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赖着他,并由这种依赖产生恐惧。
植策伸出手掌擦掉她眼角的泪水,下一秒将她狠狠地揉进怀里,他声音低沉带着宠溺,“傻瓜,我怎么舍得抛下你。”
白瑰的脑袋在他的肩膀上蹭啊蹭,直到把眼泪鼻涕都蹭干净才委委屈屈地开口,“我怕你一生气就不要我了,你以前从来没那么生气过。”
“还不是你气我?”植策拍着她的后背,向哄孩子一样哄着她,“我这是让你长点记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做危险的事情。”
“可是……”白瑰仰起头看他,“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呀。”她只是个稍微聪明点的普通人,在明知道楚熙会被杀害的情况下,她不可能作壁上观。
“……我倒希望你见死不救。”植策叹口气,“不过我知道那不可能,所以我希望你下一次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时,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一起解决,好吗?”
白瑰咬了咬唇,低着头回答道:“好。”她空出手拽拽他的衣角,“那,我们回家吧。”
“嗯,回家。”他笑意直达眼底,拉住她的手,在昏黄的灯光下渐行渐远。
接下来的几日,植策是植家二公子的事情被传得风风火火满城皆知,闹得两人都不愿意出门面对一批批的记者。与此同时,维塔里耶竟然接受了楚熙的访谈邀请,按照他的话说,这是对她受到惊吓的补偿。
“我一直有个问题,不知白瑰小姐能否回答?”餐厅包间中,维塔里耶喝了口红酒,漫不经心地问。
白瑰眨了眨眼,看着这个名义上说着要给自己道歉的人,“什么问题?”
“你当时是怎么知道张志是‘遮阳伞’的头目的?”
植策倚在靠背上,闻言同样好奇地望向白瑰。
“其实……是许峥告诉我的,”白瑰有点小心地看了植策一眼,“还记得吗?当年绑架你的许峥。”
植策立即向她的方向微微倾身,眼睛有些危险地眯起,“我当然记得,你怎么和他联系上的?”
“我是在美国遇见他的,当时他跟我道歉,顺便还提起了张志他们。”
植策有些不满的冷哼,“那小子小时候就对你不安好心,这么多年贼心不死还跑到美国去了?你还跟他闲聊?脑子被狗吃了吧。”
维塔里耶凉凉的瞥他们一眼,“那个许峥还说了其他的事吗?”
白瑰摇了摇头,“没有,他似乎很不喜欢张志,所以说了他几句,后来好像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就没有再说下去。”
植策和维塔里耶对视一眼。
白瑰此时也意识到不对劲,“他有什么问题吗?”
植策抿了抿唇,笑得高深莫测,“谁知道,别人家的事儿咱不管。”他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到白瑰碗里,“来,吃肉。”
白瑰笑了笑,也夹了一筷子他喜欢的菜放到对方碗里,“你也吃。”
——秀恩爱什么的他才不羡慕呢!维塔里耶默默吐槽。
后来,根据白瑰的说法,维塔里耶迅速收拾了东西赶往美国,在那里找到了许峥,一番调查,才知道原来他也是“遮阳伞”组织的人,他们暗中不动,顺藤摸瓜,最终直捣总部,彻底消灭了这个军火组织,维塔里耶威名远扬。当然,那都是别人家的事情了。
晚上,吃完饭的白瑰揉着圆滚滚的肚子霸占着沙发,可怜的植策驱逐到地板上,她眯着眼看电视,两只白嫩嫩的脚丫子在植策的背上蹭啊蹭,“阿策阿策……”
植策正低着头回复周正的短信,听到她猫儿一样的声音,愉悦的勾起唇角,“叫唤什么?”
她叹了口气,哀怨道,“明天就是八号了……”她忽然烦躁的加快脚丫摩擦的速度,“啊啊啊——我不想上班——”
植策转过身用手抓住她的双脚,往下一拖,她就只剩半个身子躺在沙发上。植策站起来走过去,然后俯下身,双手支颐在她的脑袋两侧,眼含戏谑看着她,“不想上班?想上我吗?”
