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芊雅现在真是后悔极了答应陪司空景来这里,看着司空澈和苏洛宁这样恩爱甚笃的样子,她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儿,但是她又分不清这种不是滋味儿是因为司空澈还是苏洛宁,或者两者都有。
“各位主子,歌姬舞伶都来了,现在要她们进来吗?”一个侍从自外面快步走进来道。
司空宇眉头微挑,俊目含笑,“好啊,把她们都带进来吧。”
“是。”
但见那侍从躬身退了出去,不多时便复又领着几个衣着鲜亮的女子走了进来,众人抬头一看倒也挺满意,虽然比不得宫中伶人的精致,但是眼前的这几个也算是不错了。
然而,待这最后一位走进来的时候,司空宇的面色却是猛地一沉,而另外一边的苏洛宁看了那女子也是惊讶了一下,一时间直直地看着那女子。
“怎么了?”司空澈把剥好的柑橘递到她的手中,却见她正看着前面一脸怔然的模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司空澈看到一个长得还算是漂亮的女子,比起其他几个女子的鲜亮来,她的穿着打扮看起来似乎朴素了一点,但是这样也更扎眼了,反而在这花团锦簇中衬出她的特别,只是这个女子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难道自己在哪里见过吗?
“你认识她吗?”司空澈在苏洛宁的耳边轻声道。
“当然认识,难道你忘了?她也是当初被司空宇送给你的女人之一啊。”
司空澈闻言又是疑惑地看了那女子一眼,问道:“是吗?”他都想不起来了,那日自己是又气又恼的,后来又是高兴得忘乎所以,哪里顾得上记得那几个女子长什么样子。
“当然是了,而且这个女子还是那唯一一个没有脱衣服的,你忘了吗?”
“原来是她啊,就是被司空宇留在身边的那个。”他听说司空宇把唯一一个没有脱衣服的女子留在了他自己身边,其他像是惜菡她们都给送去了青楼,只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听说司空宇不是把这个女人给养起来了吗?现在她怎么又干起老行当了?
司空澈这么一想正欲去问司空宇,但是转头见他面色铁青,双目含怒火的模样,也就忍下去没有开口,心中却是暗自猜测,看司空宇这等模样,应该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这女子,难道她是背着司空宇出来的?
那女子在看到司空宇的瞬间,整个人也是僵住了,但是顾及到这里还有其他一些人在,便是迅速地低下头去,整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也不敢去看司空宇的眼睛。
“你们都会什么啊?”其中一个王爷看着面前的几个女子开口问道。
“奴婢略通琵琶。”
“奴婢懂些古琴。”
“奴婢……”
几个女子一一道来,最后轮到那女子,她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那王爷以为她是害羞,朗笑着道:“不用害怕,你只说你会什么就是了。”
“我……”
这时候却听得司空宇突然冷冷开口道:“我看她是什么都不会的,索性打发她走吧。”
那女子低着头面上更加难堪,站在一旁的侍从看着不忍,不由开口解释道:“那花船已经划走了……”现在让人家姑娘走,她能怎么走?难不成跳湖吗?
司空澈从司空宇的表情上也看出了些什么来,便是出声解围道:“算了,就让她这里等着吧,一会儿跟我们一起上岸也就是了。”能让司空宇脸上出现这等神情的女子可不多,可以说之前根本就没有过。
苏洛宁闻言看向司空澈,然后又是看了看司空宇,这才站起身来,走到那女子的面前,含笑牵住她的手,轻声道:“来,过来这里坐吧,等会儿跟我们一起上岸就是了。”
“多谢澈王妃。”女子低着头向着苏洛宁轻声道了谢,便是由着她牵着自己在她的身边坐下。
其他人也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晟王世子似乎很不高兴的模样。
但是随着琴声响起,歌姬婉转的声音在船舱里回荡,众人也就不在意了刚才的事情了。
这时候苏洛宁递了点心到那女子的手中,“我们又见面了,虽然上次见面的时候并不是很愉快。”
女子接过苏洛宁递过来的点心,轻声道了谢。
见她心事重重,似乎不愿意开口说话的模样,苏洛宁也不再去问她,只是直觉她现在的心情一定跟司空宇有关。
一曲既罢,那弹瑶琴的女子正欲换一曲,却听得那三王爷开口道:“我记得五弟不是也弹得一手好琴吗?怎么样?露一手?”
司空澈闻言一笑,却是转而看向身旁的苏洛宁道:“宁儿的琴却是要比我好很多的。”
苏洛宁闻言不由瞪他,干什么拉自己下水?
“好啊,若是能听得澈王妃亲自抚琴一曲,我们这些人今日也算是没有白来啊。”
此言一出,其他人相继附和,苏洛宁见状倒是有些不好拒绝了,但是司空澈你也逃不了,只见她笑着对司空澈道:“澈王殿下陪我合一曲可好?”
