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猪说:“说一句话,就是一百元钱啊!”
羊倌说:“话看谁说,理看谁讲。你说的话再多,也是一分钱都不值!”
牛老犇说:“赛神仙也就说了一句值钱的话‘平掉公墓、挖坑栽树!’大家想想看吧,怎样才能让黑山村里的人行动起来,平掉公墓,挖坑栽树!”
四个人冥思苦想,最后还是牛老犇说:“一不做、二不休,舍不得孩子,打不得狼。猪猪、羊倌,你们两个人去把鸡、鸭、鹿、猿四个姓的族长请来,让他们也来参加咱们的会议,商量一下咱们应该怎么办?”
猪猪、羊倌二人不一会便把四小家的四个族长请了来,大家一起坐在炕沿上,磕着瓜子,喝着茶水,开始唠嗑。
牛老犇说:“鸡老兄、鸭老兄、鹿老兄、猿老兄,今天把你们都请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们商量!”牛老犇说着,从烟盒里掏出烟,每人扔给了一支。
众人把烟点着,瞬间,满屋子里弥漫着呛人的烟雾。
猿亮是饭店里的老板,抽了一口烟说:“老村长,什么事,快说吧,此时正是吃饭的时候,我得回去招待客人!”
牛老犇问:“猿亮,你听说了吗?今天羊倌的侄女羊莲莲被鬼附身了!”
猿亮问:“还有这样的事?”
牛老犇说:“不但有这样的事,天堂公墓里,刚埋了第一个死人,那块墓碑就被乌龙用尾巴给打断了!”
猿亮说:“不可能吧?我感觉那是人为的!”
马大哈说:“猴老二说的话,也可信,也不可信!”
牛老犇说:“无论可信、还是不可信,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真是被乌龙用尾巴给扫断的,就说明那块墓碑妨着了乌龙,碍了乌龙的事!”
鹿医生说:“老村长,那个仙人洞里真有乌龙吗?”
牛老犇点了点头。
马大哈说:“仙人洞里面是有一条乌龙,我八岁那年在山坡上摘酸枣,突然下雨了,我便跑到仙人洞里面去避雨,你说怎么着?那条乌龙正在洞里面吃鸽子!”
猪猪激动地问:“马会计,你真看到啦?”
马大哈抽了一口烟说:“真看到了!”
猪猪又问:“有多粗?”
马大哈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说:“这么粗!”
他那一比划足有暖瓶一样粗。
猪猪说:“我的乖乖,比暖瓶还粗!”
牛老犇说:“乌龙是咱们村里的神虫,大黑山坡是咱们村里的风水宝地,现在让狗三他们这帮土匪引来了外鬼,给挖了公墓,我找了个风水先生给看了看,风水先生说:咱们村要大难临头了!”
鸡公、鸭公、鹿医生都吃惊地说:“这还了得!老村长,你是咱们村里最有威望的人,最德高望重,你得想个办法制止呀!”
牛老犇说:“他们已经挖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呀!”
羊倌说:“他们挖了,咱们就给他们填平,不让他们挖!”
鸡公说:“外地的孤魂野鬼都来埋到咱们这里了,咱们先人们的灵魂到哪里去?在跟他们争墓穴打仗?”
鸭公也说:“等咱们死了,孩子们给烧点纸钱,还不都让他们抢了去?不行!得去给他们填平!”
牛老犇说:“熊老大、猴老二、狗三、猫四这几个土匪,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能让咱们平?”
鸡公说:“你们牛、马、猪、羊是咱们黑山村里的大户人家,你们怎么反而让四个小户人家给欺负住了呢?”
鸭公也说:“牛村长下台,让他们几个地痞流氓当村长,我打心眼里不服!”
羊倌见时机成熟,便煽动说:“既然咱们大家都反对在大黑山建公墓,趁春节之前,咱们就组织起来,去把它给填平,以免惹来后患!”
猪猪说:“行!我赞成!”
牛老犇说:“既然大家都同意填平公墓,那咱们还等什么?不如今天晚上就行动吧!”
众人一个个摩拳擦掌,齐声相应说:“好!今晚就行动!”
牛老犇说:“咱们凡是愿意参加的,等填平了天堂公墓之后,每个人奖励20元钱!”
