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樱宝从怔愣里回过神,“朝朝——”
钟唯懿跟着朝朝的动作把目光转移到朱樱宝身上,轻柔笑道:“也带上你母亲。”
朱樱宝落尽钟唯懿眼里的温柔星光里,一时失神。
朝朝向她伸手,连说两声:“娘,娘,叶子,要。”
这是问她要午间被没收的树叶汤勺呢!
朱樱宝忍不住笑了,“要叶子做什么,能看不能吃。”
然而她还是接过朝朝,整了下她因为扭动而乱了的衣衫。
“皇上,可要传膳?”
钟唯懿点头,“朝朝就留下陪朕吧!”
朱樱宝微微迟疑,但还是应下。
然后带着朝朝去换衣服,命宫人把给朝朝特制的小椅子拿来,放在圆桌边上等钟唯懿更衣过来。
说起来,这还是朝朝和钟唯懿,他们三个人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呢!
☆、文之九十九 真的不在乎吗?
朝朝坐在加高的特制椅子上,朱樱宝时不时的帮她一下。朝朝这么大也会用汤勺自己吃饭了,只是她偶尔范懒,非要别人喂她才肯吃。
但是此刻她又很乖,不用朱樱宝费尽口舌,压着火气温柔哄喂,朝朝自己就把小碗里的肉糜吃完了。
大概也是想给钟唯懿留下我是好孩子的印象,朝朝吃一口饭还乖巧的冲钟唯懿笑一下。
可是她的本质是什么,在紫宸宫的那段时间,钟唯懿还不清楚吗!
又娇气又淘气,着实不好养活!
可以说为了哄她吃饭,在朱樱宝不知道的时候,钟唯懿也是练就了十八般技巧的。
现在吗,看到朝朝这卖萌讨好的乖巧样,钟唯懿心里直乐!有人镇着就是不一样。
朱樱宝开始顾着朝朝,一直没有静下来吃什么,终于看着朝朝乖乖吃完饭,朱樱宝也松了口气,恰巧这时钟唯懿也吃好了,就对朱樱宝道:“朕看着朝朝,你吃饭吧!”
说罢,他便抱起朝朝出了膳厅。
想着有绿蕙在一边伺候,钟唯懿看朝朝也没什么,朱樱宝就安心的坐着吃饭。
等她吃好净口完毕,去找朝朝。那边钟唯懿抱着朝朝,兴致勃勃的教朝朝发音,说花草的名字。他好似找到了一件有趣的事,可以让他简单的就获得成就感,可是朝朝已经趴在钟唯懿的肩头无精打采的打着呵欠想睡觉了。
看钟唯懿完全是现代里那种不会带孩子的糙汉爸爸,朱樱宝心疼的接过朝朝,解救了自己处于水深火热的小女儿。
“朝朝才多大,哪能一下学会这些呢!等以后朝朝大些,有精神了皇上再接着教吧!”朱樱宝嗔了眼钟唯懿,带着朝朝下去睡觉。
“皇上先歇息吧,我要哄的朝朝睡了才能伺候皇上。”朱樱宝走前还特意提醒钟唯懿,不用等她服侍了,她要服侍自家的小宝贝。不过,看钟唯懿也是从没被人冷落过的,朱樱宝好心的给他提建议:
“皇上不如去别的娘娘那里,我这里可要好晚才能熄灯。皇上明天要上朝,还是早点休息好。”
然而她的好心却没得到钟唯懿的夸赞,钟唯懿原本笑着的脸变得很冷,眼里的笑意冻结,没有一丝温柔。
他看着朱樱宝,冷漠道:“朕去哪,不该你管。”
朱樱宝看着钟唯懿冷俊的神色,心里略感不安。她不过是好心说一句而已,钟唯懿不也是个喜欢新鲜美人的吗,现在他这是不高兴什么呢?
朱樱宝讪讪一笑,也不知再说什么,只对钟唯懿潦草的行礼走了。
钟唯懿负手静望慌张而逃的朱樱宝,心里想着她方才毫不在意的话,心里紧了紧。
真的就一点,也不在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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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唯懿一连五天没有来碧萱阁,众人心内惶惶,不知皇上是不是生宝妃娘娘的气,还是被政事绊住脚步。
朱樱宝有点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钟唯懿发什么神经没来啊!
