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马车。我看着微微抖动的车帘,重重的叹了口气,一时无言。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渐行渐远
不一会儿,琥珀红着眼睛上了车。她坐在一旁,默默无言。马车开始动了起来,齐耳终于不哭了,张着小嘴,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我看着她脸上的伤,小心翼翼的用软软的帕子沾掉上面的眼泪,不敢用力,生怕弄痛了她的脸。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伤疤,我不敢想,她长大后我要如何向她就是她脸上的这块缺憾。
“别担心,回去以后,兰霜应该能想到办法的。”琥珀靠在另一边,突然开口说话,“回圆那天被花瓶砸破了脑袋,那块疤,用了兰霜的药都看不见了。”
她再次提到了回圆,我慢慢的把齐耳放在一边用软绵毯子围好的临时的小床上面,抬起头,看着她,说:“绿苑怎么这么粗心,竟然让回圆被花瓶砸到?”
“绿苑不在了。”琥珀谨慎的看了看周围,坐到我身边,隔着齐耳,她倾身在我耳边,说,“你走之后不就,绿苑就向皇上辞行,离开了皇宫。”
“为什么?她竟然如此狠心?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吗?”我不敢相信,一个母亲,有什么理由竟然如此心狠!
琥珀看了我一眼,摇摇头,说:“这就是我刚才拦着你的原因。她不是回圆的母亲。回圆的母亲另有其人。”
“哦?”我疑惑的看着琥珀。
琥珀叹了口气,说:“你还记不记得,你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的?”
“彭语梦动的手脚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又提起这桩往事,这和回圆有什么关系。
“回圆是个早产儿。他出生的时候,只有七个月。”琥珀的话点到为止,我一下子明白了。
回圆是我的儿子?我着张大嘴,看着琥珀,她读懂了我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这件事说来话长,咱们以后慢慢再说。现在你得告诉我,你究竟有何打算?”
我知道,她是怕在车里说这些不方便。毕竟,靳旬就在外面,看样子,他是打算继续瞒着我的。
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向后一靠,惨淡一笑,说:“走一步看一步。”
“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帮你的。这一路的艰难我看在眼里,我不想让你再走一遍。”
琥珀的话说到了我心里,我对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琥珀低头看着齐耳,说:“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儿,你放心,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的。”
被宇文泽一捣乱,我们的行程有些慢了。入夜时分,才进了城,靳旬虽然也在队伍中,可是迎接的官员却不知道。只是以迎接王公的礼仪相接。
不过也是辛苦他们,因为按着计划,我们应该是下午入城。我从帘子看过去,那些养尊处优的大臣贵族各个脸色就能看出,他们已经等了不知道几个时辰了。
我们的车队被迎进了一处别院。虽然只是一晚上的驻足,地方官还是非常用心。我不知道靳旬对国人百姓是如何说的我这尴尬的经历,可是每个人对我都是肃然起敬。这反倒让我有些不自在起来。
随便吃了点儿东西,我便回道房内。一个女人正抱着齐耳在喂奶。靳旬的动作倒是很快,我们前脚进府,后脚就有下人把奶娘带来了。
我看着奶娘奶水充足的样子,终于放下心来。奶娘小心翼翼的喂着齐耳,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碰到齐耳的脸。
我见她如此贴心,也是满意的。这时靳旬走了进来。奶娘忙躲到帘子后面。
“喂完孩子,你带着孩子到偏房休息。”靳旬径直都到正厅的太师椅上坐下,对立面的奶娘说道。
我不禁皱起眉头,不悦的说:“我要和孩子睡。”
靳旬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答应我。他端过一旁的茶水,喝了起来。
奶娘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匆匆的抱着齐耳准备离开。我想上前阻拦,却被靳旬一把抓住了手腕儿。
“庄儿。咱们夫妻久别重逢,你就不想跟朕单独相处一会儿吗?”靳旬放下茶杯站起身来,门外的下人把门关上。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满是茫然,突然,他发间一丝白发吸引了我,我伸出手,用指甲把它勾起,拈在手指之间,说:“你怎么有白头发了?”
见我答非所问,靳旬一把抓住我的手,他看着我的眼睛,我却只是看着他的头发。发现了一根白发之后,更多的白发藏不住似的被我一一看见。
“庄儿……”靳旬眼神有些凄楚的看着我,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强势,看得出来,他的心似乎被我戳痛了。可是好奇怪,我竟然全然无感。
“皇上,你不怨我吗?”我任由他把我箍在他的胸前,眼睛终于看向了他的眼。
他眉头微微蹙起,苦笑道:“从何怨起呢?”
我却没有回应他的笑容,认真的看着他,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们的相识就是一场孽缘吧。”
“你真的这么想?”靳旬突然板起脸来,他箍着我的手臂越发用力,我感觉自己的腰马上就会被他勒断了。
我看着他,毫无惧色,可是转念,想起琥珀还未跟我说完的事情,一时又有些泄气。虽然不知道回圆当初究竟是怎样保全的性命,可是琥珀一定不会那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的。如果此时我把靳旬惹怒了,即使回去,我恐怕也很难见到我的儿子。
这么想着,我只能示弱,眼泪配合的涌上眼角,我一副委屈的模样看着他,说:“如果不是孽缘,我怎么会受这么多的苦?”