牛、马、猪、羊、鸡、鸭、鹿、猿全体动员,组织了一百多人,个个手里拿着镐镢铁锨,在牛老犇、马大哈、猪猪、羊倌的带领下,顶着刺骨的寒风,冲上了山坡。大声地吆喝着:“砸!使劲地砸,狠狠地砸!把所有的墓坑都全部填平!”
天堂公墓办公室里,只有吕良、黑白在值班看墓,听到吆喝声,走出门一看,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
吕良急忙掏出手机,拨通了狗三的电话:“喂!狗村长,你们快过来,有人来破坏公墓了!快来!快点来!”
狗三和熊老大、猴老二、猫四正在打牌,听到吕良的呼叫,急忙摸起棍棒就往外跑。
天堂公墓在黑山村的北面,离村办公室只有三里多路,四个人一溜小跑,赶到公墓一看,只见本村里的一百多口人正在平坟填坑。
狗三大喝一声:“住手!孬驴操的,你们在干什么?”
牛老犇说:“大黑山是咱们黑山村里的,不准你们在这里建造公墓!”
狗三说:“牛老犇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就知道是你在挑头闹事!”
牛老犇说:“集体的财产,不能让你一个人给毁坏了!”
狗三说:“孬驴操的!你在放屁!”
牛老犇的儿子牛牛走上前来,朝着狗三就砸了一石头。
狗三暴喝一声:“操!你找打!”举起棍棒“嘭”得一声就打在了牛老犇的儿子牛牛的头上。
牛牛昏倒在地。
牛老犇见儿子受伤,挥舞着铁锨冲了上来。
马大哈也大声地指挥着:“牛、马、猪、羊、鸡、鸭、鹿、猿的人上啊!”
四大家、四小家的人一起冲上前去。
狗三说:“操,孬驴操的,你们还结起伙来了!熊老大、猴老二、猫四,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啊!”
顿时,山坡上响起了:“上啊!”“冲啊!”“打呀!”的呐喊声。
狗三把领带往下一撸,挥舞着棍棒奋勇向前,照准牛老犇的胸膛就捣了过去。
牛老犇踉踉跄跄地向后倒退了几步,“哇”得吐出了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牛家的人疯狂地拥了上来。
不知是谁,一锨把捣在了狗三的左眼上,狗三眼珠崩裂,面前漆黑。
熊老大膂力过人,挥舞着棍棒,指东打西,撂倒了一大片。
吕良、黑白站在一边喊:“住手!别打了!”
猴老二、猫四也被几个人围在了中间高声喊打。
猫四摆手说:“不……不……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黑暗中,却被人从背后劈了一锨,只听他的左臂“咔嚓”一声,便耷拉了下来。
猫四歪倒在地。
马大哈被熊老大的棍棒威逼着连连后退,一不小心,掉进了墓坑里。
猴老二、吕良、黑白也和猪猪、羊倌打斗在一起。
天堂公墓里面、棍棒舞,石头飞,哭声、叫声、呐喊声、连成一片。星光之下,双方在激烈地打斗着……
牛老犇的人多势力大,渐渐占了上风。
熊老大的棍棒的确厉害,虎虎生风,车轮似地转动着,把牛、马、猪、羊四大家族里的几十个小伙子威逼得步步后退。
牛老犇苏醒了过来,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照准熊老大投了过去,不偏不倚,准确地砸在了熊老大的光头上。
熊老大“哎呀!”一声大叫,头破血流。被四大家族里的几个小伙子按倒在地。
吕良、黑白被几十个人追赶着飞奔逃窜。
众人穷追不舍。
黑暗越来越浓,就在吕良、黑白抱头鼠窜之际。山坡上射来了几束强烈的汽车的灯光,继而便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
吕良说:“张总他们到了!”
张铁头接到吕良的电话,发动大卡车,拉来了黑道斧头帮里的五十多个朋友。这些朋友一个个戴着墨镜,身穿黑衣,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把寒光四射的、明晃晃的斧头。
斧头帮里的人跳下大卡车,训练有素地,迅速地、包围了正在打斗着的人们。
为首的头领名叫大舅哥,请示张铁头说:“张总,动不动手?”
