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闻言微微皱眉,“你方才下药的时候没有拿错药吧?是不是下成昏迷的了。”
“不会,你都说不用再下昏迷的药了,我身上就只带了‘赫舍’,是叫这个名字吧。”
“嗯,是这个。”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天底下还有这种药,不过我们这已经给澈王妃喝了几天了,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啊,她还是记得从前的事情。”
女子闻言眸光一沉,道:“尤叔,你又乱说话了,我们这里哪有什么澈王妃?她是我们家小姐,以后千万别说漏嘴了。”
“我们光这样说又有什么用,她还是记得自己是澈王妃啊,那药真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主子已经说了,那药不是喝个一两天就能把以前的事情就全忘了的,这是有过程的,也许她现在已经把她小时候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两人这般压低着声音说话,却不曾想到此时的苏洛宁根本就没有睡着,而是努力地控制着呼吸在听他们说话。而此时她衣袖的内衬也已经湿了一片,刚刚那汤她并没有喝,而是借宽大袖口的遮掩吐到了衣袖的内衬上,还好,现在已是秋季凉寒时刻,身上穿的衣服够厚,若是夏天穿的那种轻薄纱衣的话,那自己真就没有办法了,这两人简直是片刻不离地守着自己,尤其是那个女子。
只是听到他们这些话,苏洛宁心中更加迷惑了,他们不杀自己,也不利用自己去威胁司空澈,而要给自己下药让自己忘了过去的事情,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让自己失去记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而他们口中的‘主子’指的又是谁?
……
到了次日清晨,苏洛宁也没有再装睡,而是早早起床了,毕竟昨天晚上听到他们两个说便已经不给自己下昏迷的药了,自己也不能再装昏睡了。
那女子也是打了水过来给苏洛宁洗漱,苏洛宁走到水盆前正要洗脸,却是突然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嘴巴长得大大的,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面上的表情十分地恐慌。
苏洛宁的整个身子都开始在颤抖了,那水面中映出的人影不是自己……那不是自己的脸!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而那女子见她如此,却是平平淡淡地开口道:“对了,忘了告诉小姐,我们给您易了容,你原来的容貌太引人注意了,这样我们不好带您上路的,所以您还是先熟悉一下自己的新面容吧,免得以后再被吓到了。”
民间有关于澈王妃容貌的传言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如果他们带着一个容貌绝色的女子出现在客栈里的话,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这样就容易暴露了,所以才给她易容了另外一张极其普通的脸,这样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苏洛宁惊魂未定,抬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心口,这才又是上前去照着水面上自己的这张‘新’脸看,的确是再普通不过,走在街市上过目即忘的那一种,他们果然是准备充分。
安定下心绪之后,苏洛宁这才掬了一捧水来洗脸,虽然这不是自己本来的容貌,但是就算是易容也要洗脸的不是?不过真要洗起来,还是挺尴尬的,而且苏洛宁洗脸的时候也注意用手指摸了一下,看看是不是能从旁边揭开那一层易容的面具,但是根本没用,光滑贴合得很,一点缝隙都没有。
那女子也是看出了苏洛宁的意图,但是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要想揭下这层面具,那得用特殊的药水才行,否则无论如何都是揭不下来的。
苏洛宁研究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弃。
他们吃过早膳之后,那女子对苏洛宁道:“小姐,我们现在要出发,继续赶路了。”
苏洛宁只是沉默着,任由他们把自己给带走,她也没有办法在这里留下什么话,房间里根本没有文房四宝,不过就算有,自己也什么都写不成,因为这个女子一直都在看着自己,自己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知道。
而且,苏洛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从楼上的客房下到一楼来,苏洛宁看到楼下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在吃饭,因为此处现在很安静,所以他们说话的声音,苏洛宁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澈王妃真的死了?”
“怎么可能不死,那么多人亲眼看着她跳下河去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人,不是死了是什么,估计是顺着河水不知道漂到哪个地方去了吧。也真是够可惜的,听说那澈王妃长得可是天仙一样的,绝色倾城。”
“绝色倾城有如何,越是长得好看的女子越是祸水,你没听说吗?澈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已经因为这件事剑拔弩张,澈王殿下提了剑去找太子殿下决斗,要不是皇后娘娘即使赶到阻止,太子殿下怕是已经被澈王殿下给杀了,就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受了一点小伤……”
“其实澈王殿下就算真的把太子殿下杀了也不为过,有哪个男人忍受得了,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强暴……”
苏洛宁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惊,正下意识地要转头去看讨论这件事的人,却是被那女子阻止,“小姐,我们该走了。”说着,也不理会苏洛宁的挣扎,径直拉着她的胳膊走出了客栈。
看到这一幕的客栈掌柜和店中小厮,心中也不由惊讶,这侍女也太大胆了吧,竟然敢拉着自家小姐走,而且看那小姐脸上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开客栈开了这么多年,比这更奇怪的事情自己也见过,这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待苏洛宁上了马车,她犹自还在震惊之中,刚刚那两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司空景强暴了自己?自己跳河自杀?这是从何而来?在京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她越想越觉得迷雾重重,这些人的目的自己越来越猜不透了,他们不禁掳走了自己,还在京城安排了那样的戏码,如果这背后之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司空景和司空澈的兄弟相残,那直接把自己杀了不是更干净吗?为何还要留着自己的性命?
