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隆成、金姚碧霞也不禁变了脸色。
“你们是怎么了?是水荷毁婚吗?”金姚碧霞无法忍受儿子被伤害,冲上前,把白水荷推开,质问道:“你凭什么跟我儿子提分手?也不想想向来要求门当户对的我们,是因为沛辉的坚持才让你进门,别忘了,你曾经有过那么可怕的纪录,现在还是芳疗师,这些我们沛辉都不嫌弃了,你还有话可说吗?”
白水荷冷冷的看着一旦权益受损便翻脸的金姚碧霞,从一连串的饭局开始,她才慢慢发现这三年来待她和气的金姚碧霞或许都是虚情假意,金姚碧霞太爱儿子,不得不迎合儿子的喜好,这是在饭局里面临冲突时才显现出来的。
金隆成看着群众开始因为这个变故而喧哗起来,不由得生起气来。
他跟韩必德交头接耳,然后由武和正代替传话。
武和正来到白水荷身旁,悄声说道:“金院长跟韩先生说,如果你让这场面继续下去,大家都很难看,你不想你的水疗spa馆被查封,连这条生计都没有吧?韩先生当选后,圣夫综合医院也会随之消失……”
白水荷瞪着武和正,又嘲讽的瞧着在另一端看起来若无其事的两位老人家,杜圣夫说得对,擅长利用自己的职权,依个人喜恶动不动就“办”人的,确实令人唾弃。
金隆成和韩必德原本老神在在,一接触到她那凛然嘲讽的眼神,立刻撇开头。
但是,这该怎么办呢?白水荷陷入困境,在这台上失去了方向。
忽然,她看到一个像雪一般白净圣洁的男人,从闹烘烘的群众里缓步走来,他是那么样的突出,总能在茫茫人海里一眼就找出他,因为他特立独行,又有着不沾尘世的干净气息。
杜圣夫信步来到她身旁,抢过麦克风。
“白水荷已经是我们圣夫综合医院新聘的急诊室主任。”
曾在全国媒体镜头前,斩钉截铁的说他绝不是哪个阵营的人马,公然拒绝过韩必德的杜圣夫,竟然在选前一夜来到,就为了白水荷。
“对吧?白医生。”他看着她,问道。
“对。”在这一刻,再也没有犹豫和害怕,白水荷忍着泪水,大力点头。
“开什么玩笑?!你知道她有过怎样的经历吗?你的医院每天有那么多病患,想要医死人吗?”金姚碧霞尖声大叫。
“我不知道,但那不重要,我相信她一直都比任何人期待病患脱离险境。”杜圣夫朗声说道:“就算曾经在急诊专科出过什么事,也总比金沛辉背负著名医的声誉,却为了降低死亡率,把危急病患丢来我们医院来得光明正大,论险恶,再也没有人比得过你们西南医院了……我宁愿聘请来历不明的白水荷医生,也不要在医学中心任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的金沛辉名医。”
“你……你……”
台上所有巨头哗然。
杜圣夫真的是不想要他的医院了!
白水荷感动的看着杜圣夫,他当真是为了她,连医院都不顾,也没料到他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而来,她不知道自己竟值得他这么做。
杜圣夫痴痴的望着白水荷,为了他的医院及他们的爱情,她抱持着如此坚定的决心,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做,就因为爱他,然后彻底守卫他们共同的医疗理想,他怎么能不为她牺牲?
