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招,李白再度冷笑。
未及戡宗弟子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便已纷纷丧命剑下。
一波又一波的人杀过来,李白杀灭了一波又一波人。
他身上早已被血浸透,敌人的血夹杂着自己的血。
刀伤剑伤符咒阵法打下的伤无数,可他一点也不觉得疼。
舔去嘴角的鲜血,伤越是多,血越是多,他的战意越盛。
剑气凌人,生死置之度外。
眼中寒气渗人,背后的暗箭早已不去管,他只一门心思杀尽阻挡他的人。
挡我者,死。
“他快进大殿了,守住啊——”
一招毙命。
“快叫长老和宗主,快……呃啊——”
一剑夺魂。
一群人向他冲来。
命丧黄泉。
所有人惊恐地看向他,一步步后退着。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魔种这么强
为什么他受了这么多伤还死不了
谁来杀了他,谁快来杀了他!
所有人都拿着武器,可再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他们纷纷后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成了这魔种的下一个目标。
李白直入戡宗大殿。
所有人小心翼翼围着他,不敢有什么动作。
李白抬头,看到狄仁杰坐在大殿高台的座椅上,居高临下看他。
无悲亦无喜。
李白怔怔。
十七岁时,他在戡宗听他讲学。
他坐在高台上,俯视下方,也是如现在一般无悲无喜的眼神。
他所视千万人,他眼中无一人。
这个男人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从来没变,有时觉得自己离他很近,有时又觉得自己离他很远。
你眼中,有我么,有过我么,真的是有过我么?
李白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向前走。
“宗主小心!”
一众弟子大喊。
李白回头眼光扫过那些弟子,弟子们被李白阴寒的眼神吓得不敢多说。
他一步步走上高台,走到狄仁杰面前,举剑对着他心口:“你还有什么想说”
狄仁杰目不斜视,看也不看他一眼:“没有。”
李白剑进一分,没入他皮肉,听着他吃痛的闷哼声狠狠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狄仁杰仍然正襟危坐,像是心间不存在那把剑“没有。”
“为什么屠我青丘。”李白剑又进一分,鲜血溢出那人衣袍。
“宗主!”宗门弟子大惊失色纷纷跑上前来。
“退下。”狄仁杰皱眉,声音却仍平稳。
“这该死的魔种!宗主你动手杀了他啊!”
“对杀了他!”
“杀了他,干嘛这么忍让他!”
“宗主您一定能杀了他的!”
狄仁杰语气微微凌厉:“我再说一遍,退下!”
门下弟子不敢造次,纷纷闭嘴,却又恨恨地看着李白。
李白唇角一勾,露出个讽刺的笑,手上再用力把剑推进:“你倒是挺会管教门下弟子,只可惜你这宗主没有人好好管教。”
狄仁杰眉皱得有些厉害,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我不需要人管教。”
“那今日我便来管教一下你,”李白冷冷一笑,直接把剑刺进一寸:“为什么屠我青丘?!”
筋肉被层层刺破,鲜血流得愈发多了,狄仁杰闷哼一声,额头隐约见汗:“道不同,不两立。”
“道不同,不两立”李白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怒极反笑,手中剑直接刺穿他心口:“你真可笑。”
狄仁杰嘴角溢出血,脸色瞬间惨白,他左手紧紧抓着座椅扶手,努力不让自己露出一点狼狈之态。
“宗主!”见自家宗主被这样对待,门下弟子怒极,纷纷冲上来想跟李白拼个你死我活。
剑刺穿狄仁杰心口的一瞬,李白呼吸也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秒,他是心疼的,也是害怕的,却更是恼怒的。
李白啊李白,他都已经绝情无义到如此地步了,你为什么还要心疼他!
冲上来的弟子明显撞了枪口,李白抽出剑一道剑光挥过去。
十成功力,一群人口吐鲜血昏厥倒地不起。
剑风带动大殿门“碰”的关上。
剑突然被拔出,心口鲜血片刻喷涌,狄仁杰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血:“别……别对他们动手……”
李白偏过头看他,眼神阴冷:“你对青丘动手的时候,可知我心里也是这句话!”
