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卿也没挽留。只说搬家这段时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给她打电话或者留言。
马婶看了看她,半晌才接过了沈宴卿主动递来的电话号码纸,身子难免僵硬了下:“……”
几秒种后,神色勉强收拢,马婶才笑着回了句:“我知道了。”便转身走进了佛堂。
——
沈宴卿也没耽误时间,只在离开前抽了只签子,便拿着签文,再次往来时的路走。
按照月嫂的交代,去经室找她。
月嫂原本跟庙里僧人续完旧,看沈宴卿还没回来,本来又借张地图去佛堂那边去找她的——可她的确是忘了这里的路!
只是没想到,两人却是在半途遇见了!
沈宴卿看那边还在东张西望,手里拿着一张纸在到处看的月嫂,不由好奇走过去:“月嫂,你怎么在这儿啊?不是去经室听经书了吗?”顺势又看了看她的手。
月嫂听到沈宴卿声音,赶忙尴尬地将自己的手给背了过去:“没有!不是……我这不是看少奶奶您都已经一个多小时还没回来,所以想出来找找嘛!”月嫂脸上几分尴尬地笑了笑,心底却不由自主地调侃了一句:果然是老喽……
沈宴卿却不由自主地捂了捂嘴唇,心下直想笑,很明显,她已经看穿了月嫂健忘的毛病。
月嫂犀利的眼神立马便朝她瞪了过来:“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没大没小的!”
沈宴卿这才吐了吐舌,收敛几分,手顺便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月嫂顺着她动作看了一眼,才赶忙折起背后的地图说:“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免得你罗叔担心。”顺着台阶,月嫂匆忙又接过了沈宴卿手中在离开佛堂前才抽的签子,看了一眼。
见那上面写着个“末吉”……不禁蹙了蹙眉头。当下似又想起了什么,遂扭头问沈宴卿:“对了,少奶奶!您见到那位马家的太太了吗?”这件事是她们此次前来报恩寺的根本原因。所以稍微一回过味来,月嫂顺口便问了句沈宴卿。
只是这只签子并不是很吉利啊……
月嫂拧眉,沈宴卿有心事,想了想,才说:“见到了!”她一脸温柔的笑着。想着之后去马家的事情可以不说,可是见到马婶的事情却不能不说。
月嫂这人面上看着有些糊涂,可人精着呢!
沈宴卿并不觉得她说没见到人月嫂会相信。
而月嫂咋然听到沈宴卿说她已经见到了那位马家太太,就不由有些好奇:“那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她有没有为难你?”又瞄了眼沈宴卿的肚子,月嫂见她并没有任何得不适,脸上神色也很自然,才将担忧减轻了几分。
不过早就听说那位马太太似乎一直都在怪罪沈宴卿害死了她的丈夫,连沈宴卿送的礼都不肯收……就月嫂这个过来人而言,她并不觉得沈宴卿在马家会轻易获得原谅。
沈宴卿听到月嫂如此问,也只是淡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默然地望向天空,用手遮了遮刺眼阳光:“她那个人很正直,就好像马叔当年一样……”说完,沈宴卿便默默地弯了眼角。至于其他的,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月嫂见她似乎不想再提,表情也并没有伤心难过的样子,也就没继续问了。
两人也很快出了报恩寺的大门。
门口罗司机见到,赶忙过来接过了月嫂手中的东西,问了两人还顺利吗!
待放好了东西,又对着后面招了招手。
十几名保镖分别坐进跟在后面的车中,沈宴卿只看了看,便关上车门,一行人迅速离开了报恩寺。
——
于门边一角,再次探出了一颗头来。
那人头上戴着浅灰色纱巾,红唇如血。
当听到外衣兜里面如时传来的“滴滴”声音,女人原本还面无表情的神色瞬间笑得狰狞。
旁边恰巧路过一名僧人,高鼻扩眼,模样跟月嫂有几分相似,见到她打扮实在奇怪,又躲在门边鬼鬼祟祟,顺口便问了句:“请问这位施主,您来我们寺庙有什么事吗?”
