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到得抑郁症自残,甚至想过吞安眠药自杀,要不是邻居是个心理医生,及时发现她不对劲,大概她如今也回不来了。
说真的,她猜到她去孤儿院之前的事并不简单,却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大段的隐情,听到自己母亲也不容易,有些想笑,又有些心酸,更多的是感同身受的心疼。她竟觉得,她母亲的遭遇一定程度上和她是重叠的,比如说,一样孤独,一样漂泊无依,一样坎坷多舛。只是她比她的女儿,要多些幸运,因为最后她至少遇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像一颗漂泊的种子,在临死前找到了安定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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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时天色已经黑了,梁浩源要去公司加班,将姐弟两扔在路边就走了,临走嘱咐梁修一定要陪着姐姐。
等梁浩源车走远,俩人也坐上了出租车。
梁修频频看向乐止苦,得到乐止苦一个勉强的笑。
梁修道:“爸爸和你说了什么?”
乐止苦道:“聊了聊母亲。”
梁修沉默下来。一说到肖佩,他就无话可说,因为他的记忆里母亲只存在别人口中和毫无情感可言的照片里。
乐止苦见他这样又笑了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脸颊。
想着肖佩该是多爱梁浩源,才能拼命生下梁修。
“姐。”梁修脸微微泛红。
乐止苦收回手:“你会不会羡慕那些有妈妈的孩子?”
梁修:“以前会,现在不会了。”
“说谎,”乐止苦在他脑袋上拍了拍,“像我就一直很羡慕那些家庭美满的小孩。”
梁修没说话。
乐止苦道:“我以前其实还讨厌过你,怪你的出生让我妈不能一直陪着我。后来有一次看到你一直盯着一对母子,我就想通了,你是无辜的,出生的时候你那么小,哪里知道自己的出生会害得母亲难产,你也会羡慕有妈妈的小孩,也渴望得到妈妈的爱。想通之后我就再也无法怨恨你。”
梁修轻声道:“对不起。”
乐止苦失笑摇头:“你不需要道歉,一直就和你没关系。”
梁修道:“但是你难过了。”
乐止苦又慢慢收回笑,心里轻声一叹。对,意识到不能责怪梁修后,她就变得越发难过,她不知道自己满腔的愤懑不甘该何处安放。在梁家那段时间,她变得越来越沉默,梁浩源一度怀疑她是不是得了自闭症。
后来到乐止苦初中毕业,梁浩源终于愿意放手,问她是不是还想去乐家,他能帮忙联系乐教授,如果乐教授还愿意收留她,他就送她去。
她心里终于升起一点希望,但又开始忐忑害怕,她怕乐教授一家早已忘了她,她怕答应了梁浩源,乐教授又不愿收留她,她就会真正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但好在,乐教授一直记得她,甚至亲自来宁城接她。
肖佩死前让梁浩源将她骨灰送回家乡安葬,梁浩源也有去琴城的打算,因此梁浩源在乐止苦跟乐教授离开后没多久,携家带口连公司也都一起搬迁了过来。
自此一家人都回了琴城,乐止苦去了乐家,备受关爱,一颗漂泊的心才算安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四章吧,就在一起了
第25章
梁修先把乐止苦送到公寓楼下才坐出租车离开。
乐止苦上楼看了眼蛋蛋,见它还好好地躺着睡觉,便放心地又出了门。
她打算去酒吧坐坐,但没叫文韵,从京城回来去接蛋蛋的时候,文韵就嫌弃她回来得晚,耽误她去港岛度假。
所以现在文韵不在,她只能自己去酒吧散心。
她还是白天简单的妆容,白裙黑色细高跟,因为是母亲的忌日,只是简单化了个淡妆。在这红男绿女云集的酒吧,她突然这么仙气飘飘地进来,竟虏获了不少惊艳的目光。
这个点时间还早,乐止苦找了个位置坐下,一个服务生迎上来问她要喝什么。
乐止苦放下包,打开手机看了眼文韵发来的港岛夜景照,头也不抬地道:“现在不喝,谢谢。”
“那要吃点什么吗,酒吧最近推出了几款点心还不错……”
乐止苦抬头看向服务员,问:“你们酒吧服务生现在都这么热情了?”