她有他想要的坚强及勇敢,当然,他也会更加努力的守护她。
“我不是医死人,也不是误诊。”有他在旁边,白水荷忽然觉得没有什么是她跨越不了的。
面对着数万人的眼睛、中外多少个想置人于死地的媒体镜头,还有看不起她的金家人……她的勇气在此刻达到最高点。
“美军最大驻外军事医疗中心ramstein在德国最靠近中东的地方,每天有救不完的伤兵,有从世界各地前来求援的士兵……对我来说,病患就是病患,没有敌我之分,虽然遭到我的主管和直属部长反对,但我还是坚持这么做……有一天,来了一队阿拉伯某小国伤兵,他们在边境没水没食物的爬行了十多天,有的伤口还长了蛆,我尽力救治。然而……就在收留他们两周后的某天早上我醒来,所有驻营的医生、护士和长官都安安静静的倒卧在单位里。”白水荷忍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数万人屏住气息,聆听她诉说这段往事。
刻意不去打听这段往事,而要等她亲口说出她之前故意吓他的所谓“恐怖经历”的杜圣夫,每个字都听进心里。
“他们死了,那群被我医好的士兵,用打死了他们。虽然上级没有怪罪我,可是我再也不能若无其事的面对这种尴尬痛苦的事实,我力不从心……渐渐从单位淡出,最后辞去专门急诊医生的职位,回到台湾。我的父亲是中医师,他从以前就反对伤身体又没有感情的西医,而在德国发生那些事之后,我也渐渐被父亲说服,认为西医还是有人做不到的地方,开始研究改良中医,但不再执业……”
群众皆为这段沉痛的往事叹息,有些较脆弱的女性还鼻酸眼红。
这下再也没有人认为她是逃兵,也没有人怀疑她会医死人,金隆成和韩必德刻意的打压,金姚碧霞之前大声嚷嚷,想要在台湾封死她所有的退路,这些目标不但没有达成,反而还让白水荷侃侃说出这段不光彩的阴霾,显得勇敢。
金隆成他们完全没料到,白水荷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她的秘密。
杜圣夫轻拍她的背,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泪水在白水荷的眼眶里滚来滚去,深深凝望着他,这些面对现况的勇气,跨越当逃兵的障碍,都是她观察杜圣夫即使是孤身一人也可以闯出这般成绩所给得到的省思,是杜圣夫当个仰之弥高的模范,她才能告诉自己,既然有人做得到,为什么她不行?
她说出来了,而杜圣夫曾经神神秘秘又斩钉截铁的说:“当有一天你想当医生,你就会说出来。”他说得没错,他是先知,什么都知道。
白水荷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打开心结的这一天……她紧紧抱住杜圣夫。
金沛辉伤心的撇开头,看来是另一个医生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
就让她自由,让爱情停在还没有互相伤害的时候吧!
如果他用道德或是这三年的回忆让她与自己订婚,他得到的不是爱,而是愈来愈大的距离。
金沛辉还是没有勇气看着她,深怕他会哭。
第10章(1)
投票当天,风和日丽又安详。
白水荷慌张的摊开报纸,头版便是韩必德选前之夜的热闹场景,可能是韩必德买通了所有报章杂志,关于昨晚她与杜圣夫给金家带来的难堪只字未提,她想着真不甘愿,也颇为担心。
“如果让韩必德这种伪君子当选了,台湾人民不就糟了吗?啧,也不是为了个人因素才不希望他当选,而是我很不能接受他披着狼皮去骗取自己国家人民的心,被骗的人不是很可怜吗?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给我们带来幸福?”
他们正在南下的自强号列车里,窗外是愈南愈绿的景色。他们曾在不同的地方搭上同一班车,但自己一个人的去程却是没料到,那次经由陌生老人家急救才碰在一起的邂逅不是偶然,他们现在甚至还约好了搭哪一班火车同行。
杜圣夫答应过的,要带她去恒春看看故事发生的地点。
这一次又很碰巧的行经海线,当车上广播“沙鹿站快到了”时,白水荷突然叫了一声,连忙望向窗外。她还要再去找沙鹿那个神秘又语带玄机的天卦大师,把她没说的部分问个清楚!
可是……在那一瞬间,她明白了,不用再去找大师,大师说的一连串大劫,应该是指罕见的rh阴性血型将他们这些人全都因为这个护身符而提早集合起来,让这些大事解决,真的是大事……
白水荷转头,看着正在阅读科学人杂志的杜圣夫。
大师说过,等这件事解决后再说清楚的爱情,她想,那也不用问了,不禁微微一笑。
“你刚才在叫什么?”
