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不得了,就不顾朝臣劝阻御驾亲征来了这,战场的危险皇上不是不知道,可您在这儿,他就来了。”
朱樱宝笑容不变,只是步伐越发的快。
钟唯懿对她的感情,从别人嘴里听到有什么用;反正所有人都觉得钟唯懿爱她至深,可实际上钟唯懿连对她坦白都做不到。
常林士道:“娘娘您谢谢奴才对您的关照,可实际上您在冷宫的时候,奴才哪里顾得上您呢?那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您从那两个小太监手里换药,没有皇上准许,奴才们怎么敢这么做;冷宫分发炭火和衣物,那可是后宫头一次,您当这是为了谁?娘娘能跑出冷宫吵到皇上跟前却没被拦下,就不觉得奇怪?宫里的侍卫可没那么不顶用!娘娘啊,您好好想一想,皇上为您做的,可不只是奴才这几句话!”
朱樱宝呼吸紧了紧,强撑道:“常公公,那是之前了。他做的这些就当是补偿,我们正好两不相欠,毫无瓜葛了。”
常林士苦着脸:“娘娘,奴才能来这也是因为您啊!皇上急忙忙回宫处置杜家,圈进了后宫诸妃,还带奴才来了这儿,奴才当您是要跟皇上回宫,没料到却是来送您一程。皇上现在的样子,却比您不在宫里的日子还要狼狈,奴才真是心疼皇上,要说皇上欠娘娘的,那早就还清了,看现在,奴才却觉得是您还欠皇上一些……”
朱樱宝停下步子,看着老泪纵横的常林士,咬牙切齿道:“常公公,谁说他不欠我了?那个孩子,就是他欠我最大的债!”
常林士目瞪口呆。孩……孩子?就三个月竟然还搞出孩子来了?
朱樱宝坐进马车里,脸色不善。
朝朝识趣的玩自己的布玩偶,而是弟弟却哭闹起来,她看到娘亲盯着弟弟,那样子像是打他的前奏,可是娘亲只是捏捏弟弟的脸,就把他搂进怀里哄起来。朝朝闷闷的想,还是小时候好啊!
朱樱宝没有等钟唯懿,方应宣便让车队加足了劲快速赶到嵊州,他要带上嵊州城里的货物一起回梧越。
下午朱樱宝一行人在客栈里休息,方应宣出去清点货物。
晚上朝朝与孩子睡着了,朱樱宝悄悄出来,站在顶楼台上望风,这家客栈是方家所属,她在这里行动不受限。
她想常林士说她心狠,这话不属实,她只是固执而已,等不到那个人亲口对她坦诚一切,她便做不到心无旁骛的回到他身边爱他。
就这样吧!让一切过往,就结束在这里!
她取下脖颈上挂着的玉戒指,冷不防撞见楼台之下,仰望她的人。
钟唯懿狭长的眸子溢满哀伤,他无声的与她对望,朱樱宝在他的俊美颓废的面容下,看出了哀求的味道。
朱樱宝眼睛慢慢地红了,但她觉得,离得这么远,他肯定没有看到。
朱樱宝什么都没说,她等着钟唯懿说话。钟唯懿却跟个傻子似的站着,真如常林士所说,此刻的他,狼狈的不堪一击。
朱樱宝转过身背靠栏杆,钟唯懿说了一句话,就让她流出眼泪:“阿樱,我很想你。”
“三年前在宫中,我看你夜夜难眠,不得安稳,我舍不得却又不得不放你走;你说你不开心,我想你离开皇宫那个牢笼,就会开心了;我知道你恨我不相信你,还恨我和杜之琳……那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碰过她,那个孩子也从来都不存在!我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朱樱宝手指捏紧衣袖,忍住朝钟唯懿嘶吼的冲动。
原来她所谓的罪,竟然是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谎言。杜之琳想要打击她,就编造出这样一个荒谬的罪责。那她为之痛苦这么久,就不存在任何意义了。
朱樱宝泪流满面,忍住颤栗和泣声:“不行。”
钟唯懿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眷恋,“那枚戒指,你还留着吗?”
朱樱宝看着手心里的戒指,竭力平稳情绪道:“你要它干什么?”