自己被司空景强暴?有不少人亲眼看着自己跳河自杀?难道他们把自己掳走之后,还安排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做这些事情不成?
对,很有这个可能,他们能把自己易容成这个样子,当然也能把别人易容成自己的样子,只要做出这些假象,让别人相信就够了。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司空澈,如果他认为这些都是真的,认为自己已经死了,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但愿他能看在他们刚出生的女儿的份儿上多保重自己。
……
京城,澈王府。
司空澈坐于书桌之后,沉言看着前面的封平,而封平被他这样盯着,说话已经有些结结巴巴,“我们把每个王爷最近的行踪都查一遍,没有……没有什么可疑的。”
“确定?”
“这个……就目前查到的这些来看,的确是这样的,这些王爷最近都很安分,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司空澈沉吟了片刻,然后道:“继续查。”
“是。”
封平走后,司空澈整个人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但是他一点都不困,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究竟是什么人会有这个企图做这样的事情。
然而,想来想去,他都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他只知道宁儿被人带走了,现在是死是活不知道,当然他心底坚定地认为苏洛宁还活着,只是他却没有一点办法去查她的行踪。
整个澈王府的下人他都已经问过一遍了,满月宴当天,没有任何人看到宁儿出去,而那天的宾客又很多,大家都很忙碌,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人。
目光转向外面已经沉下来的天色,司空澈心中更是沉重,宁儿,你到底在哪里呢?可有受苦?
这个时候,赵明朗来到了澈王府,进到书房里,看到司空澈还在那里坐着,不由拉着他起身道:“走吧,别再坐着了,先吃饭吧,吃了饭才能继续去找澈王妃啊。”
见得司空澈眉头微蹙,很是神伤的模样,赵明朗道:“其实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倒是最好的消息了,这说明澈王妃还活着不是吗?而且她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相信她能化险为夷的,你也要打起信心来。”
司空澈闻言轻声道:“我从来不怀疑她的机智,我只是……想念她了。”
第245章 异国他乡
由赵明朗陪着一起吃罢晚膳,司空澈便是去看了自己的女儿,那瑶儿正在嬷嬷的怀中哭闹,待司空澈把她抱过去之后,哭声却是渐渐停歇了下去,司空澈不由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小家伙倒是懂得认人,知道自己是她的爹爹。
“瑶儿,虽然这段时间你都见不到你娘亲了,但是爹爹跟你保证,爹爹一定会尽快把你娘亲给找回来的。”
一旁的嬷嬷和侍女听到这话,心中却是暗自纳闷,王爷难道精神不正常了?还幻想着王妃还活着呢?怎么可能还活着?王爷这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真是可惜了,王妃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孩子还这么小,将来长大了,定是连王妃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若是王爷将来再娶续妻,也不知道那个女人会不会对小公主好。这么想来,皇上倒是挺有先见之明的,就算以后王爷再娶的王妃再怎不喜欢小公主,也不敢欺负小公主,毕竟她可是个有封号的公主,既然有了公主的头衔,那很多事情,就连王妃都是做不得她的主的,这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而此时殷府里,岚晴也已经哭了好久了,殷明意正把她搂在怀中轻声劝慰着,“现在还不用太过悲观,我刚刚已经去找了世子殿下,他说了澈王妃很有可能还活着,那个跳河自杀的根本就不是澈王妃,而是别人假扮的。”
“那宁姐姐现在在哪里?我们上哪里去找?也不知道那些人带宁姐姐走,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会不会杀了宁姐姐?”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宁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爷怎么忍心?
……
苏洛宁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几天了,但是她听外面百姓们说话的口音,判断应该是越来越往西了。
蓦地,马车停了下来,苏洛宁凝起精神听着外面的动静,立刻判断出这是在城门口,他们正在接受盘查,准备出城。
不多时便是轮到了苏洛宁他们,隔着马车的垂帘,苏洛宁听到外面的士兵在盘问前面赶马车的男人。
“你们去乾风国干什么去?”