“当然。”司空澈含笑起身。
瑶琴暗红,纤手素白,手腕微沉,指腹轻按,悠扬的琴声自指下响起,笛声亦是缓缓相迎,轻灵如夜风,与琴声配合得天衣无缝。
看着面前一立一坐、合作默契的两个人,司空景的脑海中却想起那日在父皇的寿宴上,苏洛宁抽到跟自己合奏,她却宁愿划伤自己的手掌,都不愿意跟自己合奏的情形。
比起司空澈来,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吗?从街上随便拉一个百姓来问,他们都会说自己比司空澈好多了吧?她有这么嫌弃自己吗?
苏芊雅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但是她感觉得出身边的司空景似乎有些不对劲,也是,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一起这般默契地合奏,他心里自然不会舒服。
夜风越发冷冽起来,街上的游人相继离开回家去,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此时这艘船也是缓缓靠岸,众人下了船,便各自回府去了。
眼看着众人都离开,司空澈抬眼看了一下犹自站在岸边没有离开的女子,然后拍着司空宇的肩膀道:“作为过来人,我奉劝你一句,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说完就是牵住苏洛宁的手离开了。
司空宇在原地静默地站了片刻这才转身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那女子的身边,那女子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一双手不由悄悄握住了自己的衣袖,手心里全是冷汗,一颗心更是‘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他的目光比这夜色还要深,开口声音冷冽如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子只是咬着唇不回答,而她这种抵抗的态度对于司空宇来说更是火上浇油,“席白霜,你给我说话!”
女子一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却是再也绷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越哭越厉害,竟是蹲到地上放声哭了起来。
司空宇见她如此,沉声道:“哭什么哭,先跟我回去。”说完,就是上前伸手把她从地上给拉了起来,径直离开去了。
一直回到小别院里,司空宇这才松开她的手,那席白霜也是跟着司空宇一直进到了房间里。
司空宇携着满身的怒气在椅子上坐下,抬眸看着在自己面前站定的席白霜,沉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什么要背着我去花船接客?难道我没给你好吃好喝?没养着你吗?”
“我只是卖艺,靠我自己的能力赚银子,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那席白霜低着头如此说道,但是表情却是倔强的坚持。
“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既然你这么正大光明,为什么不敢跟我说?你这样背着我偷偷去做这样的事情应该不是一次两次了吧?如果不是这次正好被我碰到,你打算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是怎么亏待你了,你还要自己出去赚银子?你就这么喜欢银子吗?我给你的难道还不够吗?!”
司空宇越说越气愤,此时整个人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步步逼近至席白霜的身边,“我还以为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没想到到最后还都是一样的,你跟惜菡也她们没什么区别,只要为了银子什么都做得出来,但是!”
却见司空宇陡然擒住席白霜的下巴,眸中燃着怒火,对她道:“既然想留在我司空宇的身边,就绝对不能三心二意,说,到底要多少银子你才满足,才不能不出去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席白霜吃痛,伸手去扒司空宇的手,但是她的力量根本无法跟司空宇相比较,下巴被他捏得痛极了,眼泪便是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可是司空宇此时也是气坏了,这就是自己留在身边的第一个女人,没想到经历过这么多女人的自己竟也是看走了眼,竟然会以为她跟之前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现在看来,这个女人要更狠一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永远都不知道满足。
“我没有……”自己没有对那些男人投怀送抱,她只是想用自己的能力赚钱,他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想得那么不堪?
“没有什么?没有背着我出去?没有贪得无厌?柔儿,我每个月难道没有给够你银子吗?”
“别叫我柔儿。”
“怎么?这不是你的花名吗?你既然要吃这碗饭难道不应该用花名吗?我看你都已经快把自己的本名给忘掉了吧?柔儿,你跟我说个数儿,你到底要多少才肯满足?嗯?”
席白霜却是不再开口,任由司空宇怎么问她,她就是不应声,司空宇的耐心耗完,当即就拽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了床边,手臂一掼便是把席白霜整个人给掼到了床上。带着怒气,司空宇伸手去撕扯席白霜的衣服,口中道:“不用担心,衣服是我撕坏的,我会给你银子让你再去买的,不就是银子吗?多大点儿事儿。”
看着覆身上来的司空宇,席白霜整个人都麻木了一般,任由他带着怒火疯狂地在自己的身上发泄,反正他从来也没有在乎过自己的感受,自己于他而言也只有这等用处了。
完事儿之后,司空宇从席白霜的身上退下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沉声道:“从明天开始,我会让人看着你,这别院的大门,你一步都不能出,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在这别院里呆着吧,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就能放你走了呢。”
话说完,司空宇也已经穿好了衣服,看都不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席白霜,径直开门走了出去,然而冷风吹来,为什么他感觉到自己的心里这么空虚呢?
