头印着蓝白条纹的圆形马口铁盒子上,奇道:“那个是什么?”
“糖。”顾岷简短地回答。
“糖?”方明杰更惊诧,他透过后视镜瞥向顾影帝,咽了口唾沫,干笑道,“这,没听说过顾哥喜欢吃糖……”
“嗯,”出乎意料,顾岷又应了一声,“不喜欢。”
他摩挲着马口铁盒子圆润的边缘,手指从上头不紧不慢地滑过,修剪的圆润整洁的指甲一点点蹭过光滑的铁皮表面。那情状不像是在捧着个普普通通的盒子,反倒像是在摩挲心中视若珍宝的恋人。
方明杰被他莫名色…气的动作弄的心惊肉跳,忙将头转回去了,一句话也不再说。
慈善晚会是为了山区儿童捐款而办的,来的大多是圈内人,捐出来拍卖的也都是明星的用品。有诸如珠宝、钢琴等正常品,也有一缕头发、一个香吻等令人匪夷所思的物品。顾岷坐在VIP包厢,望着展品一件件被拍走,丝毫没有举牌的打算。
当如今的一个以风情万种著称的小花袅袅婷婷站起身要拍卖自己的一个吻时,厅内的富商们几乎都沸腾了,争先恐后地举起牌子。而这位女艺人则漫不经心摩挲着自己被口红涂得殷红的唇,嘴角一弯,露出两颊圆润的让人沉溺的酒窝来。
“她是奚含卉,”方明杰看到顾岷直直投向这小花的目光,忙解释道,“顾哥可能不知道,是这几年热度一直不低的女艺人——之前还曾被评选为大众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来着。”
他的目光也向这女人投去,不得不赞叹对方是个天生的尤物,有着令男人神魂颠倒的、成熟的女人魅力。她周身散发的,都是□□的香气,也难怪连顾岷也对对方多了几分关注。
这样一想,顾影帝也不过是个寻常人。
他正想着,就见“寻常人”顾岷微微蹙起眉尖,问:“是之前靠着炒作接下《梦中人》的那个?”
方明杰一怔。
顾岷的眉梢愈发扬起,微微抿紧了薄唇,毫不留情地自那形状优美的唇里吐出两个字正腔圆的字,“无耻。”
从未听见他说别人坏话的方明杰震惊的连嘴都合不拢。
说起炒作这事,已经是四五年前的故事了。那时的奚含卉虽然有着一身好皮囊,可是始终没有什么出头的机会,出道几年,也只是不温不火地在十八线徘徊。
“后来后头有人了,就动起了歪脑筋,”方明杰不胜唏嘘,“也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这么多腌臜做作的手段,硬是赖上了江邪,生生把自己的知名度给蹭上去了——”
那时的江邪出道五年,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音乐界扛把子。粉丝多,死忠粉更多,伸手一招,不知多少人冲着他的名号狂奔而来,齐刷刷聚在他这面大旗下。说是顶级流量,一点也不假。
然而越是这样高的话题度,就越像是挂满了摇摇欲坠的金苹果。谁看着都垂涎欲滴,都想凑上前去分一杯羹。
奚含卉就是其中之一。
“她那时候手段用的可拙劣了,”方明杰说,“江邪穿什么样子的衣服,她隔天就去买件一样的也套身上;江邪去哪个地方拍个照,她立刻也千里迢迢赶过去拍照,还动不动就发点儿‘不是自己来真的好开心’这种话。那些记者没个蛛丝马迹还会信口胡诌呢,更何况是这种专门做好了摆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
要是现在的江邪,准能瞬间就将对方秒个片甲不留。可偏偏那时的他也才成年不久,一身的锋芒,瞧见这女人牛皮糖似的黏着自己,立刻二话不说真身上阵开怼。这一怼,立刻就给了奚含卉可趁之机,女方先是可怜兮兮卖一波惨,说自己遭遇了严重的网络暴力,紧接着便倒打一耙,反过去指责江邪,“那衣服是你家卖的?那地方是你家开的?凭什么你可以去,别人就不能去?”