那女人听了立马回头:“多事!难道客人上香还要跟你们这里的每一个僧人都报备一声吗?”说完,便趾高气昂的离开了报恩寺。
那僧人则是看着女人离开的步伐,见她先是躲在一辆跑车后面探头探脑,直到顾家走远以后才坐进车中,启动引擎,朝下山的另一条路开去……内心里没来由的觉得不妥,那僧人在自己胸口双手合十拜了一拜之后,才垂下眼,决定再找个机会去见一见月琴。
——
月琴,自然就是指的月嫂。
原本月嫂刚刚来顾园的时候,还有人叫她琴姨,不过,之后为了方便,也就都改叫她月嫂。
而要说起月嫂本人,也是个有故事的。
在顾家车离开以后,月嫂并不知道寺庙里面早就有人给沈宴卿设好了陷阱。两人就这样一路边说边笑,顺便吃了顿午餐,才回了顾园。
顾蓦这段时间因为需要跟李颀交接公司事宜,所以通常不在家中。只不过,并不会如同前段时间那般,晚上回来的很晚。
能推的应酬他几乎全推了。
就算不能推的,也都叫李颀代他去了。
沈宴卿今天也特意为了胎教的事情,同月嫂一起去见了见那位在未来的五、六个月中,有可能都会跟她朝夕相处的女人——胎教指导师傅,严妮。
沈宴卿几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十分有眼缘,于是便决定就由她来给自己上育婴辅导课,顺带做瑜伽。
只是,就在两人开开心心地回到顾园时,原本沈宴卿正打算回房换一身舒适的居家服,然后等顾蓦回来,顺便跟他说下有关于严妮的事情,再看看签书上的注解,没想到,就在她走进更衣室前,摆放在门边不远处的那面梳妆镜前,竟再次放了一张照片——
“2005年初,港口依旧不见晴,我知道雨声是你的泪水……”
“……”
这一次,照片中不再是什么暧昧的影像,而只是顾蓦一个人独自站立在港口岸边,默默出神。
从照片上角度去看,拍照的人,大概就站在顾蓦的身后,目不斜视。
沈宴卿捏着照片的手指却颤了颤,眸光微暗。
第二百二十七章 当年“真相”逐渐复苏
当天晚上,顾蓦回到家,沈宴卿也已经因为白天走了一天,累的睡着了。
时间才800钟!
原本月嫂还兴奋地打电话告诉顾蓦,说她们今天去看了报恩寺,上了香,还顺利遇见了马家太太,回程时,也有去看育婴教室,预定了严妮……顾蓦还很担心沈宴卿走了这一天,难免会觉得累,晚上肯定要不舒服。
可没想到,回到家,就见到小女人已然熟睡在床铺的侧脸颊。
那样安然,呼吸均匀,粉雕玉琢的,感觉就像个瓷娃娃。
暖黄的台灯光芒打在她的脸上,照的那张粉嫩的容颜就好像镀了层光晕一般,顾蓦不禁笑着,伸手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她的侧脸。
沈宴卿却像是个吃奶的娃娃一般,竟一把就抓住了顾蓦的手指不放:“蓦……你别骗我……别骗我……我相信你……”一边抱着那根手指来回磨蹭,沈宴卿口中一边喃喃自语。
“……”顾蓦听到她口中的话,手指却没来由地僵了下。随即仔细地打量她的脸颊,确定她还在睡着,并不是某种试探,这才松下口气,忍不住叹:“若是知道我骗了你,你会不会毫不犹豫的离开我……”男人默默垂下眼睫,任由那长而浓密的影子烙印在他的脸上。
因为被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光,所以并看不出他此刻的神色。
只知道那薄唇轻轻抿起的样子,委实呈现出报刊杂志上从来都不曾有过的紧张与压抑。
沈宴卿熟睡的容颜依旧和暖,顾蓦最后只轻轻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便如同往常一般,去了书房。
——
他并没有吵醒沈宴卿,只是在楼下看到月嫂,顺便问她:“今天在寺庙有没有什么异常?”顾蓦双手插兜,眼帘微垂着,作沉思状。
有很多时候,他这种思维敏锐的行为就是挽救公司的主要原因。
而此刻,顾蓦正怀疑沈宴卿白天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有刚刚的梦呓。
月嫂听顾蓦再次问及今天白天的事情,想了想,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妥,于是便将所有过程又跟顾蓦报备了一遍。
顾蓦听完以后,自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不过随手接过月嫂递来的签文时,看到那上面书着“末吉”——
“近期如果不出门,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念着那上面的签文,顾蓦先是蹙了蹙眉,随即莞尔一笑。
科学时代,他又深处其中上层,对于这些个迷信的鬼神之说,还真是有些不感冒。
顺便又将签文还给了月嫂,顺便叮嘱了句:“最近看紧少奶奶,别让她自己单独出门。”说完,人便朝着书房走去。
月嫂低头又再次看了眼手中签文,心头也是“咯噔”一跳,莫名就觉得好像最近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浑身不自觉便抖了抖,脸色白了下,匆匆收起签文,月嫂心中默默决定,等下个月顾蓦公司的事情忙完,她一定要再去一趟报恩寺。
——
时光就这样匆匆流逝。
眼看着,距离沈宴卿要求的一周时间已经要到,她内心最近却越发惴惴不安。
原因在那之后,她又偶然收到了一张照片。
这回,照片中则是顾蓦一身染血的模样了!
