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风蠡虽有疑惑，但也如是说道：“血红色。它本来没有那么红的。”
“你确定？”，依旧是男人在说话。
没错啊，他都吓得躲了起来了，难不成他眼拙。
汪风蠡偷偷甩出一点点余光，然后马上又收回了视线。
没错啊，它就是变色了嘛，还在动！
“可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第 30 章
030 梦非梦
汪风蠡整个人都僵掉了。
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会呢。
王凝海把记录仪上的片段回放给汪风蠡看：“这是你刚才的表现，全程只有你一个人在害怕，然后做出了一些怪异的举动。但是我们两个完全没有看到瘤种的踪影，这个视频就是证据。”
汪风蠡犹如天塌似地垮着张脸，嘴巴微张，喃喃着“不可能”。
“很可惜，我认为你刚才所见到的只是误认为现实的梦境。”，长孙无悔开了灯，朝汪风蠡走过来，“像现在，包括瘤种在内的东西，应该都看不见了吧。”
汪风蠡悲催地发现他说得不错。
当长孙无悔告诉自己那些是梦以后，血红色的墙以及被绑架的朋友们，霎时间全都成了幻影。
可嘴里的腥味久久不散，就像一缕惑香，吊着他的神经，叫他正视自己的存在。
汪风蠡无法接受自己做梦还能下床，还能走到这里和他们对话的行为。
长孙无悔的意思，不就是在说他梦游吗。
汪风蠡做过检查的，医生和家人都确定他没有梦游这种习惯。
和大约有了判断的长孙无悔不同，王凝海倒是觉得此事也许另有隐情。
毕竟汪风蠡的几个舍友，或许真的消失了也说不定。
王凝海摇醒了在思索中挣扎的汪风蠡，让他调出与舍友父母通话的记录，于此她一个个拨了过去。
“您真的是屠夫吗？是，我的孩子不见了，整整十天都没给我们两打电话。明天就要上课了他还没有一点消息，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是，我们确定他失踪了，警察都说查不出那辆旅游大巴的编号，说是黑车。您说，他是……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几乎每位家长都在问王凝海同样的问题，在她回答尽量调查清楚之后，他们感激得声音都变了调。
从电话里王凝海了解到了他们的茫然。那些孩子不是在学校不见的，就是忽然那么一下子，没见着人了，他们的父母报案后又查不到任何线索，地方民事组定位定位不到，查监控也查不清，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忽然没了影子，那些父母来学校好几趟了，每每仅能无助地望着自己孩子的东西发愣，不知他们是生是死。
而汪风蠡所说的被绑架一事，他们是想相信的，可他们在宿舍里找了好久，甚至还借了检测仪来检测，就是没有发现孩子的踪迹。最后他们只能认为汪风蠡是思念过度，产生幻觉了。
孩子能有这样一个把他们放心上的朋友，家长们也是欣慰的，到底没有残忍地告诉汪风蠡他可能是因为受了打击，才会臆想出这样的一段故事来。
王凝海确定汪风蠡的舍友失踪的事后，没有犹豫，便把这个案子报给了范易芸，她是系统的幕后管理员，半路碰上的案子，私下报给她就好了。
“您的‘旅游团失事案’已呈报上级，介于同行人为长孙无悔，是否共享该任务。”
长孙无悔对失踪案与瘤种是否相关仍持有保留意见，不过有这个参与王凝海破案过程的机会，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跟着王组有肉吃。
乔丹雪不止一次在长孙无悔耳边提起这句话。
尽管他对这种比较花俏的语言不甚理解，可这话，他还是听明白了。
王凝海的探查经验尤为丰富，跟着她，自己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的。
长孙无悔如此想到，在王凝海的询问下，同意了此事。