要说来呢,也是调戏她然后滚床单,每次他一来她都不得安静。然而他不来,碧萱阁里的人又开始胡思乱想,后宫的风向说不定又在左右摇摆。
唉,做一个宠妃果然很不容易啊!
但是朱樱宝觉得她不能太卑微,钟唯懿一有点不对劲她就赶紧去认错求原谅。可能是她那晚的那句话惹毛了他,但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还是晾他几天,等他慢慢淡了怒气,再去找他吧!刚好也趁机好好休息几天!
朱樱宝想着,便没有理会无理取闹的钟唯懿。至少她觉得,这次钟唯懿不开心的理由有点不可理喻。
本着不要紧的想法,朱樱宝自然而然的忽视了钟唯懿。带着朝朝窝在碧萱阁里,才不管外面的风言怎么传。
广清宫的荒园里,一个娇小的宫女正费力的拉着一袋子东西。
她擦擦汗,看着这袋子东西苦恼的叹口气。“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也不想想贵人平时是怎么对他们的。现在全都推脱,真是过分。”
春鸣踢了下袋子,沮丧的整了整衣服,“算了,还是将就着用吧!”
她咬牙,拉着大袋子用力,却再看见她前方魁梧的人时手上一松,倒在了地上。
那人一身禁军服,可能是宫里的侍卫。但是他腰间的佩刀,又暗示着他不平凡的身份。
“李——你是李牧?”看清伫立在她身前人的脸,春鸣说出那个名字,惊诈的捂住嘴,瞪大了眼。
李牧俯视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宫女,看着倒下的袋子里露出的东西,眉头紧皱:“这是什么?”
春鸣见袋子里的药材散在外面,手忙脚乱的把它塞回袋子里。“这是奴婢问认识的宫人要的药材和衣物,因为广清宫里的人什么都分不到。”
李牧定定看着那破旧的东西,声音干涩道:“你主子呢?她在广清宫怎么样?”
“主子身体一直不好,即便是宝妃娘娘好心赐了药,却也不够主子用的。奴婢请不到御医,只能偷溜出来讨要些,好歹是药啊——”
春鸣系好带子,苦着脸说。她大概知道向芳洲和李牧的那些往事,也知道向芳洲在宫里艰难避宠都是为了谁,所以她也不怕把这些告诉李牧。
反正他们都已经被打入冷宫,向芳洲也被废黜,从皇室玉牒除名,她现在也算是一个自由人。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求将军通融,以后奴婢再也不敢了。”被巡逻的禁军抓到,春鸣知道有什么下场。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求李牧放她一马,大不了以后出来换个地方要东西。
李牧看着春鸣消瘦,却带着恳求的脸,微微沉吟,“以后再不要私自到后宫讨要东西。被抓住,要送到慎刑司的。那是什么地方,你很清楚。”
春鸣的身体抖了下,却又不甘心。她眼里露出绝望的色彩,却在听到李牧后面的话时再度发出光彩。“说吧,你需要什么,明天你到这里来,会有人给你送过来。”
春鸣眼里积出水星儿,太兴奋却咬着唇不敢开口。
李牧看她犹豫瑟缩的样子,眉头一拧正要吼她,她却一下扑过来脸上浮出感激的笑,颤抖着声音说自己所需。
作者有话要说:钟唯懿:老婆让我去找别人,好心塞。她不爱我T^T
☆、文之一百 他还记得!