沈宴卿甚至已经连背后的注释都俨然没心情再去看。
这会儿,她只是坐在卧室的落地窗边,一个人出神发呆。
月嫂刚刚已经在她午睡后来过,原本是想要两人再下几盘棋的,沈宴卿却是借口想要看会儿医书,便将自己一个人锁在了房间里。
偶尔垂眸看眼手中相片,瞧着顾蓦那一身染血的模样,沈宴卿难免心惊到肩膀颤抖。想着,他那时大概才19岁……心里没来由的一痛,到现在,沈宴卿真的已经完全猜不透了,那个给她这些照片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而且,她还记得,明明今天她就是为了等那个送照片的人亲自送上门的,她没想睡着的,可是偏偏……
“嘶!”
一想到这些,沈宴卿就没来由的有些头痛。
对于自己为何会睡着,而那张照片又是怎么被人悄无声息地送进房间摆放在她的床头,沈宴卿现在俨然已经毫无头绪。
就这么一个人直直呆愣地坐在落地窗边,望着远方,直到晚饭前夕,沈宴卿才终于在月嫂的召唤之下,收起了照片,走出房间。
——
顾蓦今天回来的很早,600钟就已经到家了。
披着一身冷风,当男人款步走进别墅时,沈宴卿跟月嫂同时望向他。
“您回来了!”钟管家则是如同往常一般,见到顾蓦身影,直接走到门口,帮他摆放好拖鞋,然后接过他手中的公文包,还有大衣外套。
稍微掸了掸,人就转身拿去了顾蓦楼下的更衣室。
沈宴卿则是坐在客厅里面,看着顾家人所有的一举一动。
钟管家显然没什么异常,而顾蓦,从她那天的侧面试探中,大概也没什么可能。至于月嫂跟小洁……沈宴卿忍不住摇头笑了笑,想着,那大概就更不可能了!
以月嫂的脾气,恨不得她少看那些照片,又怎么会主动给她?
而且也没有动机啊!
小洁嘛……那个丫头一直都迷迷糊糊的,除了整天会抱怨后园那位的臭脾气以外,她大概也没有那种心机跟心眼去谋划这些。
可是若这些人都不是那个神秘人,那难不成……沈宴卿心中一个想法逐渐形成。
顾蓦见她看到自己回家却仍然是一声不吭,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发呆,忍不住有些不满地靠近她,趁着沈宴卿发呆,顾蓦一把便从背后抱住了沈宴卿:“想什么呢?”
“啊!”
沈宴卿不由惊呼一声。当转过头看到是顾蓦,整个人顿时松了口气,遂很没好气地扭了扭身子:“你干嘛吓我!”沈宴卿嘟唇,很是不悦地瞪着顾蓦看。
顾蓦眉峰一挑,感觉到很委屈:“我可是早就走进家门了,是你不理人,还在这里发呆!”说着,男人伸出修长手指,狠狠地刮了下沈宴卿鼻尖儿。
沈宴卿看着顾蓦这动作,却是再次有些出神。
顾蓦不由伸手好笑地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是不是今天突然发现你老公很帅,很优秀?”
