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疯了。
尽管竭力遏制，
尽管星河湾的工程一流，隔音超强，
她还是不敢确信，就隔着一个门板，屋里男人和女人这么大的动静，门外的人到底能不能听到。
……
门外。
袁明月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
已经很久过去了，不用猜都知道，里面的男人和女人，到底在做着什么事。
眼泪像是失去了控制，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拼了命地往下掉。恨不得在地上汇聚成一滩小小的水渍，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按她家的门铃。
因为过于情浓，所以连门都不给她开了是吗？
委屈，前所未有的委屈。
一想到他遇到赫西时强烈的占有欲和破坏欲，她就禁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怀疑，唐凡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喜欢过自己。
如果说爱是克制，但是如果真的爱，怎么可能会克制得住。
“唐凡！”
终于，在一遍遍敲门无果之后，忍无可忍的袁明月几乎崩溃地大叫出来。
这是压抑已久的崩溃的哭喊，声音很大，足够突兀。
只是现在屋内的情况过于火热，她不确定他们还会不会理会她。
然而事实是，
他们都听到了。
虽然声音很小，但在这种时候，两个人都足够敏感。
最先僵硬的是赫西。
女孩本来还在强烈的挣扎中，一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僵住了。
两只偌大的眼睛笔直地看着唐凡，只见俊美的男人，此时表情也是一凝。
滞住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敲门的人，竟然是袁明月。
她以为是哥哥，以为是小荷，甚至猜过是最近不怎么理会自己的父母，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是袁明月。
怎么会是她？
唐凡也是沉默了一秒，然后起身，从沙发上离开。
现在整个房间的气氛安静地可怕。
赫西就在男人滚烫的躯体离开自己的一瞬，忽然就有一种冰凉的冷意席卷了全身。
就在他双脚触即到地板，一只属于女人柔若无骨的手，拉住了他。
唐凡回头。
赫西，“你要现在……开门吗。”
这样开门吗？
屋内一塌糊涂。
全部都是暧昧未消的氤氲气氛，
男人脸上带着汗津，她满脸通红，衣不蔽体。
要这么……开门吗？
“你去卧室，换好衣服。”
赫西抿唇，觉得又委屈又愤恨。
委屈的是，为什么这是她家，她还要听他的。
愤恨的是，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把事情搞的这么难看，好像她变成了小三一样。
“我……进去就不出来好了，不用换衣服。”她说，她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跟袁明月撕逼。她已经很痛很累了。
唐凡看着她，看了几秒，道，
“那你就别换，一会她冲进来，你就这么躺着。”
赫西，“……”
她还是去换吧。
果然，唐凡一开门，袁明月瘦弱的身子二话不说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直接越过他冲了进来。
她现在整个人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她这样子，赫西看了都尴尬，心疼。别说唐凡心里会怎么想。
袁明月一冲进来，就看到穿戴已经整齐的男人还有女人，
可是不管怎么整齐，都掩盖不了两个人方才翻云覆雨，颠鸾倒凤的事实。
袁明月只差吐出一口血来。
她看看唐凡，看看赫西，扬手一巴掌，直接就落在了女孩美丽绝伦的脸蛋上。
赫西本来皮肤就娇嫩，从小娇生惯养保养到极致的千金大小姐。现在生生受下了这一巴掌，左边的整张脸立马红肿起来。
“啪！”
就连唐凡还处于惊讶状态的时候，反手一巴掌，直接扇在了袁明月的脸上。
不仅如此，
“啪！”又是一个巴掌，赫西还了她两个！
这下唐凡反应过来，立即拉住了赫西站在她身前。
这个时候，无论是帮谁，他都会显得是最渣的那个。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作为一个男人，他不可能就在旁边看着，看这两个女人互打。
“够了，”
唐凡的脸色很难看，
“明月，今天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他竟然说对不起。
他也仅仅只是说对不起。
袁明月挂满泪水的五官先是一僵，随即死死的咬着自己嘴唇，直到咬出苍白的颜色，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虽然，她知道，她和唐凡还没有在一起。
是的，还没有在一起。虽然可能走得比较近，可能在别人眼里跟情侣无异，
但是只有她知道，无论是他和赫西的婚约取消前，还是取消后，他们从来没有确认过关系，他更没有对她做过什么男朋友才会做的举动，
虽然有时候也是精心呵护，也会随叫随到，但是从来都没有逾矩的行为，
哪怕是牵手。
更不可能像今天这样，狂热失控地将赫西占有……
唐凡穿着黑色的衬衫，优良剪裁，没有一丝褶皱。高大颀长的身影，笼罩着严肃，他低着头，身子的阴影，在地上被拉的很长很长。高峻唯美。
“你可以说你不爱我，你可以说你爱上她了，你可以说我们结束了，可是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袁明月哭诉着，像是凄惨的诘问，又像是讨一个公道。
她给了他们体面，那她的体面，谁来给？