猫四痛苦地说:“张总……别打了……”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张铁头掏出一把□□“呯!呯!呯!”朝天连放三枪,学着电影上的八路军对付日本鬼子似地喊话说:“不许动!缴枪不杀!”
牛老犇的人听到枪响,都腿软筋麻,一个个老老实实地蹲在了地上。
张铁头命令说:“抱着头,排好队!敢有不老实的马上挨我一枪!”
牛、马、猪、羊、鸡、鸭、鹿、猿,八个家族里的九十多条汉子,都乖乖地把手举了起来,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熊老大站立了起来,一手捂头,一手挥舞着棍棒,把每个人各打了一下说:“操他妈的,你们一个个都找死!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也不买上二两棉花纺(访)一纺(访)问一问我们张总是何许人也?”
张铁头用手电在每个人的脸上照了一遍问:“猴老二呢?”
猴老二从一个墓坑里爬了上来说:“我在这里,被他们打到墓坑里来了!”
张铁头照了照狗三问:“狗村长没事吧?”
狗三用手捂着左眼说:“没——事!”
猫四的胳膊耷拉着,掉了下来,直痛得冷汗直冒。
张铁头说:“快!快把狗村长和猫四兄弟,熊老大兄弟送县城医院去!”
两辆车把狗三、猫四、熊老大拉走了。
张铁头像八路军对待俘虏那样,把牛、马、猪、羊、鸡、鸭、鹿、猿八个家族的人都带进了天堂公墓的办公室里,斧头帮里的五十多个蒙面大汉,手持斧头看押着他们。
张铁头像法官审讯犯人一样,威严地问:“你们谁是牛老犇?”
没人答应。
张铁头又问:“谁是牛老犇?!”
牛老犇用手捂着胸口答:“我是!”
张铁头围绕着牛老犇转了两圈问:“你就是黑山村里当了多年村长的牛老犇?”
牛老犇歪了歪头,瞪了瞪眼睛。
张铁头说:“我听说自从我的朋友狗三当上了村长之后,你就不服气,你就老跟他过意不去,老找他的别扭,是也不是?”
牛老犇说:“没有!”
张铁头说:“今天是不是你号召黑山村里的人来公墓闹的事?”
牛老犇说:“不是!”
张铁头生气地说:“你还敢嘴硬?来人!掌嘴!”
斧头帮的老大、大舅哥走上前来,“啪!啪!啪!”接连扇了牛老犇三个响亮的嘴巴!
牛老犇满嘴流血。
张铁头问:“你不使绊子,今天怎么会带头来破坏公墓?”
牛老犇答:“不是我带的头,因为公墓破坏了黑山村里的风水,群众自发地组织起来的!”
张铁头说:“大黑山上建造了公墓,只会给黑山村带来财富,怎么会破坏黑山村的风水?简直是一派胡言!”
牛老犇胸口巨痛,默不作声。
张铁头说:“牛老犇,你当了一辈子村长,你看看黑山村被你领导成什么样子了?吃没得吃,穿没得穿。还不是穷山恶水、泼妇刁民?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谁要是敢不服从狗三,狗村长的领导,不同意他当村长,不支持他的工作,就甭怪我不客气!我就让他先做古人、先入公墓!”
猪猪看到张铁头手里的□□,又看到了斧头帮里的五十多名黑衣大汉,一个个凶神恶煞似地,早就吓尿了裤子,见风使舵地说:“热烈拥护,全力支持!”
猴老二说:“猪猪,你不要阳奉阴违,从今往后,谁胆敢在背后捣乱,我们张总饶不了他!”
牛牛蹲在父亲牛老犇的身边,不服气地说:“你们非法卖地,非法占用国家的土地,我去告你们!”
张铁头问:“你是谁?你是不是牛老犇的儿子?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糊涂儿混蛋!现在是改革开放时期,山河、土地都可以买卖!”
猴老二也说:“你去告吧,我们张总的爷爷是北京的大干部,爸爸是公安局长,你小子告到天边,都告不赢!”
牛牛说:“官大就没有王法了吗?”
猴老二说:“你们侵犯破坏公墓这就是犯法!我们是正当防卫!”