见我一副小女人慕言个,靳旬终于收起了刚才的霸气,他手上的力道有所减弱,心疼的看着我,说:“这些苦,还不是你自找的。非要装作彭语梦和朕打哑谜。你若想报仇,直接来找朕岂不简单?偏偏放着捷径不去走,非要傻乎乎的撞得头破血流。绕了这么一大圈,不还是枉然?”
他的话虽然都是实话,可是听在我耳中,全是马后炮,不过我要继续演戏的,无奈看着他,说:“当初是皇上下旨灭了臣妾族人,臣妾怎么敢?”
“这件事不要再提了。这次回京,朕会给太师正名。忘了跟你说,你哥哥已经手刃了始作俑者,就是北国的宇文专珠。”靳旬一边拉我坐在一旁,一边说。
我看着他,这些话那晚宇文大姐已经跟我说过了,可是这些日子,我冷静下来,终于想明白了那个不对的地方。
“宇文专珠那个时候和宇文泽以一个,不过是个公子。为何要谋划着一切?”我的疑问,靳旬似乎也想过,他毫不犹豫的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明白。
“不管怎么说,一切偶读结束了。彭家虽然从中起了一定的作用,可是整个局是宇文专珠摆布的。彭家范家都是被利用的。你哥哥已经把宇文专珠的人头取了,一切也就过去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的。我听着却句句扎心。看着眼前这个想要息事宁人的靳旬,我心中冷笑。他的目的我明白。今天他已经向宇文泽宣战了。若要大战,彭家的彭家军,焉能放弃。看来,哥哥此时为父报仇能够成功,其中不会那么简单。
可是,我装傻,继续装傻的一脸兴奋和痛快的说:“皇上说的对。只要皇上回宫之后为臣妾的父亲平反,这件事就此作罢,臣妾决不再提了。”
靳旬有些意外,可是还是欣慰的点了点头,把我拥在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顶,说道:“庄儿还是一如从前。”
一如从前的愚蠢。我从心中补充着他的话,却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把脸贴在他的胸前。为了我的孩子,我愿意再忍一忍。
这时,奶娘怯怯的抱着齐耳走到门口,孩子的哭声透过门板传了进来。我一下子推开靳旬,跑过去打开门。奶娘一脸手足无措的看着哭闹不止的齐耳,满是恐惧的跪在地上,说:“公主一离开屋子就开始哭,奴婢实在无能。又怕公主哭坏了嗓子,这才冒死来打扰皇上娘娘!”
靳旬黑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廊下的奶娘,又看了一眼刚刚被我接到怀中就不哭的齐耳,皱着眉说:“哄个孩子都哄不好,要你何用!来人!”
他说着,招呼过来身边下人,我心中一惊,知道他要做什么,忙拉住他的袖子,不让他的命令出口。
我讨好似的笑着说:“皇上,齐耳刚刚回到亲娘怀里,难免有些敏感。也不是奶娘的问题。我看着奶娘和我挺投缘的,您就把她留在我身边吧。”
靳旬被我拉住,把话咽了回去。无奈的看了一眼我怀中的齐耳,说:“既然如此,这几日你就和孩子在一处吧。”
我忙欣喜的谢恩。靳旬看着我,眼神有些幽怨的说:“你我之间,怎么如此客气了?”
我低着头,嘴角的笑容慢慢收起,再抬起眼时,又重新绽开。
靳旬离开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齐耳。我从他眼神中,看到的更多的是一种无奈。不知道是无奈无法与我亲近,还是无奈女儿对他视而不见。
拉着奶娘我我走进房中,奶娘劫后余生一样,感激的跪地就磕头。我把她拉起来,说:“今天你就睡在外间吧。晚上孩子饿了,也方便。”
奶娘点点头,擦了擦惊恐的眼泪,站起来。感激的话还没出口,我已经起身,走进里面的房间了。
感觉浑身绷着的劲儿一下子卸了下来。我把齐耳放在床上,脱下衣服,躺在她身边。既来之则安之,以后还有更多的麻烦要应付。好在齐耳已经回到我身边了,来日方长,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儿女双全
第二天一早,我在齐耳的哭声中醒来。奶娘一边解着纽盘儿一边走了进来,她熟练的把齐耳从我怀中接过去,喂她喝奶。
这一夜,我睡得踏实,此时觉得精神还不错。便起身穿上衣服,把头发简单的盘了盘。走出房间,琥珀已经在门口了。见她只穿了一件便服,眼下有些发乌。我关切的问:“你怎么这么憔悴,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靳奕昨天晚上烧了一夜,我一宿没睡。今天早上皇上过去看过了,说今天不走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我看他睡着了,这才过来跟你说一声。有些话,我觉得我需要和你谈谈。”
说着话,我们两个走进房中。奶娘在里面给孩子喂奶,我们两个坐在外间。
“你是要跟我说回圆的事情吗?”我从她有些纠结的神情中猜测着。
她点了点头,说:“不只是回圆,还有回言。”我没有打断她的话,让她继续说下去。