服务生是个身材高大的年青男生,见她突然抬头,瞬间收回了打量的目光,闻言笑道:“我这不是为了给酒吧创造业绩给客人提供上帝一般贴心的服务嘛。”
乐止苦微微蹙眉:“新来的?”
服务生“嗯”了一声。
“大学生?”
“研究生。”
乐止苦眉头蹙得更深,又问:“不会就是隔壁的吧?”
“就是隔壁的,”某研究生爽朗一笑,“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乐止苦挥挥手:“不用,谢谢。”
服务生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应该不会那么巧的。乐止苦自我安慰了一下,但总觉得那个服务生在哪见过。
孟臻放下酒水单回到员工换衣间,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将手机掏出来。
“魏哥,在吗在吗,快来上次那家酒吧,不来后悔。”
孟臻发完等了一会,那边许久没有回应,估计应该还在实验室。
到晚上十一点,魏长青终于出现在了酒吧门口,孟臻热情洋溢地迎了上去。
“魏哥这边。”孟臻特地给魏长青安排了一处方便观察目标人的位置。
魏长青一眼看到正和一个陌生男人聊天的乐止苦。
她面前放了三个空杯子,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她旁边的男人笑着和她说话,招来服务生又点了一杯酒。魏长青沉着脸要站起来,却被孟臻按下去
“魏哥别冲动,咱们要等关键时候再出手,你看师母她其实还没醉呢。”
乐止苦确实还没醉,喝了这么多年酒,她酒量已经练出来了,对面的男人是从她坐下没多久后过来的,一开始只是聊天,后来就开始灌她酒,她本来就心情压抑,顺势喝了两杯。
男人以为她醉了,开始上手,时不时碰碰她指尖,假装无意,见她没什么反应,目光迷离,又作势要喂她。
“这款鸡尾酒甜而不腻,后劲十足,”男人端起一杯蓝色鸡尾酒,避开她的手,凑到她唇边,“我喂你。”
乐止苦托腮看他,没张嘴,只是缓缓笑起来,眸光中像有连绵星河。
男人呼吸变重,又笑道:“醉了吗?”
乐止苦摇摇头。
男人眼神变得有些危险:“那我喂你?”
乐止苦点点头,又意识模糊地“嗯”了一声。
男人目光紧锁她,喝了一口鸡尾酒,迫不及待地凑过去。
乐止苦手放在酒杯上,就在男人要碰到她的唇时突然出手。
兜头一杯冰凉的鸡尾酒灌到脑袋上,男人懵了一秒,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
乐止苦站起来,到底还是因为不胜酒力晃了一下。
男人抬手就要来抓她,却被一个高大的服务生按住。
乐止苦笑了笑,冲突然冲出来的那个服务生比了个大拇指,然后一脚踹在男人的大腿上。
“就凭你也想占我便宜。”她本来想踹那人命根子,但踢歪了。
乐止苦退出座位,又晃了一下,被人扶住,她看也没看推开那人,往酒吧后台走。
有人还想来拉她,被她一巴掌扇开。那人却锲而不舍,好像一点也不怕疼。
她迷糊中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回头一看,像是看到一个熟人。
酒吧里灯光像吸了毒,晃得人眼晕,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再要看却被人挡住。
乐止苦摇摇头,继续往后台走。
乐队已经来了,不过时间还没到。
乐队几人见到乐止苦就知道她要上台。
经理安排提前开场,让乐队先上去唱了首歌暖场,紧接着是乐止苦的即兴架子鼓solo。
她一身白裙上台的时候,酒吧里似有一瞬间的安静,紧接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口哨声和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有人在下面喊:“美女来一首,来一首!”