翌日,春鸣把东西拿回广清宫的时候,向芳洲正在午睡。于是春鸣悄悄地把袋子背到自己的房间,就在门口时,忽然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吓破胆。
“江——江氏?”春鸣极力忍下惊叫,看着身前神色古怪的江意芙。
江意芙也被废除封号,春鸣不知怎么叫她,只能以姓氏相称。而且江意芙自从被拉到广清宫来,精神就有点不对劲了,时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偶尔又会大哭大闹。
广清宫实际就是冷宫看名字就知道,整个宫里都很凄惨冷清,关进来的都是一些犯错的宫妃和奴仆。
他们都是身份特殊,不能处死的人,囚禁在广清宫里,一生不出宫门,不见天日,这也算是给他们最重的惩罚了。
而且广清宫环境很差,内廷也只是给他们一些吃的,至于平时的衣物,生病的药草,冬天用的碳啊被子啊棉衣啊,都是没有的。管着这里宫人也不理会广清宫里的杂乱,他们只把吃的放在院子里,广清宫里的罪人自己来取,这些食物是——有限的。
所以刚进广清宫的时候,向芳洲是没吃饭的,她不屑和广清宫里的像群疯子似的女人抢吃的,江意芙也差不多,她开始还以为会有人把饭送到她跟前,等了几顿都没吃的,她怒极了去院子里,送来的饭已经被那群疯癫的女人抢完了。
江意芙生气的在院子里大骂,然而并没有人理她。她又怒又饿去抢一个女人手里的吃的,两个人就厮打起来。然而在一边围观的女人没谁来劝止,反而在一边看戏起哄,就这样江意芙吃到的第一顿是她把那个女人头打破了而得来的。
广清宫里时常出现打闹尖叫的声音,守在宫门的人也不管,反正是一群皇上厌弃的疯女人而已,就是出了人命也是一张破席子卷了拉出去埋掉,吵闹的厉害了,他们索性离远点聊天去,才不管院子里的人打的头破血流。
江意芙来这里半个月,终于绝望的发现这个冷宫比她待了三年的后宫还要可怕。在这里想吃饱,只能把自己变成一个疯子。于是她开始经常打架,抢来自己没有的东西。那群女人看江意芙这么不要命,纯粹就是丧心病狂的样子,也不和她争了,拿了吃的就离江意芙远远地,看江意芙偶尔发狂叫骂也不理,这样江意芙发疯就没意思了,她开始找向芳洲的麻烦,那个和她一起进了冷宫就没露过面的人。
向芳洲开始状况的确很糟糕,然而不久春鸣就被送进来了。
向芳洲住在一个偏僻的房子里,离院子很远,平时也没疯女人找她。也只有封起来没事干的江意芙,才会神经质的找向芳洲。
看到向芳洲身边悄悄多了个春鸣,江意芙气的要吐血。
难怪向芳洲这么久没露面也没死,原来是多了个帮手。她气急了向芳洲动手,在广清宫里这么久,江意芙学会了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脾气。然而又春鸣在,江意芙能占什么便宜,春鸣也是个护主狂魔,惹向芳洲者死。
她和江意芙干了一架,一副不要命的架势,江意芙竟没打过春鸣,还被她抓破了脸。自此江意芙就和春鸣对上了,有事没事就来抓春鸣的小辫儿,等着弄死春鸣和向芳洲。
江意芙的目标在来到冷宫后,就从弄死朱樱宝变成了弄死春鸣。
江意芙冷冷看着惊悸的春鸣,眼神落在她背后的袋子上。“你拿的什么?”
春鸣脖子一挺,瞪她:“你管得着吗?”
江意芙诡异一笑,“我都看见了,你从哪弄来这些东西?”
春鸣硬着胆子装糊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意芙一把推开春鸣,去抢袋子,看到袋子里的旧药材旧衣服,她讽笑:“你又偷溜出去讨东西了,也不嫌丢脸。”
春鸣狠狠瞪她,夺过袋子拉上。“那又怎么了,总比你什么没有强。”
江意芙气急,指着春鸣鼻子大吼:“你信不信我告诉魏总管,让他没收了这些破烂。”
春鸣冷眼看她发狂,“你去啊,但是在这之前,你先把从我这抢走的东西还回来。”
原来之前春鸣就开始偷跑出去要东西,被江意芙发现只能分她一些,然而现在江意芙威胁她,她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说就说,谁怕啊!
江意芙被噎的说不出话,只能瞪大了眼,看春鸣冷冷走近她。“江氏,你太过分了。从我这拿走那么多东西,你却还想要告发我?我告诉你,我只是一个奴才,就算是哪天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你要想告发尽管去吧,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别想再从我这拿走一样东西。你若不信,大可以来抢,我可不是外面打不过你的那群疯女人,你来抢,我就打。打不死你,我跟你混!”