赫西觉得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天地作证，除此发生了性行为之前，她和唐凡屁点关系都没有，
不见面，不约会，更没有恋爱。唯一一次见面，也是上次在相亲的时候。
至于今天为什么会发生关系……
她特么到现在脑子都是一片空白。
但是，她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
生理反映而已，都是成年人了，小孩子的世界才分对错。
“袁小姐，”
赫西觉得好笑，她也是真的笑出来，
以赫大小姐的性格，忍气吞声这么久，也实在不容易，
“男人对你说对不起，通常只有两个原因，一，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想要获得原谅，二，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却准备对不起你到底。板上钉钉的事实都摆在你眼前了，还哭哭啼啼反复追问有意思吗？”
赫西说完这些话，觉得自己真是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恶毒女配。
这种感受，让她整个人竟然产生了一种要一撕到底的变态快感。倒不是为了男人，纯粹就只为看不惯这样的白莲花。
果然，袁明月这下整个人情绪更加激动，
“赫小姐，我知道你有权有势，可是有钱人就可以这样不守道德，勾引人家的男朋友上床吗？！”
“对不起，唐凡没告诉过我他是你男朋友。”赫西说着，脸色一寸一寸冷下来，
“而且我可没勾引他，是他自己非要在我公司楼下堵截我，一下车就疯狂亲我。”
唐凡，“……”
“赫西……”男人觉得她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只是没插上话，袁明月整个人已经情绪崩溃掉，
“那你觉得很光荣是吗？！一定要跟我炫耀是吗？！”
“袁小姐似乎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赫西穿着最简单简洁的睡衣风衬衫，或者是做成衬衫款的睡衣，深蓝色，整个人的气质被衬托得冷艳又高贵，
“你跟我未婚夫搞得不清不楚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婚约似乎还没取消。”
第309章 揭秘唐凡
一句话，掷地有声，毫不留情。
袁明月刹那间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未婚夫，不清不楚。
她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感觉脸上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而这种感觉，显然要比方才真正的被打了两个巴掌还要难受得多得多。
“够了。”
一直沉默的男人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晚了，明月，我送你回去。”
呵。
又是这样。
把她一根丢下。
一股胸腔愤懑急火攻心让赫西差点撕去冷静的面具，对眼前两个人说“滚”，但是一阵冲动以后，她又平息了下来。
这个男人向来是这样。
在你刚感受到甜蜜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让你瞬间清醒，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
可当你情绝心死，心如死灰的时候，
他又从天而降，给你希望。
“你在家里等我，”
男人一边说，一边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
赫西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你”，是自己，
女人皱眉，
“我要睡了。”言外之意，就是你别再来打扰我。
“不许睡，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赫西，“……”
不许睡……
这世上……
还有这种无理要求的？
……
星河湾楼下。
男人和女人，一前一后，相继走出了大门。
一路无言，雪已经停了，外面的世界被笼罩上一层凄凉的白色。
袁明月的眼泪止不住，
终于，到楼下的时候，一直走在前面的男人停住了脚步。
唐凡，那个一直以来都玩世不恭，亦正亦邪的男人，在这样接近黎明的时间站在半弧阴影里，
外面冰天雪地，昏黄的路灯，把他的脸庞都镀上了一层矜贵的质感。
他的目光疏冷，好像认识了这么久，她只有今天才蓦然发觉，自己，从来不了解这个男人。
这世上有三种男人，
一种，是赫然，看似冷酷，实则内心温柔体贴。第二种，是商景墨，外表冷酷，内心比外表更冷酷。那是在商海人际厮杀多年后磨练出来的坚韧和意志，无人可撼动。除非你能走进他心里，一旦走进，就是一辈子，但是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还有，就是唐凡。
他从来不在乎什么，
看起来每天都很开心快乐，似乎少有不满。
他像是出生在蜜罐里，生活在红楼梦里的富家公子，像贾宝玉那样，“连银子都不会称”，对于他来说，什么都是一样的，没有喜欢，也没有不喜欢。没有爱，也没有恨。绝世超凡的外表下，却是一颗封闭到极致，迷茫到连自己都不知道所欲所求的心灵。
就像人人都说唐少风流无比，女人无数，但谁都不会知道，除了赫西以外，他从来没有在真正意义上“碰过”什么女人。
所以，遇到真正这样的事情，他也毫无经验。更不知道怎么办。
“明月。”
但作为一个男人，有些责任，必须由他来承担，
“什么都不用说了，”
袁明月哽咽着，
“我知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