同样的位置再次被刺进一剑。
狄仁杰身体一颤,疼痛从心口一处蔓延四肢百骸,然而李白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再次把剑抽出从另一处狠狠刺进去:“你知道我多信任你吗?你知道我多喜欢你吗?”
狄仁杰再吐一口鲜血。
“你知道我为你可以死生不计吗?你知道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为你赴汤蹈火吗?”
剑再抽出,再刺下。
“你知道我每一次等你多难受吗?你知道没有你的十多年我几乎要疯了吗?”
剑拔出,刺下,在筋肉里微微打转。
“你知道那些年我每一次想你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那些年我每一次看到你是什么心情吗?”
心口全是贯穿的深深剑伤,鲜血淋漓。
“你知道你跟我重归于好的时候我多欢喜吗?你知道你说再不离开我那一刻我有多幸福吗?”
一剑刺向肋骨处,剑擦着骨头而过。
“你知道我幻想过很多次我们的以后吗?你知道我一直在想办法让戡宗和青丘不起战事吗?”
剑往下划,切在骨头上,发出惨烈的声音。
“你知道你说要再走一年时我有多难过吗?你知道那十天我是什么心情吗?”
剑被抽出,再往一处重重扎下。
“你知道我恨不得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看着你吗?你知道我恨不得把你烙进我身体里吗?”
血染衣衫,狼狈不堪。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吗?”
李白最后一剑扎进他心里,死死盯着他。
狄仁杰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满是汗水,手也抓不住扶手,双眼微瞌,眼睫毛不住颤抖。
“狄怀英,我从小到大,眼里心里全是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李白双眼赤红,声线发抖:“你知道我看到青丘族灭的时候,呼吸都快停止了吗?”
“你就这样狠心伤我,你就这样舍得让我痛”
“你就这样把我的心当做是石头吗还是说……我的爱,就那么廉价,可以被你随意践踏”
“狄怀英,你到底有没有心!”
李白把剑抽出扔在地上,他恶狠狠盯着眼前的人,眼泪却不自觉地往下砸。
狄仁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青年悲怒的神情,和蓄了满眼的眼泪。
他伸手想去拉他,可他没有一点力气,身上剑伤交错,鲜血遍布,身体里里外外都疼,心里更疼。
李白……我怎么会不爱你。
我怎么会舍得伤你让你痛。
我怎么舍得践踏你,又怎么会没有心。
可是……我没有办法啊。
阴阳师眼泪溢出眼眶。
“恨我吗?”狄仁杰缓缓开口。
“恨不得你死。”李白又砸下一滴泪。
“那就……恨好了。”
做了就是做了,他早已不能再解释什么。
“狄怀英,你爱我吗?”李白怔怔看他。
狄仁杰也怔然,他张口无声,然李白却看清楚了那个字的口型。
他说,我爱你。
痛,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筋肉都痛,心脏的位置痛的快要停止跳动。
既然爱,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李白揪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扣进怀里,低头狠狠吻住他的唇。
暴虐的撕咬和侵占,毫无温柔可言,口腔里全是血腥味以及泪水的咸味。
身体还在不断流血,被李白扣得生疼,他的眼泪不断滑下,打在自己脸上。
“我恨你。”唇齿厮磨间他说出的话。
这回……他大概是真的恨透自己了吧。
狄仁杰缓缓闭眼,再不做任何抵抗,任由他夺去一寸寸呼吸与生命。
只是突然想到他们重归于好的那个雪夜,李白抱着他走到房里。
青年人怀抱很温暖,暖得他再也不想起来。
他伸手环住他,靠着他,只想睡一觉。
多希望一觉之后,是跟他的一生一世,了无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旧文未完结就无耻地挖了新坑,也是王者相关,不过不是同人,是游戏和现实结合的现代耽美,嗯……如果有小伙伴愿意赏脸的话就请来看看吧,如果喜欢还请给个收藏,我会九十度鞠躬十分感谢