乐止苦冷着脸,似醉非醉地坐上座位。
架子鼓已经移到正中,灯光打下来,突然多了让人不敢直视的距离感,缥缈朦胧,梦幻得不像话。
架子鼓敲响的那一刻,所有喧哗潮水般退去,空荡荡的世界只剩下清澈的钹鼓声和她张扬迷离的模样,美得像北极飒然落下的极光。
魏长青没能抓紧乐止苦的手,被人群冲散,等他意识到再也找不到乐止苦的时候,她突然又出现了。
人群沸腾,他却慢慢冷静下来。
孟臻在保安的协助下将那个企图占师母便宜的男人轰了出去,回来时便发现魏长青不见了。他挤进人群。
看到他一贯严肃正经高冷禁欲的导师正扬首以仰慕之姿瞻望台上。
乐止苦只在台上敲了两分钟的鼓,突然有些乏力地停了下来。
她恍惚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顿了顿,从座位上下来,有人高喊让她继续,有人问她约吗,还有人大笑大叫,吹出轻浮的口哨,她踉跄了一下,来到台边,纵身一跃。
台下发出震天的起哄声。
魏长青在她往台子边走的时候就开始往前挤,他有功夫,倒也没谁能拦住他,等到舞台边,乐止苦已经恰好跳了下来,被他稳稳接住。
乐止苦在喧嚣中难以置信地问:“我是不是看错了?”
魏长青听清了,恨恨:“看错了也敢往下跳?”
乐止苦没听到,突然挣扎:“不对,他不会来酒吧,他才不会来酒吧。”
“你说什么?”
酒吧里放起音乐,魏长青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抱紧了她凑到她唇边,她却一直往后倒避开他。
魏长青头一次知道她身体这么软,简直要抱不住。
有人看着情况似乎不对,要趁虚而入,被魏长青一腿扫到地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靠”。
魏长青小心地想将挣扎的乐止苦抱起来,却差点被她挣脱。
经理已经闻讯赶来,让乐队先停了音乐,问什么情况。
周围已经围成了一个圈,没有之前那么吵,说话都能听清了,有人轻浮地笑道:“是这女的自己跳人怀里的啊……”
被魏长青看了一眼,那人一缩,话没能继续说下去。
乐止苦终于挣脱魏长青,扶着台子边缘:“我不认识他。”
魏长青脸色铁青:“你看着我说这话。”
乐止苦低着头,却不看他:“我先走了,抱歉,给酒吧添麻烦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脚步虚浮。
魏长青心里的气上来又下去,终于在无奈中化作叹息:“乐止苦,你站住。”
乐止苦像是没听见。
魏长青走上前,一言不发将人扛了起来。
人群里爆发出足以掀翻屋顶的起哄声。
魏长青把人扛出酒吧,身后跟着不放心的经理和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背后的衬衫有些湿,出来后,在和酒吧对比鲜明的寂静大街上,魏长青听到了身后轻微的啜泣声。
魏长青脚步一顿,把人放下来。
乐止苦没站稳,晃了一下,魏长青又忙把她抱住。
“哭了?”魏长青要去拨开她的头发。
乐止苦避了避,没避开,头发被撩开,露出通红的眼睛和因为酒意上头而泛着桃色的脸颊。
在魏长青专注的直视下,乐止苦不自在地目光闪躲。
魏长青疼惜地替她擦干眼泪:“为什么难过,别哭了。”
眼泪又涌了出来,乐止苦很轻地道:“你懂什么。”
魏长青低头将一个吻落在她眉心,轻声叹息:“我不懂,我只知道你难过我会比你更难过。”
乐止苦撇开头。
身后还有人在看热闹,魏长青不愿在这久待,将乐止苦裙子压住,将她抱了起来。
乐止苦挣扎了一下,被他落在发丝上的一个吻压住。
将人抱进车里,魏长青开车离开。
回到小区,魏长青又把人抱上楼。
乐止苦掏钥匙开了门,扶着门框站稳。
魏长青道:“好好休息。”
乐止苦没动。
魏长青上前一步,抓住门把,想要将门带上,却被乐止苦按住手。
“今天,”乐止苦声音沙哑得几乎吐不出一个干净的字来,“是我妈的忌日。”
魏长青手一顿。
乐止苦眨眨眼,眼泪又开始往下掉,酒意散去后,脸上慢慢浮现的苍白更显得人脆弱不堪。
魏长青心口像有人用绵密的针扎过,细细密密地冒血珠,细细密密的疼。
他突然改了主意,手顺势搭到乐止苦肩上,再次将她抱了起来,把门带上后将人抱回了卧室。
“今天我陪你。”
乐止苦乖巧地躺在他怀里,泪腺像是连接了黄海,眼泪怎么也流不尽。
魏长青将她小心放在床上,轻吻她眼睛。
眼泪又苦又咸,在乐止苦勾着他脖颈吻上来时缠绕在俩人唇齿间。
魏长青心里犹还挣扎,却听乐止苦哽咽着唤他:“长青,师兄。”
魏长青捧住乐止苦后脑勺,缓缓加深了这个吻。
呼吸渐渐乱了,不知不觉间已经赤诚相见,魏长青将吻落在乐止苦心口,像是要将这个吻烙印上去。
乐止苦搂住他,被他握住了手,十指相扣。