却说这厢已经回到澈王府的司空澈和苏洛宁,也是不由说起了司空宇和那个姑娘的事情。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司空宇的反应很有些奇怪啊?”苏洛宁一边坐在梳妆台前散开头发,一边问身后的司空澈道。
司空澈不由一笑,“何止奇怪,简直太奇怪了,我们两个从小就认识,我还从来没见他因为一个女人这样过。”女人对于司空宇来说,从来都是可有可无,得手了是值得高兴的事儿,不得手也没什么遗憾。他也从来不在乎他看上的女人是什么身份,或者之前有没有过男人,今后又会不会跟别的男人,他只图一时之乐,不想之前,不顾之后,合则聚,不合则散。
可是他今日看见那女子之后的表现实在是异常得很,看起来很生气,这可不太像是司空宇了。
“你说司空宇会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女人了?”苏洛宁回头看着司空澈问道。
司空澈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那个女人对他来说很不一样就是了。”但这也不意味着他就爱上那个女人了,毕竟司空宇这个人现在应该还没学会什么是爱。
第135章 意整雪雁
苏洛宁闻言微微点头,“的确是很不一样,但是我看那女子眼睛里藏着倔强,也不知对司空宇究竟是怎么个想法。”说着,她又是转回头执起木梳开始梳理自己的头发,一边梳着一边道:“司空宇这个人呢,倒是不坏,就是太花心了,风流债又那么多,还朝秦暮楚的,实在不是什么良配。”
司空澈含笑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把木梳抽走,长身站在她的身后开始为她梳起长发来,口中道:“他的确不是什么良配,但是奈何不了有人喜欢他,比如说你家的三妹,苏雪雁只怕到现在还没有对他死心呢。”
“她哪里是看上司空宇这个人?不过是看中他的家世算了。其实我一直都很想不通琴姨娘这个人,我知道她这一辈子一直曲居于我母亲之下,心里积压了很多愤懑,一心要找机会吐尽这口气,可是这一口气竟要比自己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还重要吗?她何尝不知道司空宇乃是催花毒手,而且对苏雪雁也只是逢场作戏,她还硬要自己的女儿去黏上去,难道天底下就只有司空宇这么一个男人了吗?”就看这京城只要是稍微有点地位的人家,都不愿意去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司空宇,男人花心本是常态,但是像司空宇这样肆无忌惮的,却不多见。
司空澈轻声道:“那也是苏雪雁自己心术不正,你看苏雪彤,她也是琴姨娘的女儿,平时像类似嫁入豪门这样的话,那琴姨娘应该也没少跟她说,可她就没有像苏雪雁那样,所以说,这也都是苏雪雁自己在作孽。”
“也是,这是她自己作的孽,谁乐意管她啊,让她自己折腾去吧,等折腾到祖父真的生气把她赶出家门,她就彻底消停了。”
此时却见司空澈笑得暧昧,把手中的木梳搁在梳妆台上,一把抱起苏洛宁径直往床榻走去,口中哑声道:“明日我就要去跟父皇一起去祭天了,后天才能回来呢。”
罗帐垂地,春光旖旎。
等到次日苏洛宁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了司空澈的身影,想来他已经出发去跟皇上一起去祭天了。
苏洛宁躺在床上,仰面看着那青纱罗帐,不禁想起皇后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那位郎依兰送进澈王府里来了吧?还有,司空澈和司空景的事情,他们两兄弟到最后又会走到什么样的局面?这些事情真是越想越乱。
半晌之后,苏洛宁索性坐起身来,算了,现在想这么多有什么用,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这中间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谁知道呢,自己何必在这里杞人忧天?
唤来寄雨,洗漱之后,苏洛宁便是乘了马车去见了岚晴。
却说这厢苏府之中,苏雪雁早已派人打听好了司空宇平日里经常去的几个地方,打算跟他来个偶遇,她好不容易搭上司空宇,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忘了自己。
这日苏雪雁一大早起来就打扮得妥妥帖帖,但见她一身月白撒花纹裳,白底红花,于雅致中透着可爱,也不失于喜庆,外面罩着一件轻痕纱衣,多了几分缥缈轻盈之意。松松挽就的发髻之上插了玲珑步摇,于发间轻摇生姿,眉以罗黛相描,唇借胭脂点就,美不胜收。
只看得琴姨娘面上含笑,“好,好,果真是漂亮,我的女儿就是不凡。”
苏雪雁闻言亦是勾起轻然一笑,这是自己一大早就起来描制的妆容,用了十二万分的心力,怎么可能不好看,今日一举,自己势必要让司空宇无法忘记自己。
“那……女儿这就出门去了。”
琴姨娘闻言这才微微收敛了笑意,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你可得注意一点,别让别人看到了。”老爷子那天在饭桌上可是把话说绝了,要是雁儿的这件事被人知道,传到老爷子那里,自己跟雁儿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我知道了,娘亲您就放心吧。”
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