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封了她的穴位,她一时半刻醒不了的。”绿萝得意的看着宇文泽,似乎在邀宠,宇文泽却不看她。
“为什么?”我有些恼的冲着宇文泽发问,“我让你照顾她,不是让你囚禁她!”
“她天天寻死觅活的想要出去,我自然要让她安静下来。”宇文泽没说话,绿萝抢着说。
我对她更加不耐,白了一眼宇文泽。宇文泽回头对绿萝说:“你闭嘴。一边站着。”
绿萝剜了我一眼,转身气呼呼的站在门口。
“你打算如何处置她们?”他看着坐在那里还在呼唤果儿名字的琥珀,问我。
“果儿,销了她的奴籍,找人给她送出宫去。其他人,琥珀应该已经安置了。至于琥珀,我留在身边,毕竟,她是太后的人。”我当着琥珀的面,毫不避忌。
琥珀将信将疑的看着我,我哂笑道:“你不用想我的目的,我只求自保。果儿是个好丫头,可是,这宫里,留不得她这种好人。”
“爱妃大晚上,在这里做什么?”门口突然传来靳旬的声音,所有人都是一愣,回过头去,他正站在门口,看着我们所有人的动静。
“皇上怎么到这儿来了?”我开口问,心中想着,他不是应该在宴席之上吗?
“怎么?宇文兄这地方,爱妃来得,朕来不得?”靳旬阴阳怪气的说着,已经走到了我身边。
“微臣只是捡了个丫头,找皇贵妃来认人。”宇文泽信口胡诌,说,“今日在水里捞上来的,不知道怎么就寻了短。到现在还没醒呢。”
靳旬歪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果儿,眼中神色一敛,我知道,他认出了她。
“爱妃可认的?”靳旬看向我,那一抹惊奇,早已掩盖的干干净净。
“先后身边的人,叫果儿的。”我说着,不带一丝情绪。好像床上的不过是个宫女,与我毫无干系。
“先后身边的人,怎么就寻了短了?”靳旬看着我,眼中充满怀疑。
“难不成皇上以为,是我给她堆到水里的?”我敌意满满的问。
靳旬一愣,沉吟无语。
我看了一眼宇文泽,却看不出他的情绪。
“宇文,她为何还不清醒?”靳旬转移话题,问向宇文泽。
宇文泽编了一大通理由,轻易地自圆其说。
“想来是先后突然离世,这丫头念主,想随了去,才自寻短见吧。”
宇文泽的答案靳旬显然不满,他又看了一眼果儿,说:“既然是对主子如此忠心的奴才,杜来得,等她病好了,清醒了,送到真的乾平殿当差吧。”
我们这才注意到,门外好大的仪仗。杜来得一人当先站在外面。
“人,也认了,爱妃是否可以跟朕一同回去了呢?”靳旬说这,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强行却稳健的往外走。
宇文泽也不多说什么,他恭送我们离开。
琥珀跟在后面,我无意间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在庆幸。庆幸靳旬插手了这件事,为她下一步报仇送上了一把足够长的梯子。
我本意是要把这个好姑娘送出这是非之地,靳旬却生生把她留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我因为他打乱了我的计划,闷闷不乐。靳旬走在前面,看也不看我。
“娘娘请留步。”绿萝追了出来,我见她手中捧着一个锦盒。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公子说,娘娘自那日落水之后,心绪不宁,特地配了这香,祝娘娘好眠。”
我迟疑的看着她,最终还是只得接了过来,打开,里面放着几块儿样子奇异的香料。
靳旬走回到我身边,看了一眼我手中的东西,冷哼一声,说:“宇文泽真是瞎操心。爱妃怎会失眠呢,你可是见过大阵仗,心智坚毅才是。”
我无力反驳,不知道他的大阵仗指的是什么。无暇多思,跟着他走向停在湖边的船。其他人都在甲板上,我和靳旬独处在船屋里。
“皇上不是在宴请兄长,怎么来了这里?”每每和他独处,我都有抑制不住的想要杀人的冲动,只得开口,转移注意。
靳旬看了我一眼,哼笑一声,说:“爱妃不是身子不爽,不也漏液跑到这里?”
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只得看向船舱之外。
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压迫,我回过头,靳旬已经坐在我身边。他环住我在他怀里,杜来得本来来面向这边,见如此,忙转身背对着我们。
靳旬薄唇贴在我耳边,声音带着几分戏谑,说:“爱妃现在越发聪明了。与之前的你,简直判若两人。朕真的不知道,你是一直收敛锋芒还是突然开了窍了?不过这样的梦儿,更让朕喜欢。”
我感到心中更烦,我想推开他,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覆在我尚还平坦的肚子上,语气带着戏谑,说:“不过梦儿这急躁的脾气可要收敛了,这后宫之中,孩子对有人是保命符,对有些人可是催命箭。”
正文 第十九章 无情
靳旬的话让我一下子脑子凝住了。他的语气虽然戏谑,可是听起来,却格外的刺耳。
也许他只是想提醒彭雨梦小心后宫暗箭吧。我勉强的为他解释着,回过头,我却看不清他的脸,他离我太近了,只是眸子中一闪而过的讥讽被我捉住。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我忙回过头来。
靳旬被我的反应逗得大笑,我本能的想挣脱他的怀抱,他却紧紧的将我勒在胸前。
“别闹,有人在看着。”
我四下茫然望去,所有人都是背对着我们,他轻声叹了口气,说:“你这点道行,在这宫里,真让人担心啊。”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湖面冰凉的寒气让我脑子清醒了,我深吸一口气,熟悉的语气,如今听起来却全然变了味道。我心里冷极了,声音也罩上了一层寒冰,忍不住哼笑一声说:“有皇上的保护,臣妾怕什么?。”
靳旬满意的把我的身体转向他,嘴角轻挑着笑,说,“君子千虑必有一失。皇后不也是在朕的保护下,香消玉殒的吗?”