张铁头说:“我们买大黑山上的土地是办了正当手续的,我们是响应党的号召,搞经济开发!你小子告我们什么?”
牛老犇昏倒在地,牛牛急忙把他扶起:“爹,你怎么了?”
牛老犇面孔蜡黄,有气无力地说:“快……快……送……我……去医院!”
张铁头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都滚蛋吧!”
牛老犇的儿子牛牛和本家的几个小伙子背上牛老犇灰溜溜地就走。
张铁头嘱咐说:“吕良,你和猴老二、黑白在此看墓,我得去医院里看望狗三、猫四、熊老大弟兄们!”
吕良、猴老二、黑白连连答应说:“您放心地去吧,我们不怕!”
张铁头便带领着斧头帮里的弟兄们离开了天堂公墓,然后分道扬镳,斧头帮回了D市,自己却赶往B县县城医院去看望狗三、猫四、熊老大的伤情。
牛老犇被儿子牛牛,猪猪、羊倌等人抬回家之后,接连吐了两口鲜血。他的老婆放声大哭说:“天杀的狗三,不得好死的狗三,街坊四邻的,你下手太歹毒了!”
猪猪说:“大嫂,甭哭了,赶紧把老村长送医院吧!”
羊倌也说:“对!赶紧把老村长送医院!”
牛家的人开着一辆面包车,刚出村头,就看见马大哈家的人用一辆机动三轮车拉着马大哈急急忙忙地往前走。
猪猪急忙跑上前去问:“俺姐夫也受伤了?”
马大哈的老婆说:“伤的还不轻呢,站都站不起来了!”
猪猪说:“那就上老村长家的车吧,走的还快,还暖和!”
马大哈的老婆说:“行!你去问问牛牛吧!”
牛牛坐在驾驶室里说:“不用问,上来吧,咱们都是同病相连呀!”
猪猪和众人,把马大哈抬上牛老犇的车,让他们一顺头躺下,盖好被子,向县城医院开去。
☆、第 19 章
B县人民医院里,狗三、猫四、熊老大刚从车上下来,牛老犇和马大哈的面包车也开了进来。
五个人都在挂骨科门诊。
值班的医生,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问:“你们都是一伙的?”
狗三说:“操!操驴操的!谁跟他们是一伙的!”
值班医生看了他们的伤情后说:“都是吃饱了撑的!”
狗三吆喝起来:“哎哟,痛死我了!”
医生说:“吆喝什么?一个个地来!”
张铁头走了进来,对医生说:“我找你们张院长!”
医生看了看张铁头问:“你是我们张院长的朋友?”
张铁头说:“我是他大哥!快点召集医生,给我的三位兄弟、治病!”
医生放缓了语气说:“医院里值夜班的就我们几个人,张院长不在!”
张铁头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啪”地一声拍在了桌面上说:“快点就诊,耽误了治疗,我要你们承担责任!”
狗三、猫四、熊老大、三个人被顺利地安排进了一间病房里住了下来。
医生做完检查后对他们说:“先挂上吊瓶吧!”
猫四强忍着剧烈的痛疼问:“医生我的胳膊能保得住吗?”
医生说:“等明天的诊断结果吧!”
医生让护士给狗三、猫四、熊老大分别挂上了吊瓶。
牛老犇、马大哈坐在急诊室门前的长条木椅上,痛苦地呻吟着……
猪猪问:“医生,什么时候给我们看?”
医生说:“看不见吗?我们都忙着呢,病房都满了,你们就坐在这里先挂上吊瓶吧!”
一名护士走了过来,就在走廊的长椅上,给牛老犇、马大哈挂上了吊瓶。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早晨,狗三、猫四、熊老大分别拍了片子,做了磁共振,诊断的结果是:狗三的左眼球破裂,需要换眼球;猫四左臂肘部粉碎性骨折,必须截肢!
熊老大的伤势最轻,头皮被石头划破出血,包扎一下就可以出院。
张铁头和肖县成赶了来,听说狗三和猫四都必须动手术,合计了一下说:“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要是必须动手术的话,就趁早动吧!”
医生说:“排号动手术的人很多,就是给你们的人动手术的话,我们不放春节假,加班加点,也得等到三天之后了!”
肖县成说:“三天之后,那不正是大年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