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上我的膝盖。
就算偶有‘被欺负一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张珊珊的事情’、‘这别是作秀’之类的言语也淹没在大流之中。总之,一眼望过去,不是在声讨张珊珊,要求给个说法的,就是在夸海芷兰机智过人。
“啊啊啊——”
张珊珊将手机摔在墙上,疯狂的纠扯自己的头发,她简直不能理解,这些人居然能将她的小学成绩都给一样一样的找出来,好像自己的生活已经无所遁形了一样……最让她痛苦的是,她意识到越多的人关注此事,此事也就越发的不能善了。
张珊珊不能想象,她如果得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不,绝对不可以。
这本来就是小事,她的爸爸是一定可以帮她处理的。
她应该给爸爸打个电话,不管怎么样,也要说一说清楚这件事,要让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责任,都怪那个该死的海芷兰,可是她的电话已经摔坏了……
“妈……”
温友敏一进病房,就看到了正在哭的女儿,一把搂住她:“不哭哈!”
“妈,你快给爸爸打电话!”
温友敏迟疑了:“ 你爸爸在忙…”
总是这样,总是在忙!明明都有时间睡女人,她恨自己亲妈愚钝得像根木头一样,又觉得心凉:“妈,我都这样了,你觉得这个事情满得住爸爸吗?只是打个电话而已,能耽搁什么事情,我就是将情况跟他讲讲,也好做准备是不是?”
如果不是固定的那几个号码她爸那边一定不接的话,她绝对不会求助于这样的‘妈’!
温友敏到底心疼女儿,还是打了老公的私人电话,电话只响了两三声,对方就接通了。
“爸爸!”
张珊珊满怀希望,然而……“张珊珊,跟你说了一百遍了,不要叫我爸爸!”
张珊珊咬紧了嘴唇,逼着自己继续说:“对不起,我…”
“行了,别说了。齐律师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你和你妈把一切都跟他说,听他的话办事。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尽量让齐律师转达。”
‘啪’
电话挂了。
大约过了两秒钟,电话又响了,备注是‘老公’。
张珊珊接起来。
“你怎么进医院的?”
张珊珊:“就是肩膀疼,特别疼。不过我颈子不舒服很久了…”
对面沉默了一下,询问:“不是装的?”
这一段没有被拍下来,自然网上看不到。不过只要是看到了的人,就不会觉得张珊珊是装的,因为她的样子太痛苦了,像急症发病一样,没有丝毫自制力。
“不是,”张珊珊撇嘴,她能感觉电话那一端的还想问点什么,最后也没问,而是说了这样一段话:“那就别急着出院,在医院好好做下检查,看看身体有没有问题。”
第25章 张家那点事
张珊珊做了一套完整的身体检查,除了有点贫血之外; 没有什么大的毛病。先前她自己怀疑腰背不适是颈椎或腰椎引起的; 然而却毫无问题。
齐律师在得到了医生诊断结果之后; 才进入雇主的病房:“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但并不是毫无办法。首先,张小姐要绝对的信任我; 告诉我事情的始末。不要有任何隐瞒; 包括身体上的。”
温友敏接过检查单; 面色也有些不好,瞪了女儿一眼:“珊珊!吓妈妈一跳; 你这孩子总是这样。你自己看看; 哪有问题。”
是真的; 肩膀上有那种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有些说不出口。
齐律师:“我们现在聊一聊?”
张珊珊点头。
温友敏得知这场谈话进行的时间不会太短,且其它检查要等到第二天才可以做,就准备先回去了。因为今晚张怀志很可能要回家吃饭; 那她得在家。对于她的离去; 张珊珊没有任何的意见,她都已经习惯了。
齐律师看了匆匆离去的女人一眼; 转过头来:“张小姐; 请你诚实的回答我,海芷兰是不是唯一被你欺负的对象。”
“……不是。”
应该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明明她才是张家唯一的女儿,偏偏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全部归属于姨母家的姐姐; 她有时候真想将这个‘姐姐’从楼梯上推下去,然后拿回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个念头她动了一千万回。
可是张珊珊害怕张怀志,也不敢忤逆母亲——温友敏是一个完全服从于张怀志的女人,一旦张珊珊的诉求与丈夫相驳,她便会毫无理由的站在丈夫这边。一旦张珊珊闹,她就直接将张珊珊送到名义上的父母家中,直到她想明白了,才会重新将她接回来。
张珊珊名义上的父母是张怀志老家那边邻村一户也姓张的人,不沾亲带点故。这一大家子十七八口人住在一起,孩子大人都有,原本过得挺拮据。此地都有结干亲家的风俗,据说这样孩子才能好养活,所以张珊珊将户口放在他们家并不出格,为此他们家的生活大大改善,还起了新房子。
可是在城里长大的张珊珊哪里能适应乡村生活,七岁的时候,她第一次被丢到这个大家庭……这个家里的人虽然顾及‘金主’,但一家子本来关系就乱七八糟的,四个成年男人全部娶了媳妇,都不是吃素的。
可想而知,七岁的张珊珊该有多么崩溃。
张珊珊在这个家庭里呆了整整一年才被接回城里,此时的张珊珊活像个村里孩子,虽然穿着漂亮的衣服,但是一张口就要冒出脏话来。她不能恨父母,因为她奈何不了他们,所以她就恨上了跟着温友敏一同来接她的‘姐姐’。
张珊珊第一个欺辱的对象是她小学一年的同桌,这个女孩有一双和‘姐姐’非常相似的眼睛,张珊珊已经记不得她的名字了,不过这时候的欺负比较小儿科,扯扯头发弄哭她就好,这能让张珊珊感到愉悦。
这种高高在上决定人命运的感觉是个上瘾的,慢慢的就延续至今,欺辱对象已经不一定是要像‘姐姐’,或者单纯看不惯也是可以出手的,她已经学会了要挑选一些合适的对象——比如海芷兰。
齐律师放下手上的笔,揉了揉眉心:“能详细描述一下,你对她做过哪些事情吗?”
