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你们究竟还要如何?你们让我接近皇上,可是我这张脸依然如此,皇上看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啊!”欢儿的声音带着哀求,我感觉到她哭的撕心裂肺。腊月却毫无怜悯,她抬脚踩在欢儿的身上,俯下身子,轻蔑的笑着。
“既然你做不到我们要你做的,那你这张脸也就再也回不来了。既然如此,我们留着你有何用。不如把你埋在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说着,我听见她抽出刀子的声音,举起刀子就要往下刺去。
这时,道旁传来一声呼唤,我心中大叫不好,听声音是果儿。
腊月也听到了,她举着刀回头看去。欢儿借着她这一分神,一下子把她推翻在地。连滚带爬的就要跑,却被回过神来的腊月飞起一脚踢在后背上。她整个人在雪地中划了好远,直到撞到了假山的石壁才停了下来。她脸上的面纱已经划落,她艰难的称着身子,靠坐在假山脚下。
腊月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追,却手持弯刀,朝着果儿的方向走去。混乱之中,我爬上树枝,衣服已经被树枝划破,我小心翼翼的收敛起搭在树干上的碎布。又轻又慢的挽着扣,用最快的速度帮成了一条长长的线。说来正巧,腊月为了袭击果儿正好靠在我所藏身的树下,她的眼睛仅仅的盯着外面的动静,却忽略了树上藏身的我。
我慢慢的把布绳绑了个圈儿,回想着小时候哥哥教我的手段,瞄着她的头顶。我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能做到一气呵成,定将被她发现,到时候救不了欢儿果儿,我自己也会成为她刀下之鬼。
这么想着,我的手心满是汗,草草的在身上擦了擦,我紧紧地盯着地上的动静。果然,果儿在外面寻不见我,正要往里走。腊月把刀放在胸前,准备好了随时出击一般。
拨开草围,果儿就会和她四目相对,我必须她出击的一瞬间,把绳圈儿勒住她的脖子。
这么想着,果儿已经一只脚迈了进来,可是她还没有露脸,腊月已经持刀飞了出去。几乎同时,我的绳子劝住了她的脖子,我忙往树下一条,让绳子隔着树枝跷跷板似的把她翘起。可是,当我跳下来的时候,绳子的另一边并没有重量,我扑通一声,毫无减速的摔在地上。艰难的抬起头,果儿已经被她刺了一刀流着鲜血,我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才发现,拴住她脖子的绳子,已经被她隔断。她此时已经无意果儿,而是拿着那柄沾了血的刀,对我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雪夜绝命
从树上跳下来,我以为会被她的重量缓冲,没想到重重的摔在地上,虽然地上又厚厚的积雪,可是我还是觉得我浑身的骨头都碎了。五章六腑应为强烈的撞击生出剧痛,我一口血,吐在白色的雪地上。只是血不是鲜红,而是如墨般黑浓,融进雪中,俨然成了宣纸上的一处落墨。
腊月没有我的诗情画意,她此时眼中满是杀气。她大步的走向我,毫不犹豫的举刀就要往我背后刺。一声尖叫,远处的烟火声巧合的戛然而止,腊月的手停在半空,我感觉一股发烫的液体喷到了我的脸上。艰难的用手抹了一把,竟是鲜血。
腊月重重的倒在地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冲到我身边,把我扶起来。我看到靳旬焦虑的神色,心跳慢慢的安稳了。
他看着我的脸,眼中蒙上诧异,抬起手抹在我的嘴角,我看到他手上沾上了我唇边的黑血。未及发问,身后出来了哥哥的声音。
“皇上,果儿姑娘只是昏了过去。”
我这才推开靳旬,想要查看果儿的情况,可是靳旬却一把把我从地上抱起。
“别动!”他的声音带着愠怒,让我浑身一震,识趣的不去挣扎,我瘫在他怀里。
“欢儿在那边。被她打伤了。”我想起还在一旁苟延残喘的欢儿,忙拉住靳旬的衣服说。
靳旬向我说的方向瞥了一眼,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两位娘娘都伤的不轻,还是先传太医吧。”哥哥适时的打断了他的追问。一脸关切。
毕竟,我们两个都是他的妹妹,他怎么能不担心呢。靳旬点了点头,杜来得带着人才冲了过来。
我被他抱着送回了朝露宫,太医连夜被宣入宫中。我进来的时候,回圆正和奶娘他们正在院子里玩儿夜雪,看到我时,毕竟还是孩子的回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靳旬瞪了他一眼,他忙把哭声憋住,躲在奶娘身后。
我和欢儿被安置在床榻上,太医不一会儿挤满了我的屋子。我的伤并无大碍,可是毕竟我是皇后,又有靳旬守在身边,太医们都优先的过来看我。透过缝隙,我看到躺在榻上的欢儿身边只有哥哥一人。
“我只是摔了,并无大碍,你们先去看庄妃!”几次发声被忽视之后,我用足底气吼道。太医们面面相觑,然后都怯怯的看向靳旬。
靳旬看了我一眼,说:“去看庄妃。”
太医们忙领命又急到了欢儿的榻前。我无力的躺在那里,因为疼痛,皱眉喘着气。
靳旬坐在我床边,看着我,不发一语,他的嘴角紧紧地抿着,我知道,他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果儿怎么样了?”我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可是他没有理我,倒是一旁的杜来得回答道:“已经送到一旁的屋子里,由奶娘照顾呢。太医也安排了几个过去,娘娘,您大可放心。”
我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欢儿那里,我和靳旬四目相对实在尴尬。我只好借此躲避。
可是明显的感觉得到,靳旬的眼睛从未离开过我的脸。知道太医过来禀报,说:“庄妃娘娘受了些内伤,并无大碍。只要好好调理。”
“既然无碍,就把她送回去养伤吧。你们也都退下去吧。”靳旬冷冷的遣散了太医。
我猛地睁开眼睛,拉住他的手,恳切的说:“让欢儿在我这里住着吧,移到偏殿就是了。她那个流芳台里之前就剩下一个腊月,如今更是空无一人。你让她如何养伤啊!”