“没……没什么……”怎么可以让这么一个讲究科学的男人知道,曾在军事最前线担任过医生的她,也会跑去算命?
“你相信算命吗?”
“不相信。”她心虚的回答。
“是吗?”杜圣夫淡笑,合上杂志,拉出挂在颈子上的那个红色锦囊,“我曾经到沙鹿找过一位大师,虽然站在顶端,每天的工作就是救人,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她开导我之后,送我两个护身符,一个是工作符,另一个是贵人符,她说我的医院将会面临重大事件,如果可以加上这道贵人符,那个贵人是所有事情的钥匙。如今想来,还真是有几分玄。”
“欸?”白水荷傻傻的看着他。
“有意见吗?我杜圣夫不能去找大师赐予我神奇的力量吗?”
“没……没有……”
“你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吗?”
“没有。”
“嗯?”杜圣夫怀疑。
“我现在好担心,韩必德一旦大权在握,金院长一定会要求他调查你的圣夫综合医院。”白水荷不得不转移问题,而且这些事真的很重要。“而且你跟韩必德本来就有旧仇,像韩必德和金隆成那样阴险、深谋远虑的老,一定会说到做到!怎么办?你好不容易才又建立起自己的理想医疗王国,那种毁坏了民众希望的人,居然没有得到报应,现在还可能爬到更上面的位置,他一定会斩草除根!”
她一想到这么不公平,又想到她害了杜圣夫,便感到气愤不已。
“这么惨?那我们昨晚不应该上台。”他故意这么说。
“不上去也不行,我们有我们要伸张的正义。再说,如果我们不争取自己的权益,那么就不会安然的坐在往屏东的火车上了。”
“既然不后悔,那就走着瞧吧!既然是不能不干的事,早就知道会有这些后果,还是会这么做的话,就静观其变吧。”杜圣夫仍是一派淡然潇洒,看着白水荷那张无瑕温柔的脸,伸手搂着她的肩膀,缓缓的说:“再被打压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圣夫综合医院是我一个人建立起来的,现在我们是两个人,再搞一间‘水荷医院’不是更简单了吗?”
听着他轻言细语,每句话又都那么的具有份量,三两下就把最严重的问题化解得像风儿一样无关紧要,还变得如此浪漫,白水荷不由得心想,杜圣夫总是直达核心的理性逻辑,其实也不是没有好处嘛!
“谢谢你……”白水荷诚心的说,捧住他的脸,亲了亲他性感的薄唇。
杜圣夫那习惯冰冷的知觉又被刺激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心动,还会有着对男女之间互相亲吻抚摸的。
“依你专科医生的立场来说,你认为……情侣在同一间医院工作好吗?”
“我用了一整晚的时间想这个问题……我想,我们是不会在一起工作的。”
“为什么?”杜圣夫不悦。
“因为……因为我的重症专科医生执照过期了。”白水荷害怕的回答。
“什么?”他怔然,“你在医院大厅对老妇人表现得铿锵有力,原来是假的?”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啊!”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杜圣夫真是败给她了。
“只好重新准备,再练习一下罗!”
“你先在急诊单位跟阿长她们担任照护吧!”
“但是……我的fccs基础重症执照也过期了,我得再累积三年的临床经验……”
“白水荷……”向来不愠不火的杜圣夫,这下终于动怒了。
那么,这段日子,她到底打算怎么办呢?重拾书本?还是练习技术?
杜圣夫等待可以一起为了人的生命而燃烧自己的伙伴已经太久,他想跟白水荷共治圣夫综合医院,他知道一定会愈来愈好。可是白水荷居然让那么多执照过期,他知道依她的技术已不需要那些纸,可那是必须要有的凭证啊!