钟唯懿忍着心酸:“想你的时候看看它,以慰寂寥。”
朱樱宝把手靠近心口,摩挲着戒指:“戒指不在我身上,明天,明天我走了之后,你来这里拿!”
钟唯懿的声音轻不可闻:“好。”
然后是无声的沉默,那沉默让朱樱宝觉得她的整颗心都在疼。
第二天清晨,朱樱宝抱着孩子上马车,却没看见方应宣。
随行管事道:“前些天北魏的商人来这里闹了事,少爷在处理剩下的事情!咱们先走,少爷随后赶来。”
朱樱宝点头,马车开始出发。
马蹄声中,朱樱宝心头的空洞和茫然愈盛。
昨晚她把戒指看了又看,狠心扔在了楼台上。
等她走了,钟唯懿会过去拿玉戒指,可是楼台那么大,他找得到吗?
钟唯懿欲言又止,他还想对她说什么呢?是不是因为她的冷漠,他不敢说。
这一别就是永远,可她连个好好地告别都没有;她应该认真看他一眼,能在她夜半苦思之时聊慰寂寥。
越想越不能想,朱樱宝掀开帘子看外面,却见一个小厮正愁眉苦脸的和随行管事说着话,而随行管事一脸的为难。
朱樱宝见状皱眉:“怎么了?”
随行管事一惊:“没……没什么。”
朱樱宝狐疑的看他:“少爷为什么还没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随行管事支支吾吾道:“就是……闹事的北魏商人怨恨少爷整治了他们,在昨天歇脚的客栈里放了火。还好他们不知道少爷不在,不然……”
他看见朱樱宝大惊失色道:“客栈起了大火?”
随行管事说:“是啊,小厮说因为天太早没人发现,烧起来的时候就很大了现在还没扑灭。”
朱樱宝颤声道:“回去!回客栈!”
等马车赶回去,朱樱宝一眼就看见了人群外焦急的想要挤进去的常林士。
朱樱宝跑过去拉住他,“钟唯懿呢?”
常林士看见她就绷不住哭道:“皇上说他要取一件东西,晚上进去了就没出来。现在火烧的这么大,奴才怕是凶多吉少啊——”
钟唯懿进去了好久,他被困在大火里没有出来,也许他已经遇难,以后再没有人会说“阿樱,我想你”。
为什么不肯看他?为什么不说原谅他?为什么没有昨晚就把戒指给他?
这样他也不必再来取戒指被困在楼里。
朱樱宝泪流满面,剧痛之下她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往楼里冲。
她仿佛看不见楼上燃着的大火,听不见常林士的惊惧叫声。
才跑进客栈门口,她就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她捂着口鼻喊他:“钟唯懿!”
木料烧的噼啪作响,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再往里冲,却撞进一个人怀里,那人圈住她的手臂,力气大极了,也不顾她的挣扎硬是把她拉到了外面。
朱樱宝哭的睁不开眼,嘴里仍呜呜叫着钟唯懿。
她哭了一阵子,感觉到一个人叹息着,拿湿帕子慢慢擦掉了她满脸的泪水。
她抽泣着睁开眼,看见那人一身狼狈,只是神情惊喜又温柔。他的手在她眼尾轻轻划过:“为什么回来?”