靳旬低头看着我,眼神带着怒气,不过他还是改了口,对一旁的杜来得说:“快让人收拾出西侧殿,把人送过去。”
杜来得领命,没一会儿便过来禀报,一切收拾妥当。靳旬对一旁的哥哥说:“范爱卿,你去送她过去。”然后又对杜来得说,“去内侍监再拨些人过来伺候庄妃。再出意外,朕要了你的命。”
哥哥带着欢儿离开,我看到她那张已经丑陋不堪的脸上,带着眼泪。
杜来得也把四周的人都带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靳旬。
“这是怎么回事?”靳旬见所有人都离开了,他的怒火再也不受控制。将一个帕子丢在我脸上,上面是他擦拭掉的黑血。
我知道,中毒的事情是瞒不住了,只得说:“在北国中了毒。一直没有解干净。血就变了颜色。”
“为什么不跟我说?”靳旬眼神中带着心疼,可是脸上却还是强硬。
我看了他一眼,说:“这药无药可解,说出来徒添烦恼。皇上今晚救了臣妾一命,臣妾万分感激。只是臣妾已经太累了,能让臣妾先行休息吗?”
“庄儿!”靳旬重新坐在我身边,他拉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不舍和心疼,我却别过头去。
“你真的已经不在意我了吗?”他突然有些失落的问题,让我有些尴尬,又有些恍惚。九五之尊的皇帝,竟然像个怨妇。“那晚王府之中,你虽然躺在我怀中,却小心谨慎的一动不动的装睡;这些日子,你对朕的态度不闻不问,任由流言肆意,毫不在乎;今天晚宴,你甚至不再为我吃醋,早早离席。庄儿,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我被他质问的终于睁开了眼睛,看着他痛苦的拧着眉,我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心。我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因为你吗?可是我却不敢说出来。太多的事情,磨去了我和他之间的信任,我不知道他此时说的话,是因为爱而不得还是因为皇帝的尊严被冒犯。
“皇上多心了。那晚,臣妾确实一夜未眠,却不是因为皇上,只是故地重游,心中难免感触颇深。至于对于流言,臣妾相信谣言止于智者。皇上对臣妾的情谊如此,怎会被流言左右。所以臣妾有恃无恐了。再说今天,皇上要臣妾怎么做呢?当着后宫姐妹和前朝将士面前,与皇上吃醋不成?皇上总说臣妾变了,难道不是皇上太过敏感了吗?”
靳旬被我反问的有些无言,他是一个不会怀疑自己的人,我这些话说服不了他内心的想法。而且,我知道,我这一口一个臣妾的说法,一定会让他愤怒。毕竟,我没有按照他的要求进行。
靳旬看着我,目光如炬,像是要看透我的心一样。我任由他看着,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没有了心、终于,仅需收起了目光,对我说:“既然如此,你来给朕解释一下,几天晚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三个为何会相继被伤呢?”