“那么他的案子、是要作废还是……”，汪风蠡的存在感很低，可长孙无悔却一直念着，他不喜欢这种没有事实依据的案件，特别是刚刚才亲眼见到汪风蠡所谓的现实，他觉得这个案子其实与废了没什么区别。
汪风蠡就只是出现幻觉了而已，只不过那个幻觉与907成员被绑一案扯上了关联。
面对长孙无悔的冷眼，汪风蠡委屈极了。
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还是宁愿王凝海追查朋友失踪的案件，自己的话，大概没所谓的……吧？
汪风蠡正要放弃，而王凝海却道：“暂且留着，等以后用不到了再去申请销毁。”，这个处理的方法与上次的任林失踪案差不多，而王凝海又是东西稍微有点用处就要留着的性子，因此把汪风蠡案子搁置着，是她认为最为妥当的方式。
王凝海是案件的总负责人，又是上司，长孙无悔没有理由反驳她，最后也是同意了她的做法。
夜深，汪风蠡渐渐困了，睡虫上脑，他就近在下铺打起了盹。
不知是不是屠夫在这的缘故，比较有安全感。和前几天相比，汪风蠡这晚睡得特别深，连什么时候天亮了都不晓得。
早上的汪风蠡是被一阵凉风吹醒的，睁开惺忪的睡眼，他迷迷糊糊地摸了摸已经没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下意识往站在床边的某缕身影看去，接着他就受到了一道冷若寒冰的凝视。
“起来。”，低沉而成熟的嗓音就像道催命符，汪风蠡脑子一抽，立刻得了命令似的弹了起来，跟只受惊的猫儿没什么两样。
“怎、怎么了？”
“有人找。”
大早上的谁找他呢。
汪风蠡揉着头发下了床，一侧头，发觉不远的床铺坐着另一个人。
“你是？”，对方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应该是学生，不过他两并不认识。
“你们不是朋友？”，长孙无悔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不是啊。”
汪风蠡有点不解，他都不知道对方名字呢。
“这好像和你说的不一样。”，长孙无悔站在汪风蠡身前，挡住了他的身子，“你说谎的目的是什么？”
全程懵逼的汪风蠡悄悄从长孙无悔手臂外侧探出头来，什么说谎，他只是睡了一个晚上而已，怎么跟睡了一个世纪一样，啥都冒出来了。
汪风蠡揪了一下长孙无悔的衣袖，得到对方一个“闭嘴”之后憋屈地把话咽了回去。
他只是想问王组去哪了，从刚才就没见到她。
抽空见了那双黑眼圈之上乱转的小眼神，长孙无悔一边警防着来人，一边说：“这人说他是你的朋友，你们见过吗？”
汪风蠡闻言打量着对面的人，他长得挺好看，有一双狭长凤眼，高挺的鼻子，一抹薄唇玩味地勾起，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有点渗人。
汪风蠡默默地缩进长孙无悔身后。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他。”，来人站起身来，轻缓移步，目标，直指汪风蠡，“跟我走吧。”
汪风蠡再白痴也听得出来对方不怀好意，当即摇头，“我和你不熟，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
“那不行哦。”，食指于唇边摩挲，从那张嘴里迸出来的，是一句让两人共同失神的话，“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舍友们都在哪吗？”
长孙无悔眼神暗了暗：“你绑架了他们？”
无趣，“绑架？我不喜欢这个词，我更爱用囚禁来形容那群可爱的食物们。”
很难想象从一个正常人之口能听到这样的话语。
所以长孙无悔与汪风蠡推断，他不正常。
“话说，这间宿舍住的是四个人吧，怎么多了一个他。”，勾起的眸子在长孙无悔身上悠悠打转，稍稍停顿了一会，来人便随意地笑笑，“不过没事，多一个人也好，实验体嘛，总是不够的。”
实验体，这个时代中，能说出这话的人不是研究员就是某不法实验的研究者。
相对前者，长孙无悔更相信他是后一种人，因为对方的气质让人非常的不舒服。