第47章 【四十六】
门突然被推开,凌厉金光如飞矢射来。
李白搂着狄仁杰闪向一边。
金光重重撞在座椅上,座椅瞬间崩塌四分五裂。
来人走进大殿,一袭青衫,手持白玉笛,满脸肃杀。
“放开他。”青衫人看着李白,冷冷出言。
李白眯了眯眼,眼中神色难测。
狄仁杰虚弱看向殿中人开口:“你不用管……嗯……”
李白重重一捏他腰侧,狄仁杰皱眉闷哼一声。
李白勾了唇角,嘲讽地看向谢先生:“我竟不知,你俩感情这么好。”
谢先生也不客气地回道:“自是比你好。”
李白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说,”谢先生讥讽道:“我跟他,自是比你好。”
剑气狠狠挥去,凌厉渗人的可怕,一招足以致命。
谢先生面不改色,白玉笛金光大盛,散去一道光与剑气重重相撞。
紫气与金光相碰,大殿震颤。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谢先生拎着白玉笛的一端,玉笛隐没在金光之中,只隐约见其形越化越长,光散之后,竟是成了一把华美锋利的剑,他举剑对准李白,一字一顿道:“来、战。”
两人同时向前一跃,两剑相撞,金属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紫光放肆邪惑,金光盛气凌人,身法诡谲,形影缥缈,不分上下。
一剑快过一剑,一剑狠过一剑,不知是霜寒了十四州,还是花煞了三千客。
李白眼中狠意越来越盛。
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愤怒还是嫉妒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有人比他跟狄怀英还要好,还是他曾视为友人的人,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到了什么程度,他也曾抱过他吗,吻过他吗,跟他……
李白喉头一甜,唇边溢出鲜血,打法却越来越不要命。
他还天真的以为他俩不认识,孰不知竟是这俩人瞒着他。
他身边的所有人……
他以为重要的所有人……
到头来,不是离开他,便是背叛他。
真是好得很。
李白喷出一口血,只觉得渐渐没了提剑的力气。
他一人独闯戡宗,大杀四方,本就身受重伤,此刻更是强弩之末,又想到这些东西,便渐渐失了战意。
内心原本的愤怒和一时意气渐渐消散,只有满心悲凉。
一剑过来,未及闪避,皮开肉绽。
又一剑过来,肩膀被刺穿,血流如注。
为什么要嫉妒呢,不是恨他么。
为什么要生气呢,不是想杀他么。
为什么还是有一点点放不下他,为什么还是会痛会悲
狄仁杰挣扎着想过来,谢先生看他一眼,一道符咒打了过去让他动弹不得。
李白想到很多东西。
初见的时候,自己还是个未化人形的小狐狸,那时天寒,雪满青山,他温柔的笑意像最温暖的阳光,看一眼,便沉溺其中,此后再无法自拔。
谢先生一剑刺向他心脉,李白横剑勉强抵挡,脚下却是向后踉跄了几步。
他想起少年时自己喜欢吃桂花糕,他跑到临镇给自己买了送来,他吃一口,只觉得甜到心里,三秋桂子,十里飘香。
李白口中鲜血不断溢出,越来越多。他眼神飘忽,心不在焉,手中的剑跟不上对面人凌厉的攻势。
他想起那个下雨天,他在街上碰到他,他说我送你回家吧。
他那样好看,清俊的眉眼把满城风雨都比了下去。
他走在他身边,他的头发飘在他脸上,痒痒的,而他心里悄悄的高兴着。
那时,好想抱他。
谢先生身法越来越飘忽,李白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他的剑被打掉,重重摔在地上。
他想起竹林小筑他吻他的时候,清甜的酒液沾在他唇边。他倾身覆上,吻上他唇角。
他看到他的脸悄悄红了,比三月春花还好看。
一剑刺向心脉,筋肉连着血脉痛的无以复加,他都不清楚今日到底流了多少血。
就像自己二十岁的那一天。
他站在酒馆门边,对自己下了杀令。
那时自己多绝望,多害怕,幸好只是作假。
李白低头看着贯穿自己心脏的剑,这回……怕是真的了吧,再也做不了假。
谢先生抽回剑,李白身体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他想起那十天,他跟他一起走完,从来没有过那么长时间的在一起,他心里既酸涩又幸福。