“你是想要知道她手里有哪些证据吗?”
张珊珊怪异的笑了笑:“我很聪明,要对死肥猪动手的话都是在寝室里,寝室的其她四个人都是我的好朋友,不会有证据的。”
齐律师:“造成过外伤吗?”
张珊珊:“我有将图钉洒在她的床上,她躺上去了,这大概是最严重的一次外伤。图钉很短,不会出事,她没有去医院。”
张珊珊并不觉得虐打能带来多大的愉快,她享受的是这些人精神上的绝望。
齐律师:“既然她已经被你完全掌控,你为什么要去推她呢?”
在说起长达十年的换了多个对象的欺凌的时候,张珊珊一贯是以‘自得’的情绪在描述,说道从最开始的像是骚扰一样的欺负,到后来渐渐可以发动全班孤立某人,掌控流言的走向可以说是洋洋得意。可问及当时为什么去推海芷兰的时候,她的得意消失了,露出了气恼的神色:“是我没控制住自己。”
前一天晚上张珊珊跟喜欢了许久的人表白了,可是遭到拒绝。这个男孩自从她八岁与他相遇开始,便一直喜欢跟在他身边,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温焘是个很好的人,他对我很好,不过他对其他人也很好。”
慢慢的,张珊珊的怨恨目标从‘姐姐’变成了和温焘接触的男女,毕竟她已经是青春期了,这个年龄段父母已经不是她头上遮掩一切的天了。
“我本来只是想让附中这帮人收拾一下她的,谁想到程立果居然会帮她说话,肯定是她故意勾引男人……我只是推了她一把,至于有车子开过来,我没有注意啊!”
齐律师再一次停下了笔,从她的语气中,他能够知道,这场车祸绝对不是意外,是眼前这个神经质的女孩子‘蓄意’。
同时,他感到不能理解,这件案子的资料他已经全部看过了。据他所知这个叫做海芷兰的被欺负对象在车祸前有一百五十几斤,是个不折不扣的胖子。原谅他以貌取人,可是青春期的男孩真的会第一眼就被胖子吸引吗?
出于习惯,他在本子上写了一句评语:惯于给自己的行为找合适的理由,使自己脱罪。
惯于勾引男人这样的话,也不像是温友敏这样的女性能说出口的,齐律师意识到这个马上要满十八岁的张珊珊的生活已经脱离了乡村家庭,但思想还停留在那里。
齐律师觉得他最近的睡眠或许真不怎么好,半夜被叫起来处理这件事有些支撑不住,需要休息一会儿才能重新面对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所以他借故出去要抽一口烟。当然,出于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他还需要给真正的老板打个电话。
——“齐律师”
——“张先生,张小姐可能需要一位心理医生…”
挂了电话,齐律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都不太能搞清楚这一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齐律师看来,要打官司输赢参半,最好是能私下解决……目前私下解决这条路似乎走不通了,受害方的情绪很激动。
张怀志并不希望将这件事闹大,不赞同打官司,他更希望将一系列事故往精神疾病的方面靠,
齐律师重新推开了病房走进去,张珊珊好似情绪已经恢复了过来,对他礼貌的笑了笑。真的完全看不出来,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居然有这样狠毒的心思,像是一个恶念的综合体一样,知道了她的内里,齐律师完全无法对她亲近。
“我们继续?”
齐律师去拿笔,却发现他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方向改变了,这令他猛然抬起头看向了张珊珊。
果然,张珊珊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这样的人,要是发现有人对自己的评价是——可能患有精神疾病之类的词汇,一定是会发疯了的。
“你觉得我精神有问题?”
齐律师背后有点发毛了。
一个成年男人,居然会因为一个柔弱的还躺在病床上的少女的眼睛而感觉到恐惧,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
齐律师咽了口唾沫:“你可能需要稳定一下情绪,我去给你倒杯水。”
此时医院的走廊上,曲珂柏与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人擦肩而过也有些不解,齐律师怎么满头大汗,打招呼也不理……
曲珂柏陪在张怀志身边有八年多了,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她都认识,平时也能说笑个一两句,她自觉给人家的印象应该都是‘和善’。
摇了摇头,曲珂柏提着精美的果篮,推开了病房的门。
‘啪’
曲珂柏被一颗枣子砸中了,是青枣,挺大一颗的。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弄成这样,你还来干什么?”