长孙无悔双手绕后，趁机开了记录仪，对准了站在对面的他。与此同时，掌心微张，推了一把神兵出来。
来人看到出现在长孙无悔手上的黑色□□，不屑一笑，接着将手置于腹前，刷刷地飞出一样东西。
“铿”，两样神兵在空中相撞，擦出火花。
随着一枚子弹落地，来人的神兵朝长孙无悔刺去。
意料之外，长孙无悔没有躲避他的攻击，反而做出了一个让人费解的动作——收枪，将原本拿枪的两手贴紧着两腿外侧，朝着门的方向微微倾身，“王组。”
长孙无悔是个讲规矩的下属，对上归来的王凝海，总要鞠躬以示尊敬。
宿舍里静的能听见针落下的声音。
门开，一抹高达一米八的身影缓缓走进。
那枚钉子就这样滞留在长孙无悔跟前，一动不动。
王凝海巡视四周，仅仅一眼便察觉自己出去买早餐的时候，宿舍里出了点小状况。
她的视线转移到了不远处的男孩。
对方的凤眸堪堪闪过一抹不可思议，王凝海没有放过，细细一察，就记起了之前交手过的某个人，当那枚钉子状的神兵纳入王凝海的眼中时，她转身，把门带上了。
“好久不见。”，她说。
☆、第 31 章
031 追击
如果王凝海没有认错，眼前这人，正是不久前在玛丽医院才碰过面的蒙面客。
那枚钉子状的神兵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王凝海！”，他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在这里出现。随后眉目微转，“你也是屠夫？”
长孙无悔不语，不过看那恭敬的架势，就明白他和王凝海的关系匪浅。
蒙面客如今没有蒙面，穿着一身红领白衫的校服尤为清秀，王凝海只一眼，便将他扫了个干净，“第二次见面了，不准备介绍一下自己吗？”
她面色不动的样子最令人难受，仿佛什么都看穿了一般。
蒙面客哪还有那个心思和王凝海打马虎眼，登即步法一施，踢烂了宿舍门，逃了出去。
“无悔，你带着小汪去请假，顺便找一下刚刚那人的资料。”
请假是为了保证其他学生以及汪风蠡的安全，而找蒙面客的资料，则是王凝海有意调查他而为之。
从蒙面客的面相和声线来看，对方确实只有十七八岁大小，之前王凝海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猜测蒙面客约莫是在校的高中生。
现在再看他和汪风蠡穿着一样的校服，说明什么不言而喻了。
长孙无悔接到命令后立即拖上发愣的汪风蠡，往教导处方向奔去。
于风中凌乱的十七岁大男孩在长孙无悔怀中扑腾了一下，接着木讷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光彩：诶，原来小汪指的是我嘛……
和反应慢半拍的汪风蠡不同，穿梭在体院馆与实验室中间的蒙面客正绷紧神经地火速逃亡中。
他的运气实在是背到家了，出个门抓个漏跑的都能碰见王凝海，真是邪门。
蒙面客内心想，但愿那女人保护汪风蠡去了，别死盯着他才好。
可惜事与愿违，轰隆两声巨响从他身后传来。
那紧迫的威压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王凝海，来的太快了！
一颗如意珠拍在了离蒙面客最近的一块石头上，差一点，就射到了他的腿，单看那块已经碎成渣渣的石头就知道，若是刚才如意珠射到的是他的腿，恐怕现在已经折了。
王凝海此次用的是八分的力，蒙面客不敢直接与她对抗。
他擅长的是快攻，而王凝海，不论快攻或者防守，都十分在行，和她战过一次后，蒙面客最大的心得就是，以后碰到王凝海他就躲，再不乱定什么计划了，什么实验体，什么芯片，都是空话，有命回去才是正道。
突如其来的如意珠虽然让蒙面客心惊，但也不至于狼狈到乱了手脚的地步。
只待他虚影一晃，闪身进了高达十余层的体育馆。
不难猜出他的目的，体育馆的器材室多，每层每层搜索下来，王凝海的精力也耗费得够呛。
由于他是从体育馆前的小山闪现进去，又有刚才飞溅的灰沙挡住了他的身影，所以待风烟散去后，蒙面客已经踪影全无，显然是逃进了某一层楼室之中。
对于长孙无悔办事，王凝海是放心的，所以此时便不着急离开，转身凭着直觉，踏上了登楼的云状接送器。
一层一层搜索嘛，她的确有那个耐心。