噗,白瑰的血槽直接被清空。而他却不依不饶,身子愈发往下倾,直到他的鼻尖贴上她的,“想,还是不想?”
☆、深爱
事到如今还矜持个什么劲儿?白瑰伸出爪子环住他的脖子,鼻尖动了动,甜甜腻腻地开口:“想想想……”
植策的笑容渐渐扩大,“原来你这么想啊……”他忽然站起身,笑得奸诈又讨厌,“我不给。”
白瑰呆滞了一秒钟,在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之后气得双脸发烫,抓起一边的抱枕就砸了过去,“混蛋!臭流氓!”
抱枕没有砸中植策,而是砸中了他右后方的电视,电视中那张精致美丽却毫无表情的面容似乎有意识般抬起眼皮向前看了一眼。
白瑰眨眨眼,指着电视机叫道:“阿策快看!是维塔里耶。”
植策转过头一看,“啧,这家伙又装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蠢样儿,其实就是个闷骚。”
白瑰重新坐回沙发上,听到植策的话歪了歪脑袋,“我一直忘了问,你和维塔里耶看起来关系很好,你俩怎么认识的?”
植策扫了她一眼,“想知道?”
“……想。”说这话时她还要担心会不会再被坑。
“给我让个地儿坐,整天让我坐地板,就算我不来大姨妈也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 …”白瑰憋着笑挪了挪腚,双脚老实的收好,给他让出位置后,还不忘伸手拍拍身边的空位,“乖,过来坐。”
植策懒得跟她计较,一屁股坐下去,慢慢地陷入回忆。
那是他当特种兵第二年的时候,刚刚升为队长的他接到组织下发的命令,即带领神鹰突击队参与一场国际竞赛,当时他们经过种种困难,最终化险为夷,进入了决赛,而决赛的对手则是由维塔里耶带领的俄罗斯特种兵队伍,迫于形势,双方斗智斗勇,也就是那时他结识了这个有“冰山上的白隼”之称的男人,他们俩一个凶残粗暴,一个高贵优雅,从最开始就不对盘,大大小小的比拼从来没少过。直到后来,在一次深林求生中维塔里耶的团队身陷险境,植策刚好路过救了他们一把,两人的关系才开始缓和。从那以后部队里与俄方的合作越来越频繁,两人来往的机会渐渐增多,也就熟络了起来。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会主动找对方叙旧的人,植策退伍后他们就不再见面。只因今年维塔里耶所在的俄国军方与北方兵工业集团有了生意上的合作,他们才再次产生联系。
“原来是这样,说起来我对阿策当兵时候的事情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呢。”听完植策的解释,她不由得感叹。
植策撇了撇嘴,“无非是枯燥无聊的训练,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把那些个哥们儿请来几个给你认识。”
白瑰摇了摇头,凑到他身边,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伸出手与他十指紧扣,“比起那些,我更感兴趣的是你的现在和未来。”
植策闻言不禁微笑,目光柔和,他感到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倾身亲吻她的额头,“是我们的。”
不管心里有多不情愿,白瑰还是在十月八日准时去上班了。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节目,她在心中暗想。当初是觉得有趣,如今却令两人聚少离多。这次节目组选定的地点在洛阳,白瑰简单收拾一下就走了,对她走之后即将发生的事情丝毫不知。
十月九日晚,植策坐在后车座,副驾驶位置上的周正还在喋喋不休,“这次去星世界的主要目的是宣传新片《契阔》,你好歹收一收那臭脾气对人康梓馨有点好脸色,让别人一直说男女主角不合也不好,还有,主持人可能会问到你和白瑰姐的问题……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多少跟周正也是朋友了,植策听到这儿倒是有几分想乐,“知道没用还说那么多?周正同学,演电影呢,我会认真发挥最好的演技,至于现实中我要做什么,就由不得别人管了。”
“是是是,您老人家多牛B,全世界只有白瑰姐能管你!”