“去寻亲,我们家老爷去乾风国做生意,这都有三个月没有回来了,连个消息都没有,我们家小姐十分担忧,便想过去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坐在马车里的苏洛宁一听这话,顿时十分惊讶地看着身旁的女子,他们要带自己去乾风国?为什么?
但是那女子是不会解释给她这些事情的,“小姐不用多想,乖乖跟我们走就对了。”等到了乾风国,她自然会忘记在祈灵国发生的一切事情。
这个时候,听到外面的士兵道:“我们要看一下马车里面。”
话音落下,马车的垂帘便是被人撩开,只见一个一身铠甲的是士兵站在哪里,正在朝这里看,苏洛宁多想告诉他,自己是澈王妃,但是她现在不仅说不出话,还被人严密监视着,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那士兵只是淡淡扫了眼,便是放下了帘子,退了一步,对那赶马车的男人道:“行了,你们可以走了。过了城门,对面就是乾风国了,你们行事要小心一点。”
“多谢官爷提醒。”
然后,马车就重新行动起来,感受到车身的摇晃,苏洛宁心中升起一种极其无力的感觉,过了这道城门,自己就彻底离开祈灵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看着被钉死的车窗,苏洛宁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连最后看一眼祈灵国都不行。
而那士兵这是站在原地看着马车走远,神情有些愣愣的,一旁另一个士兵见了,不由走过来开玩笑道:“怎么?那马车里的小姐长得很漂亮,你被她给迷上了?”
“哎呀,没有。那小姐长得挺普通的,只是……那一双眼睛特别好看。”
“还说没被迷住。”
“真的没有……”
两个士兵的声音被风吹得渐渐模糊清,而苏洛宁也慢慢地远离了祈灵国,而踏上了乾风国的土地。
他们一路西行,在乾风国的勾良落了脚,这勾良距离乾风国的京城并不远,所以消息也很灵通。
他们一到了这地方,便是把苏洛宁给安排在一处宅院里,这宅院并不是很大,但是他们三个人住起来也显得很是空旷。这宅院并不是他们临时买下的,可见这一切都是提前安排好了的。
在乾风国落了脚之后,他们给苏洛宁下药的剂量越发重了起来,而且那汤由原本的一天一次,慢慢改成了一天三次。
为了配合他们,不让他们起疑心,苏洛宁也假装自己渐渐地忘记了很多事情。
直到他们在苏洛宁面前说起司空澈,她也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这两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在苏洛宁渐渐忘记自己是谁的同时,他们也给苏洛宁捏造了一个新的身份:唐如絮,因为父亲欠债被人追杀至死,所以才逃来了乾风国。
至于苏洛宁为什么会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他们也便有了一个极其合理的借口,是在被债主追杀的时候,摔下马车,头撞到了石头上,然后就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至于喉咙不能说话,就说是被仇家给下毒毒哑了。
苏洛宁听到他们这般解释,心中不禁愤然,这两人说话不算数,原本她说了,等到了地方,会让自己恢复声音的,现在竟然直接告诉自己,自己被毒哑了。思索了片刻,苏洛宁提笔在纸上写下:可是既然我父亲欠了人债,我们怎么还能有银子买下这座宅子?
“哦,这是老爷临死之前吩咐的,老爷就小姐一个女儿,早早地就给小姐您攒够了嫁妆,想着能让小姐你风风光光地出嫁,所以就算债主上门,老爷也没有动这笔银子,所以我们才有银子买下这座宅子,还盘了一间客栈做营生。”
这些人还真是够能撒谎的,不仅给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还给自己捏造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父亲。宅子?客栈?他们打算把自己困在这里一辈子吗?可是为什么呢?
不过,既然他们给自己弄了一个新身份,那自己也就不客气了,暂且盯着这个名头过吧,既然他们说自己是他们家小姐,那自己这个小姐的话他们应该要听的吧。
苏洛宁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是写道:我想出去看看。自己得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把自己在此处的消息传到司空澈那里去。
“这个……小姐您的伤才刚好,还是好好在家里歇着吧。”
苏洛宁微微皱眉,又是要提笔在纸上写些什么,却听得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声音很大而且很急。
在一旁站着的那男人,也就是尤叔,转身离去,不多时又是回来,但是表情跟刚刚已经有了很明显的不同。只见他眉头深深皱着,脸上现出担忧的模样。
女子见了,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尤叔。”
“客栈里出事情了。”
那女子见他这般表情,知道不是什么小事,便是接着开口问道:“什么事情?”
“慕澜郡主吃了我们客栈的饭菜中了毒,浑身上次起红疹子,现在正在那里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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