朱樱宝震惊的说不出话,只能瞪圆了眼睛,流出一行又一行眼泪。
钟唯懿抚过她的脸颊:“你是为我回来,因为你舍不得我。”他捉住朱樱宝落在他眉间的手指,眼里的潮气带着笑和得意。
“阿樱,我很想你。我从锦城赶来,只是想看你一眼,可是看见你我就忍不住;那一晚是我,我怕我的唐突吓到你惹你生气,所以我不敢见你,如果你为我的逃避生气,那就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一辈子,如果你还不消气,就罚我这辈子、下辈子都只有你一个人,你不要我我就孤独终老。只要你让我陪着你,做什么都可以。”
微风吹过,带来他清新的气息。他说:“我放不开,离不开,想要你回来。”
对着钟唯懿紧张期盼的眼神,朱樱宝笑着点头,拥抱住他。
她知道狠狠抱着她的钟唯懿,一定红着眼睛,也许也流了泪。
钟唯懿抱紧她,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带着压抑的哽咽:“我爱你,阿樱。”
差点以为痛失所爱,有幸失而复得的朱樱宝以眼泪回应。
钟唯懿拿出护在怀里的玉戒指,戴回朱樱宝脖子上:“这是证物,你答应我的,跟我回家。”
依偎进他怀里,她心头的空洞此刻终于圆满,再无遗憾。
朱樱宝说:“嗯,跟你回家。”
他的爱至天涯,终于再归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文章到这里就结束了,只有一个番外,不是主角的番外。
☆、番外【越刺桐篇】
越刺桐第一次遇见方瑜溪的时候,还是自己是皇子,住在宫里的年纪。
他是梧越皇后的长子,可是梧越皇后身体不好,生下他都没等到他成为太子就去了。
他在宫里很霸道,因为他是嫡长子啊!他没了母亲的庇护,只能自己护着自己。他要变得强大有势,这样才不会让母亲最喜欢的中宫被别的女人霸占了去。
母亲的娘家是极有势的,他的大舅舅在朝里为官,有权。他的二舅舅在民间为商,有钱。
所以他要依靠的就是他的舅舅方家,只有他们的钱权联合,才能让他在太子的座位上坐得长久。
他的父亲是极奢侈的,吃穿用度都要最好。他不懂一个男人,还是天子,为什么要这样穷奢极欲的享受,而不在乎人民和朝事。
他的父皇很快就把国库花光了,于是他开口向方家要钱。方家是富商,因为出了个方皇后已然成为皇商,他们的私库里金银财宝不比国库里少。
方家很爽快的就给了,他们是臣子啊,不能拂了君王的面子。
但是他们也是有条件的,立越刺桐为储君!
这样才能保住方家权势的长久,而这也正是越刺桐所期望的。
他的父皇答应了,生活过得更是奢靡浮华,每夜笙歌不断的父皇把国事都交给了他,却也对他很是厌恶。
这是他不明白的,父皇既然喜爱母后,为什么又不喜欢他呢?
后来他自己当上了梧越的皇帝,他才明白,父皇喜欢的是方家的钱,但讨厌的是方家的权和贪。
因为他也是这样的,靠着方家坐上了龙椅,后来才发现,连那造龙椅的金子啊,都是方家的。
他喜欢这龙椅,却不喜欢为他铺路的方家。
………
方家出了个皇后,到了他做皇帝,他们便想再出一个。
于是他的大舅舅,把他的侄女方瑜溪带到了他面前。
方瑜溪小的时候是很可爱的,善良机灵,长得也好看。可是她姓方啊,他不要一个方皇后!他不想像父皇一样,除不掉方家的权,就只能多花点方家的钱咯!
他无视方瑜溪对他的示好,虽然方瑜溪长大了很漂亮,还总是围着他转,她关心他爱慕他,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她总是那么天真,也许他的两位舅舅是真的心疼她,从来没有让她涉及过方家的黑暗和权谋斗争。
她对他也是真心的,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要嫁给他的,她那么爱他。
但他就是不愿意接受她,尽管他知道方瑜溪很受方家他两位舅舅的疼宠,娶了她也算是更加巩固了方家的支持。
他不是没有过动摇——有次他熬夜处理南边的水患,累的发烧不止,两天没有清醒。
是方瑜溪守在他的床前给他喂药擦身,太医照顾的都没有她细心。他烧了两天,她也跟着他熬了两天;他热的浑身出汗,她便时时为他擦去汗水;他吃不下东西,她便熬化了肉汤强喂给他。
他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方瑜溪,她瘦了圆圆的脸,原本明媚夺目的面孔,也变得憔悴疲惫。
可是看到他的痊愈,她的笑脸却是比任何人都真诚开心。
那一次越刺桐是真的动心了,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对方瑜溪动了心。
因为他在方瑜溪看到他醒过来,就激动的扑到他怀里大哭的那一瞬间,为这个天真善良的女孩感到心疼。
她再怎样被娇宠疼爱,也还是方家拉拢他,以巩固自己势力的一个筹码。
她这么喜欢他,他就该回报她,他应该把她藏在身边,保护好她,他要继续宠她,他想要一直都看到她明媚灿烂的笑脸。他也曾把她放在心上,就像是那时候把母亲放在了心里一样,都是真心的想要去守护。
可是动心却并不代表他动了情,失了心!