周正的话成功取悦了植二少爷。两人正闲聊着,周正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他立即黑了一张脸,有些愤怒地拒接。
植策倚在靠背上斜睨他一眼,“你最近那个小情人?”
“还‘小’情人?我都要叫他一声大爷了!整天没完没了的真是烦得要死。”周正冷笑。
看他这样子,植策看在多年情分上好心提醒:“那男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你玩一玩也就罢了,千万别认真,像他那种人也就是图个刺激,我可听说人家内有娇妻外有嫩模情妇,不缺你这个娘炮。”
“……您老是在骂他还是在骂我?”
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植策刚一下车,就看到了同样刚到的康梓馨,对方一看到他就一副羞涩又兴奋地表情,娇滴滴的过来打招呼,“白策,好久不见。”
植策“啧”了一声,“康梓馨你□□吃多了吧?要找人解决赶紧去,别在这儿恶心我,还有,我已经改姓为植了,以后请你叫我植策。”说完,也不顾对方难看的脸色,径直走了进去。
对于康梓馨这种普通的女星,植策连搭理都懒得搭理,更别提对付了,若他想,完全可以让她消失在他面前。
节目在晚上九点正式开始。
演播厅内,主持人一脸亲切的笑着,“这次的影片《契阔》讲的是男女主从相互敌对的死对头到后来为了共同目标不得不互相协作,最终暗生情愫的感人故事,我打听到,植策和梓馨最初在场外的关系也不是很好,我很想知道,两人会不会在场外演绎着现实中的《契阔》呢?”
康梓馨毕竟也是专业演员,此刻在舞台上分分钟展现出了她的专业素养,她微笑着礼貌回答:“正如大家所说,我和植策最开始的确有许多矛盾,但在两人的合作中,我们也尽最大的可能去化解这些矛盾了,毕竟,一个演员最重要的是演好戏,不应该把私人恩怨带入。说实话,植策是一个非常有英雄气概的男人,这一点是很吸引我的。”
“哇,看来梓馨对植策的印象挺好的嘛,植策,你不应该也说两句吗?”主持人一阵挤眉弄眼。
植策轻瞥康梓馨一眼,缓缓开口:“我承认康小姐是很优秀的演员,也感谢她的赞美。至于主持人所说的‘现实中的《契阔》’,则是不可能在我们身上发生的,因为……”他对着摄像机,面容浮现出笑容,“我已经有深爱着的人了。”
☆、循环
场内一片喧哗,远在洛阳的一家酒店中,通过电视机看到这一幕的人们也纷纷起哄:“哇,白瑰白瑰!人家这是在电视上公开表白了啊!”
饶是厚脸皮如白瑰,也有些hold不住,她面容微醺,有些不好意思继续看节目,但又舍不得不看,只是抿着嘴害羞的笑,“你们这群人,别跟着瞎起哄!”
雷家胤摇着酒杯,笑得很欠扁,“来来来,作为成功脱单的美女主持人,是不是应该敬我们一杯啊?”
“一杯哪够?!”工作组的其他人跟着喊,“反正明天有雨没办法排节目,咱今儿就让小瑰敬咱每人一杯,来缓解咱失去植策男神的委屈与不满!”
今夜注定不眠。
另一面,演播厅内,在众多提问与游戏过后,主持人笑容可掬地宣布节目的结束。
“植策!植策你站住!”节目结束后植策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直接离场,引得后面的康梓馨一路追到大门口。“啊!”她脚下一个趔趄,崴到了脚,本就满腔被无视的羞愤此时更加强烈,她忍不住大声质疑:“那个白瑰有什么好?你怎么就不能看我一眼?”
植策总算是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为她崴了脚,而是因为她的话。他穿着黑色长款大衣站在茫茫夜色之中,车灯照亮他不屑的神情,“你有什么好?我凭什么看你?康梓馨,你何苦纠缠着我不放?这世上有的是好男人,你非要下贱的往我身上贴?我看你算是个懂事儿的,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下次再这么缠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也不管对方是什么神情,转身进入车内,冷声道:“开车。”
这会儿经纪人林惠也赶了出来,看到康梓馨一副呆傻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讽刺:“这次死心了?”