曲珂柏:“老师来看看你。”
“呸,”张珊珊冷笑:“叫你几声曲老师你还喘上了,不要脸的女表子,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敢在我面前装相!怎么,睡了我爸你准备给我当妈了对罢,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曲珂柏大骇:“你怎么知道的!”
张珊珊:“不要你管,你快给我滚。”
曲珂柏惯来知道张怀志这个女儿的性子,老子天下第一的大小姐脾气,哄哄就好,没想到今天见识了一把‘真性情’。要知道,人就是披着一层礼义廉耻的皮才能叫人,现在情绪有些失控的张珊珊,叫她害怕。
曲珂柏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这件事是我没做好,你爸说了,迟早给你报仇。”
“我爸真这么说?你骗人的罢,给他打电话他说两句就挂了。”
“他很关心你的,就是忙。”
曲珂柏见她面色和缓了,又说:“你也知道最近上面查的严,你爸这个身份地位根本移不开脚,这时候闹出事情来没准你爸也要出事。你爸让我跟你说,万千不能承认你是他女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事情平息了再说。”
“啊——”
凡是张珊珊能够得到的东西,全部被扫到地上,还有许多打在曲珂柏身上,而她的眼睛微微发红吼道:“忙忙忙,忙着睡女人生孩子吧!外面儿子都两三个了,不比我小多少。让我说不是他女儿,不可能!我张珊珊是温友敏生下来的,张怀志的亲生女儿。”
曲珂柏被甩过来的东西逼到了墙角,仓惶抬头,看到了令她终身难忘的一幕。
张珊珊像是发疯了一样,一口咬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霎时间唇边就有了血迹,她眼神冰冷得不似一个活人,看着自己手上刚刚制造出来的血洞,犹不满足,从旁边的果篮里面,拿出了锋利的水果刀,在自己手上摩擦,鲜血顺着刀柄往下流,濡湿了一小块被子。
“嘻嘻”
张珊珊嘴上的弧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曲珂柏只能看到她血红的舌头,终于,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张怀志协同温友敏到达医院的时候,张珊珊已经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主治医生接待了他们,并且告知他们病人的情况很不稳定,有自can倾向,建议转向精神科。就在今天下午,张珊珊当着探病者的面先是将自己的手臂咬得鲜血淋淋,然后用水果刀割下了自己手臂上的三块肉,医生赶到的时候她还试图将这些割下来的肉直接吞下去。最严重的是,给张珊珊注射了麻醉剂之后,才发现吞下去的一部分肉块里面有两个小叉子,就是叉水果的那种钢叉子。
正是温友敏离开的时候,给女儿削的那盘水果里的,水果叉还是她吩咐保姆买的那一套,她的情绪立刻就有点崩溃了,完全接受不了女儿有病这个结论,可是目前的情况已经没有其它解释了。
张怀志让她先休息一会儿,跟着齐律师去楼下看了刚刚醒来的曲珂柏。这个时候的曲珂柏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全无平时的端庄大方,哆哆嗦嗦的拉着张怀志的袖子:“……有东西,有东西的啊!他来找我报仇了……怀志,他来找我报仇了!”
这形貌和一个疯妇人无异,平时有多端庄娴雅,此刻就有多不堪,更何况她的话直击张怀志心里隐秘的地方,让他猛地将这个女人推开:“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样的曲珂柏,他确实也没有什么兴致了,但他做事想得全,还是让下面的人给曲珂柏的老公打电话,喊他来医院接人。曲珂柏的老公是他们下属单位的一个最底层的小职员,自从知道自己老婆和领导来往之后,从不敢多说一句话,任由头顶上绿树成荫。
张怀志吩咐吩咐齐律师将温友敏送回去,没有喊司机,自己开车避开了拥堵的路段往城外行驶,期间还不停的打电话。
“小许,将那批货停了,不准在对外售卖……听我的,损失算什么!我让你听我的。”
连打了十几个电话,他在黑暗中紧锁着眉头,还是不得不去想压在心底如巨石一般的那个人,无奈之下,他还是拨打了这个电话,出乎他的意料,对方很快就接起了。
“翟先生,您救救我——”
对面传来了低低的笑声,像是嘲讽,又像是欢愉,语气十分的肯定。
“张怀志,你违背契约条款了。”
张怀志的手抖了一下:“我没有……”
那一边的人打断了他:“不要害怕,你怎么说话都在打颤啊。违背条款就违背了呀!有什么打不了的,你们人类总是走在相同的道路上,然后犯一样的错误,我早就料到了。你当初签合约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不过是事到临头而已,怕什么?”
“翟先生,你棒棒我…求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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