“她那么美丽，富有，而且死心塌地的爱着你，我听说她就是那个从小追了你好多年的赫大小姐吧？……”
她说着，眼泪又掉了出来，又哭又笑，自言自语，
“是，那么完美的女人，谁不喜欢。”
“不是因为这个，明月。”
唐凡不喜欢她把原因归结为这个，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赫西，为什么这个样子。
但是他知道，多年后，再面对眼前的袁明月，他更多的，都是愧疚，还有当年的叛逆，却没有对赫西时那种非要占有的欲望不可。
“你不用说了，”袁明月听不进去，“我不想听你的理由，哪有那么多理由……所有的理由都是你根本不爱我！”
这句话说出来，她哭泣得更加激动。
在万籁俱寂的雪夜里，她的泪光，盈盈发亮，
“既然你爱她，后来为什么还要找我？”
“我……”
唐凡想说一句，是因为当年的愧疚。但是现在的袁明月，肯定不管他怎么说，他都不会原谅，
“算了你不用说了！”
袁明月捂住眼睛，
“是我，是我无理取闹，”
她流着眼泪笑。
“是，我们又没在一起，我没有资格管你这么多。”
“今天是我打扰你们了，对不起，我这就走。”
她匆匆说完，一边擦眼泪一边抬脚就要朝雪地里走。
男人俊眉一皱，从后面拉住了她，
“你不用送我！”袁明月像是忍耐到了极限，尖细的嗓子掐出哭腔，“你回去吧，你去安慰她，我自己也能走——”
“没，”
高大的男人拉着她，徐徐，喑然吐出一句话，
“司机很快就到了，你在等等。”
空气里静了静。
女人一下子愣住了。
下一秒，女人直接笑出来，
司机，
呵，司机，
原来，他早就准备叫司机来送她……
女人一把甩开他的手，那表情，又讽刺又自嘲，欲言又止了好久，却竟是说不出一个字，
她又是自作多情了。
唐凡看着她这样，也很为难，虽然在道德上，他没有对不起袁明月，但是出于绅士风度，他还会觉得有点抱歉，
“抱歉，”他道，“曾经也许我真爱过你，也许当年只是一时叛逆。但是我没有玩弄你的意思……我只是今天，才明白。”
才明白，真正要保护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真正想要占有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而这个人，是赫西。
不是别人。
他现在才知道。
因为他的后知后觉，已经同时伤了两个女人。
星河湾。
赫西被这么一闹，也没有了睡意。
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其实也看不进去。但是有电视的声音，这才显得偌大的屋子里没有那么空旷寂寥。
他说他会回来。
他还回得来吗？
就在她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指纹密码锁“叮咚”地响了。
赫西还以为自己见了鬼，女人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见原封不动刚出去可能十分钟还不到的男人，一脸的匪夷所思，
“她……跟你，吵架了？”
因为说好要送她回去，现在没送，赫西第一反应就是吵架了。
“不算，”
唐凡说，脱掉身上的大衣，忽然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你饿么？”
“啊？”
穿着睡衣的女孩愣住。
……饿？
这是唱的哪一出。
两个人，空气中四目相对的一秒，赫西就觉得浑身发烫。
他本来就长得帅，容易让人看了就脸红。刚才又刚刚做过那么疯狂的事……
“我……还好。”
她想着，立马把刚才想了足足十分钟的说辞拿了出来，
“唐凡，”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但是语气很认真，“我仔细想过了，”
“虽然，我们现在……嗯，但是我觉得这个不能代表什么。我觉得，你不能因为这个事，跟袁明月分手，”
“其次……”
“我要跟你取消婚约，不是因为赌气，或者不满你和袁明月，”
“是因为你冷落我太久了，我不喜欢你了，唐凡。”
我不喜欢你了，唐凡。
听到这一句，她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是男人的脸色现在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但他没出声，似乎是想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然后今天晚上的事……”赫西说着，看出来在做强作镇定，“我觉得反正都是成年人，现在这个社会，上床什么的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我不会当一回事，你也别当一回事。我不会叫你负责的。”
呵呵，
她不当一回事，然后也让他别当一回事，并且还不准备负责？
“你这算什么，穿上裤子不认人？”
“什么？”
赫西听了这一句话，差点没回魂。
什么叫，穿上裤子不认人？
她这么懂事配合并且不黏人，他竟然不高兴？
女人纤细的眉头一下子皱起来，看得出她有点不满，但是也有点紧张，小心翼翼地说，
“我……”
“我答应过你了，不会告诉别人你那个……所以你别担心……”
这下他可以说是彻底被激怒了。
他特么到底哪个？
想起自己刚才的失误，男人遮瑕恨不得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给捏死，
“你还要再说是不是？”
赫西一看到他额角突起的青筋，吓得差点钻进沙发里面去，“我没有啊！”她委屈地说，“你别过来！”
男人哪里那么好说话。
赫西暴躁起来，“你不许过来！”
“你这个渣男，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想着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