不过与蒙面客想的不一样，王凝海这次是将一次性的小型记录仪绑在如意珠之上，然后运用少许的意念控制它们在各个楼层里转悠，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寻找对方的踪影。
这样，她就不必浪费那么多时间，和蒙面客玩躲猫猫的游戏了。
说来也巧，小型记录仪这东西，是今次出任务前，范易芸送给王凝海的。那人爱搞些小玩意，最近又弄了些有用的小发明出来，连同王凝海记录仪里多了项多个追踪视频共同开启的功能，都是范易芸帮忙弄的。
大概是蒙面客命不好吧，事情就是这么巧，王凝海用上了。
好死不死，此刻的蒙面客，正在五楼的某个通道前，摁下一个红色的按钮。
而这一切，刚刚好让冒出小尖尖的如意珠给看到了。
合上通道的时候，蒙面客心理并不畅快，尽管他是安全的，可王凝海的面容总像个缠人的恶魔一样，在他脑海里挥散不去。
他没有捕捉到，那颗小小的，给他造成某种心理阴影的如意珠，正把他进入通道的视频传输到了王凝海的记录仪里。
后者很快便寻着踪迹上了第五层楼。
王凝海收回如意珠，走进了名为“排球室”的练习室中。
今天是小长假结束后的第一天，来上排球课的人并不多，大概一到两个班级。
王凝海从那些学生面前走过时，引来了一阵注视。
她是小有名气了。
最近报道上总结的，大联盟三大屠夫之一，有一个就是她。
“喂喂喂，那是你家王组吧，她怎么在？额……你干嘛？”
“掏照片！我要签名！”
“这种东西是随身带着的吗？”
“你不懂，这照片，可辟邪可镇瘤，最重要的是可以舔啊。”
“……”
一个娇小的身影猛然跑到了王凝海跟前，活力十足地对她问好。
王凝海眸子一转，见到了她手上的照片，问：“有事吗？”
“王组您好，我想请你帮我签个名！”
搁平常王凝海是没机会碰着这种事的，毕竟她来去匆匆，人也不健谈，还“喜欢摆一张冷脸”，很少有人愿意亲近她，向她提这种请求。
而当下，有一个女孩当面问她了，圆圆大大的杏眼有几分乔丹雪的可人，王凝海望望她身后的特殊通道间，到底还是停了下来。
理由——身为缉瘤组组长，需要有作为公众人物的自觉，一些不过分的要求，她需尽量满足。
警署里的乔丹雪，如是说也。
虽然王凝海目前还有一个人要追，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随意说不，这对警署的形象不好。
签完那个名以后，王凝海状若无意地问了一句：“同学，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男生朝那里过去了？”
女生摇摇脑袋，“没有哦，那里是受损的器材输送到地下大仓库的特殊通道，不能随便进人的，王组你是不是看错了？”
以王凝海等级为超优的视力来说，看错是不可能的。
“那我需要向学校报备吗？”，她问。
女生把照片塞进了口袋，揉了揉，“要的要的。”
后方的朋友拉了下她的衣袖，欲言又止。
王凝海本欲离开，又将她们之间的互动看在眼底，思索后，把先前蒙面客进了特殊通道的视频给她们看了一小部分，“事态紧急，里面可能藏了一个危险人物，我想还是进去检查一下为好，学生的安全最重要。”
众人没料到所谓的危险人物有一天会离自己那么近，惊讶之余还有些激动。
“王组，你进去吧，老师们肯定不会有意见的。”
王凝海颔首，“那你们去外面，这节课不用上了，待会我跟你们老师解释。”
说完王凝海便几步按了那边的红色按钮，接着大门敞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学生虽好奇，不过也懂得听人劝，王凝海一发话，他们就齐刷刷地涌了出去。
“南月，你干嘛呢，别看王组了，她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南月就是拿着照片让王凝海签名的女生，只见她原地不动，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隐约腾起一股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