不过,或许圣夫综合医院会随着韩必德当选总统而被“办”掉。
到那时候也无所谓,他可以跟白水荷再次飞往美国受训,再体验一次无国界。
到了恒春车站,左柏城开车来接他们,白水荷第一次见到这个故事中的第二男主角,见他晒得一身古铜色,又烫了活泼的麦穗头,不由得对他心生好感,果然和杜圣夫是南辕北辙的个性啊!
“这种时间,你怎么能亲自开车来呢?”杜圣夫问道。
“你的圣夫综合医院都要被毁了,我这个想聘请你的诊所老板怎么能不亲自来接你?”
白水荷微笑。左柏城真的是一个顽皮的年轻医生。
“我没有要待在你那里。”杜圣夫冷冷的说。
“可是你的朋友们都说你会回来。”
他的朋友们?杜圣夫一怔。左柏城在这时候还能悠哉的开车,该不会某些爱看好戏的造访,又边玩边帮他顾诊所了吧?
“不妙,我们回台北吧!”他闭了闭眼。
“为什么?我们不是要去看埋在大树下的三个礼物吗?”白水荷颇不甘愿。
行经蓝天白云下的纯朴小镇,她很快就知道为什么了。
宁静热情的乡下街道,“麦小儿科”就开在冰店和杂货店的中间,而几个似曾相识的大男人在诊所前烤肉,还跑进跑出的装水、洗食材,隔壁好几家的热情太太和先生还提供自家冰箱里的好料给他们,就在那里聊起天来。
街坊的小孩子们傻傻的流着口水,看他们烤肉,还等着拿他们递上来的肉串。
“好热闹……”喜欢接触人群的白水荷走近诊所。
“来一支吧!”左柏城从卫可仲手里接过一支烤玉米,递给她。
“谢谢。”她笑着,立刻咬了一口。嗯,重口味的好带劲!
“杜院长,如果你的医院被抄了,我出钱帮你在恒春盖一座比台北圣夫综合医院更、更有规模的医院。”坐在长椅上的金发大少黎焰,还是要保持尊贵的模样。“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我们两人联手,一定能做到即使医院开在恒春,还是有办法让人从台北这么多资源的地方专程南下来给你看病。”
杜圣夫冷冷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利润是你七我三,对吧?”
“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黎焰沉重的说:“‘我郑重的保证自己要奉献一切为人类服务,我将要凭我的良心和尊严从事医业,病人的健康应为我辈首要的顾念。’病人的健康才是你的首要顾念,而不是钱哪!”
算了,跟这个吸金机器说话是白费唇舌,杜圣夫心想,还是去担任无国界医师吧!
“你为什么会背?好厉害!”白水荷好奇的问,敬仰的看着黎焰。
杨尊就事论事,十分讲义气的贡献良策,“要不然你可以跟黑杰克一样,如果在我管辖范围内有了重大伤亡,我一定千方百计把病患送到你那里。”
但杜圣夫认为这样死亡率会大幅提高,他不想手中有那么多冤魂。
“我是白水荷,你是黑杰克,听起来很杀耶!”白水荷的浪漫因子又泛滥了。
应该在日本的柳浪,不知为何,总是可以这群人走到哪里,他就在哪里出现,神秘兮兮的说:“为什么要急着同情杜院长呢?要不要看看目前的实时新闻?”
一群人跑到隔壁杂货店门口,看着新闻台目前的最新插播。今天是投票日,韩必德竟然退选了!
这肯定又是一件轰动全世界的政治奇闻,全体哗然。
杜圣夫思忖了一下,忽然转头看着被柳浪莫名其妙带回来的陌生女子。
“你是紫玄芦凤紫的第十位关门弟子,潘若紫?”
“是啊!你的眼力真好。”潘若紫有着细长而典型的东方眼睛。
她拿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那是韩必德找人到东北的紫玄芦,跟凤紫商量怎么制作不真正致命,但火力、速度又与一般子弹无异的子弹,内容竟还包括凤紫透过层层关系,把远在北极的潘若紫找回来,一起研发的关键性对话。
到了这里,他们一行人已明白,这些录音内容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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