不过两天,收了钱的营销号就将这事宣扬的人尽皆知,连江邪的音乐视频上都被挂上了奚含卉的名字。奚含卉也得此硬生生蹭上了点热度,从十八线一路飙升上了一线,自此成功走红。
方明杰普及完了这一段故事,随后做了总结,“那些被她耍着玩还坚信她是纯洁无害小白花的,都是傻子。”
顾岷的目光放在正轻笑着在富商面颊落下一吻的奚含卉身上,神情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奚含卉看中了其中一串水头极好的帝王绿项链,大颗大颗的翡翠莹润的像是一潭碧水,在光下耀眼的让人侧目。大厅内响起小小的赞叹声,她腰背不着痕迹挺直了些,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一百二十万!”
顾岷:“举。”
方明杰:“……啊?”
他乖乖举了。
“一百三十万。”
奚含卉笑容不变:“一百五十万。”
顾岷眼睛眨也不眨,“举。”
方明杰完全蒙圈,但看见顾岷毫不动摇的目光,只好又举起牌子:“一百七十万!”
再往上抬,就有点超出奚含卉心里的价格了。她咬了咬牙,扭头望了二楼的VIP厅一眼,意外地在那里瞧见了挺拔俊朗的男人身影。即使只是远远的一瞧,也能感觉出对方气场的与众不同。
“顾影帝?”她有些怔松。
身旁同来的女伴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道:“他好像看了你很久了……”
“说什么呢……”奚含卉佯作羞涩轻拍了她一下,心却禁不住砰砰跳起来。她对自己的魅力从来也不怀疑。能让那样阅尽千帆的金主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的魔力不说能令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说一句惹无数人爱慕也绝对称得上了。
顾岷会对她另眼相待,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她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价格又往上提了四次,已经达到四百五十万的高价。厅中已有人探头向上张望,想看这位与美人叫板的究竟是何人。
奚含卉心底的猜想愈发被证实了。
她听说过顾岷,这人虽然平日看着冷冷清清如高岭之花,对女士却一直很是绅士——如今在这样的公开场合一次次下她面子,更大的可能,是要将这串项链买下来送给她。
能让这样优秀的男人倾心,这是所有女人都无比自豪的事。
身旁的富商已经举起了牌子欲图讨美人欢心,奚含卉按下对方的牌子,轻声笑道,“不牢赵老板破费了,这项链,已经有人送我了。”
富商立刻会意,笑道:“那位好大的手笔!不过为了奚小姐,别说这一点钱了,再多花一点也值得……”
奚含卉装作听不到对方意犹未尽的机锋,浅笑不语。
项链最终以四百七十万的高价成交,成功落到了顾岷手里。
江邪的画和耳麦是在倒数二三个展出的。
瞧见这拿出来拍卖的东西,奚含卉拿手帕掩了掩唇,不由得流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江邪的歌迷不少,耳麦的价格节节升高,可那幅实在是令人看不懂的画就鲜少有人问津。
方明杰在上头看了半天,也是一头的雾水:“这画的是什么?……火鸡?在天上飞?”
刚刚拍下耳麦的顾影帝淡定道,“举。”
方明杰:“!!!”
不是吧,这个也要!
顾岷扫他一眼,眼神凉凉的,带了些寒意。
方明杰浑身一哆嗦,立刻改口:“这个好,这个好,一只煮熟了还能在天上飞的火鸡,一看就非常励志而且充满正能量,正好象征着坚强不屈的生命意志……哈哈……”
他以一千五百万的高价拍下了这幅火鸡画,觉得自己和顾岷仿佛都是傻子。
然而顾岷显然不这么觉得,他满意地微微颔首,“回去挂起来。”
方明杰眼神震惊。
像是嫌他不够惊讶,顾岷补充道,“挂我房里。”
方明杰:“……”
他总算看出来了。
这都是爱!
爱使人盲目啊,朋友们!
第9章 要定他了
奚含卉对着镜子,整了整自己的衣领。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正红色的抹胸晚礼裙,露出雪一样吹弹可破的肩膀同脖颈,姿态优雅,步步走来时堪称是摇曳生姿。从洗手间到门前的这短短一段路,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盯着她出了神。
“顾影帝呢?”她从女伴的手中接过包,笑意盈盈问道。
女伴朝门前正在与人谈话的顾岷指了指,撞了撞她的肩膀,压低了声音打趣道:“这还没走呢。我看,一定是因为在等你。”
奚含卉嗔怪地拍拍她,“别胡说。”
可眼底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