他眼里全是他,漫天星辰也装不下。
他唤自己名字,一声一声,是太白。
喝醉了酒的阴阳师趴在自己身上,浅浅模糊地低喃,他说,我爱你。
太甜。
他忍不住俯身,轻轻吻上他的唇。
眼皮越来越重,李白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他想到父亲,娘亲,阿贤,露娜,青丘。
所有爱的,喜欢的,不舍的,都一个一个离开了他,怎么也抓不住。
“好歹你也是他弟弟,总得帮衬着他些,学点东西吧”
“说了多少次,要叫兄长。”
“你这副样子像极了我家那只没吃饱的宠物大白。”
“狐死……必守丘。”
李白缓缓闭上双眼,眼角落下一滴眼泪。
像一场梦。
人死了,梦也该结束了。
狄怀英,愿我来生,再不遇到你;愿我来生,再不爱上你;愿我别你之后,黄泉安喜。
他闭上眼睛的前一刻,好像看到什么人的身影,是他一生一世的不舍。
他瞌目,安安静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狄仁杰挣脱符咒束缚,从高台上踉跄着下来,摔倒了,又手脚并用爬过来。
他奄奄一息,浑身是血,跟李白比好不了多少。
他爬到李白身边,把他抱进怀里,闭着眼。
他浑身发抖,把头埋在李白肩上,哭的声音也没有。
他的身体还是温热的,他的脸还是好看的,可是脉搏已经停止了跳动,呼吸也没有了。
他想喊李白,可是嗓子过于沙哑什么都喊不出来,他想给他说话,可是他什么都听不到。
他安静,他沉默,他睡着。
狄仁杰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紧紧抱着他,眼泪不停地掉。
就像小时候受了委屈的李白一样。
第48章 【四十七】
——长安——
马可波罗静看着怀表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良虽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打算却也没出言,突然马可波罗关上怀表,对着张良道:“Mr。zhang,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就算我们找到了阵眼的运动规律,但它始终是在不停变化的,这阵又怎么破呢?”
张良扶了扶单镜:“只要能察觉到一瞬阵眼所在的位置,我就能用言灵之力束缚它。”
马可波罗点头。
“你不是说还需要一次变阵来确定你的猜想吗,你这就找到规律了?”
“起初是打算再等阵法变一次的,但我算了下时间,觉得可能有点来不及。”
张良疑惑:“怎么说”
“不知道Mr。zhang你有没有注意,阵法变幻的时间越来越长。你可能没有过多关注这方面,但我一直在看时间,第一个阵法维持了两小时,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一个时辰,第二个阵法维持了四小时,第三个阵法维持了八小时,而我们现在正在第四个阵法中,您觉得这个阵法会维持多久?”
“十六小时……”张良突然一惊:“也就是说等这第四个阵法变动完毕外面已经三十天了?”
“不错。”
三十天……足够外面天翻地覆了。
张良额头浸出冷汗。
“若是等我验证完我的猜想,这阵眼又会变动,不知道跑哪里去找起来更为麻烦。所以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赌一把,我所料想的,跟实际一致,”马可波罗无奈呼出口气:“总觉得再呆下去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
“那你所猜测的规律是什么”
“阵眼的运动周期是一个圆,第三十个小时的时候,它会重回那里。”马可波罗一指,正是张良第一次发现阵眼的地方。
——楚汉——
十日后,项羽举兵大力攻汉,汉军节节败退,守兵至垓下。
军帐中,韩信冷眼看着手中战报。
“重言,已经十日,英布那边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刘邦坐在他对面,不紧不慢地喝水。
韩信皱眉:“没有……那日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厮还死忠项羽不成”
“你开始担心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