康梓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在瑟瑟寒冬中打了个冷战,才想起来自己连外套都忘了穿。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人家看不上我,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林惠叹口气,走过去将衣服披到她肩上,顺便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谢天谢地,你开窍得不算晚。”
康梓馨抽抽鼻子,刚迈出一步,脚踝生疼,急忙把住旁边的林惠,“惠儿,我崴脚了……”
半夜回到家中的植策在漆黑中摸索着打开灯,室内一片寂静,他一个人将鞋子脱下,一个人疲惫的躺在沙发上,闭上眼,只听得到厨房没拧紧的水龙头滴下水时的滴答声。他伸出手抓来旁边的抱枕抱在胸前,上面仿佛还余留着独属于白瑰的温暖气息。
昏昏欲睡时,他的手机在裤兜里发出嗡鸣声。他在迷蒙中努力撑开眼,“喂……”
“阿、阿策……”
他一瞬间清醒了许多,听着女人的语气皱了皱眉,“你喝醉了?”
白瑰趴在床上,“嘿嘿”笑着,不时还打个嗝,听到他的话不满的辩解:“谁、谁醉了?我才没醉呢!”
“白小瑰你欠收拾是不是?喝那么多不难受吗?”植策沉声责备。
“那还不是要怪你!”白瑰的声音忽然提高。
“……怪我?”
“都是因为你、你忽然表白,所以他们才会给我灌酒的……”白瑰开始撒娇,“白策……这不公平……”
虽然在公开场合大家已经开始习惯“植策”这个称呼,但此时她喝醉了,自然不顾那些。
植策被她逗笑,“哪里不公平?”
“你、你都没有对我当面表白过,凭、凭什么就莫名其妙的在全国人民面前说了啊?”白瑰继续嘟囔,“你都没对我说过……”
“原来你是因为这事儿怪我?”植策抱着抱枕,翻了个身,听着对方娇气的话,心中浮想联翩,“想让我当面对你说还不容易?你赶紧蹦跶回来,我就说了。”
“你!你又欺负我!明知道我这两天回不去!”白瑰不依不饶。
“乖。”植策好声好气的哄着,“我可不想在你醉着的时候对你表白,你呢,现在去洗个澡,好好休息,我等你回家。”
“……好。”她终于消停下来,露出一个甜甜的笑,“那,你亲我一下。”
植策皱眉,“白小瑰,你大半夜要谋杀亲夫么?”他已经明显感到□□的变化了好吗!
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对着电话“啵”了一声,惹得对方娇笑连连,刚要开口说“晚安”,那边就传来同样的“啵”声,然后挂了电话。他沉默半晌,丢掉手机,安静地走向浴室,脸上带着可疑的红晕。
植策还没等到白瑰回来,先等到了他们的养父白夷微,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中年女人,白父叫她赵守静。
白夷微今年已经四十,看起来却和三十出头的男人没什么区别,他穿着深蓝西装,由于出生在,自幼就有一种温文儒雅衣冠禽兽的气质,至今也没变。
两人坐了没多久,白策便端上壶茶,“爸,赵姨,我和小瑰平时不好这口,家里也没什么好茶,你们将就着喝吧。”
赵姨笑着回应:“小策你太客气了,不用这么忙活的。”
“让他忙活去。”白夷微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抬起眼皮凉凉地扫他一眼,“平时就知道为小瑰忙活,这会儿孝敬孝敬我是应该的。”
“哎呦喂爸,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植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要不是你儿子前前后后马不停蹄地忙活,你最稀罕的闺女不得跟别人跑了啊?”
“你还敢说!”白夷微冷声道,“居然一声不吭的就认了植家,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养父放在眼里?”
植策自知理亏,认错态度也比较认真,“您当然永远是我爸,只是当初植家的事情有些复杂,我实在不方便跟您说,等到可以说时,我倒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白夷微挥了挥手,“算了,你们小辈的事儿我懒得管,你们爱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