说着,他的眼神变得可怕起来。像是画本里的毒蛇,好像随时都会在我脖颈上咬上一口一样。
见我在他怀中发抖,靳旬神色这才稍敛,缓和了不少,说:“不过皇后的死是个意外,怪只能怪朕,让她跟着朕担惊受怕,年纪轻轻……”
我听着他说着,虽然低着头不看他,我依旧感觉的到他的痛惜。心中鄙夷,皇帝才是最好的戏子!忍不住我脱口问:“皇后担惊受怕可能不全是皇上,还有家人的结局。”
靳旬听我这么说,身子一僵,呼吸越发粗重起来。覆在我肚子上的手越发用力,几乎恨不得直接穿进我的肚子!我感觉一阵剧痛,忙用力去掰他的手。口中呼救的话还未出口,靳旬已经松开了我,有些粗鲁的把我推到椅子上,眼神凶狠的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还是说是你……”
“太后!”我心口发紧,靳旬此时这种反应让我大感意外之外,心生畏惧,声音有些结巴的说的“是,是姑母说的……”
靳旬定定的看着我,他的眼神像一把冰锥,又冷又利。慢慢的,他嘴角露出一模自嘲似的笑,放开了我,站直身子。我从他眼底看到一模悲凉,心中不明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只是此刻,虎口脱险的庆幸让我没有了追究的心情。
“没错,自从庄儿入宫之后,太后,你的姑母,对她格外关注的。如果朕分一半心思到她身上……”
他的话没有说完,却给我留下无限想象空间。不过转念,他与太后之间的间隙又岂是仅仅因我而起,他年幼丧母由太后抚养,却一直不得重视。后来太后丧子,两人在后宫之中为了生存结盟,其实从结盟之日起,裂痕就存在了。
“太后确实关心皇后娘娘的,这也是为皇上分忧不是。”我说的含糊,靳旬眯着眼睛看着我,嘴角压抑着有些抽动着。
“还是爱妃了解母后。”靳旬语气嘲弄的说,“只怕母后早晚也会对爱妃同样关心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神情,确定他是意有所指,我笑了笑,说:“皮将不存,毛之焉覆?臣妾有皇上,皮毛一体,自会得皇上比姑母更多的关心的。”
听我如此说着,靳旬发出愈发爽朗的笑声,他看着我,说不上赞许还是什么。
船将靠岸,靳旬放开了我,他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拉我起来,说:“爱妃可要同朕一同去乾平殿见你兄长啊?”
我将手从他手中抽离,摇摇头,说:“臣妾身子不适,先回朝露宫了。”
靳旬不置可否,陪着我一起下了船。他的仪仗停在岸边,我拒绝了他坐车的邀请,想走走,让自己静一静。
靳旬上车,车帘将放未放只时,我心中一句话实在不吐不快。
“皇上,可曾对女人用过真心?”
声音不大,我站在车旁边,杜来得显然听到了,他有些惊恐的向我使了个眼色,我不去理他,看向靳询。靳旬抓着帘子的手如同鹰爪,几乎将那层锦缎撕碎。但是他没有回答我,重重的甩下帘子,坐了进去。
回去的路上,琥珀一声不吭的跟着我。我知道,她心中对我一定是无限的嘲讽。不过无所谓了。彭语梦最后的结局已然可见。今日的范家,就是明日的彭家。
家人相见,总是避无可避的。第二天,太后一大早就打发人过来,让我晚上前去赴家宴。
西边战事一定,彭语梦封了皇贵妃,她父亲封了侯,兄长封了爵。满门荣耀,尽在一日盛放。盛极则衰,我坐在太后身边,看着彭威虎那得意的样子,我竟想起当日父亲的模样。
有一次,我和靳旬回范家,父亲一脸荣光迎出来。那时,靳旬刚刚因为在一场大战中表现突出,被皇上封赏。
我随父亲进了家门,一脸骄傲的看着翁婿二人的和谐,听着他们谋划的将来。当时靳旬满怀壮志,父亲被他感染的也是意气风发。父亲暗地里跟我说,终于等到了明主。
父亲虽然位高权重,但是骨子里还是个读书人。他渴望有所作为。只是先帝昏聩,虽有报国心,却无施才路。父亲随遇而安几十年,终于老了,遇到了可以投奔之人。一生所学,终的有用武之地,满门荣耀,就在咫尺。父亲和如今的彭威虎一样,雄心昂扬。
可是,谁能想到,不过数年,大厦倾覆,瓦砾无存。
想着往事,我不禁多喝了几杯。虽然肚子里怀着孩子,喝的也是特制的酒,可是总归是心要醉,谁能拦挡?