“臣妾身子不适,想要回宫,让果儿去向您请辞。半天不见她回来,臣妾就到了一旁等待。结果却等来了退席的欢儿。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被自己的丫头袭击。后来果儿过来的时候,腊月又要袭击她。臣妾本来躲在树上,想要就果儿,接过却暴露了自己。事情就是这么一个过程,请皇上圣断。”
“庄妃为何会被自己的宫女袭击呢?你可曾听见什么?”靳旬手指划过下巴,奇怪的问。
我心中早就打好了腹稿,自然的说着:“听她的意思,好像是想要欢儿帮她偷这次皇上北伐的战略什么的东西。”
“一个跟着她的丫头,怎么会不知道她没有那个本事。怎么就偏偏选择了她?”靳旬语气怀疑的问。
我把准备好的说辞对他说明:“听腊月说,自从宇文泽离开之后,宫中的潜伏的眼线都分崩离析的,实在无人可用,只得要求欢儿冒险。”
这个理由虽然牵强,可是却也是宫中表面的事实。靳旬几乎把后宫翻了个遍,都没有再找到宇文泽的余孽。
看着靳旬像是相信了我的话,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提议被否
靳旬似乎并不像让我和欢儿有过多的接触。第二天,便让人来,要把欢儿移出朝露宫。好在有兰霜,以她伤势过重,不宜挪动为由拦下了。不到中午,靳旬便来了。
“太医不是说庄妃受的,不过是调养即可的内伤吗?怎么如此严重?”靳旬问这话的时候,兰霜正在为欢儿清理脸上再次溃烂的伤口。
我坐在一旁,观察着他的表情,少见的,他的焦虑在脸上毫无隐藏。
“皇上,娘娘的内伤并无大碍,可是难就难在,她脸上的上,经不起补药的折腾。太医开的药方虽然都是一些温和的药,但是娘娘的身体也是在是无力承受。如此一来,臣妾只能用外疗之法慢慢给她调理。在此期间,实在不能再挪动。”兰霜一面将欢儿脸上的伤口用浸了药的棉布包好,一面回答的自如。
靳旬皱了皱眉,烦躁的坐在了我旁边。我看着他焦虑的样子,安慰他说:“兰霜的医术不俗,皇上大可放心。欢儿会很快好起来的。”
靳旬听我这么说,露出不悦。站起身来,看了我一眼,让我和他一起出去。
兰霜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我只是让她放心,然后跟着走了出去。
刚到院子里,我才发现,这朝露宫中,不知何时,竟然多了披甲携刃的侍卫。靳旬走到正堂,我跟着进去,他回身把门关上,拉着我做到一旁。
“范静欢和北国的人有牵连,这是不争的事实。朕已经在后宫中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番却毫无所获。可见北国的奸细隐藏之深。朕担心,他们还会派人来寻范静欢,到时候,怕会牵连到你。”
靳旬说的真诚,我也不免有些感动。他的焦虑原来因为这个,我露出欣慰的笑容。
“皇上,这些臣妾都已经考虑过了。可是欢儿现在的情况确实不易随意的挪动。皇上既然已经派了重兵把守,又在后宫中大肆搜罗一番,我想以他们的小心谨慎,一定不会再贸然行动。再说了,他们这次行动是奔着军方布阵而来的。可见,臣妾不是他们的目标。大战将近,他们还不至于如此的本末倒置的。”
靳旬冷哼一声,说:“不过庄儿,范静欢勾结北国的事,你是何时知道的?”
“臣妾也是刚刚得知。大感意外。不过臣妾觉得,欢儿是被迫的,毕竟当时她身边只有腊月一个人,如果不从,恐怕她早就成了刀下亡灵。皇上如今与其追究欢儿是否是北国奸细,不如好好想想,究竟是何人把她陷入如此境地,目的又是为何。”
那天晚上的一切太紧迫,我第一时间并没有想到替欢儿辩白的借口。靳旬自然察觉到了欢儿不寻常的身份,若不是我拦着,只怕早就把她处决了。不过,按照兰霜的说法,腊月并不是一下子留在欢儿身边的,几经调整之后,才到了流芳台。这么看来,一切人员的抽调,一定没有表面上拜高踩低那样简单,这么看来,幕后的那只黑手,已经露出了一抹剪影。
靳旬沉吟了片刻,拉着我的手,说:“这件事朕回去调查,一切就先依你。但是,你一定要小心才是。真还有事,你好好休息。”
“皇上,请留步。”我喊住他的脚步,他回过头,我迎上去,说,“臣妾还想跟皇上聊聊回圆的事情。”
“回圆?”靳旬似乎有些意外,自从我回宫以来,对于宫中的一切都是欣然接受的,甚至对于这个多出来的儿子,也没有过多的纠结。这次突然提到他,难免靳旬会意外。“回圆自幼乖巧懂事,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我从怀中掏出一本名册,递到靳旬面前,那是陆嬷嬷交给我的伺候回圆的人的名录。
“我怀疑回圆身边也有北国的细作。”
靳旬显然没有想过,他一惊看着我,说:“可有证据?”
“陆嬷嬷常说,回圆总是一个人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前日臣妾特地留心的听了一下,发现他竟然在说北国话。要知道,他离开北国的时候,虽然已经开始说话了,可是毕竟是个孩子,说的话也都是一个字一个音的。可是不过数月不见,他竟然能说出北国的话来,臣妾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所以让陆嬷嬷整理了所有伺候过他的宫人名录,可是却无发现。”
“看来北国的狼营果然是个神奇的存在,朕都想要活捉一个好好研究一下了。”
“即使是有或者的狼崽子,恐怕也查不出个究竟。”我心中冷哼一声,既然他不想我说破晚晴的存在,我也不开口。只是把从晚晴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利用一下,“狼营的人,都是独自行动的,很少去打配合。所以,出发的时候,队伍如何都是不自知的。只有一个领队的会知情,可是领队的却又全程不参与其中。只是下达命令。所以除非领队被捉,任何一个执行者落入对方手中,都不会影响到整个任务的实行。就好像当初的宇文晓潜入宫中找那封遗诏。她是被谁放进宫的,至今都没有查明。”
靳旬一边看着手中的名册,一边认真的听着我的话,突然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看来几个月的皇庭你没有白住。你还知道了什么,说来听听。”
他的语气阴晴不定,我一时捉摸不透,只是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