但是方家太贪婪了。
他就算再喜欢方瑜溪,也远远达不到为她放弃江山的程度。
方家看到他对方瑜溪的态度有了转变,马上就嗅出了他心思的改变。于是方家羽翼下的臣子开始上书要他立方瑜溪为后,同时,方家嫡子方应宣也因为方家刻意的栽培和引荐,正式进入了梧越朝堂。
瞧瞧。方家多讨厌呐!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满足,刚看他有意于方瑜溪,马上就把继承人方应宣推到了权利的顶端碍他的眼。
方应宣也是很疼爱方瑜溪的,可是如果他真的疼爱,为什么不肯为了她退出朝廷,放弃现成的高官权势呢?
所以他们都是虚情假意,说不定方瑜溪也是!
他的心一样被权势和忌恨蒙蔽了,他再也看不见方瑜溪对他的付出。
虽然方瑜溪是梧越皇宫全部人都知道的皇后人选,可他还没有正式迎娶她,册封她,她就什么都不算。
她再到他的寝宫时,他会毫不留情的赶走她,他辱骂她,贬低她,无形中宫里的人也轻视了她,她不再是宫里备受尊敬的未来皇后。其实只要她没被册封,她就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商家民女。没有了他和方家的庇护,她什么都不是。
他渐渐的开始纳别的大臣的女儿入宫,他后宫里的美人越来越多。他不再醉心于儿女之情,他开始沉迷于国事和寻宝,只有摆脱了方家,他才能放开手脚,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于是因为他刻意的冷漠和疏远,他见方瑜溪的机会很少了。有时候三个月都见不到一面,后来他见方瑜溪的时候,她对他的热情也减少了很多,她再没有明媚张扬的笑过。
他曾经想要一直看到的笑脸,被他亲手掩埋了。
可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方瑜溪是怨恨他的,他只在心里道:看,方瑜溪果然也是方家人,只有没有了利益就再也对你不闻不问了。他那时候对方瑜溪的责备,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可笑和不公啊!
方瑜溪日渐消瘦,她圆润的身子如她旧愿变得苗条;她不会再笑,也如他旧愿的不再来纠缠他。
他那时候挺开心的,美人在怀,珍宝也收集到无数。除了还有个方家碍眼,他其他的地方都算是很舒心了。
可是还是不甘心呐,没有扳倒方家,看不到方瑜溪主动来找他,他就不得开怀。
如果后来方家能在齐岚皇帝钟唯懿暗访之前收敛一点;或者他能在方瑜溪来找他的时候见上一面,他就不会做出亲手把方瑜溪送给他人这样后悔一生的蠢事了!
…………………………
齐国皇帝钟唯懿也是个和他一样聪明而内敛的男子,他们一样走艰难的路坐上皇位,一样有碍眼的人立在朝堂,一样有烦心的事不得善解。
他的手段和他不尽相似,可他们的目的却都一样——除去自己亲政绊脚石,让江山由自己打理,不受他人拘束,不惧他人权势!
他们因为一次宝石竞拍而相识,因为兴趣相投而称兄道弟。当然那是他们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他只道钟唯懿是爱美人的昏君,却不知他在沉迷酒色的掩盖下是怎样的睿智绝情。
齐岚皇帝暗访,他有心给他一个下马威,三日不见。
但钟唯懿却也不恼,每日在梧越民间寻欢作乐,偷香窃玉,也不曾急着见他。
他就更沉得住气,不去打扰钟唯懿寻访美人的好事,将接待钟唯懿的事全部交给方家去做。反正他们野心极大,恨不得包揽朝堂上所有大事。他就安心当个甩手掌柜,眼不见、心不烦!
原本他从未想过送方瑜溪给钟唯懿。毕竟方瑜溪是从小到大爱慕他,他虽不爱她,却也不会害她。
可是怪就怪在方家日益膨胀的野心,以及方瑜溪永远愚蠢的信他!
方家负责招待钟唯懿,那么钟唯懿是必定要去上梧越数一数二的豪宅世家方府的,于是在方家装饰秀美,设计精巧的别院山庄,极巧的遇见了坐在湖边山旁,顾影自怜的方瑜溪。
方瑜溪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