太后只顾着和彭威虎说话,我感到一束寒光,抬头,直直的对上彭宇森探究的眼神。
我心中暗叫不好。刚才来时,已经从珊瑚口中得知,彭家姊妹兄弟众多,彭语梦在父亲面前不是很得宠,却和兄长彭宇森关系亲近。难道,他看出了破绽?
我缓缓的放下酒杯,对他镇定一笑,他点点头,眼中疑惑却未曾消散。
这时,彭威虎突然开口道:“今日手下有人来报,说是在京城中见到一个人,容貌很像范家长子,范经臣。”
我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我忙弯腰去捡,三人都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一眼。
“梦儿怎么了?”太后关切的问。
我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稳一些,摇头低声回答:“竟然能有人从天罗地网中逃出生天,梦儿只是觉得惊奇。”
太后看我如此说,转脸朝向彭威虎,问:“可确定了?”
我紧张的听着他的回答。
“应该不会错。来报之人说看得清楚。”彭威虎回答。
“那为什么没有当场抓住他?”太后不解的问。
彭威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范经臣是个文武全才,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的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彭宇森冷冷一笑,不服气的说:“范经臣那两下子也能算是武才?请父亲姑母放心,给我些时日,我定将他送去跟他满门团聚。”
太后赞赏的点点头,我心中大恨,一抹僵硬的笑容挂在脸上,说:“姑母,梦儿倒是觉得,他一个人掀不起什么大浪。何必哥哥出头。只需告诉皇上,满城红巾卫队还抓不住他一个孤臣逆子吗?”
这话说的违心,我不强撑着自己露出得意的神情。太后更加满意,看向彭威虎,说:“梦儿越发让哀家意外了。之前只当她是个小孩子,如今看来,只是隐忍未发而已。”
我故作娇羞的笑了,可是却正正的对上彭宇森那若有似无的笑容。忙低下头,端起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一场“家宴”把我折磨的疲惫不堪。走出景灵宫的时候,头也不敢回。琥珀不声不响的跟在我身后。她的身份特殊,每每来太后宫中,必要带着她。果儿还在孤岛养病,她倒是一时还不敢对我如何。
自顾自闷头走着,路过一出别院,抬头,想起来,这是兰霜的住处。不由得停下脚步。夜已经深了,四下寂静。突然,听到开门声,我忙躲在暗处,一只灯笼挑了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里走出。回头跟送她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转身朝着朝露宫的方向走去。
我看着她的身影随着灯笼的光消失,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呆呆的看着已经紧闭的朱漆大门。
心中百味杂陈。那个身影,我认的清楚,正是珊瑚。
受刑以来,我就知道,这丫头对我已经有了意见,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轻易的背叛。转念,想到已经死了的叶晗儿,我倒也能理解。
不过,虽然对她受的委屈我心中有愧,可是如此背叛,我绝对不会轻饶。想着,我的脚步愈发急促。琥珀跟着我,一语不发。
回到朝露宫,迎面撞到从我房间里匆忙出来的珊瑚,我面沉似水。
“娘娘,您回来了。”她显然惊魂未定,却不得不向我请安。我哼了一声,抬脚走了进去。
我不想现在就戳穿她。不是因为我仁慈,而是与其换一个我一无所知的新人替掉她,我不如自己多加小心。
没有让她跟进来,我关上了门。门缝中,珊瑚神情一滞,眼圈微红。
我收起那份恻隐,原本因为害她受刑所生出的愧疚,也早已在兰霜门前看到她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脱下衣服,脖子上的伤已经有些发痒了。我对着镜子,拿出一盒药膏,一边抹着,一边想着怎么去营救哥哥。今天得到哥哥尚在人世的消息,让我心情振奋了。这个世上,我不再孤独。虽然他可能和琥珀一样,不可能相信我,但是,活着,就好。
今天听太后的口气,这件事儿,不想让靳旬插手。这倒是合了我的心意。只是,这种事儿,能瞒多久呢?
刻不容缓,我重新穿上一身暗色几乎夜行的衣裳,听了听四下无人,悄悄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正文 第二十章 死人了
“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哪儿?”刚刚走进花园,一棵树上跳下一个人。我一惊,发现时宇文泽。我正要去找他,不想,他竟然从天而降。
“你来得正好,我正有要事找你!”见到他,我急忙上前,险些忘了规矩。
宇文泽四下看了看,警惕的眸子闪着锐利的光。他拉着我绕道一出假山后面,低声的说:“你没发现有人跟着你?”
我摇摇头,作势要向外看,他一把把我拉了回来,说:“就你这粗心大意的,我真怕这一年你能不能活下来。”
“活不下来就去死。”我白了他一眼,说,“但是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