沈宴卿:“……”直接默默转头。
顾蓦:“!”直想大庭广众之下扭过那张此刻正对着自己表示嫌弃的小脸儿来,好好地嘬吧一顿!
只是,还没等他动作,沈宴卿却已经趁着月嫂跟钟管家都不在的空档问出声:“蓦!你最近会不会觉得家里有哪里怪怪的?”沈宴卿忽然抬头,蹙着眉问顾蓦。
第二百二十八章 原来你早就已经清醒过来……
顾蓦原本的动作顿了下,随即笑着揉了揉沈宴卿的发:“是你想多了!”对于顾园中的保全系统,他还是很自信的。
而若非要说有什么异常……那大概也只是后园的事。
只不过有关于这件事,顾蓦还不想跟沈宴卿详谈。
当年顾家的命案,直到现在还依然是一团迷雾。警方已经当成意外去处理,可是顾蓦却不想轻易放弃。
沈宴卿见顾蓦似乎并不相信她的猜测,于是也便没再多说,只悄然呢喃了一句:“希望是这样吧!”便将整张脸都压在了顾蓦怀中。
——
只要闻到顾蓦身上那种熟悉的清茶味道,沈宴卿就会觉得很安心。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打算隐瞒下照片的事情给顾蓦减少些麻烦的时候,隔天一早,居然又再次于沈宴卿的床头,出现了一张相片……
沈宴卿堪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930。顾蓦早已经整装,出门去了公司。
月嫂这个时间大概还在园中忙碌,钟管家则是去看着园丁打理花圃。
虽然已经过了花期,可是因为有温室大棚,所以,顾园中依旧还有些鲜花盛开。
至于小洁,这会儿应该是已经推着那位谭小姐去了后面的小面积人工湖散步。
沈宴卿睁开双眼,先是看了眼钟表,然后才用手习惯性摸向床头。然而,这一回,不出意外般,她立马又摸到了一张相片。
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那张相片上,居然还放了一张纸!
纸上隽秀的字迹正写着——
【如果想知道真相,看完照片后来阁楼找我,我在那里等你,1000,不见不散。】
沈宴卿的心底蓦然“咯噔”了一声。
纸张险些随着照片一起掉落地面。然而,仅存的一些理智,却是让沈宴卿硬是又回过神来,手指迅速抽掉了照片上面的纸张,看被它压在下方的照片。
只见照片中所显示的,依然还是十几年前的事。迥然不同的,却是这张照片中根本就没有顾蓦,靠前的位置还完全照出了她爸的私人秘书……
——
沈宴卿的手不由得抖了抖。
看着那张几乎是从山道柏油马路不远处草丛中所拍摄的照片,沈宴卿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
这让她不由联想到了某件事。
心里焦躁不安,俨然已经等不到1000,看到墙面上钟表指针一分一秒而过,就好像在刮片着沈宴卿身上的每一寸神经,就在948分的时候,沈宴卿终于坐不住,直接换了身衣服,随便拢了两下自己的头发,脸也没洗,就这么直接冲出了房间。
这个点儿,大家都还在忙碌,沈宴卿一路顺着别墅墙边,用树木遮掩,很是顺利的来到了后园阁楼的前面。
大概顾园中的人都不曾想过,有一天,沈宴卿也会来这栋阁楼,所以,任何人都没有特意地防备过。
而看门口已经收好的外出轮椅,还粘着少许泥土……沈宴卿就知道,小洁已经推着那位“谭小姐”回了顾园。
此刻俨然已经顾不得了自己的行为究竟会不会被小洁发现,沈宴卿直接双目滚烫地冲到了楼上,并随着一种“咕噜咕噜”的声响,寻到了一间房门前。
眼睛木然地看着那扇古朴木门,沈宴卿突然间却有些怯步。
门内人却仿佛早已经知道有人会站在那里一般,直接轻声唤着:“来了?”
“请进来吧!”
那声音有些沙哑艰涩,一听就是那种不经常开口说话的原因。
沈宴卿的心,不由得再次漏跳了一拍。心下惊然的同时,人也猛地吞咽了一口唾沫,