身体经受过撕裂般的疼痛后迎来的是彻彻底底的充实,她被魏长青整个抱在怀里,身体颤栗着,燃烧着,仿佛和他融为一体。
喘息和呻、吟在寂静的深夜里谱出火热的舞曲。
乐止苦将自己融化在魏长青的身下,像一眼温泉,将人温柔又不容抗拒地包裹。
这个夜漫长得像没有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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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长青生物钟一贯很准,这天早上却失灵了。
他醒来时看到不一样的房间装饰,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喊了声止苦,手往旁边一搭,却只摸到冰凉的床毯。
魏长青慌忙起身,心里怒意和懊恼同时上涌。
他匆匆穿好衣物,在房间里找了两圈,确定人真的不在,狗也不在。他掏出手机打电话,不管拨多少次都是你拨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去了哪里?一觉起来人就不见了?
魏长青心里满是荒唐,被满腔复杂的情绪一冲,早已顾不上冷静思考,匆匆出了门。
到三楼撞到早期上班的喻艺也没了心情打招呼。
她会去哪,她还能去哪?魏长青下楼后就茫然了。
他居然完全不知道上哪去找乐止苦。
攥着手机的手骨节泛白,片刻后魏长青终于下定决心。
这次拨的电话片刻就被接起。
魏长青平复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帮我查一个人。”
第26章
乐止苦捂着脸在长凳上坐了好一会,蛋蛋在她旁边转来转去,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羞愤欲死懊丧欲死的心情。
“我真的把他给上了,”乐止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蛋蛋,你说我昨天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假的喝醉了?”
蛋蛋歪着头,满眼困惑:“汪汪汪!”
“我不该去招惹他的,”乐止苦痛恨地撸了把狗头,“可是他一接近我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是不是疯了?”
蛋蛋:“汪汪汪!”
乐止苦捂住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真的一走了之吗?”
蛋蛋:“汪汪汪!”
“你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你个废物点心。”
蛋蛋:“汪汪汪!”
乐止苦深深叹了口气。
“算了,什么都指望不上你。”她牵着狗绳,慢慢往景区里走,“今天跑不动,咱们就散散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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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做实验的时候,在楼道里看到魏长青的那一幕还在脑海里回放,挥之不去。
喻艺心情烦躁地做完一个实验,差点把实验器材砸了。
同实验室的一个研究员看她一眼,问道:“怎么了这是?”
喻艺摇摇头:“没休息好,我晚点来做。”
研究员:“尽快调整好。”
“嗯。”
喻艺出了实验室,脱下白大褂回了办公室。
刚坐稳,马度敲门进来:“小喻博士,小魏博士今天没来吗?”
喻艺冷着脸:“我怎么知道。”
马度也没在意她态度,见她脸色不好关心道:“没事吧?”
喻艺摇摇头,调整了下情绪:“谢谢,我没事。”
马度困惑地看她一眼,出了门。
这天上午,除了马度,林遥刘院士还有两个研究生都在找魏长青,然而没人知道魏长青到底去了哪,为什么不来上班。
孟臻好歹还知道一点内情,不是太在意,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魏长青这人风雨无阻从不迟到早退,要是有事必定请假,其兢兢业业之程度让人望尘莫及,生活规律得像个机器人。
打电话没人接,林遥等人多少有些担心,让孟臻去魏长青家看看,不过这话说了没三分钟,魏长青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