春鸣尖利着声音吼道,她扬起的拳头快要打到江意芙身上。如果是以前江意芙才不会怕她,直接就和春鸣打起来了。可是被春鸣揍过一次,脸上的疤至今还在,江意芙就不敢了。她很清楚春鸣那副干扁的身体,打起人来有多疼。春鸣的狠劲,不逊色于自己。
看春鸣那霸气阴狠的样子,江意芙一时不敢多说什么。她也只能仗着嘴上势气,回道:“凭什么这么霸道,你真以为我怕了你。我以后就来你能怎么样,广清宫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地盘。”
春鸣冷笑,“你来啊,你来了我就把你打出去。我警告你江氏,你以后不准越过我们屋子前十步,否则我毁了你这张脸。”
江意芙脸上愤愤,露出狰狞神色。“你敢——”
春鸣一把扯过她的头发,拽着她往前走。“就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出现在屋子前十步内,否则,我打肿你半边脸。”
江意芙乱嚷着挣扎,走了十步她就被春鸣掼到地上,“这里是分界线,如果你再不识相,我就——”
江意芙趴在地上狠狠瞪春鸣,正要开口骂她,却在看到春鸣抽出的一根木棍后哑声。她惊惧的爬起来,逃跑时还不忘威胁春鸣:“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春鸣一直站着直到听不见江意芙的咒骂声,才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她后背全是冷汗,想着方才的事一阵后怕。
袋子里只有表面是她要来的旧东西,底下是李将军给她的物品。如果刚才被江意芙翻出来,那就不好打发了。
江意芙始终是个麻烦,如果不解决掉就很难在广清宫里生活。之前她要来的旧东西分她一些就算了,以后他们用的都是李将军给的好东西,这些在广清宫里是不给分配的,江意芙如果发现了这个事,一定会嚷的众人皆知,到时候不光害了主子,也连累了李将军。
所以她恐吓江意芙,不让她再来,也不给她分东西,算是躲避自保吧!
春鸣吁出一口气,站起来往回走。
她的房间里,站着身形单薄的向芳洲。她大病未愈,一直在养病,此刻出来,一定是被前面她和江意芙的争执声引出来的。
春鸣暗骂一声,跑到向芳洲身边。“主子,你怎么出来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向芳洲背对着她,看着手里的东西。春鸣一时不察,就问出了口。然而看到她手里托着的木质锦盒时,她差点咬到舌头。
这个不是在袋子的最下面吗,怎么被主子翻出来了。
春鸣强笑道:“主子,你快回去歇着吧——”
向芳洲拿着盒子,平静的问春鸣:“这个是哪来的?”
春鸣瞎编:“呃……我去别宫要的。”
“胡说,这个明明不是宫里的东西,这是锦城惠安堂的药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老实说,这是谁给你的?”向芳洲说到后面有些激动,轻轻咳嗽。“是不是,宝妃娘娘?”
她的声音里有期待,有不确定,还有别人不知道的紧张——前面的她分明就是故作镇定。
春鸣嗫嚅着唇:“不是——”
“到底是谁?”她声音嘶哑。
春鸣低头不语,向芳洲咳嗽的更厉害,春鸣急了,痛苦挣扎的看着向芳洲,她正等着她的答案。
春鸣红着眼,轻轻道:“是李将军。”
向芳洲手一松,盒子掉在脚边。“真的是他……”
春鸣看她恍惚的样子,忙扶住她,含着泪道:“主子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向芳洲回过神,问春鸣:“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遇上他?”
春鸣抿唇,而后把自己遇见李牧的事情说了出来。
“主子,我以后不去找他了,您别气了……”春鸣急急认错。
向芳洲看着地上的锦盒,喃喃道:“他还记得——”
向芳洲一病就咳嗽,吃什么都没用,唯有惠安堂的药可医。这事除了她父母和李牧,没人知道。现在她看到了惠安堂的盒子,怎么能不怀疑。
他们分别这么多年,她以为李牧早就不记得了,没想到,他却送来了惠安堂的药。
沉默片刻,向芳洲哑声道:“不用,你跟平常一样就行了。”
春鸣意外的抬头看她,向芳洲脸上一片迷茫:“至于李将军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春鸣护主狂魔技能,神助攻技能爆发,向芳洲从此在广清宫过上了称霸的好日子!
☆、文之一百零一 你看衣袂飘飘
朱樱宝在碧萱阁里专心完成她福袋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