“当初你被宇文泽掳走之后,晚晴在同鸳殿放了一把火。火灭之后,我们发现一具焦尸,当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兰霜和果儿哭死过去好几次,晚晴实在看不下去,才说出真相认。说一切都是宇文泽的安排。兰霜把回言带走抚养,范静欢却各种刁难。兰霜和她起了争执,一时恼怒,便质问她‘为何对自己亲姐姐的骨肉如此为难’,这话被绿苑听了。她本就疑惑兰霜为何会处处为你所用,这么一来,她更加困惑起来。于是,她找到兰霜,问清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觉得诡异,可是她思量再三还是信了。于是,她便说出了回圆的身世。
“原来,当初皇上早就察觉了彭语梦和太后对你图谋不轨,他暗中安排了人,上演了一出苦肉戏。彭语梦给你的打胎药被他安排的人掉了包,为了保住你和孩子,他只能冒险下了催产的药。所以,孩子被早早的生了出来。只是当时你身体太弱,又被下了药,对此不知。绿苑也是皇上安排好的,孩子一落地,她便带着孩子躲到了那个咱们初见回圆的山庄之中。虽然几经波折,但是她还是平安的把孩子养大了。后来,皇上登上了王位,本是要把孩子接回来的。可是没想到又发生了范太师的事情,紧跟着,你也遇害。皇上怕孩子回宫之后会再次被彭家人所害,所以一直没有把他接回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回圆,确实是你当初的那个早产儿。”
琥珀说完,一脸憔悴的看着我,我还沉浸在这个故事之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天,我才动作迟缓的站起身来,脑中想着寥寥几次和回圆的见面。耳边不断回响着在北国公子府中,回圆对着齐耳的那声“妹妹”,眼中热泪滚了下来。
回圆那张小脸,天真无邪。不像齐耳这般古怪。虽然都是出生就被人抱走的苦命孩子。万幸,他有绿苑细心呵护。想到绿苑,我回头问琥珀:“后来,绿苑为何要离开?”
琥珀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具体为何,除了皇上,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吧。反正回圆回宫之后,她就离开了。现在回圆和回言都在兰霜那里抚养,我们出发之前,兰霜还特地交代我,先不要告诉你,等你回宫给你一个惊喜。谁知,路上竟然出了这种事,我怕你一时糊涂,才不得不提前说出来。”
“你说的对。”我看着琥珀,坦白的说,“你若不说,我可能真的就此离开了。”
“难道你真的对宇文泽动了心?”琥珀低声问我。
我否认道:“我现在只对我自己的孩子动心。”
我这一句回答,琥珀已经了然,她轻声叹了口气,说:“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呢?找到孩子,然后离开吗?”
这个问题我想过,可是我没有想明白。靳旬昨天的态度非常明确。我想离开,谈何容易。一旦进了皇宫,我更是插翅难逃,更何况到时候还要带着两个孩子。
“对了,靳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回言的身份?”我想起初见他们的时候,靳奕并不知道回言的身份,而且听琥珀所言,兰霜还在继续抚养着他。可见对外是没有点明的,可是实际上,我就一无所知。
“不,皇上不知道。”琥珀给了我一个让我意外的答案,看我不敢相信的样子,她压低声音说,“我们本来没想跟皇上说关于回言的事情。可是北国的谈判书中提到了齐耳。当时皇上连夜派人往皇宫中写信证实齐耳的身份,我们便说,当初齐耳和回言是一对龙凤胎,齐耳出生之时便被宇文泽掳走了。之所以没有向皇上禀报,是以为宇文泽的威胁。好在靳奕得到的北国文书上写的也很含糊,并没有把孩子掉包的事情说出来。也许那段时间皇上的心真的乱了吧,他竟然相信了。所以,回言还是皇子,只是多了个龙凤胎的姐姐。”
“真是辛苦你们了。”我发自肺腑的感慨,“我丢下一个烂摊子,你们却还要辛苦的收拾。万幸,当初我对范静欢留了个心眼儿,否则,只怕你和兰霜都要被牵连。”
琥珀欣慰的笑了笑,说:“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等你回了皇宫,一切就都过去了。说句不该说的话,如今皇上对你还是一往情深,只要你能从过往的阴影中走出来,一切还是可以回到从前的。”
我终于明白了琥珀跟我说这一切的目的。心里虽然有些失望可是我的表情却是平静的,看着她,点点头,说:“但愿吧。”
琥珀揉了揉头,说:“我真的太累了,话说完了,我得却休息一下。靳奕烧退了,一会儿睡醒了我还得照顾他。真不知道北国人怎么下手这么狠。他手腕上的口子,都见着骨头了。”
她的描述很形象,我似乎已经看到了靳奕血肉模糊的手腕。我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恍惚觉得感同身受。
送走琥珀,我回到内室。奶娘正趴在床边,逗弄着床上吃饱喝足开始不安分起来的齐耳。我走到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